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七月末的白晝長, 18:00點鐘天色還亮着。
傾盆大雨轉緩, 淅淅瀝瀝地落下。
風雨吹起的水霧朦胧, 缭繞着簇簇霓虹燈火。
白日裏人來人往的菜市場,此刻, 已經關閉了大門, 拱牌上的燈也剛好熄滅。
劇組接送溫墨的車繼續朝前開,在岔路口拐了彎,去到最近的一家超市。
原本人擠人的購物場景,因着雨天顯得格外寂寥,顧客星星落落散着。
溫墨帶助理直奔蔬菜區和水果區, 一通精心挑選, 前後也不過才十五分鐘不到,人就在收銀臺結完賬出來。
回到酒店客房,助理安安正想要剝玉米粒,被從冰箱拿牛肉的溫墨阻止。
“安安,你放着, 一會兒我自己來。”
“哦, 好的!”助理安安嘟嘴,墨姐姐給左老師做飯,真是從采買到出鍋, 都是要親力親為。
又瞧着她手裏拿着早上腌制的牛肉,便問着:“墨姐姐,左老師估摸要九點才能到,這會兒做是不是有點早?”
溫墨:“給你做的。”還不待安安高興幾秒, 就頭也不轉地補着一句:“早些吃完,早些回房間呆着。”
面上剛要展開笑容的安安,覺得自己被嫌棄,墨姐姐嫌棄她礙眼,做飯是要将她打發走,免得左老師來了,當電燈泡。
開放廚房內,準備材料的溫墨看她一眼,問:“吃米飯,還是意面?”
“米飯———”助理安安沒精打采地回着,起身去淘米入電飯鍋。
“吃米飯,就給你改黑椒牛柳喽。”溫墨原本是打算給她來一塊牛排的,“冰箱裏還有青紅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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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安安就截住:“我今天想吃杭椒,而且要多放一點,辣心的那種。”
助理安安有被刺激到,以前沒有左老師的時候,墨姐姐就只對自己一個人好。現在,自己卻是被擠到邊緣,心裏難受得很!
半個小時過去,風卷雲殘結束用餐的助理安安,清洗好碗筷,識趣地走人,只給房間留下一股嗆鼻子的香辣味。
開窗散味,寒涼逼人,卻也挾來清新怡人的花草氣。
此刻的溫墨,收到一條陌生短信,瞧其內容,是來自何正華。
短信的大致內容,是勸告溫墨若是真的愛左謹,就遠離她。
看完短信,側卧在飄窗臺,身上蓋着一條紅色毛毯,隔着雨水沖刷的玻璃瞧樓下景色。
窗外有一條長形花圃,裏頭有着綠葉嬌花,還有着間隔較遠的棵棵果樹,枝幹較細,綴着青澀的果子。
這些果子大多等不到成熟,就會被一些人提前摘下,到不了它最甜美的滋味。
晚上21:00.
已經在回來路上的月月,提前給溫墨發微信,告知左謹快到酒店,可以掐點做飯啦。
房車內的助理月月,剛想将手機放下,就收到一條提示音,點進去一看,是以前合作過的某個制片人。
高制片:【你好,麻煩向左老師轉告一下,我手裏的項目籌備得差不多,女一角色,想請左老師出演。】
助理月月:【不好意思啊高制片,謹姐近期都沒有時間】
自從前幾天在微博公布解約信息,很多之前被身價吓着的導演、制片,紛紛找過來。
高制片:【沒關系,我們可以等,聽說左老師在拍的劇,在八月末或是九月初會殺青,我們可以等的】
助理月月早已得到左謹的吩咐,所以,這些事情自己就做主處理,不用詢問,直接給回絕:
【謹姐入戲太深,這部戲拍完之後,估計會有一年半載的調整期。下次時間合适,咱們再合作】
高制片:【好,下次再合作】
另一邊的溫墨得到月月的信息,便着手開始做飯。
從冰箱裏取出前兩天熬好的豬油,一眼看去,是雪白滑膩的油膏,類似于凝固的奶.汁,用它做出的飯菜,最是美味。
現代社會,除了農村過年殺豬會熬豬油,擱在城市裏,已經很少有人吃到過豬油炒的飯菜。
今晚上,左女士想要吃蛋炒飯,溫墨就做了兩份。
一份就是如街邊小餐館,不走心的蛋炒飯:白色的米飯沒有完全散開,粒粒粘結成塊,黃色的雞蛋也沒幾塊。
吃起來,幹、澀,毫無味道可言。
另外一份是有格調的餐廳出品,色香味俱全:香糯的白米飯粒粒分明,裹着一層誘人的金黃,它的夥伴兒有香甜的玉米粒,顆顆紅色的胡蘿蔔粒,以及翠綠的豌豆粒,伴着鮮嫩的蝦尾。
白色圓盤上,點綴着過水熟透,卻依舊保持姿态的西蘭花。
吃起來,自是口感與營養齊飛。
回到酒店的左謹,并未去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站到溫墨的房門前,擡手敲了敲。
一旁的助理月月,也不急着将出工箱送進左謹的房間,她在等,等溫老師送飯出來。
已經在心底暗暗決定,若是溫老師不會賄賂自己,以後就不給她傳遞消息。
好在這次,溫墨已經從做早餐的習慣上,多做一份。炒了一葷一素的小菜,加上米飯裝在飯盒裏遞出。
成天惦記溫墨飯菜的月月,揚着笑意收下,道了謝,刷開左謹的房門,将出工箱、休息椅給放進去。
回到房間的溫墨,拉開椅子,莞爾而笑道:“請坐,我的左女士。”
“謝謝!”左謹迤迤然入座,鼻翼微微顫動,黑如墨的眼眸橫波蕩開,其間光亮,猶如陽光照射下的溪面,波光明淨,“這是豬油炒的。”
說得肯定,語聲裏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鼻子很靈哦!”溫墨從大理石廚臺上端來兩杯溫開水,“前兩天熬的,今天第一次拿出來做飯菜,你快嘗嘗!”
