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聖谕
青鳶面上一陣僵硬,最終還是扯開話題:“姑娘,更衣嗎?”
“嗯。”瑾瑜緩緩睜開眼,扶着床起身。
瑾瑜雖然帶着試探的心思,卻并非說謊,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總是夢到老鸨帶着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一直逃亡,被人追殺,甚至偶爾會在那支利箭飛來的時候驚醒。
之前楚辭說起青鳶像寧國人,她沒有疑心,但後來細細一想,雖然她和楚辭算不算熟悉,卻知道楚辭并不是胡扯的人。
還有那幅畫上,老鸨和那個男人的畫像上,額間的配飾寶石明明是夏國人的穿戴習俗…
青鳶拿了件紫色紗衣,套在瑾瑜的中衣外面,“翡翠姑娘把姑娘們都叫去了議事房裏,說是有事情要跟您商量商量。”
瑾瑜沒多說,她清楚得很,翡翠原本找的是城隍廟的乞丐劈柴熬粥,一開始還好,後面新鮮勁一過,那些人就會變成原來的懶骨頭,指望他們根本不成!
再者就是,她雖定下了不少,可糧鋪送來的那些米糧不過幾百斤,三五天還好,等時間一長,加上城外災民越來越多,翡翠是必然會開這個口的。
青鳶輕輕推門,瑾瑜一邁步,屋子裏瞬間靜了下來,衆人見瑾瑜來了,都起身一福:“小姐!”
果然,瑾瑜一上了主位,翡翠便彎着唇湊過來,從袖兜裏拿出一個草編的戒指:“姑娘,這是小升子讓我送來給您的,您瞧!”
瑾瑜不接,斜了她一眼:“明兒我會讓糧店掌櫃的給你送一千斤米去,後院的大漢你也能叫去幾個,傳飯罷!”
她話畢,青鳶就拉了鈴讓後廚上飯。
翡翠擡眼,見紅袖頻頻給自己使眼色,又咬牙:“瞧您說的,我哪裏是圖這個啊!”
瑾瑜疑惑的看她,難不成這丫頭胃口越來越大了?
她輕輕一笑:“連敬稱都用上了,說吧,有什麽事求我?”
翡翠附過身來:“姑娘,城外夜裏露水大,白日又曬得很,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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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欲言又止,美目顧盼的看着瑾瑜,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恨不得膩死個人。
瑾瑜剝了個瓜子,橫了她一眼:“我自認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再多事,你們不怕朝堂上那些不作為的大臣會惦記上美人妝?”
衆人果然默了默,白慕一反常态的開了口:“姑娘,我們今兒在城外,聽說朝堂和後宮在募捐了。”
瑾瑜随意點了點頭:“你們要是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去做這些善事,就去做,我不會攔。”
一衆廚娘帶着幾個丫頭上菜,翡翠又要開口,被瑾瑜擺擺手制止了。
她再清楚不過,自己之前就被璃王盯上了,現如今要是再這麽“猖狂”,肯定會被扒層皮下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收斂,一封密函送到了她手上。
瑾瑜吃過飯就帶着青鳶回了房間,她剛坐下漱了口,一個黑衣人從窗外略進。
瑾瑜看着停在外間的男人,房門猛地從外被踹開,青鳶看着毫發無損的瑾瑜才松了口氣,上前護在瑾瑜身前:“姑娘沒事吧?”
“無妨。”她偏頭看向那黑衣人:“不知閣下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我家主上,想勞姑娘幫個小忙。”那人聲音低沉,從胸口拿出一紙信來,雙手奉上。
青鳶上前接過,正想打開,黑衣人擡眸:“我家主子說過,若有除了姑娘之外的人瞧了這封信,格殺勿論!”
