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如果我們能從這裏出去的話。

胡八一把探陰爪末尾的鋼絲繩在自己手腕上纏了一道,瞄準斜上方洞口棱角最突出的地方甩過去,可惜力道不夠,探陰爪堪堪碰到洞口邊沿就落了下來。這個問題在平地上很好解決,只要後退幾步助跑就可以。然而他們腳下只有勉強立足的地方,別說助跑,稍稍動一下都有滑進水裏的可能。趙啓平焦灼地舔舔嘴唇:“我原地蹲下,你轉兩圈試試?”

“唔……我一轉就把你擠下去了,不行。”胡八一把落在水裏的探陰爪順着鋼絲繩撈回來,甩了甩水,突然來了靈感,把爪子後頭的繩子放出去半米長,自己攥着繩子轉圈,手法和跳繩時搖大繩差不多,直到鋼絲繩被轉出嗖嗖風聲才擡起胳膊,認真瞄準之後出了手。

幾乎無聲無息,尖銳的爪尖切進洞口處的淤泥沙礫,然後大概是抓住了石頭或是什麽,那條繩子被拉成近似直線,胡八一試探性地拽拽,還挺牢靠的樣子。兩個人幾乎同時松了一口大氣,下一個問題是:誰先上去?

繩子能不能承擔得住一個人的重量?

爬過去之後能不能有地方站住腳?

就算站住腳,還有沒有什麽幺蛾子?

留在原地這個人需要拽住繩子固定,會不會被帶得掉下去?

繩子經了一個人的重量之後還能不能經得住第二個?

趙啓平理智冷靜地想了一大堆問題之後,胡八一簡單粗暴地做了決定:“你比我輕,你先走。萬一掉下來了,抱住腦袋,抓緊繩子,我馬上拽你上來。”趙啓平點點頭,把胡八一給他的那雙手套摘了疊好,剛要抓緊繩子,胡八一又拉住了他,“腰上的繩兒得先解開。”

他低下頭給趙啓平解繩扣,手指尖還有點發青,不是十足靈活。當時唯恐系得不夠牢靠,一個繩結套着一個繩結,現在要解開的時候就格外費勁。穹頂上不知什麽地方還在嘩啦啦地往下漏水掉土,胡八一解開了繩扣,順手把手腕上的鋼絲繩穿進安全扣裏,這樣就算趙啓平手滑了,只要繩子還能吃得住勁,至少不會直接掉進水裏。

三四米的距離,平地上最多兩步半就過去了,三秒鐘都不需要,趙啓平爬過去足足用了三分鐘。他兩腿疊着搭在不會比筷子粗的鋼絲繩上,全靠兩手交替着往前扯動自己。胡八一緊緊拽着繩子這頭,整個人的身體都往後幾乎傾斜成四十五度,如果趙啓平這時候掉進水裏,那胡八一也肯定會失去平衡栽下去,區別只不過是誰先誰後的問題。好在趙啓平最後一米的時候動作已經流暢了許多,借着腰上固定住的繩索發力抓住塊露出沙礫大半截的石頭,試過承重覺得沒問題,便對胡八一招了招手,那手還是抖着的。

胡八一拴住了安全扣往下一跳,猶如猿猴上樹般順着繩子爬了上去,爬到一半覺出上邊趙啓平也在使勁拉繩子,上升的速度就更快了些,只用了一分多鐘便卷腹攀上了那塊大石頭。

這石頭形狀十分平整,四四方方,又隐約可見斧鑿痕跡,顯見不是天然生成,上面還有八思巴文,大概便是陵寝的神道碑。胡八一此時顧不上研究這些,撥動機括把探陰爪收回來胡亂塞進包裏,拉着趙啓平就往高處爬。這大坑本身位于湖底,有個十來米深,再往上就是他們白天勘探地形時的那湖——現在湖水都流幹了,也只能叫做更大的大坑而已。

沙礫松散,淤泥黏滑,他們穿的鞋又濕透了,倆人幾乎是走兩步就要摔個跟頭。趙啓平體力不如胡八一好,摔一跤之後要緩一口氣才能爬起來繼續,他伸手穿過腋下把人架穩當了帶着往上爬,還要吐槽:“我說,在哪兒跌倒你得在哪兒爬起來,順勢躺下就不對了啊。”

趙啓平從來沒覺得光線和風是這麽可貴,連胡說八道滿嘴跑火車的胡八一都比往常看着更有魅力一點——雖然現在的胡八一胡子拉碴眼圈青黑滿身泥水,不過想必他自己也是這個德性,也就無所謂誰嫌棄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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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咱能不來這麽刺激的嗎?”趙啓平伸手擦了把臉,“跟你出來一趟我能少活十年。”

胡八一笑出兩排白牙:“實話跟你說吧,每回從鬥裏出來我都對毛主席發誓我再也不下鬥了,可惜啊……”

“可惜什麽?”

