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經這一茬,兩人間的氣氛凝固似厚厚的玻璃牆,溫墨也自覺不該繼續待在這人眼前惹她不快,留下一句晚上陳導請大家聚餐,便拿上手機帶上門離開。

之後開始,一直到晚上收工,這人除了正式拍攝,竟然吝啬到一個字、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

二人氣氛這般怪異,最急的還是陳導,兩頭來回跑,一個接一個談話做思想工作,但卻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什麽收獲也沒有,因他壓根就不知起因的結。

到晚上六點,天空飄起微雨,劇組便早早地收工返回酒店,陳導帶上副導、制片、主演等共計十人,去了【正陽街】的一家會員制的中餐廳。

正陽街是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中餐廳位置處于正中地段,到了夜間這條街是整個城市最為熱鬧的地方。聚集在【平城】拍戲的大大小小劇組收工後,都會來這裏聚餐吃飯;也有其它城市的游客來這裏觀景、蹲明星,期待來一個美麗的邂逅。

這裏的服務員早已對明星免疫,咖位再大,長得再美、再帥,也不能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什麽實質性的改變,她們依然只是餐廳的服務員,要工作服務顧客賺取工資。

當然,視覺上的享受是旁人難以相比,就如眼下,可以正大光明地借着端菜送酒進包間的機會,一睹娛樂圈裏的神仙顏值,再順道偷聽一些圈內的真實趣聞。

同在一張飯桌上,又是同一劇組的同事,左謹對于大家的敬酒也不好拂面,另則遇心情不佳,便也未過多婉拒,酒氣上行微微醺紅了瑩潤的臉,白裏透紅的通透感讓人食指大動。

動人的風景尤為迷人,激發了整桌的邪光貪婪,這讓溫墨眼神暗了暗,明裏暗裏給她擋了不少。大家夥推杯換盞談談以前劇組的大小事情,又聊聊最近電視劇的質量,貶褒皆有,還算是中肯。

待酒足飯飽,心情大好的衆人又提議去唱K,溫墨尋了一個由頭同這些白酒洋酒混着喝的人告別,拉着微醺的左謹到外去散散步。

紅燈籠、垂楊柳、烏蓬小船煙雨行,別有一番江南味。

立在兩旁有着小樹林的河岸石階等船來,溫墨側頭瞧着身邊依舊不願搭理自己的人,心下有些惆悵。

想了想,取下脖頸上挂着的觀音玉墜,本就是上好的料子,又因有人氣的溫養更是潤澤純淨,好似這工藝品的觀音也帶上聖潔的光輝。

“我從小就早早地離家單過,雖說溫楚逸是我哥,但同他是不熟,除了必要的聯系,我們幾乎不說話與見面,對彼此的私生活也一概不知,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溫墨輕聲做着解釋。

這下,左謹緊繃着的臉才稍稍和緩一些,可還是頗為別扭,不熟悉歸不熟悉,有血緣關系卻是為真,她已為自己酒醉犯糊塗感到羞恥,再加上這人還是他的妹妹,心裏別提多複雜。

若是他沒有突然和旁人訂婚,而是同自己一路走下去,那此刻這人就是她的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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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覺得難堪,不由得微低着頭,好看的眉也蹙起。

“左謹。”這還是溫墨第一次當面喚這人的名字,垂在身側的手翹起小指頭,輕輕去勾住她蜷着的小指,便惹來這人倏地縮手到一旁,投來的眼神在夜色間也讓溫墨看得清楚,含着受驚和防備。

“溫女士,你有話請直說。”左謹佯裝鎮定地拂開夜風吹散的一縷秀發別至耳後,也不瞧溫墨,就直視河面飄着的霧氣,卻沒有焦點。

“對那夜的事情,我道歉,這是送你的禮物,還請左女士收下。”溫墨側移一步靠近,骨節分明的五指一松,貼在手心的玉觀音,随着紅繩在距左謹面前三十公分的位置搖擺。

只是一眼,那散着柔和光澤的玉觀音就吸引了左謹的眼,卻移開視線,疏離地道:“歉意我收下,禮物就不必。”

“我知你喜歡。”溫墨沒有錯漏她那一瞬間的眸光,頗為強勢地将人攔腰入懷,同時低語着:“越掙紮,就越容易引人注意。”

見到這人不再掙紮,便将玉墜戴在她的脖頸上,細細地給放進衣領裏,貼在暖暖的雪肌上,“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說是已讓寺廟裏的高僧開光,可以保平安、得福氣,現在将它送給你。”

“這我不能要。”當下,左謹就想将這玉墜解了,她受不起這麽珍貴的禮物。

“我送給你,你便只能收着。”說着話,下巴墊在她肩上輕笑,貼在腰後的手暗暗使了力道,引得那悶哼聲飄在濕潤的空氣裏,“不能随意摘下,我會時不時地檢查。”

這話太過于暧昧,而這動作更是色.情的過分,左謹剎那間燥意蔓延,嚯得一下将人給推開,同時朝四周看了看是否被人注意到。

溫墨茶色的眸光浸着笑意,“別擔心,這夜深沉,燈光朦胧,又有這垂柳遮掩,旁人是瞧不清的。”

知她說的對,左謹收回視線盯着面前這人,擰着眉道:“我是你哥哥的女人。”

溫墨微微眯起一雙冷眸,唇角漫不經心地挂着笑意:“那是以前,他都訂婚了,我可不認為像你這樣的人會傻到不分手。”

左謹錯開她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将視線落到遠處從河面霧氣中行來的烏蓬小船,“即使這樣,也是不對的。”

“如何不對,嗯?”溫墨逼近,讓這人步步後退,漸漸隐入身後的枝蔓中,“你單身,我也單身,女歡女愛有什麽不對?”

