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他一減速後車也跟着減速,胡八一罵了句王八蛋,幹脆開下路肩停了車。趙啓平看了一眼後頭立刻猶豫不決的兩輛車,扭回臉來擰開瓶水遞給胡八一:“喝點水,壓壓你這暴脾氣。”

胡八一看着以最多三十五公裏的時速磨蹭過去的悍馬,恨恨喝了一大口:“看塊頭是那倆肌肉男,一人開了一輛。操,這尾巴還就甩不掉了?”

趙啓平把剩下多半瓶水接過來挺自然地喝了兩口,蓋緊了放好,一指眼前的草原:“你笨啊,誰說只能在路上開車?”

“那也不行……這一望無際的,就是在草原上開,人家隔老遠一眼就能看見。”胡八一撓撓頭,“而且我們只剩小半箱油了,跑也跑不了多遠。”

“下一個加油站多久能到?”趙啓平在大腿上攤開地圖,手機上開着GOOGLE MAP相互對照,“按照地圖上看,最多還有……一百多公裏?”

胡八一點點頭,趴在方向盤上有點愁眉苦臉的:“而且那夥人肯定會在加油站等着我們過去,然後繼續跟着,我們想做黃雀也做不了啦。”

“你本來怎麽想的?一路領先在他們前頭發現陵墓,然後呢?”

“然後把那幫孛兒只斤想要的東西摸了來,直接走國境線回去呗,咱倆翻個鐵絲網還是沒問題的,車不要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睡覺了,咱倆輪換着開……”胡八一發現趙啓平的表情介于“天哪你怎麽這麽笨”和“這點辦法都想不到”之間,眼睛重新亮了,“你有主意?”

“也是賭,但好歹還有點可能。”趙啓平示意他重新上路,“主要是賭剩下的那撥人離我們有多遠,以及他們不是一夥的。”

他們到了加油站之後就沒有走,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不趕時間走哪兒算哪兒,不出意料的是兩輛悍馬也沒有走。當天晚上兩隊人馬在加油站旁的空地上停車過夜,趙啓平很友好地和兩個壯漢打了招呼,晚飯後還送給他們兩桶泡面,說了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應酬話。等回到自己車裏的時候,胡八一搓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不懷好意地笑:“你打算讓剩下那撥人以為我們是一夥兒的?行啊你,心眼兒挺多啊!”

“咱倆不是一夥兒的麽?”趙啓平伸手去儀表盤上拿煙盒,手還沒等縮回來就讓胡八一攥住了,小趙醫生掙了一下沒掙出來,反手去撓胡八一手心,嘴裏說,“你要這麽說的話我明兒就回去治病救人。”

胡八一特別篤定:“你舍不得把我一個人扔這兒。”

碰上這路不要臉的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趙啓平捂臉冷靜了一會兒,盡量保持着理智問胡八一:“我現在把你扔了還來得及嗎?”

“你說晚了,治病救人從身邊做起,身為醫生你好意思見死不救嗎!”胡八一拽着趙啓平的手放到自己兩腿中間,黃腔開得無比順溜,“大夫我這兒好像腫了,勞您駕給治治?”

“……截肢就好了!”趙啓平話說得狠,手底下也不含糊,使勁揉了一把,“省得你三天兩頭複發,咔嚓一刀,根治!”

“啊?那可不行,大夫咱商量商量,保守治療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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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把前排頭枕拔了,座椅放平,在車裏勉勉強強弄了張并不平整的床。趙啓平面露難色,他放得開,但并不表示能毫無顧忌地當着別人的面和胡八一來一發。兩輛悍馬就停在旁邊十幾米遠的地方,雖說車窗上貼着膜,但真要做起來那動靜是瞞不了人的。胡八一樂得不行,先調了半天找了個效果最好雜音最少的廣播頻道,把滿臉糾結的小趙醫生摁着腰放躺了蓋上一條睡袋,自己蹭到邊上去摟着,鼻子在趙啓平臉上親昵地頂過去:“瞧把你吓的,就抱抱你至于的嗎?”

“……就抱抱?”趙啓平眨巴眨巴眼睛,不太适應,胡八一的風格不是這麽溫良恭儉讓的啊?

“保守治療,可不是就抱抱麽!再說這麽點兒地方也施展不開啊!”胡八一才正經了一句就現了原形,吧唧親了他一個帶響兒的,“聽歌,睡覺!”

