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惹你了

趙霁羽重複了一遍:“他去西安?”

“對啊,”許恬打量着趙霁羽的表情,“他沒告訴你?他朋友圈也發了啊。”

上次趙霁羽來時許恬就猜測過他和申燃的關系,不過礙于申燃的面子,那會兒許恬沒說破,現在看趙霁羽這個反應,應該是單箭頭了。

長相好的人天生就能得到許多優勢,比如容易讓人心軟這點。即便趙霁羽什麽都沒說,但許恬已經腦補了一出他單戀申燃不順,還被申燃屏蔽了朋友圈的狗血八點檔戲碼。

“那個,”許恬試圖補救一下,話還沒說下去就被趙霁羽打斷了。

“我沒加他微信,能給我看下他的朋友圈嗎?”

這回答倒是在許恬的意料之外,不過許恬還是馬上解鎖了手機遞給他。恰好後面有其他顧客要結賬,唐玮就和許恬換了個位置接待其他客人。

趙霁羽翻了一遍那條朋友圈的九宮格照片,從高崎機場到鹹陽機場再到西安的東西南北四條大街,盡管只有九張照片,但申燃拍得很用心,每一張都通過細節來展現今日所見的美景。

把手機還給許恬,趙霁羽對她道了聲謝,沒再說什麽就推門出去了。

看着他大步過街走進對面大樓的背影,許恬忍不住搖了搖頭:“造孽,又是一個喜歡上直男的BE故事。”

走進日料店的包廂,趙霁羽和已經落座的黃嵗栩以及他女朋友溫琳打了個招呼,在俞雪彤旁邊的位置坐下。

看着他放到桌面的一瓶電解質水,黃嵗栩道:“不是吧,出來不喝酒你喝這個?”

趙霁羽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放到旁邊說:“沒說不喝酒,他們幾個呢?都沒來?”

“魏祺馬上到了,喬旭跟他爸去深圳看拍賣會,家逸去接慧慧。”黃嵗栩說道。

趙霁羽點了下頭,解開襯衫的袖扣,将袖子卷到小臂上。俞雪彤正在看菜單,翻到一頁時遞到他面前問:“再點這個吧,你上次說很好吃。”

瞥了一眼蜂蜜烤雞翅,趙霁羽态度冷淡地說:“今天不想吃了,換別的。”

俞雪彤打量他一眼,收回菜單繼續翻,黃嵗栩的女朋友溫琳也在看菜單,趁着她倆都在點菜,黃嵗栩伸長手臂點了下趙霁羽的桌面:“出去抽根煙?”

站在吸煙區的窗戶前,趙霁羽捏着一支煙在指間摩挲着,并沒有點燃的動作。

黃嵗栩點了自己的煙,抽兩口後背過身靠在窗臺上,側臉看着他。

被一道毫不掩飾的視線直視,即便是趙霁羽這樣早已習慣了各種目光的人也做不到無動于衷,他自上而下地睨了黃嵗栩一眼:“有話就說。”

黃嵗栩樂了,問道:“誰又惹你了,心情這麽差。”

雙臂伸開撐在窗臺的木架上,趙霁羽盯着對面閣樓瓦片邊一株随風搖擺的野草說:“沒人惹我。”

抽了半根煙之後,黃歲栩接着問:“是不是跟雪彤相處有壓力了?”

他沒吭聲,黃歲栩接着自言自語:“也不對,她跟你是裝的,你倆肯定沒有親熱方面的需要。”

頂着他壓迫感十足的瞪視,黃嵗栩笑着彈了彈煙灰,終于停下作死行為:“不逗你了,現在不想說就不說吧,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我随時聽着。”

重新望向那一株堅韌的野草,趙霁羽繼續籠着眉頭想剛才的事。

其實申燃沒必要特地通知他要去旅行,至于朋友圈,申燃還不知道自己加了他,應該只是設置了分組發不想讓不熟的人看見動态。

陪着他站了一會兒,黃歲栩接到溫琳的電話,說魏祺和唐家逸都到了。趙霁羽将那根沒抽過的煙丢進垃圾桶,獨自去了趟洗手間才回包廂。

魏祺一來氣氛就熱鬧了不少,他進來時三個女生都在談笑,桌上已經擺了幾道涼菜。

今天的聚會是為了歡迎俞雪彤,魏祺喝了一口清酒,驚訝道:“這家店裝修看着還行,沒想到酒很不賴啊。”

“雪彤姐,你怎麽找到這店的?”

