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本質上其實也差不多。趙啓平心裏在胡八一額頭啪地貼了張标簽,上書幼稚兩個大字,又覺得這人幼稚起來也挺好玩的,擦着嘴笑道:“要是不攔着你你得把金字塔都給刨了吧?”
“金字塔裏又沒有明器,我去刨它幹嘛,要刨也得是國王谷啊,一點也不專業,不是我說你,業務學習要抓緊……”胡八一語重心長把剛漱完口的趙啓平拖回床上摟着上下其手,被小趙醫生一本寸把厚的柳葉刀拍在臉上才老實了,捂住鼻梁甕聲甕氣控訴,“一言不合就動家夥,什麽作風!”
趙啓平裝沒聽到,臉朝下埋在枕頭裏,其實笑得肩膀都顫悠。
國際列車一周一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胡八一把好買點的東西列了個單子交給趙啓平去辦,不過是些糯米朱砂之類的大路貨,自己揣了點現金直奔鼓樓跟前挺有名的一家驢肉火燒而去。黑驢蹄子他們往常出去三回也不一定能用上一回,偏這次都給用了還沒什麽顯著效果,不過這玩意兒對付普通的粽子确實有點作用,帶着就為圖個安心。結果掌櫃的面露難色,說驢皮驢蹄子都讓屠宰場統一賣給了做阿膠的藥廠,自己這邊至少有半年沒見過驢蹄子長什麽模樣了。胡八一并不點破,抽出張粉紅色的票子笑眯眯放進收銀機裏頭:“買您一句實話,是不是被人提前預定買走了?”
掌櫃的眼睛閃爍不定地在他臉上游移着,胡八一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客客氣氣地買了倆驢火出門,心想還不知道誰是螳螂誰是黃雀呢。
36、聽壁腳不是個好習慣,容易傷腳趾頭
胡八一第二天往兜裏揣了厚厚一沓現金外加倆人的護照,拖着趙啓平買火車票去,說是這火車票必得拿現金買,卡都刷不了。一提到國際列車,趙啓平想到的就是哈爾濱滿洲裏符拉迪沃斯托克,這趟K3他還真沒聽說過。“你連這種細節都門兒清?”手機上網剛查完國際列車攻略的小趙醫生狐疑地瞄他一眼,“該不是早就知道還得去蒙古吧?”
“看,你就這點不好,總是信不過我。”胡八一把車倒出車位,有點髒的哈弗像一滴水彙進首都的車流。“我以前吧,也是個文藝青年,喜歡坐火車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K3經過貝加爾湖,本來就是條旅游線路,前幾年我做過計劃打算出去玩的,可惜工作太忙一直也沒時間……”
趙啓平似笑非笑表情很是古怪地望住他:“就你?文藝青年?還……工作太忙?”
“唔,可不是嘛。”胡八一理直氣壯地扯淡,“你別小看摸金校尉,技術含量特別的高,一般人還幹不了呢。”
買這國際列車票80%的人目的地都是莫斯科,像他們這樣中途下車的很少,售票員聽說他們要到烏蘭巴托,笑着表示今兒到烏蘭巴托的人還不少呢,高級包間賣出去一多半了。趙啓平沒反應過來,胡八一已經笑嘻嘻地開始套瓷:“妹妹,這火車上最好的是什麽位置啊?”
“要說好,最後頭那節車廂視野最好,不過是硬卧,而且到了蒙古境內就不行了,他們挂自己的車廂。”
趙啓平看着他耍寶臭貧,在櫃臺底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怼了他一拳,胡八一面不改色繼續胡說八道:“那不行啊妹妹,您受累,給來個包間,我們就倆人,小包吧!”
售票員已經三十多了,打扮得還是挺俏,被一口一個妹妹叫得很受用,趁針式打印機滋啦滋啦往外吐票的當兒又給他倆指了條明路:“蒙古簽證走領事館的話得仨禮拜,你們這票是大後天的可就耽誤啦。”她沖門口努努嘴示意,“外頭椅子上那人能辦,而且快,多給二百塊錢就成。”
胡八一摸出煙來奔着那人就去了,一通胡侃之下不但搞定了加急簽證,還套出了點別的消息,遠遠沖趙啓平使了個眼色。趙啓平會意,先出門把車打着了火,胡八一敏捷地拉開車門閃進來長嘆一聲形勢複雜,計劃沒有變化快,又并不往下多說,等着趙啓平追問。趙啓平看他滿臉“快點來問我呀”的得意表情,偏不肯開口,憋得胡八一過會兒就朝他望一眼,半晌終于忍不住了,幹咳了兩聲:“你怎麽不問怎麽個形勢複雜法?”
