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今天的事情絕非偶然,看着葉興決絕的模樣,君羽墨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見他快要用匕首劃破自己的喉嚨,君羽墨手疾眼快的用手捏住了那個匕首的刀鋒:“住手!”
鮮血順着他的手掌流出,葉興大驚失色,轉眼就放開了手頭的匕首。
這一幕下來,就連桑三娘也驚呆了,轉而不知道為什麽升起一股怒氣:“你們趁教主不在,就敢這麽欺負君管事?有我桑三娘在,你們休想!”
君羽墨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強烈的維護,就像護着崽子一樣,可君羽墨卻冒起冷汗。
……什麽金手指,未免也太詭異了些!
桑三娘清楚君羽墨的個性,知道他是神教裏不多的心善之人,所以教主和他的事,桑三娘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和童百熊是教主的親信,自然要為教主着想。
君羽墨受傷,她自動代入了保護者的身份。
而眼前的場景,就連餘堂主也呆愣了許久,看到君羽墨鮮血流出的那一刻,他甚至體會到了一種很久都沒有感受過的情感。
——那是害怕。
害怕這個人會從眼前消失,按理說他不該有這種情緒在內,他分明恨不得讓君羽墨早點死,但現在手也微微的發顫起來,他無比強烈的感受到了這股情緒。
君羽墨疼得微微眯起眼,臉色也有些難看,桑三娘連忙說:“快包紮一下。”
她拿出一條帕子,簡單的給君羽墨包上。
而餘堂主卻像是中魔一樣呆愣的看着他手上滲出的鮮血,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正在此時,影衛忽然走到君羽墨面前,低低的說:“君管事,教主讓我告知您,上次那個駝背受不住刑,在暗房裏自殺了……”
影衛看到君羽墨手掌的傷口,竟然也忍不住給他吐露了一個消息:“那駝背被用刑的時候,嘴裏一直嚷嚷着迷魂術一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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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君羽墨眼神複雜,心中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教主還有其他吩咐嗎?”
影衛恭敬的說:“教主讓您有空的時候過去一趟。”
“好。”
等影衛走後,君羽墨才将目光對準了這場鬧劇。
葉興殺了李馨兒,李馨兒當初就已經判了罪,他現在這麽做也不過是給李馨兒陪葬。可葉興會突然如此,這其中……未必沒有貓膩。
他冰冷的看了一眼餘堂主,發現他額頭冒着冷汗,眼神也飄忽不定。
而葉興則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像是受了嚴重的打擊。
君羽墨本以為事情會随着駝背的出現而水落石出,該處置的人也處置了,卻沒想到……竟然會以葉興殺人為結局。
“葉興……把你殺掉李馨兒的事情說一說。”
李堂主雙肩顫抖,死死的看着君羽墨:“馨兒她死前衣冠不整,她已經被判了罪,活不成了,你們為什麽還要下狠手?”
衣冠不整……?
葉興胡亂的搖頭:“我只是捅了她一刀,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最近因為那件事,神教被大清理,查出了許多可疑人物。弄死李馨兒,讓這件事的矛盾激化也并非不可能。君羽墨深深的看了一眼葉興,轉過身對桑三娘說:“桑長老,勞煩你把葉興帶回牢裏,這件事情多有蹊跷,得細查才是。”
桑三娘有些擔心:“這是沒問題,可你……”
君羽墨眼神微冷:“這件事非得徹查不可!”
