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墨面對意外的遇見微怔後,恢複雲淡風輕的模樣,微頓的腳步也從容邁開,一步步地接近,視線像是無焦距,又似有焦距,叫人分不清她到底在看什麽。

餘光瞥到荒唐一夜的對象正緩緩走來,左謹柔和的臉部線條也愈發地繃緊,手指無意識地捏着身側的衣擺,讓站在旁邊的中年導演有所察覺,鏡片下的眼睛轉了轉,心下大為疑惑。

“大家好,我沒有來遲吧。”薄唇噙笑,溫和有禮。

“哪裏,哪裏,時間剛剛好!”三十五歲的陳導上前兩步将人迎過來,讓她和左謹站在一起,笑呵呵地說着:“你能來,實在是太給我面子,不然我這臨時被人放鴿子,還不知該怎麽辦呢,差點兒就急得頭禿。”

這随意地一兩句話,就曝出一些媒體鐘愛的消息。

一是,出了被新人毀約的惡氣;二是,也借着媒體的口筆誅伐讓劇增加一波曝光。

另則,也是讓外界都知道,溫墨是他請來救場的,免得日後被人利用黑上一波。

左謹此刻很焦灼,好似全身都在叫嚣着逃走,盡量避免二人之間有任何身體接觸,目不斜視地望着鏡頭和媒體工作人員,那一本正經佯裝鎮定的模樣,有着幾分別扭的可愛。

有媒體見二人撞衫,便問着:“您二位在劇中是飾演一對感情深厚的姐妹,今天穿了相同款式色系的衣服,是否也是商量好的呢?”

左謹一改往日溫雅的模樣,冷着聲迅速否決:“不是。”

帶厚重鏡片的女娛記,飛快地總結道:“那就是二位心有靈犀,想來在劇裏飾演情深深的姐妹會更有默契,我們非常期待兩位合作的成片效果。”

左謹瞧了這娛記一眼:“.......”嘴角的弧度彎不起來。

嗅到不同尋常氣息的其他娛記,将話筒舉近,問着:“您二位之前有過交集嗎?對彼此有什麽印象和評價?”

此話一問出,得來的是兩人默契的沉默,須臾後,還是溫墨率先開口,“我和左女士之前......”

“我和溫女士不熟。”心下緊張的左謹截了話頭,沒有正面回答有沒有交集,只是說了不熟。捏着衣擺的手指泛起白,她心底是害怕的,怕這人多說多錯,讓這些敏銳過頭的媒體順藤摸瓜挖出些什麽。

溫墨黛眉微擡,眼波流轉斜睨過去的眼神隐着淺薄的笑意,轉瞬即逝如煙雲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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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記見左謹這般反常,估摸着兩人之間必有一些耐人尋味的貓膩,追問溫墨,學她倆對彼此的稱呼問着:“溫女士,請問你們二人真的不熟嗎?我們可是接到爆料說兩位...”點到即止,沒有說全。

心裏有鬼的左謹更添一分緊張,可還是保持着鎮定,未叫旁人看出過多端倪,她同溫墨都知這是娛記慣用的伎倆,唬唬那些剛出道的新人還行。

“我與左女士不熟。”溫墨這也算是實話實說,面上輕松不作假,“至于印象和評語,那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左女士不僅人美,且演技精湛,是圈內第一大花,能與她合作,是一件幸事,非常期待日後的片場生活。”

這說辭太官方,娛記們的心裏有點兒失落,這異常低調的溫墨果然如圈內所傳一樣,不好套話。

被別人誇贊,左謹也不好一直回避視線,側首一瞧卻正好四目相交,撞進那微含笑意的冷眸,裏頭坦蕩而疏離,就好似,眼前這個人從未與她有過荒唐的一夜。

驀然回想那被壓在桌子上的羞恥情景,難為情的燥意蔓延上耳尖,迅速地錯開視線,再不願有過多交流,這也導致接下來的采訪,二人全程沒有視線觸碰,回答的問題除了關于劇本身之外,再無多言,媒體只好将話筒集中到大帥哥男主角的身上去,聊聊粉絲都愛看的料。

采訪環節結束,劇組按照請大師算出的吉時插香拜,在喜慶的鞭炮聲中宣告【楓月淚】開機大吉。

随着一聲茄子,溫墨與左謹有了這一生中第一張合照———全劇組的大合照。

當媒體編輯好文章和視頻發布到各自賬號上後,左謹的粉絲和溫墨的粉絲卻是撕了起來,原因還是因兩人全程幾乎零交流的狀态,以及撞衫。

對于撞衫,擱在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中,也不過是誰醜誰尴尬,可擱在是非之地的娛樂圈,卻是一場豔壓的腥風血雨。

左謹的粉絲認為,溫墨是萬年配角,此次撞衫是蓄意而為,故意蹭左視後的熱度,行為是臭不要臉的。

而溫墨的粉絲認為,自家愛豆佛系不發力,專心演戲不挑角色,是真正的國寶級演員,暗諷左謹是猴子稱大王,行為是可笑的。

左謹的國民度高、粉絲多、戰鬥力也瘋魔,而溫墨出道至今就沒有演過一部主角戲,都是各個大小不同的配角,雖角色精彩演技精湛,可也沒有撈到多少粉絲,戰鬥力與之一比實在是差距太大。

受了委屈的粉絲氣呼呼地跑到溫墨的賬號底下訴苦,撒嬌打滾地紛紛留言讓她專心搞事業,接幾部大女主的戲,讓雜七雜八的跳梁小醜閉嘴。

黃昏下,溫墨拍了2頁紙的戲,接過助理遞來的手機,穿過片場準備換衣回酒店,邊走邊看粉絲的留言,瞧着那些有點兒怒其不争的評論,薄唇勾着幾絲真心實意的笑意。

她的粉絲啊,還是一如既往地可愛!

