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親
耳邊的聲音鬧哄哄,周圍全是刺鼻的酒氣,張琰勉強睜開眼,醉眼朦胧的看着紅彤彤的房間,大喜字,紅帳簾,龍鳳燭閃爍的黃光刺眼,身邊是一群人起哄聲
“侯爺,快掀蓋頭,讓我們看看新郎君啊,哈哈哈......”
“是呀,是呀......”
......
紅彤彤的環境和鬧聲,加上自己身上穿着的紅色喜服,張琰用力的甩甩頭,這是他在成親?可是他不是死了嗎?怎麽會成親,和他成親的又是誰?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圍堵在新房的這群人,個個面孔都很熟悉,有相交的好友,得力信任的部下和他的義弟。
這些人不是也死了,為何會出現在這,難不成他在做夢?
張琰閉上眼,使勁的甩頭,又使勁的睜開眼,自己都嗅到自己渾身的酒味兒了,這是喝了多少?
鬧新房的人都喝得有點迷糊,張琰那麽大一塊在那兒使勁甩頭還是看得很清楚的,他們瞬間安靜了下來,張大嘴疑惑的看着張琰,不明白他在幹什麽,莫不是成親高興壞了?可前兩天不是還挺抵觸的嗎?還打算抗旨咧,幸好霍權和幾位副将及時勸住。
“哥...你你你沒事吧?”霍權上前到他眼前,抓着張琰顫抖着問,別是成個親把人給逼瘋了吧?
确确實實感受到霍權抓着他的手傳來的溫度,張琰才确定,這是真的,不是夢,他回來了,回到了他成親的那天。
張琰抹了一把臉,還有點暈乎乎的,看着面前衆人擔憂的眼神,大力的将手搭在霍權肩膀,好險,霍權被他這一用力,腿差點軟的跪下去。
許是重活一次讓張琰太開心,他一手叉腰一手攀着霍權,咧嘴大笑,“爺沒事,爺今兒個成親,高興...”
“嘤~”衆人唏噓一聲,繼續鬧他,突然,聽見傳來一道細小的聲音,有點飄,“侯爺摟錯人了,新郎君在新床坐着呢......”
此言一出,室內一片寂靜,霍權連忙扒開他的手,箭步跑到門外,還不忘回頭挪揄張琰,“哥,小弟就不打擾你與嫂子良辰美景了,*一刻值千金呀.....”說着跑出去繼續喝酒去了
剩下的人也紛紛說好話告辭,關上房門的那一刻還給張琰遞上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們說侯爺還有那力氣洞房嗎?嘿嘿嘿......”已經喝飄了的副将軍壞笑,嘴角都咧到天上了。
張琰的确喝得太多了,面色漲紅,眼眶通紅,眼睛眯着腳步都是輕飄飄的,還是他們幾個将他扶進新房的咧。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邁着飄忽的步伐返回了前廳,今兒個侯爺大婚,他們這些克制了許久的酒蟲上來了,一定得喝個過瘾。
新房裏,安靜得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張琰面色酡紅,站在新床邊,那麽大一個侯爺此時像犯了錯的小孩兒,拳頭捏的緊緊的,呼吸重且急,局促不安的,他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還是一個字沒冒出來。
他想起上一輩子洞房花燭夜時,自己喝得不省人事,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洞房怎麽洞的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不過看床上一片狼藉和那人凄慘的模樣,張琰記得他是狼狽逃竄出新房的。
“侯爺?”紅蓋頭底下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聲音平穩輕薄,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張琰腦袋裏一團亂麻,聽到這個遙遠又熟悉的聲音,頓時眼眶通紅,應了一聲,他緩緩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眼睛緊緊的盯着那塊紅布,那視線狠得像是要把紅布撕碎。
他緩緩擡手,手微微有些發抖,握住垂下的紅布角,他沒有動,他還沒有整理好心情,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你恨我嗎?”張琰突然問道,沙啞的嗓子和莫名的問題将兩人都吓了一跳,說出這句話張琰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上輩子他沒來得及問,這個問題藏在他心底很久了,不敢問,現在竟然脫口而出。
張琰莫名覺得更緊張了。
慕容炎以為他是說成親這個事,沉吟半響,說,“是我請皇上賜的婚。”
張琰瞠目結舌,下意識脫口而出,“為什麽?”