瑾瑜眼皮一抖,“青鳶,把信給我。”
青鳶和黑衣人對視了許久,才低下眸子,将信送到瑾瑜手上。
瑾瑜打來信封,看着上面的內容,久久回不了神。
她哆嗦着手,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閣下,這生意我應下了。”
那人不動,依舊站在原地,瑾瑜擡手将信紙燒了:“閣下回去複命吧,三日後,還煩勞閣下将冰送到我美人妝。”
那人拱了拱手:“我代我家主上謝過姑娘。”
“不敢當。”瑾瑜閉了閉眼。
那人來去無聲,直到深夜,青鳶才開口:“姑娘,可要歇下嗎?”
聽她說話,瑾瑜一掃之前的頹廢:“白日裏睡多了,你去給我取炭筆來。”
“是。”
一整夜,四樓瑾瑜的房間裏油燈恍惚,青鳶原本陪在她身旁,到後來瑾瑜勒令她退下,青鳶才搬了凳子在書桌角落趴了一會。
直到天蒙蒙亮,青鳶才醒來,她見瑾瑜手邊不少寫了東西的紙,正想下樓去後廚給瑾瑜找些吃的,不料她又開口道:“去給我拿把刻刀和蘿蔔。”
王廚娘剛到廚房,就見小姐身邊的青鳶匆匆來了,她随手抓了幾只蘿蔔,又叮囑到:“王廚娘,小姐熬了一宿,你快給她做些吃食,軟糯些!”
一聽瑾瑜熬了一宿,王廚娘當即不敢耽擱,忙引了火開始熬粥。
瑾瑜畫了一張榨汁機的簡易圖紙,又寫了一大堆需要采購的東西。
桌上整整齊齊放着一沓信封,青鳶拿來了蘿蔔,瑾瑜當即刻了一個印章,也不管平整與否,只要算得上個證明便是。
翡翠一起身,就被青墨請去了瑾瑜房間。
她進門時瑾瑜正吃着粥,擡眼瞧了她一眼,又無精打采的低了頭。
翡翠吓了一跳:“姑娘,你昨夜又熬眼了?”
瑾瑜搖頭:“我昨夜沒合眼。”
“是出了什麽事?”
“你今兒晚些去城門口,去叫幾個乞兒,再将咱們賣冰的事宣傳一番。”
翡翠訝然:“咱們哪裏有冰啊?”
瑾瑜一頓,漠然掃了她一眼:“咱們沒有,別人可多的是!”
翡翠心裏一突,她覺得瑾瑜眼神不善。
其實瑾瑜只是累極了,眼神有些失焦,而她為了努力保持清醒,只能使勁瞪着。
她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向楚帝拍馬屁的機會,只要楚帝不和她計較城外施粥的事。
“這次你就在咱們樓裏等着,有多少人來買,你都記下。”她指了指內間書桌上的信封,“帶着玉娘做好帳, 若是出了差池,就是掉腦袋的大罪了!”
她三兩口把嘴裏的粥咽了,起身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沓紙來,從底部抽了一張給翡翠:“這個,讓莊禮三天之內,能做多少做多少。”
她又拿出一張紙:“這個,是最近需要的水果,你去打聽打聽,給我訂上一些,從三日後,每天給我供二百斤。”
翡翠揣着一堆任務走了,青鳶進來,看着瑾瑜面無血色的小臉:“姑娘可要睡下?”
“嗯。”瑾瑜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可她記不起來了,大腦幾乎已經停了運轉,她迷迷糊糊跟着青鳶進了屏風後面,迷迷糊糊的更衣躺下…
瑾瑜醒來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她餓極了,見青鳶端了碗雞湯面進來,只穿着中衣就跑到外間吃。
青鳶告訴她今日上午不少人來訂冰,瑾瑜疑惑,難不成是楚帝勒令的?
瑾瑜沒搭話,她一邊吃着,心裏想的卻是要按翡翠說的,城外那些人要有落腳地才行,地為鋪天為被一定會有不少人生病。
她正想着,月娘來了:“姑娘,夜夫人那邊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