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烈日當空, 在一聲中氣十足的“開飯”聲裏, 全身冒熱汗的衆人, 長舒一口氣,擦擦汗濕濕的額頭, 成群結隊地去領盒飯。
今天劇組的生活制片, 額外運來兩大桶綠豆湯,不鏽鋼桶裏的細碎冰塊,在長勺的攪動下,嘩啦啦地響。
正好路過的溫墨,去紙箱裏拿兩個一次透明塑料小碗, 給左女士帶一份回去, 消消暑氣。
進入民國風的小屋子,裏頭只有左謹一個人在,兩位助理應該是結伴去了洗手間。
打開飯盒的左謹,瞧着溫女士遞來的綠豆湯,裏頭還飄着小冰塊, 冒着縷縷淡薄的白霧。還未喝, 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鋪面而來。
“謝謝!”左謹道謝後,垂首小喝一口, 那宜人的冰涼感,從口腔一直蔓延到全身。所有的悶熱燥意,似乎頃刻散去。
連續小喝幾口的左謹,放下冰涼的小碗, 瞧着拉開椅子坐在一旁的人。想起之前拍戲的場景,輕聲問着:“溫女士和陸老師搭戲,感覺如何?”
溫墨咕嚕喝一口涼絲絲的綠豆湯,側頭看她,認真地想了想,回着:“陸老師在新生代演員中,有顏值、有演技,也頗有君子之風,和他搭戲,算是非常愉快。”
“評價蠻高!”左謹食指在透明塑料碗上摩挲,半阖着眼眸,以随意的口吻道:“陸老師是真的不錯,在未來的演藝事業上,會比一般人走得更遠,成就也會更高。”
這下,溫墨砸吧出一點其它味來,按照陳導發過來的文字,其中有一條大意是:千萬別在女生面前,誇獎另外一個人,除非你是在套路,不然,百分之九十九,這女生絕對暗暗生氣。
想到這裏的溫墨,立馬說起好聽的話。
“可對于我老說,與左女士搭戲,才是人生中,最愉快的事情。”溫墨的胳膊肘支在桌面撐着腦袋,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像是兩條細長的腿兒,一步一步地接近左謹細白的手腕。
在即将要碰觸到時,那手腕忽地離開裝着綠豆湯的小碗,獨留半擡起的細長食指,在空中呆呆地頓住。
“左女士———”溫墨不放棄地拉着椅子,向她靠近,“你今天的發型真好看!”
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的左謹,黑眸冷幽幽地盯着溫墨,一點兒都沒有被誇的暗喜,唇瓣微啓,飄出淡淡一語:“這個發型,和前幾天拍戲是一樣的。”
溫女士這個人,連誇獎都不走心,敷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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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每天都很好看。”溫墨神情略顯尴尬,心裏暗暗想着學藝不精,以後不要随意誇人了,免得處處是錯。
這般想着,就收回手将椅子挪回原地,取過自己的餐盒,一層層地打開,安安靜靜地吃着飯。邊吃飯,邊琢磨着,如何在追女生的段位上,從青銅走向王者。
不知她心裏想什麽的左謹,腦海裏還殘留着她剛剛尴尬的笑。想着,自己是不是無意間傷着她了?
這般想着,就主動将自己的菜,往她的方向推一推。推完之後,也不吱聲,像是什麽事都沒做一樣,專注地吃着自己的飯。
成功接收到示好信息的溫墨,忍着笑意将椅子又給挪回去,同時把自己的三個菜,也往她面前推。
柔着嗓音:“請左女士,嘗嘗‘西芹百合’這道菜,可促進食欲、可促進血液循環,好處多多。”
被賣力安利的左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涼拌的西芹百合,其菜色是清新的綠、素雅的白;其味清香四溢,像螺旋線一般飄入鼻間。
時刻關注的溫墨,因她定格的視線,悄摸摸伸手握着她的手,夾住一瓣百合送回她的碗裏。
盯着左謹吃下去後,心裏暗暗偷樂。自己這份飯菜也不吃了,就專門把筷子往她的菜盒裏伸。
左謹不太明白她眉眼彎彎的原因,卻還是将自己的菜盒全推過去,方便她夾。自己的菜被溫女士霸占,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吃她的菜。
好在,兩人口味都差不多,這一頓飯覺得格外的香。
午飯結束,開拍的第一場戲是左女士的,溫墨就躺在自己的出工椅裏休息。
按照通告單上的場次,估計能睡上小兩個小時。
助理從出工箱取出一截熏香點燃,袅袅青煙散在開着窗的小屋子裏,沒幾分鐘,躺在出工椅裏的人就陷入沉睡。
兩個小時零十分鐘後。
陳導摘下耳機,拿着黑色對講說:“過,大家準備下一場。”
各部門的工作人員立即轉動起來。
溫墨也被助理安安叫醒,含着一粒薄荷口香糖提神醒腦,換着服裝老師遞來的絲質長裙。神秘的黑色、性感蕾絲花邊,透着若隐若現的欲。
在溫墨進入拍攝現場時,已經等在酒店客房內的左謹,瞳孔倏地放大一圈。
随着她身上長款披肩撤去,胸腔內的心髒跟着砰砰跳動。
那溫潤透涼的臉,天生自帶一種性冷談的感覺,此時卻穿着性感的黑裙,将婀娜的身材展露無遺,那些蕾絲花邊的镂空下,是惹眼的雪白,引人遐想。
在場工作人員多,溫墨只能用餘光回瞧左謹,面上是一貫的淺淺淡淡,像是一朵高嶺之花,自有孤傲的氣質。
離着不遠的陳導,拿着黃白二色的擴音喇叭喊着,“各部位準備。三位老師ok了嗎?”
