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用時最長的名字被圈出, 是體虛慢行的溫墨。

節目組準備的懲罰, 是泥坑打滾。

因昨夜下了雨, 節目組提前在這裏挖的大坑被灌滿水,倒入濕潤的泥土攪拌, 成深度齊膝蓋的泥坑。

在溫墨下泥坑之前, 左謹将耳塞給她戴上。

想起剛剛,不應該自己先上來的。盯着她清涼的茶色眸子瞧,那瞳仁裏清晰地倒影着自己。

對網友們來說,高嶺之花般的女星于泥坑裏打滾,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情。看見原本像二次元的人物, 突然在你眼前滾成泥人, 是心理和視覺的雙重刺激。

況且,這個泥坑裏,還藏着亂七八糟的蟲子和動物內髒,都是網友花錢選出來的,花錢惡整明星, 會在他們體內産生一種變态的興奮感。

溫墨一腳踏進去後, 雙眉不由一擰,用腳底細細感受一下,像是踩着什麽動物腸子。腳尖一勾, 将一坨互相纏繞的腸子勾出稀泥,看得毫無準備的嘉賓往後倒退,還有人幹嘔着,直呼太惡心。

此時, 稀泥中有什麽在蠕動,歪歪扭扭的一長條,不知是泥鳅還是蛇之類。待長條動物從稀泥裏唰地擡起頭,正對着之前怕蛇的常駐男嘉賓,當即“啊”的一聲慘叫,雙腿一軟就屁股着地。

見此,溫墨眉梢微挑,低語着:“我覺得,我需要看心理治療師。”

轉身時,握住左謹伸來的手,一腳跨出泥坑,鞋底在地上摩擦幾下,又蹬腿甩掉多餘稀泥。

“我陪你去。”左謹不太想讓她單獨見那名心理治療師。

“在這等我。”溫墨傾身抱了她一下,“很快就回來。”

待溫墨跟着工作人員離開,微胖的女嘉賓走過來,說着:“左老師和溫老師的感情,也太好了吧!羨慕!”

對此,左謹淺笑回着:“【楓月淚】正在拍攝中,劇外的感情會影響到劇裏,我們自然要多加培養彼此的情感。”

其他嘉賓接話:“聽着好像哪裏不對,可又覺得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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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溫墨路過品牌贊助車,來到藍色四方棚前。

跟拍的攝影師,也識趣地移開鏡頭。

溫墨進到棚內,裏頭穿亞麻長裙的心理治療師,正盤腿在蒲團上打坐。吐納之間,心身合一地感受大自然的氣息。

見自己進來,也沒有打斷她的修行,溫墨就安靜地坐在一旁等着。

十分鐘過去,打坐的人才睜開雙眼。倏然入眼的景色,是與故人有幾分相似的側臉。

目光也就柔和下來,開口道:“不知,能否請你為我泡一杯茶?”

聲音很平和,帶着一種長輩看小輩的語氣。

溫墨未言,只是側頭打量着她,片刻後,才起身走去,在根雕茶海前坐下。

茶海上有一罐武夷山大紅袍,其味入鼻,岩韻十足,頂級好茶!

整個泡茶期間,坐在對面的萬般空,就見着有事相求的人,從容安靜地等水開。

不疾不徐地沖洗紫砂壺內外,手腕翻轉間,一靜一動,皆是迷人的風景。

賞茶時,細嗅茶香,那娴靜淡雅的模樣,一下子将時光拉回從前。

泛黃的記憶裏,也曾有一名女子為自己泡茶。

往昔幕幕如水中之月,空剩當時茶,茶也異當時。

“請!”焗泡而出的首泡茶,倒入小小的紫砂杯中,溫墨雙手微遞。

在萬般空品茶時,細細瞧着她的臉,五官上乘,神情祥和。

從她剛剛失神的模樣瞧來,好似是與自己相識。然而,自己的記憶裏,卻搜索不到對應的人。

萬般空放下茶杯,微笑着看對面暗藏打量目光的小輩,感嘆着:“和你媽媽焗泡的味道相似!”

聞言,溫墨眉眼微動:“從未聽媽媽說起過。”

“可能是因為,不重要!”萬般空面色如常,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提起。

不知怎的,溫墨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心裏生出一絲好奇,“你們感情很好?”

“你媽媽沒結婚之前,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萬般空從說話起,視線始終落在溫墨的臉上,尋找故人熟悉的氣息。

接着話鋒一轉:“你心理很健康,找我...”頓了頓,“是因為你的心上人?”

