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五朵純白如蓮的白月光9
時蒼元幾次想要張嘴，最後卻都又停了下來。
真糟糕，本以為已經被徹底充滿的心，原來竟然還會有拓展的空間，能夠進一步的淪陷。
他半天以後才勉強找回自己平穩正常的聲音，開玩笑一般的說道：“說出口的話，可是要負責的。”
然而柏斂桦卻沒有如往日般立刻慫兮兮的躲避退讓，反倒雖然身體僵硬的像個木頭一樣，卻依然努力堅持直視時蒼元。
這一次，竟然是時蒼元先不自覺的避開了柏斂桦的目光。
他努力維持着自己調侃般的口吻：“你說我應該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
“而我想要的人生規劃中，顯然是有你的。”
“你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他輕聲自嘲：“還有喜歡這兩個字，是不能輕易在我面前說出口的……你這樣說，會讓我誤以為你也喜歡上我了。”
時蒼元看似淡定的表情裏，卻分明隐含着試探與小心。
就像是極度渴望，但是又不敢伸手觸碰，只好用盡全力抑制自己。
柏斂桦不由抿唇：“那在你那裏，喜歡的定義是什麽樣的呢？”
“看到你神采飛揚會為你高興，看到你受傷疲憊會為你心疼，在你出戰時會擔心你的安危，被你不斷牽動情緒……這樣算不算喜歡呢？”
時蒼元不由愣住，随即深吸一口氣：“算。”
“哪怕最開始的出發點只是出于愧疚呢？”
“……那也依然算。”時蒼元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然而他卻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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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斂桦笑了，露出淺淺的酒窩：“那就是了……是的，我覺得，我也喜歡你。”
“去做你想做的一切……我答應你，無論如何，真的不會再離開。”
他話音剛落，時蒼元還沒來得及反應呢，系統就先壓制不住自己的震驚之情了。
“夭壽啦，宿主你居然主動說了喜歡！”
時蒼元可以的，太給反派君們長臉了……天啊，它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照這個形勢繼續發展，這一次可以難得看到宿主翻車？
刺激！
“不過……讓反派君做他想做的這是什麽鬼啦，噫，宿主你這樣對待任務是不對的！”
柏斂桦沒有理會聒噪的系統，而是依然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時蒼元身上。
然而從柏斂桦回歸世界以來，一直将兩人間相處的主動權與節奏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時蒼元，這個時候卻就這樣僵立在地，失去了運籌帷幄的從容。
柏斂桦的話太令人暈眩。
明明是自己一直求之不得的事情，應該立刻抓住機會趁熱打鐵，得寸進尺所求更多，可是時蒼元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的所有謀劃與想法，在這一刻都仿佛瞬間被清空，腦海中只剩下純然的喜悅，與極度的惶恐。
這是真的嗎？
而不是他白日做夢的一場臆想？
時蒼元聲音低不可聞：“我真的會當真。”
柏斂桦沒有猶豫的點頭：“不騙你，我是認真的。”
“哪怕我的心真是一塊堅硬的頑石……你也贏了，找到了敲開的縫隙。”
他看着時蒼元，不由想起了曾經其他世界的反派君們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真是沒有想到他也有這麽說的一天。
心思敏感細膩的時蒼元卻聞言瞬間就明白了，其實一直以來自己的刻意為之，柏斂桦都看在眼中，他心中更是将自己的種種手段看的一清二楚……這讓他忽然無法面對柏斂桦依然澄澈的眸子。
怎麽會有人，明明別有用心而來，卻依然擁有這樣仿佛可以照見人心一切陰暗面的純淨眼神呢？
——就像是在無聲說着：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你是在裝在演在費盡心機，可我依然乖乖上鈎。所以，接下來你要怎麽對待我呢？要傷害我嗎？
他的處心積慮在這一刻仿佛被暴露在陽光下，一覽無遺……莫名讓時蒼元感覺自己很醜陋。
真奇怪是不是，雖然都是各懷目的，可你就是會覺得兩個人中更過分的是自己。
“不，其實依然是我輸了。”
柏斂桦：“？？？”
時蒼元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來這一句，讓柏斂桦十分不解……輸了？時蒼元輸了什麽？
然而時蒼元卻沒有再解釋的意思，反倒認真說道：“好，我聽你的，那就活成我想要的模樣……”
“可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其實是一致的。”
柏斂桦詫異的睜大了眼睛。
“哪個人小時候沒有拯救世界的情懷？我只是現在有了付諸實踐的機會而已。”
“我可以駕駛着帝國最好的機甲，享受馳騁戰場的感覺，現在，還有了你。”