“複雜咱們就能不去了?”趙啓平吹了個口哨,“車到山前必有路,兵來你擋水來你掩嘛。”
Advertisement
趙啓平邊開車邊随口把現在的局勢分析了一遍:他們這兩張地圖的線索也是昨天才有定論的,尤其是這回在綠洲得來的那張牧羊圖,從頭到尾就沒離開過胡八一的手,可聽剛才售票員和代辦蒙古簽證那人的話音兒,這趟列車上要往蒙古去的人多得有點反常,那只有一個解釋:有人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地。知情人按理說只有兩個,自己肯定沒和別人說過,胡八一就更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從金牌裏取圖的時候被有心人看到了。再想起初到巴彥淖爾的時候莫名其妙丢掉的那臺金屬探測器,趙啓平已經能确定背後确實有只隐隐約約的黑手,然而敵暗我明,多說無益,最好使的辦法大概是引蛇出洞。
胡八一抽完整根煙掐滅了煙頭,頭回覺得男朋友太機智了也不是什麽好事,連賣個關子都這麽困難,估計以後想撒個謊什麽的就更沒戲了。
列車出發的頭天晚上才險之又險地搞定了蒙古簽證,胡八一把洛陽鏟金剛傘探陰爪等一應吃飯的家夥都拆成小件分別放好,糯米朱砂之類封進保鮮盒和買的食物放在一起,又以壯行炮為由纏着趙啓平胡天胡地瘋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才睡下。第二天理所當然所有的大件行李都歸了胡八一,倆人幾乎是卡着點兒趕上了中午發車,兩節包間車廂的走廊上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嗡嗡的人語聲,像在很遠的地方急速飛過的蜜蜂。胡八一把藏着洛陽鏟和金剛傘的箱子放在門旁邊的櫃子裏,長舒了一口氣:“你猜剛才多少人從窗戶後頭看着我們?”
“凡是放下窗簾的都是不想和我們打照面的,”趙啓平躺倒在床鋪上打了個呵欠,眼下帶點青色,“一個包間倆人,剛才過來的時候我沒留意,肯定不止一扇窗戶有窗簾。”
這時火車剛好緩緩向前開動出站,胡八一伸出三個手指頭對他搖了搖,笑道:“我們待會就去餐車,會一會這些人。”
趙啓平拉過毛毯來蓋了一個角,嘴裏含含糊糊應了幾句,火車還沒出北京市區已經睡着了。胡八一不舍得叫醒他,蹑手蹑腳開了包間門在走廊裏晃了一圈,想确定剛才放下窗簾的三個包間都是什麽情況。隔着門板,裏頭的聲音只能若有若無透出來一點兒,胡八一聽到其中一個包間裏頭的男女不知說了什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沒完,還有個包間裏開始打上了震天響的呼嚕,唯獨剩下那個包間安靜得像裏頭根本沒人一樣——雖然不能憑這點就确定誰是被引出洞的蛇,胡八一還是對全然安靜的那間包間把警惕提到最高。他剛想貼上去再細細聽一會兒,身後傳來列車員的吆喝聲:“餐車開放了啊!各位旅客可以去餐車吃飯了啊!”
他面前的那扇安靜若死的門猛地打開了,兩個壯漢站在門口,把包間裏頭完全擋住了。這兩人肩寬背厚,上臂處的肌肉發達得像要把袖子撐破,胡八一身高就不算矮,和他們比起來居然還有點不夠看,他吸吸鼻子,确定聞到了熟悉的土腥味,剛想用黑話盤盤道,對方已經開了口,帶點中原口音:“勞駕讓讓。”胡八一往後退了半步,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走在後頭那壯漢鞋跟重重踩上他的腳趾,還碾了一碾——現在他能确定這一腳完全是故意的了。
37、摸金校尉考試科目:挖土、易經、恐怖片
餐車車廂撐死了這頭走到那頭也就二十來步,愣是吃出了風波詭谲華山論劍的氣勢來。胡八一跛着腳剛進餐車首先注意到那兩個壯漢在車廂中段獨霸一桌,手掌奇大無比,手指不成比例的粗短,端着飯碗的時候感覺有些小心翼翼的笨拙,像大人拿着小孩過家家的玩具,從比例尺上就不配套;隔了一張桌子坐的四位大概是蒙古人,面孔生得甚是平扁,單眼皮小眼睛,不論何時看着總像在眯着眼睛打量人似的,每人手裏捏着一扁瓶的紅星二鍋頭,不太吃菜,酒倒喝得兇;最遠處靠着收銀臺的那一桌上,背對着胡八一的是個俄羅斯妞兒,只能看見滿頭金發和曲線姣好的背影,對面有個戴眼鏡的瘦弱宅男,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