“嗐,毛主席不靈呗。”

55、另外一顆珠子的神奇用途

清晨的草原天空是極美麗的青色,朝霞将雲彩染作金紅,胡八一擡頭看了眼,嘟囔了一句:“八成要下雨。”趙啓平的鞋帶不知什麽時候松了,走起來每一步都麻煩得要命,費了老大勁才把右腳從湖底的淤泥裏拔出來。他只想早點從這個湖底的爛泥潭裏出去,跟着往天上看了看,擦了一把順着鬓角滴答到脖子裏的泥水笑道:“下雨也不錯,最好下大點兒,就當是洗澡了。”

胡八一回頭伸手去拉他,調笑了一句:“洗完澡也沒幹淨衣服換,你這是想裸奔?”

“我怎麽覺着你是巴不得裸奔呢?就你特麽那‘兩彈一星’,有什麽可看的。”趙啓平沒好氣,拽住胡八一手腕子,借力挪了兩大步,眼看要到岸沿了。這湖是人力挖鑿而成的,底下是鍋底型,稍不留神就會滑下去,但靠岸邊的地方就平緩許多,趙啓平走着走着有些納悶:“這章魚長這麽大,總要吃東西吧,這兒什麽都沒有,它吃什麽?”

“蒙古人也有祭湖的習慣,大概用牛羊吧……咦,你聽?”任何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傳播距離都比平時更遠些,越野車的大馬力引擎聽起來特別像野獸壓低嗓子遠遠怒吼。胡八一看了眼趙啓平,兩人同時加快幾步爬上湖岸,又不約而同地趴倒在地,滿身滿頭的泥水就是最好的掩護色。只見三四道塵煙自天邊滾滾而來,車速很快,兩三分鐘不到已經近到足以分辨車型的距離,甚至不需要望遠鏡。

胡八一瞄了兩眼,不以為然:“悍馬和雜牌,車的數目也不對,大概是兵分兩路,唔,也有可能是三路,誤打誤撞找到這兒的。”

“我們不也是躲沙塵暴誤打誤撞麽。”趙啓平摸摸下巴,“能不能把車弄到手?靠走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文明世界,估計咱倆半道就得餓死。”

“那不能夠!”胡八一把頭埋得更低了點兒,“草原上有兔子,有草原鼠,我完全可以……”

“拉倒吧,我可不吃耗子。”趙啓平聽得反胃,趕緊攔住他別往下說了。胡八一興致勃勃扭過頭來沖他笑,那個笑法頗有點狡詐的味道:“你猜蟲子們消停了沒有?”

他們在地底下翻天覆地鬧了大半夜,早就驚動了地下潛藏的蟲子們。那條巨大的蚯蚓平常靠吃蟲子為生,年頭多了這些蟲子也知道害怕,現在蚯蚓被章魚給吃了,少了天敵的蟲子們……怎麽說呢,幾輛車不過是它們的鐵皮罐頭而已。

黑壓壓的蟲潮從草皮下面翻卷着淹沒過了車輪,數量比圍攻他倆的時候何止多了十倍,越野車轉眼被黑色的甲蟲覆住了前擋風玻璃,其餘的部分因為角度關系他們看不到,只能聽到喇叭絕望地長響着,持續了十幾秒鐘又突兀地斷掉,代之以不忍卒聽的凄厲慘嚎。趙啓平有點不忍地爬起來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又馬上被胡八一抓住了。他知道這種情況下他什麽也做不了,但醫生的本能讓他覺得難過,即使那些人原本很有可能起的是殺人奪寶的心,他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人命就這麽消失在自己眼前。

“嗲趙,別去。”胡八一來不及站起來,索性抱住他的小腿,“來不及了,沒用的,別想着我們是救世主!蟲子過不來是湖邊鋪了斷龍道,你過去也是送死!”

趙啓平深呼吸了一口氣,蹲下拍拍胡八一的臉:“你說得對,但我們也不能就在湖邊呆一輩子啊,讓我試試。”他看了一眼已經橫七豎八停下來的幾輛越野車嘆口氣,現在已經連慘叫聲都消失了,如果仔細聽的話能分辨出一點沙沙的微小聲音,像是蠶吃桑葉,然而事實上呢——趙啓平簡直不敢細想,“我知道來不及了。”

胡八一噌地跳起來,特別視死如歸:“得嘞,你不就是要犯二麽,要不咱倆一塊二吧!反正是賭,不如賭大一點!”說完看着趙啓平笑了,“不是我說啊,其實你這個脾氣,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

趙啓平幹脆抱住胡八一脖子在他嘴唇上亂七八糟地啃,兩個人的嘴唇都早就爆了皮,觸感是粗粝的,呼吸中帶着不可控制的恐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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