也不知誰驚喊了一聲:“小心。”

聞聲擡頭的溫墨就見場務夾着兩節滑軌急急跑過,滑軌尾部刮到正要去往拍攝現場的左謹,受力之下身形不穩,向一旁趔趄兩步欲摔倒時,溫墨出于本能地将身穿素雅旗袍戲服的女子給接住,攬到懷裏護着,免了她落地的狼狽模樣。

那一聲微不可見的驚呼落在耳畔,像極那一晚情動時的細碎聲,喚醒旖旎火熱的畫面,貼在她細腰後的手倏地一壓,将人更加逼近自己,将那纖薄卻凹凸有致的身材感受得一清二楚,微微垂首在她耳畔低語:“你的聲音,可真好聽!”

那氣音輕輕的,撩着人的心弦,柔緩噴出的熱氣忽地全數鑽進耳蝸,由點及面地一發不可收,因回憶而将那令人羞恥到面紅耳赤的感覺悉數帶回,不由渾身燥熱又發軟。

感到自己刮了人的場務急急停住,回頭見着人沒事時,心下略松一口氣,忙不疊道歉:“抱歉左老師,我剛剛跑得有點兒急,您可傷着哪裏?”

左謹穩住心神,朝跑得額頭出汗的場務小哥,道:“無礙,你忙去吧。”說着話也緩解心裏的尴尬,順勢和溫墨拉開些許距離,垂眸收住視線,“謝謝你!”

“不客氣,片場人員雜多,辦事忙亂,以後需多多注意自身安全。”溫墨的面上有淺淺的笑意,茶色的眼眸清清亮亮,端得是一派正直而溫和有禮的模樣。

跟在左謹身邊的助理,望着淺笑離去的溫墨,眼裏泛着星星眼,“溫老師好貼心哦!”

貼心嗎?只有她知道這人看似溫和的表象下,藏着的是個什麽衣冠禽獸,那晚,醉酒虛軟的自己被她逼迫做出那些......

忙搖搖頭止住,實在是過于放浪,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讓人羞憤。

因着今日是開機第一天,演員的戲份都不多,每人2頁紙左右的戲份,按照導演的話來說,就是提前給大家熱熱身,從明日開始才是正兒八經的拍戲。

經過一天的觀察,帶眼鏡的陳導覺得這二人之間有事兒,按她們的表現來看,并非是什麽愉快的事情,便親自跑到兩人房門口去探探口風,可不管如何問,他是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一點。

擔心會影響第二天的拍攝進度,就讓二人提前好好對對戲,增加彼此間的默契度,熟悉熟悉彼此的表演方式。

對于導演這個要求,溫墨沒有反對,拿上自己的劇本就去了隔壁606房間。

按照統籌下的通告單,明日她二人的第一場是0.4頁紙的戲份,這場戲的重點是在妹妹顧兮月的身上。

顧兮月從小和姐姐顧兮楓相依為命,對她的依戀自然是深厚的,甚至到了一種病态的眷戀,占有欲極濃。

這0.4頁紙的戲份,就是顧兮月為阻止姐姐去見心上人何啓恺而生生凍病後,以病博取姐姐的憐惜心,将人給留在身邊,而姐姐心疼這個從小疼愛到大的妹妹,應着虛弱的要求脫衣鑽進被窩用身體給妹妹取暖的一個片段。

敲門,是左謹的助理開的房門,助理也知是導演的意思,便倒上純白開、洗好水果做招待,人就安靜地退出房間不做打擾。

同樣都是酒店房間,同樣都是白色床鋪,左謹免不了生出些淩亂的錯覺。她一時酒醉犯糊塗,事後每每回想都覺得自己太過不知羞恥,特別是從浴室轉戰房間後,她醉得已不是那麽糊裏糊塗,可還是半推半就地沉溺在令人心驚的欲海裏。

“左女士,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溫墨踱步移至床邊,在她的一側坐下,視線從這人微抿的唇瓣上掃過,垂睫遮掩眸底滑過的暗芒。

兩人之間的距離有着一掌,很近卻又不近。

壓下心頭諸般情緒的左謹,端起玻璃杯小口喝着溫度适宜的白開水,潤潤有些發澀的嗓子,主動問着:“溫女士可都将臺詞背了下來?”

“臺詞倒是背得順暢,可動作卻要前輩多加指點。”左謹出道比她早,且在圈內已是榮譽加身的大滿貫視後,稱呼她為前輩也算恰當,更何況,指...點,有來有回才算是有些意思。

左謹眉梢微動,倒也未對稱呼多說什麽,至于指點,并不覺得這人的演技需要自己來調.教,若這人願意接主角的戲份,憑着這等容顏與演技橫掃各大獎項不在話下,而自己最年輕的大滿貫視後頭銜也必不會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溫墨:接下來,想吃點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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