第6章
果然不出君羽墨預料,下午的時候李堂主過來了。
李堂主執掌着風雷堂,平日貪了不少油水,這段時間君羽墨掌權的時候,油水少了整整一半,他一直看不慣君羽墨,這次找到機會還不狠狠踩踏一番。
“李堂主,您今兒怎麽來了?”
這位李堂主長得人高馬大,又一副蠻橫的模樣,和童百熊的身形有得一拼。他大步跨進水牢,裏面的光線昏暗,看到君羽墨全身泡在水裏,又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時,他心中升起一股詭異的滿足感。
“怎麽樣啊,君管事?”他的語氣陰陽怪氣的,“也別怪我不幫你,當日我做媒讓你娶馨兒的時候,你不但不識好歹,還羞辱了我一番。風水輪流轉,你現在不過就是個階下囚!”
君羽墨驀然泡入水中,才感受到這水裏有多刺骨,他的身體本就畏寒,還要忍受着水中傳來的惡臭,這對于他來說無非是一種煎熬。
李堂主臉上嚣張極了:“教主這次定不會饒了你!”
君羽墨面色微冷:“既然如此,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麽?”
李堂主說:“自然是為馨兒讨回公道。”
他的愛女李馨兒當初對君羽墨一見傾心,李堂主對自己這個晚來女本就是寵愛入骨,當時的君羽墨才剛剛當上管事,各方勢力都處于觀望的時候,他就對君羽墨抛出了橄榄枝。
沒想到這個人這麽不識好歹,竟然敢拒絕他女兒。
李堂主左右張望了一下:“鞭子呢?”
水牢的兄弟低着頭将鞭子送了過來,李堂主正要拿起鞭子,上面就跟抹了油一樣從手裏滑落下去。
場面一時之間很尴尬,李堂主人也有點懵:“這鞭子怎麽跟抹了油似的?”
水牢兄弟低下頭,一臉冷漠的說:“回堂主,這鞭子使用了很多次,上面藏污納垢的,自然有點油。”
李堂主心中正忍不住犯起嘀咕,卻正在此時,頭上卻忽然淋下很多水,他大驚:“這水牢怎麽回事兒啊?還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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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的兄弟一臉冷漠:“回堂主,水牢年久失修。”
李堂主吃癟,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他一貫粗枝大葉的,并未細想。只是将炮火對準了君羽墨,又諷刺了他幾句。
誰知道,很快腳邊就冒出來一群老鼠,對!是一群。
他顫抖了兩下:“這裏怎麽還有老鼠?”
水牢的兄弟一臉冷漠:“回堂主,水牢昏暗容易滋生鼠類。”
水牢的兄弟心想:敢欺負咱君管事,到了水牢這個地界兒就別怪會發生點什麽意外了,哼!
這下李堂主總算聽出了點由頭,不由大怒道:“好呀,你們這是給君羽墨報仇呢?”
君羽墨早就看出了水牢的兄弟是故意的,但不願讓他們承擔這一切:“你何必遷怒他們?”
葉興等人明明面對李堂主的時候還是一副晚娘臉,可面對君羽墨的時候他們瞬間就換上一副感動的樣子。
李堂主又是個直性子,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爺爺的,君羽墨你不過就是個将死之人,現在連教主都厭棄你了,還敢在這兒猖狂。教主也是,怎麽會寵愛你這樣的小人——”
還未曾說完,便從外面傳來一個陰寒的聲音:“你罵誰?”
“罵你爺爺的!”
東方不敗的臉色鐵青:“混賬!”
李堂主回頭望去,這才發覺教主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他的臉色一白:“教……教主。”
東方不敗微微眯起眼:“想不到李堂主私下竟然是這樣的人。”
李堂主吓得魂兒都丢了,想起自己剛剛的不理智,莫非是君羽墨這小人指使水牢的這些人,故意撺掇他發怒的?
他這才深切的感受到了君羽墨的城府之深,和這樣的人為敵,真是太可怕了!
李堂主瑟瑟發抖的求饒:“教主,我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剛剛君羽墨欺人太甚。”
東方不敗冷笑:“我可沒看到羽墨欺負你了,我只看到你趾高氣揚的罵人呢。”
李堂主心裏頭更冤了,也不由對君羽墨厭恨更深。
誰知道,此時浸泡在水牢裏的君羽墨卻忽然開口說道:“教主,屬下剛剛和李堂主只是一點口角,請莫要責怪。”
李堂主詫異的看了一眼君羽墨,心中微震。
他明明自身難保了,這種情況竟然還為他求情……
東方不敗臉色稍霁,既然君羽墨都開口解釋了,他便饒了李堂主這一回。
“你們都先下去,我有事問君羽墨。”
“是!”
等水牢的兄弟和李堂主陸續走出水牢之後,只剩下君羽墨跟東方不敗二人。東方不敗有些心疼的打開機關,将君羽墨從水牢裏拉了出來。
君羽墨因為刺骨的冰水,全身疼痛,一直都在發抖。
東方不敗見他這樣,心中自然心疼不已,然後也不顧及自己的秘密會不會被君羽墨發現,一把将他拉入懷裏。
“怎麽樣,暖和點了嗎?”