俞雪彤跟他們幾個以前就認識了,聊起來也沒什麽隔閡,便坦言道:“上次跟霁羽來過一次。”

魏祺挑了挑眉,到嘴邊的調侃話語因為記起趙霁羽的性取向而克制住了,把話題引到俞雪彤現在在裝修的那套新房上。

趙霁羽今晚不想說話,整頓飯吃下來,席間談笑聲不斷,唯有黃嵗栩陪着他喝了不少酒。唐家逸也看出他心情不佳,飯後衆人散了沒去第二趴,俞雪彤叫家裏的司機來接,黃嵗栩幫趙霁羽找了代駕。

趙霁羽喝了不少酒,靠近時呼吸都帶着明顯的酒氣,但他的意識蠻清醒,靠在車門邊上,一手抄兜一手捏着煙。黃嵗栩把自己的車交給溫琳開回去,過來發現他正盯着街對面出神。

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便利店明亮的玻璃櫥窗,黃嵗栩問道:“渴了?”

遲緩地眨了下眼皮,趙霁羽搖了搖頭,垂眸繼續抽煙。

代駕來得很快,趙霁羽坐在後座,開車時他嫌車裏悶,讓司機把軟頂打開。晚風裹着暑氣迎面撲來,他靠在頭枕上望着夜空,沒多久便閉上眼睛。

黃嵗栩坐在副駕,從後視鏡裏看了他幾次,總覺得這兩回見面他有點不太一樣,但又不确定這種改變和趙鑫鴻催他交女朋友的事會不會有關。

對于趙霁羽的性取向,他們幾個好友都是無條件支持的,但沒有人能真正感受到他承受的壓力,尤其是他的家庭情況又比他們都複雜。

撇開那個從小到大對他嚴苛出了名的媽不說,光是他爸那個甩手掌櫃還折騰出私生子的操作就夠讓人窒息。他媽又在那個私生子出生後果斷離了婚,眼不見為淨地跑到香港,留下他一個人面對爛攤子。

黃嵗栩記得很清楚,那會兒他們剛上高一,家裏突然多了個弟弟和後媽,趙霁羽成績一落千丈,好幾個月時間都在休學,打架泡吧抽煙喝酒樣樣都沾,還夜不歸宿,在酒店一住就是小半年,最後被爺爺趙鑫鴻強行帶了回去。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一樣沖過眼前,黃嵗栩點了支煙,望着街邊濃密的樹影,将胸口的濁氣與煙圈一道吐了出去。

到了趙霁羽家樓下,黃嵗栩想再送他上去,他擺了擺手,獨自走進電梯。

轎廂壁反射着冷硬的金屬光,他靠着站,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面板不斷變化的數字上,等到了家裏,他也不進房間,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八十平米的客廳只有一臺超大的液晶電視以及一套沙發,過于空曠的地面反射着前方落地窗外的月色。拉過抱枕抱在懷裏,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十幾分鐘後被一通來電吵醒。

眯着眼睛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他擡手挂斷了。手機剛扔到茶幾上又響了,他把抱枕壓到腦袋上,轉過臉面對着沙發靠背,對方卻像要跟他作對一樣,響到斷線後再次打來。

将抱枕猛地甩到對面牆上,趙霁羽坐起身,掌心搓了把臉,拿起手機放到耳邊。

“霁羽,在家嗎?”

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聽着不年輕,語氣也淡得沒有起伏。趙霁羽靠到沙發背上,力氣随着剛才那一擲抛散了,咽了咽幹澀的嗓子,他道:“嗯,什麽事?”

“又給你挑了兩所大學的資料,發你郵箱了,有時間記得看。”

“知道了。”

“那沒事了,記得早點睡。”

女人說完就挂斷電話,趙霁羽聽着短暫的機械音回歸到沉寂,許久以後才把手放下。去廚房的冰箱裏拿了罐黑啤,他邊喝邊打開微信,在通訊裏找到一個名字是太陽圖标的人,将對方的名片加為星标,接着打開朋友圈。

果然還是一片空蕩蕩的,不知道申燃是沒有發,還是又分組不讓不熟的人看。

打開對話框,他輸入一行字發出去。

【要在西安玩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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