這一兩天偶爾看看直播,作為心理治療師,自然不會錯過她和左謹之間半遮不遮的情愫。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兩人的眼裏都裝着彼此。

話題一轉,溫墨知她不願深聊前一個話題,便坦誠地說出自己的來意:“想了解,關于催眠忘記特定片段的事情。”

之前拿到溫楚逸遞來的名片,一直沒有聯系,如今卻在這裏遇上,又恰逢昨天女嘉賓的事情。一切是如此的巧合,巧合得像是冥冥中注定。

萬般空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緩慢地說:“催眠忘記某件事,就像是在記憶宮殿中關上一扇門。每扇門都有相應的鑰匙,忘記之後,機緣巧合下,也會重新記起。當然,也有就此塵封,往事如風過,再無痕跡。”

認真聽完這段話,溫墨垂眸沉思,良久,起身道謝欲要離開。

在她離開前,萬般空的聲音響起:“以後,就叫我萬姨!”

如長輩般說話的人,面容祥和寧靜。溫墨點點頭,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母女二人的性格,大為不同!”萬般空有些感慨,輕輕嘆息,“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獨留伊人寒宵枕前冰!”

溫墨跟随等在外頭的工作人員,一路追趕已進入叢林的隊伍。

背着兩人登山包的左謹,這次走在最後,等着溫女士回來。再次回頭看時,就瞧着人已經笑盈盈地在不遠處。

克制地沒有上前去,也沒有說話,就靜靜地站在原地等。一雙如海的黑眸,藏着數不清的柔光,表面卻是清清淡淡。

跟上來的溫墨,先拿回自己的登山包,随後小聲說着:“等回劇組,想送一份禮物給你。”

左謹幫着她把肩帶扶正,同樣小聲問着:“什麽禮物?”

“是你喜歡的。”溫墨眉眼藏笑不明說,自然地牽着她的手往前走。

因着兩人在節目裏的表現,已經出現一批二人的顏值CP粉,嗑起墨謹CP.

見兩人自然而然的親密舉止,紛紛刷起彈幕:

【哎呦喂,兩位姐姐姬情暴露了哦】

【你們猜猜溫老師會送什麽禮物】

【這禮物,我覺得一定是項鏈】

【直接送婚戒】

【我的天哪,兩人這動作還能再自然一點嗎,要說沒在一起,我喲,是一點兒都不信嘞】

【鬼呦!好甜怎麽回事?】

【兩人配一臉,嘿嘿】

【這禮物一定是獻身,溫老師要獻身,想想就激動啊】

【好啦,我宣布,二人原地結婚】

【民政局已搬來】

【一想到兩位好看的姐姐滾床單,我就激動呀,啊啊啊啊】

【看這節目的表現,我覺得左視後是1,伸着小手指頭就能推到溫老師】

【我也是這樣覺得,我家姐姐動手能力強,體能好,而溫老師身嬌體弱的,一看就是易推倒,哈哈哈哈】

【前面過分了啊,小手指太看不起我家墨姐姐,最起碼也得加個拇指啊】

【可是看臉,溫老師更有攻氣啊】

【今日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娶了這兩人,可夢境一轉,發現兩人丢下自己好上了】

【好希望她倆是一對,你們別叫醒我】

......

被雨水沖刷過的叢林,路面極其泥濘、濕滑。登山鞋被泥土一層又一層地裹着,踩在石頭上時,很容易打滑摔倒。

爬山時,去抓的樹幹、樹枝之類,會遇到連根拔起或咔嚓斷裂,人就會直接向下滑落。

在森林中瞧到鮮豔的果實,嘉賓會拿着節目組給的卡片介紹,叮囑大家在野外不要亂吃東西。

同時科普一些能救急入肚的植物,并且親自示範一遍,期間鬧出不少笑話,逗樂屏幕前的粉絲。

例如泰國影星帕克,他的面前有幾株紅色小辣椒,因着卡片上寫着可以吃,便應着粉絲的要求,摘了一顆塞到嘴裏咀嚼。

下一秒,他就為這期綜藝貢獻出“辣爆了”、“辣哭了”的表情包。

這種體型的辣椒,別看個頭嬌小玲珑,辣味卻比其它辣椒要野性無數倍,一口下去,會讓人體會到身體噴火的感覺,并且伴着止不住的淚水。

在大家即将走出茂密叢林之前,十位嘉賓遇到深5米、寬6米的溝壑。

溝壑之下水流悠悠,因着昨夜下雨,水位上漲十幾厘米;水溝之上架着獨木橋,需要十位嘉賓分組合力通過。

晨哥站在另一頭看着大家,說着任務規則:“你們看到了,這上面橫着一根木頭,大家除了腰間安全繩索外,需要二人一組,一人抱着一人走過去。”頓了頓,笑着,“當然,你們也可以重疊着爬過來。”

這話一落,有男嘉賓就抱怨起來,“天哪!這是誰想出來的啊,我們都是男的,兩個大男人怎麽抱着過去,節目組要瘋吧!”

