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朵純白如蓮的白月光13
但有一點它不得不提醒宿主，那就是感化反派君的任務進度并沒有大幅推進呀。
仰崇音确實看起來像是“改邪歸正”了，但那僅僅只是因為宿主的期望，他就像是在完成一件既定的任務……反派君的心結被徹底解開了嗎？并沒有。
那也就意味着，他身上的危險性并沒有徹底被消除。
柏斂桦：“……”
好吧，雖然很挫敗，但這是事實……這一點就算沒有系統提醒，他其實也隐隐感覺到了。
盡管他就像是自己之前答應的那樣，竭盡自己所能去滿足仰崇音一切所求，可偶爾仰崇音看着他的眸子，卻依然暗含悵然若失，就像是在一遍遍無聲重複還不夠。
就連柏斂桦自己，很多時候回想起自己和仰崇音的相處，都覺得似乎還差點什麽。
柏斂桦覺得自己有點迷茫，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做。明明一切好像都已經按照最理想的方式在進行，仰崇音努力完成他的期許，而他也努力達成仰崇音的心願……可偏偏就是卡在了這裏。
系統攤手，決定既是為自家宿主也是為反派君送上一份毒舌助攻：“或許就是因為太平淡了，平淡到即便有了些親昵的行為，你和反派君卻依然好像是最正常的師兄弟情。”
宿主一直沒有真的心動。
它十分難得端正起态度，以旁觀者清的角度給柏斂桦指出問題：“宿主你對反派君确實是非常好了，但是從中他感受不到濃烈的情意……這就真的很像是在玩扮演游戲，雖然形容舉止什麽都挑不出刺來，但是只會讓仰崇音感覺到一種抓不住的溫柔。”
柏斂桦點頭，苦笑接話：“偏偏仰崇音因為極度渴求，對種種情緒又最為敏感。”
和之前很多感受到陪伴就心滿意足的反派君不同，曾經被強制要求剝離與世界種種情感交流的仰崇音，從最開始就遠比其他反派君要來得更“不知足”。
曾經仰崇音想要的僅僅只是一份關懷，他尚且能輕而易舉就安撫住反派君的不甘，但仰崇音現在所求不僅于此，他便開始應付不來。
之前是他高估自己了，他很難做到回以仰崇音同樣炙熱的情感。
系統吐槽他：“這說明宿主你演技水平不夠，還有待修煉啊。”
Advertisement
柏斂桦頭疼：“這哪裏是演技的問題……不如系統你看我之前哪個世界對反派君的情感比較強烈，給我解開那個世界的情感封印，讓我找找感覺？”
因為每脫離一個世界後，系統都會強制封印他的情緒波動，以至于他現在回想起曾經記憶，就像是走馬觀花般在看電影，惆悵茫然無可避免，卻難以産生強烈共鳴。
事實上，柏斂桦也不知道如果系統再度給他解開封印以後，他心态究竟會如何……但或許可以一試？
系統卻義正辭嚴的表示拒絕，連理由都是老調重彈：“這不行呀，不利于宿主的心理健康。”
——憑什麽其他世界的反派君都是憑實力讓宿主産生足夠強烈的情緒波動，卻單單要給這個世界的仰崇音開挂呢？這不公平嘛。
而且吧，它相信反派君不會一直坐以待斃，而應該是有暗戳戳在憋一個大招的。
噫，等着吧。
……
苦惱的柏斂桦并不知道系統在暗搓搓的期待什麽，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又遇上了一個大麻煩。
emmmm……那就是每日在朝上被臣子們聯名請求，去立後選妃充實後宮。
——雖然登基已有半載，柏斂桦至今卻依然孤身一人，這引得但凡家中有适齡嫡女的臣子都心思浮動。當初柏斂桦剛登位時，局勢混亂，加之很多人都持觀望态度，是以沒人太在意大婚這一茬，現如今局勢穩定，看柏斂桦似乎有長長久久将龍椅坐下去的趨勢，免不了就有人開始打主意。
畢竟新帝容貌不俗，性情又溫柔體貼，即便在歷任帝王中都是難得。而且他看起來還很喜歡孩子，之前舉辦家宴接見諸位宗室時，雖然他對大部分宗室都态度淡淡，但見到衆多後輩時他神情卻明顯變得和緩，面對他們的親近也十分耐心，沒有絲毫不耐煩。
難免有喜歡投機取巧的人覺得，柏斂桦對其他皇族後輩尚且如此，要是能送人入宮然後為他生下一兒半女，那新生的皇子或者皇女豈不是更要被這位新帝當成心頭肉掌中寶，孩子的母親也可以母以子貴，惠及家族。
冒出這種想法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他們甚至根據彼此的官位與勢力大小，對家中嫡女将來在宮中可能受封的位分都有了微妙默契。但首先……呃，他們得先讓新帝松口不是？
