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因為溫長風的病還沒有好,君羽墨吩咐了掌櫃幾句,便和他一起回家了。

等君羽墨把藥熬好過後,把藥端給了他。

“先生,藥已經熬好了。”

溫長風接過了藥碗,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君羽墨有些疑惑,才站起身:“我去開門。”

說完,君羽墨便徑直的走到了門口,擡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女子。他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是上午買琴的那個女孩子,好像叫做方晴月。

“沒想到我們是鄰居,早上的事麻煩你了。”她看向君羽墨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些許紅暈:“娘親讓我拿些賀禮來,說是恭祝你們喬遷之喜。”

君羽墨哪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方家是書香世家,家教極嚴,又只有這一個女兒,根本不可能放她出來和外男見面的。

這不,她的丫環還在遠處放風。

君羽墨接過賀禮,有些疏遠的對她笑了笑:“方姑娘,多謝你了。”

方晴月滿臉紅暈的看着他:“君公子不請我進去坐坐?”

君羽墨的臉色更加疏遠了:“方姑娘,我家哥哥病了,不能把病氣過給你。”

方晴月的臉上滿是失望,但又看到君羽墨,忍不住又遞出一個香囊:“君公子……小小心意。”

……這是他不接香囊方晴月就不打算離開了嗎?

君羽墨忽然有些頭疼,他還沒忘記小六那個荷包引發的一系列禍事呢。

君羽墨臉色僵硬,正想去接香囊,溫長風便披着一身青衫,從裏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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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有着最完美的溫潤笑容,很容易就引起別人的好感。

而君羽墨卻知道,他的溫潤全都是裝出來的,內心全是些偏執的東西。

方晴月的心頭忽然跳了兩下,臉色不太好:“這位是……?”

溫長風對他的态度讓人如沐春風:“我是阿墨的哥哥。”

……又要修羅場了!好可怕!

溫長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問:“阿墨是打算收下這個香囊嗎?”

君羽墨臉上的笑容快要支撐不住了,但是當着人家姑娘的面他又不可能明說:“嗯……”

溫長風眼神裏冷了幾分,卻仍是彬彬有禮的将香囊收下。

“姑娘,我今日的确病了,阿墨得照顧我。”

他叫那邊一口一個姑娘,而叫自己卻是阿墨,親疏立即分明。

方晴月才略微羞澀的低下頭:“原來真是這樣……我還以為君公子剛剛是在推脫。”

君羽墨的臉色有點僵。

……他真的是推脫啊!

而方晴月的羞澀,讓君羽墨大感不妙,他回眸去看向溫長風,才發現他眼睛裏根本就沒有笑意,冷得可怕。

“哥哥,我們回家吧,你生病了吹風不好!”

君羽墨出了冷汗,才把溫長風拉了回去。

而他們回了屋內,方晴月自然也回去了。

溫長風站在屋內,微微的眯起眼:“阿墨剛剛叫我的話,再叫一次。”

君羽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現在他全身都像發着黑氣啊,簡直太可怕了,于是一點也不反抗,乖乖的叫了一句:“哥哥?”

溫長風眼睛一彎:“乖,以後就這麽叫吧。”

君羽墨:“……”

這種想哭的感覺到底是個什麽鬼?好可怕!

…………

………………

又幾日過後,溫長風的病才痊愈。

四月中旬,琴行的生意開始變好。而他們也來琴川有半月左右了,君羽墨自己倒是沒太在意,但算算時間,他的生辰快到了。

——十五歲的年紀,在這個朝代,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春寒完全褪去,微風裏只剩下暖意。

先生今日讓他早些回家,也不知道準備了什麽。

君羽墨忍不住勾起嘴角,腳步慢慢的加快了。

正在此時,小橋下,一個畫舫緩緩朝他駛來。君羽墨看清了上面站着的人,才輕蹙了眉頭。

“你是……?”

顧錦原笑嘻嘻的,一副沒正經的樣子:“見都見到了,不和我倆聊嗎?”

他只在溫府見過他,那日的事情,先生什麽也沒有說,所以君羽墨也不知道顧錦原到底是敵是友。

而他戒備的樣子讓顧錦原笑了起來:“別那麽害怕嘛,我真的什麽都不會做~”

君羽墨聽了他的話,卻仍然有幾分警惕。

而顧錦原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麽長風滿身是血的回到溫府嗎?”

這句話,讓君羽墨的眼神眯了起來:“你會告訴我?”

