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路

岑暮嗫嚅着喊道:“阿娘,阿娘,不要丢下我!”随後抓住易朝的手,枕到他的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着。嘴上的胭脂都蹭到了易朝的衣服上。

易朝嘆了口氣,搖搖頭,繼續安心讀書。

“公子,入夜了,路都不好走,要不……”小七撩開簾子,看見這一幕——岑暮枕在他家公子腿上,他目瞪口呆,忘記了後邊要說什麽了。

“停路邊休息一晚嗎?小七。”易朝若無其事的問道。

“哦,是的,我想問的就是這個。”

“那就停了吧。”

“公子……”小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有話請直說。”

“公子,你這樣讓他枕着……不太好吧?”小七終于大着膽子問道。

“有何不妥?”

“那個他……他……你……唉!挺好的。公子,你随意吧。”最終小七找不到合适的話來勸他家公子,只好放棄了。

易朝有點哭笑不得:“小七放心吧,等過段時間他就會離開。”

“那他這段時間是一直這樣打扮嗎?”

“嗯。”

“天吶!”小七在心裏抱怨道:怎麽還要跟他走一段路呢?

“這次是我們有求于他。”易朝說的很小聲,仿佛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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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你要求什麽?”岑暮伸了個懶腰,揉着惺忪的睡眼問道。

“你都聽到了?”

岑暮打了個呵欠,“要是聽到了,我還要問你嗎?”

他平躺過來,看到易朝俯視着他,猛然打了個激靈,像彈簧一樣從易朝的腿上彈起來,“天吶!我怎麽會睡到大人您身上?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易朝捋捋被壓皺的衣裳,上面染了一抹玫瑰色的鮮紅。

岑暮木然的擡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忘了自己是女裝,臉上有妝,“我先出去找點吃的。”

岑暮想借口離開,他平時開玩笑的時候的當然可以沒臉沒皮的,但是要是真做了什麽太僭越的事,心裏還是會愧疚的。

“等等。”易朝伸手擦去他的嘴角殘餘的朱紅色,動作極其溫柔。

“多謝大人。”他轉身出車門,只想趕緊離開,同時還不忘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想:要是有水就好了,可以洗下這些胭脂粉末。

在車裏的易朝張開手掌,拇指上沾有一片淺紅色,嘆了口氣,随後又搖搖頭。

“喲!大小姐,你怎麽出來了?外邊黑着呢,可別傷了您,吓着了您。”小七用酸溜溜的語氣嘲諷道。

“小七,你是不是嫉妒我跟你家公子啊?”

“嫉妒?我勸你離我家公子遠點,我家公子可不會受你的蠱惑。”

“是嗎?我也想走遠點,可你家公子很需要我。”岑暮故意将很需要我四個字加重語氣,看到這個叫小七的仆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覺得挺有趣的。

“我家公子才不需要你呢,一定是你死皮賴臉的纏着我家公子。”

“那可不一定!你就是嫉妒我,小七。”

“你說說看,我嫉妒你什麽了?你說說看啊。”

“你與你家公子相伴幾十年,可你們卻是主仆關系。而我卻是一個自由人,雖然認識得晚,但以後說不定會成為你家公子的朋友。”

“你……我不跟你吵了。”

“你吵不過我,所以怕了?”

“你!随你怎麽說。”小七不理他,氣呼呼的去撿柴火。

岑暮沒有跟着去,怕車裏那位手無寸鐵,被那兩個跟蹤的人殺了可不妙。

易朝從車裏出來問道:“小七呢?”

“撿柴火去了。”

“車後有幹糧和水,你想要的話可自己拿。”

“算了吧,大人,我不餓。”

“那你幫我拿一下。”

“叫小七,我又不是你家的傭人。”

“把你帶出城,你就這樣?”

“大恩不言謝,想必易大人也不會要求我報恩的。”

易朝說不過他,只好自己動手取來食物,順手把燒餅遞給他。

“謝了大人。”

“以後不用叫我大人。”

“不叫你大人,難道要像小七一樣叫你公子嗎?”

“叫名字就好了。”

“哦?我不記得你名字了,麻煩大人再報一下大名和家門。”

“易朝,字曉天,洛陽人。”易朝很有耐心地答。

“那我該稱名還是稱字呢?”

“長輩稱名,平輩或晚輩稱字。”

“噢,明白了!易曉天,那我們現在就正式認識了,我叫山今木,徐州人。”

“可有字?”

“賤民一個,哪會有字?我看您飽讀詩書,賜我個字可好?”岑暮湊上前,笑嘻嘻的問道,手裏拿着一個烙餅。

易朝看看岑暮,又看看天空,彼時正是暮色深深,不遠處的山岩和樹影交疊,相互掩映,層層疊疊,像一幅或深或淺的水墨丹青。

他不知不覺的擡手摩挲下巴說到:“字暮,可好?”

“哪個木?”

“夜色深沉的暮,暮與木同音,叫來方便。”

聽到這個解釋,岑暮手中的烙餅突然掉到地上。

“怎麽了?”易朝撿起烙餅,拍去上面的灰塵。

“沒……沒什麽,就是太高興了。”

“是嗎?”