左謹拿起擱放好的小勺子,舀半勺品嘗,倏然間,眉宇猶如有煙花璨然綻放,“沒想到,溫女士連這樣的地氣都接了,精髓學得十成十。”
左謹首先嘗的,是如街邊小餐館做出來的蛋炒飯。
被誇的溫墨瞬間就眉眼彎彎,坐在一邊喝着溫白開,笑而不語的樣子,含着幾分小得意。
視線移啊移,無聲地催着她嘗另一份,期待着被心愛的人,大誇特誇。
瞧見溫女士的小眼神,左謹忍着笑意嘗了另一份,層次豐富的口感在舌尖上跳舞,真心實意誇贊:“溫女士是被演戲耽誤的廚師,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炒飯!無與倫比。”
“我做的,自然是不同!”溫墨心裏快要樂開花,同她一起吃着蛋炒飯,似不經意地問着:“你最喜歡哪一份?”
話是這樣問的,心裏實則是在想:我做的飯,每一份你都要說好吃
左謹端起長玻璃杯喝了一口溫水,黑眸眨動間思考,須臾回着:“一份是刻在記憶裏的味道,一份是溫女士的愛心營養,都喜歡,因為,是你做的。”
“那你多吃一點。”溫墨将盤子往她面前推,人也跟椅子移過去緊挨着。
兩人你一勺我一勺,兩份蛋炒飯很快被分食幹淨,最後是一粒米飯都沒剩。
這次左謹搶着去洗碗,溫墨就巴巴地跟着擠進開放式廚房,洗着飯後水果,剛洗出一顆櫻桃,就遞到正在洗碗的左謹口中。
被一顆接着一顆投喂的左謹,用最快速度洗幹淨兩個盤子、勺子,似逃般快步走出廚房。
再待下去,她覺得自己咽下的速度,要趕不上溫女士投喂的速度。
在會客廳沙發上坐着,擡手看看腕表,時間正好是晚間新聞22:00.
取過圓形茶幾上的遙控器,調到央視晚間新聞,熟悉的前奏傳出。
聽到聲音的溫墨,側目瞧了一眼,随後将洗好的水果切成塊擺盤端出,坐在一起看新聞。
邊看邊吃,在瞧到因各地暴雨連連,山區有山體滑坡災害發生時,溫墨感嘆着:“住在山區的人也太危險,這白天黑夜,也不知什麽時候兩眼一閉,沒了睜開的時候。”
單單其中報道的山區,滑坡體量到達200多萬方,造成21棟山民房屋被埋,眨眼間帶走條條生命。
左謹側頭瞧着她,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去握着她的手。
溫墨一愣,知是左女士想岔了,卻也沒多說,而是轉問着:“聽說你推了許多工作?”
左謹盯着電視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想着何正華的短信,溫墨心裏是喜憂參半,靠在她肩頭,幽幽發問:“你不工作,還怎麽做慈善?”
左女士關注這些新聞,自然心裏是有要救助個別的想法。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說着話的左謹,側頭以唇角貼了貼她的額頭,“不要多想。”
“我沒多想————”溫墨咕哝着,在褲兜裏摸出一張銀行卡,塞到左女士手心,“我養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手心握着那帶着暖暖體溫的薄卡,左謹緊緊地握着,笑她:“你是不是傻啊,就不怕我只是看上你的卡,然後攜財跑路?”
一聽這話,溫墨直起腰身一旋,長腿一跨就坐入她懷裏去,纖細的胳膊圈着脖頸,挑着眉哼哼一聲,道:“這天下比我有錢的人多着,你也沒看上不是?所以,你就是看上我的人,每時每刻都琢磨着偷香竊玉,對不對?”