——說來也怪，他們這位新帝怎麽就這麽清心寡欲呢？還是說新帝既曾為出世之人就是不一樣，甚至可能長到如今還不識情滋味？
那要是誰若能引得新帝情窦初開，豈不是必然盛寵在握？這樣情感空白任人描畫的新帝，可遠比那些在登位前就身邊美人一堆的皇帝更容易陷入柔情。
他們不知道什麽白月光、朱砂痣等說法，卻不妨礙他們無師自通掌握其中部分奧義，并且心頭火熱。
結束一天蔔算的仰崇音聽聞這個消息以後，沉默不語。
待到晚間與柏斂桦相見時，仰崇音猶豫再三，還是抿唇問出口：“師弟會想要大婚嗎？”
這是他一直逃避并不敢問的……他想将柏斂桦拘束在這深宮之中，那麽随之而來的就是這些忽略不了的問題。
他當然不想讓柏斂桦身邊出現他人，為此其實也有許多手段可用，比如依舊以國運之事相挾，又或者設局使柏斂桦主動退讓……然而他卻遲遲不知該如何出手。
現在，終于到了要面對柏斂桦選擇的時刻。
正愉快享受飯後甜點的柏斂桦聞言，差點沒被噎住。
聽聽，仰崇音連師弟這種稱呼都又用起來了。這半年來，雖然他一再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仰崇音哪怕是在私下裏，也依然盡量減少喊他師弟的次數。
系統嘿嘿一笑：“噫，這莫名有種正宮吃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好好解釋呀宿主，不然小心反派君黑化……想想看，他辛辛苦苦為你忙碌，結果一轉眼就聽到很多臣子已經暗中替你把從後位、妃位甚至到貴人的名單都自顧自拟好了，這多紮心啊。”
柏斂桦：“……”坑爹系統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反過來想，正因為這是反派君所在意的，所以其實這也是加快感化反派君速度的好時機？宿主加油呀！”
柏斂桦覺得系統後面這句話還像回事，他也是這樣一個思路。
他面對仰崇音鄭重開口：“不會的，我不會大婚，也不會選妃入宮。”
仰崇音注視他：“可你很喜歡孩子。”
“師兄是在說上次家宴的事情嗎？沒想到師兄也聽到了風言風語……我是在借機打量宗室小輩中有何人适合被過繼到我膝下，規劃未來的皇位歸屬。”
“我既然已經答應師兄，自然不會違諾再去與他人糾纏，所有情誼皆交付給師兄，我只屬于師兄一人。”
柏斂桦想了想，努力憋出一句自己都感覺難為情的話：“難道師兄不想完整的擁有我嗎？竟想讓我娶後立妃？”
他垂眸做出極其失落的模樣來：“我本以為我這樣做，師兄會開心的。”
——活脫脫一副沒有得到想象中表揚的委屈可憐模樣。
不就是尬演咩，誰不會。
系統默默點評：“是挺煽情，也挺尬的。”但誰讓反派君就吃這一套呢？甭管狗不狗血，有用就行。
果不其然，對面的仰崇音已然愣住。
他沒有想到柏斂桦竟然已經提前考慮到了這一步。在他還擔憂柏斂桦要如何選擇時，柏斂桦卻不僅早已選定好答案，并且還已經在籌謀要如何解決問題。
他喃喃：“你有這樣一份心意，我自然是開心的。”
只不過……仰崇音抿起唇角，咽下自己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因為柏斂桦頓時就像受到了鼓勵一般，眼睛重新亮閃閃的，接着說道：“說來，我覺得五皇兄家的嫡長子就很好，很适合過繼過來當太子。”
昔日的五皇子如今的瑞平王當年膝下早早的就有了四個庶子，正妃所出的兩位嫡子卻得之不易、出生的極晚。稍大些的那個，現如今也才不過九歲，年齡很适合過繼，既不會太大又不會太小。
“師兄覺得如何？”
仰崇音不答反問：“……可師弟以後便不會後悔嗎？”
柏斂桦一笑：“自然不會後悔。”他語氣篤定到這好像根本不是一個需要提出的問題。
“師兄還沒說你覺得這孩子究竟如何？”
仰崇音一怔，繼而嘆道：“只要是你想的，便都是好的……何況他父王本該為君，陰差陽錯因我之故、因先帝之偏心錯失一生運道，如今還給他嫡子也不錯，也算了結一份因果。這孩子我曾經見過一次，身上确實沾有紫氣，是可塑之才。”
若當年五皇子登位，這孩子也理所應當會成為太子。
