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任務完成以後,君羽墨并沒有立即開啓新的任務,而是獨自一人伫立許久。
系統發現君羽墨變了,變得不那麽愛說話,也對一些情感變得細膩。以前它總是嘲笑君羽墨智商大于情商,現在想或許這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
當他終于點開新任務的時候,系統對他說:[君羽墨,這次你的任務只是洗白和治愈。]
君羽墨的臉色依舊不太好,聽到系統的話,他才呆愣的問出:[那‘渣’反派呢?]
系統傲嬌的哼了一聲:[我根據你的性格推算,幫你跳過了這一部分,直接到了這個白月光已經渣了反派的劇情過後。]
君羽墨目瞪口呆:[你這不是……作……作弊?]
系統滿臉黑線:[作什麽弊?我可是正直的系統!請這位宿主好好說話!]
君羽墨才忍不住挂起一個微笑,那些心中的苦悶仿佛也在和系統的對話中減輕了一些。
[任務開始,請稍後——]
于是,新的世界慢慢形成。
…………
………………
春雨如酒,綿綿的雨絲打在臉上,有一種細膩之感。微風細雨斜,又吹散了那些雨,使得整個街道籠罩了一層朦胧之感。
君羽墨眼神幽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裏潔白如玉,什麽也沒有。但他還是能感受到那種窒息感,死亡臨近的那一刻,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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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任務一開,他就被掐死了。
過了一會兒,從門外走進一個身穿碧綠蓑衣的年輕人。等來到院子,他将身上的蓑衣脫了下來。他眉眼間透着清隽,可眼神卻是冰冰冷冷的,看似溫文有禮,實則……
“你是誰?”
君羽墨按照原定的劇本問出了這句話。
他的眼眸越發冰冷了:“羽墨,你不認識我了?”
和上一個任務不同,他接觸的這個人物本身的黑化值就很高。只要輕輕一撩撥,就能滿值的那種。
“溫先生?”
院子裏其他人聽到這句話也都全部愣住了,他們這群孤兒,多虧了溫先生照料。這位溫先生一直十分善心,為小院捐了許多衣物和藥材。
“溫先生?不可能!”
“溫先生明明四十來歲了,可你看上去頂多二十來歲。”
聽到衆人的話,溫長風的眼裏閃過複雜的情緒。
君羽墨是能讀懂那些東西的。
黑暗、扭曲、瘋狂,還有……渴望。
“不過只是渡魂過後,換了一張面孔,所有的人都能将我視為異類。”他緩緩朝着君羽墨走了過來,“包括你也一樣。”
他的手快要觸碰到君羽墨的臉,正在此時,院子裏一個少年拿起石塊,砸向了他的臉。
而這位溫先生不閃也不躲,活生生受了這一砸。他的額頭流出鮮血,逐漸滴落在眼角,順着臉頰流了下去。
這畫面看上去十分詭異,簡直要令人生寒。
很快天空就不下雨了,只是看上去依舊陰沉沉的,讓人很不舒服。
君羽墨知道此時自己再這麽呆愣着,這裏所有人都活不了,就像上一周目一樣。
他站到溫先生這邊,用後背對着他,以保護的姿态:“大家別砸了。”
院子裏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羽墨:“羽墨,你怎麽能維護這個妖怪?”
聽到‘妖怪’一詞,溫先生的臉上更加陰沉,但他看到君羽墨毫無防備的用後背對着他的時候,內心又升起一股波動。
“他真的是溫先生!你們難道忘記了,這個冬天是溫先生來了我們院子,才救活了大家嗎?”
君羽墨在賭。
他和太子長琴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渡魂的太子長琴會被衆人視為妖怪,遭受到厭棄,而他的金手指就是引起人們心中無限的喜愛。如果他賭贏了,這個周目小院裏所有人都不用死。
果真,聽到他的話以後,那些少年沉默了下去,就連手中的石頭也捏了又捏,就是砸不出去。
君羽墨心中慢慢嘆了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慶幸,就有一個人沖了出來:“君羽墨,你被迷惑了!那是個妖怪,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
他的話讓其他人醒了過來,又滿是戒備的看着這邊。
當石頭砸在他身上的時候,君羽墨連忙緊緊的抱住了溫先生。他将眼睛閉了起來,承擔了大部分傷害。剛剛下過雨,院子裏還濕着,他抱住他的時候,身上沾染了泥濘,而在他懷裏的溫先生心中卻升起一股波濤。
君羽墨遭受着這一切,還勉強帶着笑容看向溫長風:“他們不是讨厭溫先生,只是在害怕。”
溫長風能感受到君羽墨抱住他的身體時也在微微顫抖,他的臉色複雜。他額頭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但鮮血仍然打濕了半張臉,讓他看上去十分猙獰。
這樣的溫長風,讓小院裏的那些人更加害怕,也不管砸中的是不是君羽墨,只是狠狠的扔出手中的石子。
“你也在害怕嗎?”