左謹下意識穩住她的纖腰,手心不可控地微微研.磨腰側兩下,随後拿出坐懷不亂真君子的姿态,人不吱聲,偏頭繼續瞧新聞。
表面平靜穩的很,實則心裏在想:看上人是真,但偷香竊玉卻是不存在,反而是溫女士,才是真真地引誘自己,就如眼下。
“左女士,我是不是對你沒有吸引力啦?”溫墨茶色的眸子一暗,蕩漾的清亮之色消散,跟此刻窗外的夜色差不多。
凄切的聲音,還在繼續低低響起:“你是不是厭倦我啦?要對我始亂終棄?”
看她故作凄切,左謹的手隔着薄薄的一層衣料,擰着她的細皮嫩肉。
這溫女士,是越來越會賣慘,配着爐火純青的演技,叫人聽了、看了,心裏抽抽地直疼。
溫墨泫然欲泣:“你瞧,你就是對我沒有新鮮感了,都會下手打我。”
左謹定定地瞧着她,纖黑的長睫顫了顫,将亂說話的人抱在懷裏哄着:“你啊,以後不許再這樣說,我不喜歡。”
頓了頓,幽幽補着:“要說沒新鮮感,反而是我要擔心的,怕哪一天醒來,你就潇灑地轉身離開。”
溫墨不鬧騰了,安安靜靜地趴在她懷裏。良久,極輕地在耳畔說着話:“你今晚趴我身上,我以後都不說了,好不好?”
一句話,成功讓強制坐懷不亂的左謹,連着脖子都泛起一層旖旎的緋紅,渾身僵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溫墨有一下沒一下地咬着她的耳珠,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左女士連碰都不碰我,難道你是想讓別人碰我嗎?”
“不是。”左謹這二字接的極快,說完後,面上羞紅更甚,小聲解釋着:“你情緒不可波動太大,咨詢過醫生,說盡量減少...減少床上運動。”
親身體驗過,在做那什麽事情的時候,會被溫女士逼得頭腦放空、心髒極速跳動,身子更是會……
越想越口幹舌燥,便急忙掐斷回想。
“是減少,不是不能,你忍心看我難受嗎?”說着話的溫墨,軟若無骨地在她懷裏扭動。
以前是無欲無求,不需要緩解生理需要;現在是美人在側,卻是欲求不滿,春夢都做好幾次!
本就親密接觸的身子,此時更是親密無間,彼此擠壓着溫軟,透着說不出的喜悅、悸動。
“你...你別亂動。”左謹說話都變得磕巴,覺得自己像是火爐,随時有爆炸的可能,“我要看新聞———唔————”
忽起的嘤咛,自制地戛然而止。
被賊手襲擊嬌挺的左謹,渾身發軟地靠近她,嗔怒起嬌語:“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沒有被拍開手的溫墨,彎着眉眼得寸進尺,就是喜歡左女士在情.事上口是心非,磨人得很。
新聞聯播還在播放,聽着字正腔圓、正派的聲音,左謹羞恥極了,将毫無防備的溫墨給推到一旁,迅速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
沒有多餘聲音的房間,似乎連對方的心跳聲都能聽到。
左謹回首垂看,就瞧着溫女士趴在沙發上,扁着嘴扮可憐,漂亮的茶色眸子水汪汪地眨動着,像是在無聲地控訴。
無聲勝有聲!
若是讓粉絲瞧見,定會大跌眼鏡,同時更會捧心喊着:崽崽,麻麻愛你,來抱抱
垂看的左謹,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癢癢。此刻,很想俯身去摸摸溫女士的腦袋,像是對待奶貓兒一樣。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轉啊轉,終究是矜持地沒付出行動。
在溫墨的眼裏,就是左女士站在那兒低頭沉思,然後無視自己的讨歡,無情地轉身走了。
當即無比凄楚地道:“從年少到此時的情愛和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剛走幾步的左謹,第一次控制不住地唇角抽動:溫女士這人...真是太過分!
邁出的腳步收回,垂在身側的手不自主地捏着褲腿,唇瓣翕動數次,硬生生地擠出幾個字,音低得幾乎不可聞。
“我...去拿...指...套。”
最後一個字,徹底地沒了音,只有唇微動。
這些時日,她雖沒有實際操作過,卻有溫女士親身教學,以及私下補充的知識,她還是知道,在做那什麽的時候,用那什麽,可以提高衛生安全。
低低的、輕輕的聲音落在溫墨的耳道內,剛剛臉上佯裝的凄楚,此時已消散無痕,忍着笑意接近她,手指戳戳腰窩位置,再打着圈圈兒,頗為不好意思地直言:
“我喜歡左女士…手指的肌膚...這樣觸感好————”
主動求歡如溫墨,也是羞赧難掩,在左謹身後,紅了玉臉,垂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