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傷
張琰的心突突地跳着,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發生,近日來并無大事,就是駐守在平陽外的大軍已經疲累,好多将士都在問他們什麽時候攻城。
“誰說的要攻城?”張琰眼神一厲,看着衆人,神色寒凜,“本候何時說要攻城?”
衆人面面相觑,顧郡城低着頭,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減弱再減弱,他就張琰身邊一小将,也沒什麽大理想,就每日喝喝酒,搓搓顧小城,四處溜達溜達,順便再跟着張琰打打仗什麽的,領一份固定的俸祿,遇得到就娶個媳婦兒,給老顧家傳個宗接個代什麽的,若是沒有,就陪着顧小城過一輩子也挺好。
反正顧郡城的宗旨是以張琰的标準為标準,以張琰的命令為遵守。
但是在這種劍拔弩張的趨勢下,他還是躲遠點好,指不定張琰一氣之下‘抓壯丁’,現在霍權又不在,第一個肯定逮他。
顧郡城盡量的往角落縮啊縮......
“顧郡城...”一聲驚雷響,顧郡城立馬站直了身體,擡頭,心道,果然...
“到。”他回答的非常響亮,看着張琰,“末将在。”
張琰氣笑了,道,“那個女人呢?”
“額...”顧郡城吞吞吐吐,滿臉難色,張琰瞥他一眼,“怎麽了?”
“侯爺,我先說我真不是故意的。”顧郡城一臉難色看着臉色愈加難看的張琰,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頭也垂的越來越低,根本不敢看張琰。
張琰聲音冷淡,說,“顧将軍,怎麽了?”
顧郡城心裏一緊,完了,他額頭的汗汩汩的往外冒,一旁的尹回雙眼邪邪地盯着他,宛如一條毒蛇,那個女人跑了他看着呢,顧副将玩忽職守,他倒要看看張琰會如何辦?
沒辦法,在衆多雙目光的緊盯下,他只得将過程娓娓道來,原來那天顧小城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急着找顧小城,這邊剛給那女人送過飯也就放松了警惕,誰知道他找了顧小城回來,人就不見了,軍營防備嚴謹,關鍵是誰都沒看見,一個弱女子竟然不翼而飛。
張琰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過他,一定要将那個女人看緊,将來有大用,他自然清楚那個女人的重要性,這下子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見了,還不上報,死定了。
“人什麽時候不見的?”聽了他的訴說,張琰問,看顧郡城這情況,若不是今天問起,他不打算說了?
顧郡城怯怯的伸出三根手指,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張琰,說,“三...三天前。”
‘啪’的一聲,案桌上的筆筒直接丢到他面前發出一聲脆裂的聲響,顧郡城反射性的後退了一步,立馬跪下,“請侯爺恕罪......”
“恕罪?顧郡城,你先是玩忽職守,後隐實不報,這是大罪,本候若不治你罪,怎麽服衆?”張琰大怒,他氣的不是那人不見了,而是顧郡城大庭廣衆之下玩忽職守,隐瞞不報,條條罪過都犯了大忌,就算他想寬恕他也只會落個庇護的罪,怎麽服衆?
顧郡城這麽大個人了,平時不着調也算了,竟然在這事上如此掉以輕心,他怎能不氣。
三人一路來交情頗深,而今霍權又不在,軍總某些人巴不得抓住張琰的小辮,顧郡城也不想張琰難做,他伏首認罪,“末将知罪,甘願受罰。”
哼,張琰輕哼一聲,也不知哼啥,他掃視了一眼衆人,道,“你們倒是說說,顧将軍所犯之罪,該如何罰?”
“玩忽職守,隐瞞不報,此乃大罪,依按軍法處置。”
焰軍治軍甚嚴,當然不可能輕易繞過,張琰沉吟半響,下令,奪去顧郡城軍甲,卸其軍職,杖責一百,以儆效尤。
這算是輕罰了,但衆人也無人言語。
這一幕算過了,現在該說攻伐的事,還未起頭,尹回出班,道,“侯爺,我軍在平陽整頓數日,休整的已經足夠了,眼見馬上就要入冬,停頓一日都是銀子,再這麽磨下去,別說舊南,我等也要餓死在這荒野。”
“那依尹将軍之見,該當如何?”張琰也知道自己确實拖的太久了,這對他們非常不利。
“攻。”尹回淡定吐出一個字,眼神堅定。
張琰輕抿嘴唇,他一直都沒有去找宓寧,按照上一世的走向,他此刻與宓寧已逐漸交好,入冬的第一場雪便是他占領舊南的時候,可是現在時日将近,卻一點進展都沒,原本打算用來威脅宓寧的婁佳怡也不見蹤影,難道只能攻城?
摸了摸下巴,張琰最終下令,擇日攻打舊南府。
總算處理了一檔子事,張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炎炎在家怎麽樣?
他招了招手,示意茍爾,茍爾湊近身來,道,“侯爺?”
“你回府告訴夫人,今晚回府用膳。”
茍爾得令。
主帳內,張琰平躺在靠椅上,仰面望天,近日每晚只要慕容炎有一點動靜他都會被驚醒,好久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了,自重生以來,身邊沒有慕容炎的味道他都睡不安穩,今天突然感覺特別的累。
朦朦胧胧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越來越近,張琰掙紮着睜開眼,入眼便是茍爾焦急的神情,他心裏立馬突生的不祥預感越來越深,“出了何事?”
“夫人...夫人...夫人不見了。”茍爾呼吸急促,急的直跺腳。
張琰頓時覺得天塌了,轟隆隆一陣,他一度以為自己幻聽,直接從案桌後跳出來,拎着茍爾的衣襟,“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茍爾臉都白了,後背一身冷汗,侯爺的眼神陰森森的,好恐怖!!!
“夫人...夫人不見了,義陽王也沒了,整個別院都收拾的幹幹淨淨。”
張琰渾身像被抽幹了力氣,他走了?走了?又這樣離開了?為什麽?
他突然推開茍爾,奔了出去,他不信,這輩子他對他這麽好,為什麽他還要走,沒有婁佳怡,沒有周竟,沒有任何人,他掏心掏肺的對他,為什麽還要離開呢?
一口氣奔到別院,根本顧不上将氣喘勻,他戰兢地推開門,一個人都沒有,他心裏依舊不願相信,興許那慕容炎在房間等他。
推開房間門,床鋪收拾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生人氣息,沒有!
或許在梨花樹下,那一片梨花林是慕容行專門種的,慕容炎最愛在那喝酒。
張琰跑過去,梨花依舊滿地,卻沒有那個眉目清朗,戴着面具的男人。
都沒有,到處都沒有,連他的氣息都帶走了,張琰捂着臉坐在王府別院的門檻,這邊很僻靜,基本沒人來。
茍爾趕來的時候張琰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門檻上,雙手捂面,淚水無聲的從他高高的顴骨滑落,最終,他還是走了麽?
茍爾看得心一酸,他走過去,安靜的站在張琰身邊,看着僻靜的路上,無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