君羽墨全身抖得根本停不下來,每每說話的時候牙關都在打顫:“東方,我身上冷,你快放開我。”
東方不敗看着他,忍不住皺起眉頭:“等這件事情完了,我定要讓平一指治好你畏寒的毛病。”
君羽墨努力的勾起一個笑容,想要寬慰他的心:“東方你忘了,平一指曾說我畏寒這毛病治不好,都是早年間落下的病根,只能好好養養。”
東方不敗十分心疼:“他都叫你好生養着,你還讓我陪你演這出苦肉計?”
兩個人相擁在一起,君羽墨的體溫才漸漸回暖,他好不容易不顫抖了,才緩緩開口:“你這次來,肯定是有什麽收獲對不對?”
東方不敗冷着臉點了點頭:“的确有收獲,暗衛查到了那對母女死前的一天曾經出現在黑木崖山上。她們既然能夠來到山上,為何要吊死在山下?”
君羽墨問:“那她們死之前見過什麽人沒有?”
東方不敗微微眯起眼,露出幾分冷凝的氣勢:“李馨兒。”
君羽墨恍然大悟,難怪剛剛他一求情,東方就放走了李堂主,原來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東方不敗見他陷入深思,身上也不發抖了,才緩緩放開他。
“這才來一天,你的身體就虛成這樣。”東方不敗頓了頓,又說道,“等事情完了以後便跟我習武吧。”
君羽墨苦笑:“東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習武的天賦極差,榆木腦袋一個。”
東方不敗被他這種說法逗笑:“如果不到半年,就将日月神教的銀子翻倍的君羽墨是榆木腦袋的話,恐怕天下的人都不敢自诩聰明人了。”
君羽墨無奈的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看他故作輕松的樣子,東方不敗仍舊有些擔心:“你好生休息,這幾天大概會發生許多事……”
君羽墨搖了搖頭:“我倒無事,只是有些擔心你。”
随後,東方不敗走出水牢,初秋的風帶着幾分涼爽,他身上的紅衣在蕭瑟的秋風裏格外引人注目。自從墜入山崖,重活了一回,他便逐漸明白了許多事情,有時在情愛方面束手束腳反倒不美。
懷裏還殘留着那個人的氣息,東方不敗不自覺的揚起一個笑容。
偶爾主動一回,倒也不錯。
東方不敗想起今日上午查明的消息,又陷入了沉思當中,他沒有告訴君羽墨全部的事情,暗衛嘴裏描述的那個人,倒像是一位故人——蓮弟。
另一邊。
李堂主神色複雜的回到了風雷堂,下面的下屬們知道李堂主十分讨厭君羽墨,便順着他的話辱罵君羽墨。
可誰知,今日李堂主從水牢回來的樣子十分奇怪,就連他的舊識餘堂主來了都沒有反應。
餘堂主想起這事還忍不住冷笑:“這個君羽墨好生可惡,上任沒多久,咱們風雷堂的油水就少了一半。”
下屬們為了讨口飯吃,只能違心的回應:“可不是嗎?我倒是寧願君羽墨就此倒了……”
默默在一旁的李堂主終于忍不住了:“住口!”
衆人暗暗稱奇,卻都不敢問出聲,只有餘堂主試探着問了一句:“李兄啊,你不是才在我們面前對君羽墨呵斥了一番嗎?怎麽現在這樣維護他了?”
“君管事高節清風,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李堂主揮揮手,“去去去,以後少在老子面前诋毀君管事!”
這前後不一的反應着實奇怪,可李堂主一言不發的樣子顯得心事重重的,他們又不敢再問什麽。
再過不久,李馨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單看兩人的長相,一個虎背熊腰,一個弱柳扶風,根本就不像是父女倆。李馨兒細言弱聲說:“爹爹這次去水牢……是不是遇到什麽了?”
李堂主擡起頭,才發現寶貝女兒來了,連忙讓她坐下:“乖寶貝,你怎麽來了?你身子弱,趕快坐下!”
李馨兒輕輕笑起來:“女兒哪有這般嬌弱。”
雖然這麽說,她還是坐了下去,又連忙追問:“君管事……他還好嗎?”
李堂主哎了好幾聲:“看來教主這次是真的誤會君管事了,今天發生了一些事,他竟然還跟教主替為父求情……”
他這心裏怪過意不去的,自己明明是去水牢刁難他的。
李馨兒的身體忽然有些僵硬,她不着痕跡的打探着:“教主不是厭棄他了嗎?怎麽忽然又去水牢找他了?”
李堂主這才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李馨兒,說完還忍不住嘆息道:“君管事人品出衆,管錢又是一把好手。如果當初娶了你,那該有多好。”
這句話成功的戳中了李馨兒的痛點,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都過了這麽久了,爹爹怎麽還提起那件事?說不定君管事從一開始就想攀教主這根高枝兒,看不起女兒呢。”
這話的酸味太大,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于是連忙嬌嬌的喊了一句:“爹爹今日累了,早些休息才是。”
李堂主也沒留心,只是感嘆女兒的心細和孝順。
李馨兒走出風雷堂,想起那個神秘人跟自己說的話——君羽墨是因為攀上了教主,才抛棄她的。
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