慕容炎心想,果然,他是會生氣的。雖然男風盛行,但是娶一個男子為正妻這是前所未有的。
聽到張琰涼冰冰的質問,慕容炎心裏一緊,表面上并沒有失了分寸,聲音依舊平穩清淡,“侯爺,能把蓋頭拿了咱再談嗎?”
“啊?哦。”張琰反應過來,理了理思緒,神情嚴肅的跟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将蓋頭揭起來。
臉部輪廓清晰,天庭飽滿,眼眸深邃,鼻梁高挺,有些像外族人,肌膚白皙,這是張琰第一次看到皮膚如此白的男人,若是沒有左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這樣一個男人放出去簡直可以禍害蒼生。
望着那張熟悉的臉,張琰情不自禁的伸手,拇指在左臉那道細細麻麻的疤痕上摩擦,那道傷從左眼角斜向下延伸至下巴,長長的一道,密密麻麻,跟縫補過似的,大概有一截指寬。
張琰想起上一世細細打量過慕容炎的疤痕,并沒有這麽深,他也問過慕容炎關于這疤痕的事,慕容炎并沒有說。
記得上一世洞房的第二天他醒來看到慕容炎的左半邊臉剛好對着他,吓得滾下床,此後,他再也沒去見過他,直至他被下獄前四個月。
随着他的動作,慕容炎一偏頭,側過臉去,張琰忙用手掌拖住他的臉,問道,“疼嗎?”
慕容炎胸口一怔,睜大眼睛看着他,他以為他會害怕的,就算不害怕也會覺得嫌惡,竟不想他竟然會這麽低聲問他“疼嗎”。
“侯爺...侯爺不怕嗎?”
張琰裂開嘴,笑,“我打仗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這麽一道小小的疤痕,有何可怕?”
慕容炎垂下雙目,空氣中氣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突然,他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
張琰不明所以,疑惑,“為什麽要道歉?”
慕容炎抿唇,“我只是請皇上賜婚,并沒說要正妻之位,若你覺得不妥,可......”
“拜了堂你便是我妻,并無不妥。”張琰目光始終看着他,壓制住心裏的激動喜悅澎湃等等各種洶湧的情緒,認真的和他解釋,“若說道歉,反而我應該向你道歉,這蓋頭,本是可以不蓋的。”
聖旨是說他要娶一男人,他氣不過,又不能抗旨,便将怒氣撒在那個那人身上,蓋上蓋頭,是他強制性的要求,也是對那個要嫁給他的男人的羞辱。
若他回來的時間再往前推一點點,他一定不會這麽做,這個人他捧在手心裏都來不及,怎麽能去羞辱他。
慕容炎擡眼,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很容易讓人陷進去。張琰目光一沉,手輕輕覆蓋在他的手上,“該喝合卺酒了。”
從桌上拿過兩杯酒,一杯遞給慕容炎,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慕容炎臉上一熱,接過他手裏的被子,也不矯情,站起身來,兩人手腕交叉相勾...
“喝了合卺酒,從此便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慕容炎迎上他的目光,臉上更熱了。
張琰放下酒杯,深深的看着他,說,“好。”
看着那雙熟悉的眼睛,張琰心尖都在發顫,他看着他的雙眸在燭光的照耀下變得柔和,溺的可以溢出水來。
他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目光定在他臉上,既然老天爺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那麽這個人他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他要寵他,愛他,給他世上最好的。
他紅果果的目光讓慕容炎無措,垂下眼簾不去看他。
張琰手指輕撫他面頰,靠近他耳邊,聲音深沉帶着一股魅惑,“洞房,可以嗎?”
慕容炎心尖兒一抖,他是在征求自己同意?
他點點頭。
床簾罩下,屋內燈火搖曳,紅色的四方床雙影交疊,他亦是他,他亦是他,合而分,分而合,細細傾聽,有淺淺細碎婉轉男聲溢出,燭火搖擺,果真是一通好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