廣播的音量被調得很小,也可能是信號不好的關系,剛才說話的時候趙啓平還沒注意,這會兒靜下來,小小的車廂裏響起一首蒙古長調。那歌者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從草原盡頭傳來,他們誰也不知道歌詞唱的是什麽,然而這樣貼近又不帶情欲的擁抱似乎和音樂一樣有催眠的作用,趙啓平的眼睛慢慢合攏,呼吸平穩地睡去了。胡八一望着窗外的星空,覺得趙啓平說不定也很适合唱蒙古長調。

快到半夜的時候,加油站裏又來了三輛車,打頭裏跳下個漢子用蒙語招呼着給車加油加水,吆喝完了又繞着并排停着的三輛車轉了一圈,眼裏透出些狐疑。兩輛悍馬大概是怕胡八一半夜偷偷跑了,一左一右停在帕傑羅兩邊,看着倒像是護衛着中間的胡八一他們似的。那漢子原本是打算仗着自己這邊人多,挑荒涼地段直接把胡八一和趙啓平抓住逼問地圖細節的,這下對方是三輛車,自己也是三輛車,還是在加油站——他看看正打着呵欠把油槍插進油箱的老板,決定等明天上路之後再伺機而動。

第二天早上,趙啓平用五美元和老板買了一壺熱水,拎回來泡了兩碗面,又問兩個悍馬男要不要熱水,沒過多久,穿透力極強的泡面香味就彌漫開來。蒙古漢子透過車窗看着四個捧着面碗“相談甚歡”的人,開始頭疼自己要如何在兩個這麽壯碩的男人的保護下帶走目标人物。

41、天時地利人……人又耍流氓了

“大概今天之內就該到了,”趙啓平坐在駕駛座上,分出一只眼睛看着後面的車,胡八一在副駕上把探陰爪纏在自己腰裏,又從行李裏翻出兩把軍刀,腰後別一把,另一把扣在衣服前襟裏頭。早上出發的時候人人都在左顧右盼,又最終把視線繞了一個大圈投到他倆身上來,趙啓平打着了車,開出加油站的時候還主動對兩個悍馬男笑了一下。于是現在的局勢是悍馬車緊緊跟在帕傑羅後面,中間隔了點距離是後追上來的蒙古人。“我覺得那倆哥們兒也沒那麽傻,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是在利用他們。”

“江湖上出來混的哪有傻子。”胡八一鼻子裏嗤了一聲,跟着回頭看看那幾輛車,“和你一樣,顧忌蒙古人,就算你不玩兒合縱連橫那一套,他們也會主動來找我們,畢竟中國人總是比蒙古人稍微親近一點。只不過這種暫時的力量均衡……總會被打破的。”

“這時候還哪有什麽中國人和蒙古人,只有我們和對家——卧槽!”趙啓平急打方向盤避過一只懵逼的草原鼠,車子在路中間滑稽的橫扭了一下,差點滑下路基,車輪摩擦着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後車只是車頭歪了一點點便筆直壓了過去,他在後視鏡裏看到車輪下小小的一團血,不出聲地嘆了口氣。公路漸漸由平坦變得稍微起伏,胡八一摸摸趙啓平的後頸,說我們下車放個水然後換我開吧,你颠的都快撞上車頂了。

六輛車最後一溜排開在路邊停下,每輛車裏都至少有一個人下車,挺一致地站在路邊拉下褲鏈,水柱打在稀疏的草葉上噗啦噗啦的響。胡八一尿完了又去欠欠地觀察趙啓平,表示沒分叉沒歪斜小趙醫生你前列腺真好我為你感到高興。趙啓平當即一巴掌勾在胡八一後腦勺上打了個脆生,眼神交織着鄙視好笑和“你他媽正常點”,還有那麽一丢丢隐藏很深的柔和:這個人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說不清楚是毛病多些還是優點多些,但能讓他這麽開心的人只此一個別無分號。趙啓平生平最怕無趣,對那種熬資歷往上升的、一眼能看到十年後自己會是什麽樣子的醫院系統有種本能的厭惡,和胡八一厮混的這個世界則每一秒都是全新的。

————比如正前方黑壓壓向他們襲來的沙塵暴。

前一秒鐘天氣還算得上明媚春日,狂風來得全無預兆鋪天蓋地,卷着沙子草根碎石聲勢浩大地從天邊往他們的方向推進。趙啓平站在車門邊目瞪口呆了幾秒鐘,立刻上車把車窗搖起來,車況不太好,玻璃和窗框之間有條肉眼可見的縫隙,胡八一飛快把T恤脫了,越過變速箱把趙啓平那邊的窗縫塞住。緊接着飛沙走石就敲得車頂一片啪啪聲,窗玻璃上刷啦刷啦地響。

“吓着你了?”胡八一也不管自己還光着膀子,先拍了拍趙啓平的肩膀兒,又摟過來順了下後背,“這場面還不算大,我們在新疆沙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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