柏斂桦彎起唇角：“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他暗戳戳詢問系統，自己剛才一番努力表演有沒有感動到反派君。
系統同樣小小聲暗搓搓的表示這當然有作用啦，效果很不錯，但是很遺憾，任務進度條還尚待繼續推進……目測依然還剩三分之一？
柏斂桦頓時蔫了下來，感覺自己腦闊疼。
殊不知仰崇音背地裏也同樣輕聲嘆了口氣。
他詫異并感動于柏斂桦一番心意與作為，可終究，這依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份酬勞。
在觸動之餘，他難免有些失落——他想聽的不是“我要信守承諾”，簡簡單單一句“我喜歡你呀，別人我都不喜歡也不想要”對他來說才是最動聽的。
柏斂桦對他，依然懵懵懂懂。
……
與仰崇音通過氣以後，再次上朝時面對群臣聯名請求他大婚的進谏，柏斂桦除了一如往日的拒絕以外，還釜底抽薪徹底斷絕了某些人的念想。
他明言自己曾為世外之人，從沒有娶親的意願，但是為安天下之心，也是保證皇位傳承有序不留禍端，他已經決定要提前過繼宗室子弟立為太子。
而諸多宗親後輩中，他最中意的是瑞平王的嫡子柏重淵。
瑞平王對此毫無異議，也對柏斂桦保證，自己絕不會因柏重淵的緣故再對皇位動什麽心思。
他多年抑郁成疾，皇位之事對于他來說是個心結不假，卻對自己登位之事早已放棄。如今自己的孩子有幸在未來可以傳承那個位置，就連他心中的郁結也有了開解之法……這孩子的運道比他好很多。
小太子柏重淵被瑞平王養的很好，乖巧懂事，也很親近柏斂桦這個氣息和善的新父親，被教着改口以後，一聲聲“父皇”聽的柏斂桦心都要軟了，唯有一點，這個小豆丁十分懼怕仰崇音。
柏斂桦不由問他：“你怕國師什麽呢？”
按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像太子這樣年紀的孩子，正該對身披一層谪仙氣息的仰崇音産生極大的好奇，而不是見了就忍不住躲避。
而且仰崇音長得也不吓人啊？
小太子躊躇了很久，面對柏斂桦終究還是說不出謊話，軟糯開口：“世人皆說國師大人悲天憫人、高潔如雪，為助天下避過劫難而日日潛心推算不休，心懷蒼生……可兒臣卻感覺國師的眼中除了父皇外，并沒有我們他人。”
好像天下所有人在國師眼中庸庸碌碌皆是蜉蝣，沒有資格被映入眼簾，便是消逝于國師的面前也不值一聲嘆息。
他畏懼于這種不容靠近、極疏極遠的感受。
柏斂桦一愣，竟然會冒出這個想法……該說這孩子的本能十分敏銳嗎？
他只能拍拍肩，幹巴巴的安慰小家夥：“別怕，崇音……仰國師不是壞人，他只是平素表情淡漠了些，不太會表達自己。”
柏重淵乖乖點頭：“嗯。”
他明白的，國師也并沒有很兇，他的表情一直是很平和的，但……就是讓人感到濃濃的隔閡——只有看向父皇的時候，國師才會有溫柔的情緒表露。
不過，只要終歸能露出溫柔的笑容，就應該如父皇所說，國師還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
介于柏重淵之前所說的話，這天早早将事情忙完以後，柏斂桦特意提前去找仰崇音，想和反派君聊聊有關對待柏重淵态度的事情。
比如是不是也能對小太子稍微笑一笑，柔和一點态度呢？畢竟如果讓柏重淵一直對仰崇音避而遠之，這可不太好。要是以後傳出太子與國師不和的消息來，那還挺讨厭的。
結果去到仰崇音住處以後，柏斂桦卻發現仰崇音并沒有如往常這個時間般閑散的坐在殿中，而他慣常用來蔔算的房間則是房門緊閉。
估摸着可能是今天自己來得太早的緣故，柏斂桦怕打擾仰崇音，特意在外靜靜等待，但是見天色漸晚，早就已經過了仰崇音平時結束蔔算的時辰，柏斂桦微微皺眉，意識到了不對。
他前去輕敲房門，好一會兒才換來仰崇音一聲：“何事？”
這兩字他咬字很飄，聽起來有些虛弱無力。
柏斂桦不由有些心焦：“師兄，是我，你怎麽了？”
仰崇音反應過來房門外站着的人是柏斂桦，停頓一下後才低低應道：“……無事，稍待我片刻就好。”
——能信你沒事才見鬼了呢！
柏斂桦顧不及叫人來幫忙，而是自己用力推門，在系統嗷嗷叫着“這有損白蓮形象宿主快停手”的聒噪聲中，硬生生把房門弄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