這是桑三娘第一次在彬彬有禮的君羽墨身上體會到了殺意:“我便幫你這一回,查查這件事。”
…………
………………
君羽墨原本打算等傷口好些再去見東方,可整整一個下午,都沒辦法止住,鮮血透濕了白色的紗布,讓他眉頭輕蹙。
天空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圓,馬上就快要到中秋了。
君羽墨摸着夜色,去向東方不敗的屋子。
從這裏看出去,外面的一些蓮花已有小半開始凋謝,君羽墨微微一怔,沒想到短短十來天,這裏的風景已經不複從前了。
敲了門,他才緩緩走了進去。
東方不敗像是剛剛沐浴完,黑色的發絲微濕,他懶洋洋的模樣,讓君羽墨想到了一個詞——風華絕代。
君羽墨順手取了擦頭發的帕子,東方不敗想回眸看他,君羽墨卻笑得溫柔:“別動。”
他輕輕的為他擦幹發絲,讓東方不敗想到了前些天自己也是這麽做的,不過君羽墨可比他做得熟練多了。一股淡淡的溫馨讓東方不敗忍不住勾起嘴角。
借着鏡子,他偶然看到了君羽墨手中綁着的紗布,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君羽墨的目光有些瑟縮,可東方不敗卻強硬的拉住他的手,低啞着聲音說道:“你又受傷了。”
君羽墨一早就知道會露陷,于是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微微眯起眼睛:“看來日月神教的确需要整頓一番了。”
他的話裏藏着腥風血雨,卻忽然一用力,便把君羽墨拉到自己身邊更近的位置。
君羽墨沒有站穩,一擡頭便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兩人離得很近。看着東方不敗剛剛沐浴完的樣子,他聞到了東方頭發上青竹的香味,讓君羽墨忍不住臉色帶了一層薄紅,就連說話也不利索了:“東……東方?”
和愛的人做親密的事情,每個人都會高興,東方不敗也不例外。
他的确有些慌亂,但看到比他更加心慌的君羽墨,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東方不敗用手把他手掌裏包得亂七八糟的紗布拆開,傷口不算很深,卻一直在流血,東方不敗深深的看着那裏,然後伸出舌頭一舔。
君羽墨臉色終于爆紅的縮了一下。
“很疼嗎?”
君羽墨連看都不敢看他了:“很癢……”
誠實的話,讓東方不敗心情愉悅。
既然已經确認自己的心意,東方不敗也不忌諱什麽,只是一些和喜歡的人增進感情的小手段而已。他神色如常的找了新的紗布,又給他上了藥,才重新給他包紮起來。
“下次受傷了,記得不要再沾水。”
君羽墨還有些微愣:“啊?”
東方不敗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的頭發是濕的。”
君羽墨才愣愣的‘哦’了一聲。
東方不敗又問:“平日你口舌不是最利索的嗎?今天怎麽說不出話來了?”
他害羞的時間不多,這個樣子的他,對于東方不敗來說倒有幾分新奇。
君羽墨聽完這句話,才恍惚間看到東方不敗眼裏的促狹,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好像是被調戲了。
以誘惑之名的調戲。
兩人靠得太近,互相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外面似乎又下雨了,綿綿的雨聲從窗戶傳進來。
君羽墨才從剛剛的失神醒過來,手腕被抓住的地方像是在發燙一樣,君羽墨忽然結結巴巴的說:“東方……等下雨水就要飄進來了,我去關窗。”
東方不敗凝望着君羽墨,目光漸漸帶上幾分君羽墨看不懂的情緒。
他慢慢放開了手,君羽墨則走到窗邊,想要關上窗戶的同時,被他從身後抱住。他的聲音輕輕的,仿佛和雨聲融為一體:“羽墨,你我相識了多少年?”
君羽墨有些好笑,這怎麽能算得清呢?
整整三個周目,他的時光都融在這裏了。
“很久了。”
此時的東方不敗卻終于想清,他看着他的時候,眉目之中藏着掩飾不掉的深情:“今後的日子,你會和我攜手共老嗎?”
君羽墨張了張嘴,想說和你攜手一生的人并不是我,可這個時候,他卻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會的。”
因為他的回答,東方不敗轉而露出一個微笑:“約好了。”
秋風帶起涼意,外面樹上腐敗的枝幹被風吹倒了一些,君羽墨回頭看向東方不敗,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專注的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忽然就像被什麽狠狠刺痛,被窗邊的寒風一吹,這股感情尤甚。
君羽墨狠狠的吻上了他,東方不敗微愣,然後很快掌握了主導權。君羽墨從來不知道該怎麽接吻,要想取得主導權很容易。
他吻向他的時候,眼裏帶着絕望。
東方太過長情,又太過執着。
君羽墨害怕自己的選擇會讓二周目的事情重新發生一次,所以這個周目從來都謹慎着,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感情。
為什麽他接下的會是這種任務?讓一個人愛上自己,又要狠狠的去傷害他,君羽墨壓抑了一個周目的感情終于在此時爆發。
“東方……”他的嘴裏呢喃着說出了‘三個字’。
“什麽?”
君羽墨笑彎了眼:“沒什麽。”
——無論怎樣,但至少在這一刻,共此沉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