柏斂桦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不……”
時蒼元笑了：“沒有不，這就是我想要的。”
“年少的我，想要得到帝國第一機甲，在戰場上證明自己，成為帝國的最強者。而後來的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現在不管哪一樣，我都得到了，我還有什麽不滿足？”
柏斂桦呆呆的，他根本無法确定時蒼元說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但是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之前一直屏氣凝神不敢出聲的系統一下子又冒了出來。
“厲害了，這不會是宿主你事先就預料到了的吧？”
這個發展真是我沒有想到的……來一出以退為進，直接刺激的反派君死心塌地……這下徹底不用擔心反派君再搞事了。
心理防線都被徹底擊垮了好嗎。
真是神一樣的白蓮花光輝……
#我依然一塵不染溫柔靜好，你卻已經自卸盔甲為我肝腦塗地#
帶感，十分帶感。
柏斂桦怔怔的：“可我沒有……”他是真的已經做好任務失敗的打算，想要讓時蒼元自由。
他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系統：“……”
emmm……正是因為你沒有，所以那就更厲害了。
無意識影響人心的本事更為致命。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呃，本世界反派君謀劃的心機攻略，其實也不算是徹底的失敗，勉強算是……雙贏？
——噫，不行不行，說雙贏果然還是有點違心啊。
……
以時蒼元為首的帝國機甲師們，花費了十餘年重新打壓了因為二次進化潮而變得氣焰嚣張的蟲族。
他始終活躍在戰場，直到蟲族二次進化潮徹底過去，不再産生新一代經過二次進化的蟲族精英後，才逐漸轉為幕後。
時蒼元也由此成為整個歷史上，駕駛“迪卡弗斯”時間最長的人，而“迪卡弗斯”在他的手裏，也經過一次次恰到好處的改裝，與時俱進變得越來越強。
曾經以為或許随着科技變化，終有一天也會被淘汰的“迪卡弗斯”，卻已經成為了永不退役的第一機甲。
到最後，已經完全不是“迪卡弗斯”為時蒼元增光添彩，而是因為時蒼元，“迪卡弗斯”成為下一代帝國人心中有關機甲的永恒符號與象征。
哪怕後來，時蒼元已經徹底對“迪卡弗斯”放手，也依然有無數崇拜他的機甲設計師不斷努力将“迪卡弗斯"維持在巅峰狀态，又有無數優秀的機甲師，以通過選拔賽勝出獲得駕駛“迪卡弗斯”的資格為最大目标而努力。
這個曾經作為引子造成原世界軌跡中時蒼元一生悲劇的第一機甲，在後來的時光裏，已經從頭到尾徹底打上了時蒼元的烙印。
而時蒼元作為享譽全星際的一代戰神，他和自家伴侶柏斂桦的深厚感情也同樣為人所熟知。
所有人都知道，在時蒼元落魄的時候，柏斂桦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朋友和醫者，而在時蒼元征戰蟲族的時候，柏斂桦是他最默契的副官，等到時蒼元轉向幕後專研機甲時，柏斂桦又是他最好的合作研究者。
柏斂桦的身份始終在變，但唯一不變的是，他是被時蒼元放在心中最深處的人。
時蒼元曾經親口說過多次，柏斂桦是他人生中最閃耀的星辰。
……
柏斂桦在這個世界一直陪伴時蒼元到老。
臨終前，時蒼元拉住柏斂桦的手說道：“其實有件事，一直沒有和你說……因為怕你會讨厭我。”
柏斂桦不解的看着他。
時蒼元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是有關你回來的目的。”
柏斂桦不由愣住，這個話題，他們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提過。
“還記得當初我對你說，我願意走向你為我定好的任何軌跡，無論好壞，又是否走到頂點以後要重重跌落這句話嗎？”
“我曾經真的這麽認為……甚至早些年，我都一直在等待會不會有這麽一個翻轉……”
“抱歉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就像是不信任你一樣。”
“但我實在控制不住，因為一切太完美了，完美到我覺得不真實，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輕輕一碰就會碎。”
“但是沒有，我竟然真的和你，就這樣在一起一輩子，真是做夢一般。”
柏斂桦十分吃驚，他竟然從來不知時蒼元心中曾經藏着這樣一個想法……他在自己面前從來沒有表露過分毫。
柏斂桦心中苦澀：“不，沒有什麽好抱歉，我明白你不是故意這樣想。”
“你看，沒有翻轉……或許我來到你身邊真的目的不純，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夠擁有光明燦爛的一生。”
時蒼元彎起唇角：“那你做到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我來說，其實都是最絢爛的。”
他靜靜躺着，專注的看着柏斂桦，眸中露出溫柔缱绻的光彩，與窗外照進來的清透陽光相重疊，仿佛真的被點亮整個世界……然後不可抑制的，慢慢失去焦距變得渙散與黯淡，直至最後平和的阖上眼睛。
但時蒼元唇角的微笑一直不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