溫墨、左謹、陸洋羽,朝鏡頭比了ok的手勢,将各自手裏的劇本、或是小風扇都交給助理。三人的助理拿着東西,跟随工作人員出了酒店客房,在外頭靜靜等着。
民國風的酒店客房內,除三名演員,就只剩下攝影師、收音師、場記。
拍攝開始。
拍攝:第20集06場,日內,酒店客房
角色:姐姐顧兮楓、妹妹顧兮月、男一易家二少
內容:顧兮楓捉奸
場記在鏡頭前打板,拍攝正式錄入。
顧兮楓壓着火氣,推開酒店客房的門。
入眼,是妹妹站在床邊,剛将黑色的長裙穿上,視線再側移,瞧着的就是沉睡的易家二少,他光着上半身,道道暧昧的紅痕極其清晰。
這般景象,讓顧兮楓一下子紅了眼眶,雙眼泛起朦胧水汽。抿着唇朝轉身過來的妹妹走去,瞧清她脖頸上的片片緋紅,淚一下子就沒有收住。揚起手掌,纖手劃過空中,像是帶着風一般,搧向玉頰上酡紅未散的人。
在即将觸及時,被顧兮月穩穩地握住手腕,再不能進分毫。
“姐姐,你竟然為一個外人打我。”顧兮月握住那掙紮的手,面色冷凝一片,嗓音是低沉,亦是受傷。
“我打你,原因有二:其一,你不自愛;其二,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是沒有将我當你的姐姐。”顧兮楓從來就沒有想過,相依為命的妹妹,會變成這般模樣。曾經,那個對她眷戀有加的女孩,變得讓她覺得陌生。
顧兮月再也不是那個自己疼愛到大的妹妹。越想越傷心,眼淚兒就跟水一樣湧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
還神情冷凝的顧兮月,一見剛才氣勢洶洶的姐姐掉眼淚兒,本能地就慌亂起來,面上維持的冰冷也不複存在。一松手,就被姐姐順勢一巴掌搧得結結實實。
被打了的顧兮月,也不敢還手,摸着自己的臉,委屈巴巴地瞅着姐姐,鼻子一吸一吸的,也有了要哭的架勢。
其實,顧兮月和易家二少什麽都沒有發生,身上的印記都是自己用手揪出來的。姐姐卻問都不問,見人就打。
白皙的臉頰上,一巴掌的紅印觸目驚心,讓剛打了人的顧兮楓,立馬就後悔不已。可作為姐姐,她也不好立刻就道歉。
這次是妹妹做錯,理應受到懲罰。記着疼,才能不再犯。
沒有得到安慰的顧兮月,更加委屈了,嘶啞着嗓音問她:“到底是你親妹妹重要,還是一個外人重要?”
被這一問,顧兮楓愣怔,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最後瞧着妹妹胸口處,那露出的暧昧痕跡,心一狠地說了假話。“自然是他,更重要。”
這話一出,剛剛還委屈的顧兮月,渾身氣質陡然一變,泛着不可見的寒氣,朝紅着眼的姐姐逼近,單手扣住她的喉嚨,五指深深地陷入,只要用力一扯,就能斷送她的性命。
作為姐姐的顧兮楓被驚着,兩三息的時間,驚吓褪去,面上只剩失望、痛心。
沒有掙紮、也沒有出聲,就用水霧彌漫的雙眼看着妹妹,似乎是要認清眼前的人。
那些滾燙的眼淚如雨線,嘩啦啦沒有停歇,悉數滴落在顧兮月的手上,溫熱的感覺拉回些許理智。緩緩地松了手,擡手去擦姐姐的眼淚,可越擦就越多,越多顧兮月就越心軟,情不自禁地湊近,想以唇代指去吻盡所有的眼淚兒。
“卡,卡卡。”瞧到這一幕的陳導受驚了,立馬拿着擴音喇叭喊起來,将沉浸在戲裏的人拉回。
已經湊頭過去的溫墨,立馬彈開,臉上爬上一抹緋紅,卻佯裝鎮定地解釋着:“剛剛就是覺得,用唇會更加體現妹妹對姐姐的感情。”
在場的工作人員:“......”