溫長風緊緊的盯着他的臉,如果發現有半句謊話,他就會捏住君羽墨的脖子。
而君羽墨這個攻略者從來都不知道耍計謀,反而誠實的回答:“害怕……怕得要死。”
明明害怕,抱住他的手卻完全沒有松開。他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卻想要憑借一己之力護住他,溫長風的心有了一絲波瀾:“那為什麽還要在衆人之下這般維護我?你可知,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會讓你失去唯一的庇護所。”
君羽墨卻說:“如果不是溫先生,我也不會有庇護之所。”
溫長風臉色淡淡的,像是在揣測他話裏的真假。
問君羽墨卻忽然直直的看着他:“一個月前,先生不是在冰天雪地下救下了我嗎?我一個孤兒,無依無靠,先生身邊就是我的家!”
溫長風終于有所動容,用術法形成了一到屏障,那些石子再也無法扔到裏面。
衆人看到石子懸空,忍不住露出驚恐:“怪物!”
有人大喊:“大家快跑啊!”
他們很快便一哄而散。
而君羽墨這具身體才只有十四歲,他被石頭砸中了好多下,現在稍微動一動就全身疼。特別是背部,剛剛承受了攻擊的地方。
君羽墨終于可以安心的睡過去,他長期繃緊的神經,終于在此時放松了下去。
看他暈了過去,溫長風将他抱起,滿是複雜:“竟然有這樣的人——”
其實他早就可以對付那幫小鬼,一直沒有動靜的原因,便是想試探一下。
只因為一點點執着,和不相信這世間全都是害怕他,厭惡他的人。
竟然他真的找到一個。
随後,溫長風将他抱到了屋子裏,裏面有他之前配置的傷藥。
等他脫掉君羽墨的衣服時,他才發現這個孩子的臉雖然一直都是髒兮兮的,但身體也生得太好看了。但雪白的肌膚上滿是被砸的痕跡,他盯着他的背部看了很久,才替他上了藥。
…………
………………
君羽墨醒來的時候發現溫長風并不在這裏,他身上的傷口已經上了藥,滿滿都是藥香。君羽墨環顧四周,發現他并不在以前那個破舊的院子裏,而是一個很大的宅院。
“大少爺剛死,小少爺又總是外出,夫人這下子該傷心透了吧。”
“你們說小少爺帶回來的那個少年是什麽人?”
“大約是看他可憐吧,這事不是我們下人能議論的。噓,等下紅螢姐姐過來就糟了。”
君羽墨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之前系統早就跟他說過這個世界的治愈對象會渡魂,但他卻從沒想過那位溫先生渡魂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不小心發出了一些響動,外面的侍女也發現了,慢慢端着熱水走了進來。
“小公子醒了?這裏有熱水,我看你臉上……”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态度看似親昵卻帶着鄙視。
但他身上穿的衣服的确不像是出自好人家。
君羽墨淡淡道:“多謝,我自己來吧。”
那位侍女卻對他的态度有些不滿,然後故意沾濕了帕子:“怎麽能讓客人動手呢?讓我來吧……”
君羽墨來之前本就有些防備,所以才故意不露出自己原本的樣子。畢竟他現在只有十四歲,又長着這個模樣,怎麽都得多個心眼。
額頭有些發燒,傷口雖然處理得很好,還是耐不住發炎了。
他全身沒有力氣,卻仍舊強行接過帕子。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雖然這麽說,卻還是讓那個婢女動了怒氣,偏想看看他到底長什麽樣子。
等到君羽墨一點點擦幹淨自己的臉,她臉上的笑容卻僵硬了起來。
這絕對是她看過最好看的人了,她之前以為溫家小公子才是最好看的人,沒想到這個少年要比長風少爺更好看。
君羽墨冷冷的把帕子丢到盆子裏:“滿意嗎?”
侍女才回過神來,又是心悸又是尴尬。
正在此時,溫長風從外面走了進來。侍女以為溫長風也不知道這個少年到底長什麽樣,所以對于露出真容的少年一定會驚豔,但溫長風臉色卻淡淡的,看不出半點情緒。
“少爺。”
溫長風見君羽墨冷着一張臉,忽然輕笑出了聲:“怎麽了?她讓你不開心了?”
君羽墨看着他,溫長風今日穿着一身青衫。看上去格外溫潤如玉,就連說話的方式也令人如沐春風。他若是用點手段,很容易就會勾起對方的好感。
君羽墨越發覺得對待溫長風不可大意:“我醒來之後,沒有看到先生,所以……”
溫長風笑道:“果然還是個孩子。”
可不就是個孩子嗎?他這具身體只有十四歲,正處于沒心眼,說話不過腦子的年紀呢,他說的話多多少少會帶一些可信度。
溫長風又看向那個侍女,臉色仍舊淡淡的:“你先下去吧。”
那個侍女才如釋重負一般,倉皇的逃出屋子。
她詫異極了,小少爺明明最是溫柔的一個人,可剛剛他的話卻讓她的背脊升起一股惡寒。
仿佛下一秒自己的生命就會交代在這裏。
好似……好似是那位小公子說了一句話過後,這種感覺才有所好轉。
而裏面的溫長風拿出了一瓶藥:“你身子的确太弱了,沒想到我幫你上了藥也發燒了。這次我換了一種略微溫和的。”
君羽墨接過了那個小瓶子,又聽到溫長風說:“今晚倒是有花燈,我記得院子裏的那些孩子們最愛看這些。”
君羽墨挑眉,他在自己面前倒是毫不掩飾——
他不是溫家小少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