岑暮趕緊點點頭,其實心裏有點被易朝驚吓到,自己化名山今木,沒想到他取字竟然撞上了自己的本名。

“是這個字不好嗎?”

“沒!沒有。總之我很喜歡大人賜的字。”他再暗自揣摩,而後忽的會心一笑:“易曉天,我明白了。”

易朝有點疑惑:“明白了有何好笑?”

“以後再告訴你。”

“公子你們也不來幫幫忙,我一個人哪拿的了那麽多的柴火。”

“小七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一會兒不夠我再去。”

“公子,您就是太仁慈了,放着這麽好的一個勞動力不用,幹嘛還非得親自去?”小七放下柴火,蹲在空地上,一邊生火一邊抱怨。

“我可不是你家的勞動力。”

“我說你了嗎?”

“這就我們三個,難不成有只鬼是你的勞動力啊?”

小七一聽這話,有點毛骨悚然,“呸呸呸,大晚上的不要說鬼,說鬼它就會來找你的。”

“小七兄弟,那可是一連說了兩個*字。”岑暮還特意在鬼字上用口型,而不出聲。

“公子,你看,他又欺負我。”小七說不過岑暮,只好向他家公子求助。

“山今木,別逗小七了,他比較單純。”

“小七聽到沒,我看在你家公子面子上放你一馬。”兩個歡喜冤家終于平靜下來了。

數着滿天的星星,三個人圍在火堆旁睡了一宿,柴火在哔哔啵啵的響,火光驅走了夜裏的猛獸,驅走了寒氣。時不時從火堆裏跳出幾顆火星落在泥土裏,轉瞬間冷卻變成了灰和碳。

“快看!有流星。”小七興奮地喊道。

只見悠悠曠宇中一顆流星劃過,一下子就消失了,掉落到南方的一角的天空。

“一下子就消失了,好短啊。”小七還沒來得及許願,只好失落的埋怨。

“我們那邊有個傳說,一起看同一顆流星的人會永遠在一起。”岑暮把胳膊枕在腦後,靠着一塊大石頭,右腿搭在左腿上,翹着個二郎腿。

“是嗎?我們那邊是在褲帶上打結許願,然後願望就會成真。”小七破天荒地的接岑暮的話。

“易曉天,你們相信嗎?”

“傳說罷了,我家公子從來不信這些,但我信。”小七補充。

“那小七,你許了什麽願?”易朝問道。

“還沒來得及許願。”

“山今木,你信麽?”易朝看着他問到,他聽別人說話,或是在問話時,都是一副認真誠懇的樣子,讓你有種被放在眼中珍視如至寶的感覺。

“我……我也不信。處理掉那兩人之後我們會各奔東西,怎麽可能永遠在一起呢?”

“也是,誰知道呢?不過,在處理完那倆人之前,你可否先裝裝樣子?”易朝一臉無語的說道。

“啊?哦,對不起,我忘了我現在還是女裝。”他立即端坐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易曉天,既然要演,那就演的逼真點。來!借你肩膀靠一下。”還沒等易朝點頭答應,岑暮已經靠過來,把頭倚在他肩頭。

小七用充滿殺氣的目光瞅着岑暮,岑暮有點得意,故意将手環抱在易朝的腰上,氣一氣旁邊的小七。

小七果真被氣得臉都綠了,心裏咒罵道:這厮忒不要臉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大人的寵姬了?

樹林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嘎吱聲。

“笨蛋,你踩到樹枝了,小心暴露!”一個蒙面人敲了另一個蒙面人一記糖炒栗子。

“放心,還沒被發現呢!離那麽遠,他們可沒有千裏眼和順風耳。”

易朝将手搭在岑暮的肩上:“睡吧。”

“小七見此情景只好乖乖閉上嘴,心想:的想辦法趕走這人,要不然公子真的會被這妖孽迷惑住的。

“你肩膀有點硬。”岑暮在易朝的肩上蹭蹭臉說道。

小七在一旁嘀咕道:“你別得寸進尺。”

“不合适嗎?”易朝出乎意料的溫柔的問到。

“沒有,只是我牙疼,不太适合枕太硬的肩膀。”岑暮随口說說。

“那到懷裏來麽?”

聽到這個提議,他掃了易朝一眼,“易曉天,你怎麽知道我的想法呢?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就這麽厚臉皮嗎?”小七在一旁咬着牙說道,心中默默怨恨道:這哪裏是得寸進尺,分明是登堂入室了。

“這是我跟你家公子的事,有什麽不行嗎?”岑暮果斷的躺在易朝的懷裏。

易朝微笑着,看着小七。

小七守好自己的東西,裝作一臉不在乎的模樣道,“公子你自己高興就好,我都支持你。”說完雙手交叉抱着胸前,挨着易朝睡過去。

易朝看着岑暮的臉,總覺得有些熟悉,以前似乎在哪見過,但他卻回想不起來。跟着自己的記憶往回拼湊時,發現關于十歲那年的記憶都是空白的,就像易朝拼圖偏偏少了最關鍵的易朝。

你到底是什麽人?易朝看着岑暮這張精致的臉,後者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挖坑中,岑暮化名山今木(山+今=岑,木與暮諧音),他是個有身份的人啦!之後會慢慢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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