“就是不對......”左謹被逼得有點兒發急,正欲要繼續說話時,卻被這人迅速欺身一推抵在了粗壯的樹幹上,那微張的唇被準确地攫取住,吻像暴風雨中的浪潮一般激烈、洶湧,完全不給左謹一絲反應的時間,熱烈的氣息在彼此口腔中交換,甘甜的雨露似世上的最濃烈的酒,從裏到外地醺酥了身子骨,飄飄忽忽又暈醉不已。

左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愠怒、羞恥、害怕等等情緒一股腦全入了心間,可隐隐之中又有一股淺淺的刺激感,教唆着她微微給予回應。

沒有胡茬的觸感,是這般柔軟,從那一夜她就曉得,并且迷戀上這種細滑的觸碰,女子的身子是香香軟軟的,渾身又瑩潤光滑,像是從小就泡在牛奶裏長大似的,讓人一碰便再難忘掉,入骨的銷魂滋味讓人心癢。

烏蓬小船靠河岸,有游人交談着下船上石階,陷在小樹林陰影中的溫墨稍稍收斂一些,不再那般急切地占有,改成溫柔的碾.磨。

聽到動靜的左謹渾身繃緊,長睫顫抖一副受驚的楚楚可憐模樣,瞧在溫墨的眼裏便是更加控制不住心裏翻騰的欲.念,本規規矩矩圈在腰後的手有了想要放肆的沖動。

“別!”左謹尋得一個空檔,紅着眼低低祈求着,可一出聲,是她都覺得陌生的音調,咬着紅腫的下唇用濕漉漉的美目瞧這作惡的人。

在這樣的眼神中,溫墨喉嚨更為發澀,卻未再行不軌的舉動,胳膊依舊貼在樹幹上給她後背做着隔離,與她交頸相抵平息着洶湧的躁動。

直到游人的腳步聲遠離,溫墨才牽着羞赧不已的人出了小樹林,在船家八卦的眼神中入船掃碼付款。

左謹盡量和這随時“獸化”的人保持距離,目不斜視地端坐着,模樣頗為拘束。

“我給你講一段我的小故事吧!”溫墨随意地靠着船欄,手支着腦袋不再看她,好給這人一些自由呼吸的空間,也不管她是否願意聽,便自顧自地陷入回憶,講了起來。

片段:

那是我第一次與她見面,是初一開學後的某一天,具體是哪一天,因隔得太久遠,我早已記不得。那所學校是初高一體,她是本校初升高的高一生,不僅品學兼優,還是本校第一校花,每當她走過的地方,都有許多追逐的目光,而我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名。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還未發育,不然也是與她齊名的校花,定能吸引到她偶爾掃來的目光駐留,當然,于學習上我是坐火箭也追不上,估摸着作為學霸的人也不願同我這學渣做朋友。

第一次見面是在操場,我在下方密密麻麻的學生列隊裏頭,而她作為學生會主席站在最耀眼的上方,簡單的高桌,簡單的話筒,簡單的校服,素顏朝天的一張臉,清麗脫俗已展後日的一些風姿,幹淨得像是煙火不涉的深山裏泉水底部的一塊玉石。

只是一眼,我便被吸引住。

船身一個搖晃,斬斷了溫墨的回憶,将她從那模糊的記憶中拉回。

一旁漸漸聽入神的左謹,因故事戛然而止撲扇着長睫,唇瓣蠕動幾次,終是沒有開口讓她繼續講下去。想來,這應該只是一個關于年少情窦初開,卻又無疾而終的故事。

回頭看她的溫墨,瞧着她此刻的神色,眸底閃過些許黯然,自己的記憶裏有她,而她的記憶裏不曾印下自己的身影。

倒是船家起了興致,人也是個直爽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我的船上說故事,能不能請您繼續再講講。”

這時,左謹眉眼微動,餘光瞧了她一眼。

“不了,回憶傷心又傷腦,需緩上一緩。”那斜靠着船欄的模樣透着慵懶,微阖着眼眸渾身都是散漫的氣息,至此她也未再說話,也不瞧坐于斜對面的人。

這也是二人這段時間來最為安靜、舒适的時光,見她阖眼打盹兒,左謹也自在許多,欣賞着夜間燈火、倒影,于習習涼風裏,手偶爾擱在清淩淩的水中劃過,頗有些歡喜。

期間,聽到動靜的溫墨睜眼偷看,瞧着她面容輕松自得其樂,便勾勾唇角重新阖上眼假寐。

待船家慢悠悠劃一圈回來,溫墨在左謹的輕語裏“醒來”,同她一道上岸,走着走着,竟覺得身後有人跟蹤,回頭一看,後方也并無什麽可疑的人,兩人便加快腳步向停車場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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