顧錦原回道:“自然。”

君羽墨踏上畫舫,和顧錦原一起到了裏面的房間,他撩開衣服的下擺,席地坐了下去。表情微冷的看向他:“洗耳恭聽。”

顧錦原倒是不急不緩的泡了一壺茶,他将茶杯遞給了君羽墨。

“別着急,先喝一杯茶。”

茶的香氣頓時勾住了君羽墨,他之前也喝過不少好茶,卻不如眼前這一杯。君羽墨皺起眉頭:“你在裏面加了什麽?為什麽香氣……”

顧錦原淡淡的說:“你怕我害你?”

這個君羽墨倒不怕,因為顧錦原如果真的是敵非友,早在接觸到他的那一刻便動手下毒了。

顧錦原看到君羽墨抿了一口,卻忽然又沉默了下去。

他和冬悠的性子……還真的很像。

在這種地方,都不會去糾結什麽,讓對方産生他是信任着他的錯覺。

顧錦原捏住荷包的手,微微發白,卻看到下一個畫面的時候,很快又釋然。

君羽墨見他遲遲不肯說,餘光不知怎的瞥到了外面飛來的麻雀,忍不住抓了一把桌上的點心,放在手裏。

那些麻雀也不怕他,而是飛到他這邊,輕輕的啄了幾下他的手心。

顧錦原滿臉笑容的看着這幅畫面。

十五歲,和當年他遇到程冬悠的年紀一樣。

遠遠望去,少年格外清隽雅致,就連他嘴角的微笑也很容易引發人最深處的喜歡。

顧錦原喝了一口茶,收回自己貪婪的眼神。

——若是冬悠有轉世,便是如同這樣的吧。

“我與長風是舊友了,他現在怎麽樣了?”

他一發出聲音,那些麻雀就全數飛走了。

君羽墨把視線放到他的身上,仍然不改戒備:“先生自然很好。”

顧錦原輕笑起來:“殷大娘……是你親手安葬的嗎?還有那個孩子,殷如初呢?”

他一句話就戳到了君羽墨最不願意碰觸的地方,君羽墨努力的想要忽視,想要跳過的地方。

君羽墨的眼神幽深,卻沒有一絲膽怯和破綻:“殷大娘是我親手安葬的,只是顧先生知道得真多……竟然連這些小事也清楚。”

顧錦原不着痕跡的試探,讓君羽墨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露出一分脆弱,否則……他會連累先生的。

只是他對人心的算計簡直可怕,君羽墨看他根本不是想幫溫長風,或許事實正好相反!

顧錦原哈哈的大笑起來:“長風畢竟幫我救過人,所以對他身邊的事情,我也忍不住關注一二。”

“救人?”君羽墨微微一愣,“所以你們去了青玉壇是想救人?那為什麽先生會滿身是血的回來?”

顧錦原沒想到他只是從兩個字便聯想到了那麽多,對待君羽墨最後的一絲輕視,終于全數消散。

顧錦原說道:“那日長風救了人,便一定要趕在當天回去。我們在路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妖怪……”

“妖怪?”君羽墨皺起眉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會在路上随意就碰到了妖怪?還讓先生變成那個樣子?

顧錦原嘴角的笑容接近殘忍:“你知道是誰把那個妖怪引到那處的嗎?”

他直直的看向了君羽墨,而這句話的暗示性簡直太強了,讓君羽墨不由神色僵硬。

在這個時候,畫舫終于到了岸邊。

君羽墨才如釋重負的說:“顧先生,下次再聊吧。”

顧錦原也沒有攔着他,而是讓他在自己眼皮底下緩緩離去。

君羽墨下了船,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全被冷汗打濕了。

那個顧錦原簡直不正常!

他想要快些回家,偶然間瞥到畫舫裏面的小房間,卻見到那深處,顧錦原的臉色蒼白,抱着手中那個荷包狠狠的大哭起來,他在嘴裏叫着一個人的名字,因為太遠君羽墨根本聽不清楚。

只是他失聲痛哭的模樣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悲傷無比。

就像失去所有的希望,整個人都只剩下的空殼。

君羽墨的心中只剩下荒涼的情感,他不想變成顧錦原那樣,也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更加不願意重啓!

他想和溫長風一直一直這麽在一起。

君羽墨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到擡頭望向遠處,發現已經離他家不遠了。

溫長風皺着眉頭在不遠處等着他,街道上的行人太多,他穿過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終于抓住了溫長風的手。

“先生……”

他撲向溫長風懷裏,溫長風才微微一愣。

懷裏的那個人,竟然在發抖。

“發生了什麽事?”

君羽墨目光複雜,把溫長風狠狠的一抱:“先生,我們回家吧。”

“好。”溫長風的語氣滿是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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