左謹配合着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附和:“我也贊同。”
在場的工作人員,再次:“......”
然而,在鏡頭和視線的死角一側,左謹垂着的手,拇指和食指互相搓得青白。
撒謊的同時,水瑩瑩的黑眸盯在溫女士紅腫的臉上,“非常抱歉,剛剛下手重了!”
“一切以戲的效果為先。”溫墨輕輕摸着自己臉頰,彎着唇角笑笑。這左女士入戲之後,真是太可怕!完全是六親不認啊,這一巴掌是真的疼。
不過這一巴掌,打得特別的好,晚上收工回去,是可以讨要利息的。
兩人聊天的功夫,陳導快步進屋,“你們是姐妹,感情再好,也得有一點點分寸感。你們又不是小孩子,還玩吻淚水這一套。”
“我告訴你們啊!完全不可以,知道嗎?”陳導裝模作樣地說着話,剛剛還真怕兩人沉浸在戲裏,無意識地就親上,這要被傳去那就完蛋。
現在的市場,是橘裏橘氣可以,光明正大地賣腐可以,就是不能搞真的。一旦出現,那完全是捅馬蜂窩,別說不能過審,就是過審了,也能以教壞青少年為由,頃刻間被無數人舉報下架。
“好的。”溫墨配合着認真聽訓。
剛剛是被左女士“引誘”的,瞧着她梨花帶雨,心比戲裏的顧兮月還要疼,就忍不住想要親昵地哄人。
“那就好,接着剛剛這段繼續。”陳導背着手離開屋子。
接下來拍攝很順利,沒出現什麽劇本之外的動作,陳導提着的心算是穩穩降下。
這一場戲,陸洋羽就躺在床上睡覺,等導演喊“下一場準備”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醒來。打着哈欠接過助理遞來的水,灌上一大口,嘆着:“午後困乏,躺着就是舒服!”
起身往外走,瞧到溫墨臉上的五指紅印,羨慕道:“和左老師搭戲就是好,樣樣一條過。”
因着他上部戲,和別的女演員搭戲,也是扇耳光的戲份,硬生生NG了十條,他都懷疑是不是和那女演員有啥大仇,不給他一個痛快。
溫墨接過他的話:“是,左視後對于業務,一向是專業的态度。”
等房間裏其他人都撤走,溫墨反手一關門,迅速将左謹抵到牆壁上。
“你瞧瞧,又紅又腫。”溫墨借此占便宜,側着臉讓她瞧清楚。
“抱歉!”觸目驚心的紅印,讓左謹心裏都是歉意,稍稍挨近一些給她吹呼呼,低聲解釋:“我只是想讓你一遍過,少遭些罪。”
“我知道。”溫墨側回頭,迅速而精準地貼向閉合的唇瓣。粉紅的小舌尖壞壞一掃,像片片絨羽一樣經過唇縫,留下酥酥麻麻的電流。
來回不停地戲耍,時不時稍稍探入一勾,所過之處,又麻、又癢。
一被接近的左謹,誠實地做出反應,眨着黑眸哆嗦了一下身子。因戲而剛哭過的雙眼,像是三月裏盛放的桃花,是那麽的嬌豔。
殘留在黑眸裏的水汽,飄啊飄,像是被春風吹過的湖面,載着花瓣泛起圈圈漣漪。
想要去迎合,卻矜持得不好意思,兀自羞紅臉不回應、不拒絕。直到那貼在身後的手,順着節節脊椎滑下時,才悶聲說:“不要!”
軟軟的身子也開始起掙紮,溫墨頓時就手腳老實,吮着她的耳珠,口齒不清央求着:“再給我三秒嘛!”
“嗯......”一聲微不可聽的低吟,幽幽溢出唇間,左謹軟噠噠地窩在她的懷裏。
門外站着兩人的助理,盡心盡職地當好門神。
助理月月劃拉着某平臺,查找酒店附近的情趣用品店,打算給随時欲.火焚身的兩人,準備一盒倍力樂。
視線最後鎖定在顆粒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