其他男嘉賓附和着,同時,一雙雙眼睛掃向四位女嘉賓,綠得要吃人似的,瞅準目标要下手。

溫墨和左謹,見着有男嘉賓朝對方走來,便不約而同地向彼此靠攏,肩膀挨着肩膀。

這動作很明顯了,六位男嘉賓只能惋惜地挪開視線,投在剩餘女嘉賓身上,昧着良心說彩虹屁。現場就互相battle起來,各自憑借武力、智力求得女嘉賓的青睐。

兩位常駐女嘉賓就像是美麗的雌獅子,昂着高傲的頭顱,凹出妖嬈造型,笑看六位男嘉賓猶如雄獅在對決,誰勝就和誰組隊。

經過一番激烈的王者對決,有兩位男嘉和女嘉賓牽手成功。

最後組隊情況:兩隊男女組嘉賓,一隊女女嘉賓,兩隊男男組嘉賓。

五隊嘉賓在商量着該如何過獨木橋,好像以什麽姿勢都有些尴尬。特別是奶氣愛豆的男男組嘉賓,互相嫌棄着對方,朝着鏡頭瘋狂賣慘。

溫墨聽着幾位嘉賓的讨論,側頭看向靜默不語的左女士,伸着手指戳了戳她的纖腰,耳語着:“請問,我們怎麽過去?”

被戳着腰間的左謹躲了躲,黑眸泛起潋滟水光,“我不知道。”

溫墨想了想,試探地問着:“你要不要...長腿圈着我的腰?”

聞聽此言,左謹的美目倏地睜大,随後微垂首,輕輕搖頭。只見細膩白皙的肌膚暈染薄粉,顯然是害羞了。

此時兩人分屏裏的彈幕很歡樂:

【你們誰來滋醒我,這是不是在開車?】

【哈哈哈哈,這兩人公然開車,長腿圈腰肢,這姿勢好啊!】

【左視後是不是臉紅了?這是害羞了呀!】

【攝影師大大,請将鏡頭推近一點,我要看謹姐姐害羞的樣子】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按照這個姿勢走過去,卧槽,很刺激有木有?】

【摩擦摩擦,我們可以長腿一圈地摩擦,摩擦,笑哭了】

【這節目組太懂網友的心了,搞基情啊,搞姬情啊】

【笑死我了哈,就溫老師這體力,怎麽會想到去抱左視後的呢,不應該是你被抱着嗎?】

【你們就沒有人關心,溫老師說的為什麽不是公主抱嗎?而是親密的圈腰抱】

【兩個女生還好了,那一男一女,或是兩男生這樣的姿勢,畫面不要太美哈】

【節目組應該來一句,一邊抱着一邊深吻】

【我就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在直播裏磕CP】

......

抽簽第一組先過的是—————阿慶哥和微胖女嘉賓。

兩人琢磨半天,在節目組給出的兩項選擇裏,選重疊爬過去。

獨木橋就是一根直徑20厘米左右的木頭,一個人纏着樹爬,都會失去平衡,身上再壓着一個人,就有點難度。

女嘉賓也不太好受,背靠背吧,一動一晃之間容易翻落獨木橋。這要是女嘉賓正面趴着,就得撐着上半身,保持得體的距離,卻在如毛毛蟲般的蠕動前行間,身體免不了跟着起伏搖晃,吓得只能緊緊地貼在一起。

第二組男女嘉賓,采用的是正面抱。大家都是演員,偶像劇裏少不了女主奔跑跳向男主的畫面,雙腿穩穩地圈着腰肢,省時省力地抓着上方滑索,一點點搖晃移過去。

接下來是男男組的嘉賓,怎麽換姿勢都覺得變扭。有的笑着吐槽抱怨,有的生無可戀,欲哭無淚地挺屍過去。

最後一組是溫墨和左謹,有了前面幾組人的示範,二人最終敲定用公主抱的方式走過。

敲定過去的方式,兩人開始争論起,該由誰是抱的那個人,又誰是被抱、向上抓着滑索向前的人。

這種兩人合一的姿勢,需要的是配合的默契。只要誰稍稍使力不對,都會帶着另外一人傾倒,落下獨木橋,挑戰任務失敗。

溫墨想着,站在木頭上的人出力最多,應該由自己來。

左謹也想着,溫女士體虛,應該由自己出力,她在懷裏伸手抓住上方滑索維持平衡。

兩人各自想讓對方輕松一點,最後誰也沒說服誰,只好聽從粉絲的要求,剪刀石頭布來決定。

“剪刀石頭布。”二人明明都是大人,有些時候,行為卻頗為幼稚。學着初中生的孩子,玩起剪刀石頭布。

“我在下面。”贏了的溫墨很開心,眉眼彎彎地說着話。

“你小心些!”左謹認真地叮囑着,擔心她腳滑落下獨木橋。雖是腰間有安全繩索吊着,卻也會受到驚吓。

另一邊的晨哥見着兩人準備好,吹一聲口哨,揮起手裏的樹枝:“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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