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可心當媽媽了:D所以前兩天連存稿都木有辦法更新,今天剛出院,連發兩章恭喜自己:P另外一篇文也會連更兩章~以後更新可能不能像以前那麽規律了,我會盡量每天都來更一下哈~

大三的暑假,我繼續留在學校,三天兩頭往實驗室跑,被導師支使着幹活兒;而肖蔚洋是經濟系的,他在一家基金公司找了份實習,每天西裝革履地打扮出一副預備成功人士的派頭,煞有介事地擠地鐵去上班。

七月份,天熱得毒辣,他每天下班回來都是一身臭汗,我也基本上一分鐘都不願離開空調盛放的室內。本來以為要回到一有機會就宅在家裏的生活狀态了,卻聽說近郊剛開了個游樂城,裏面有個水上樂園非常有趣。

這個天氣去玩水上樂園簡直再合适不過了,于是那個周末,我和肖蔚洋一大早就趁着日頭還沒那麽毒跑過去了。

去之前,我還以為所謂的水上樂園就是些類似于激流勇進的玩意兒,大家乘車乘船在水上穿過,即水世界版過山車。到了那兒才發現不是那樣的,所有的項目都不是靠機械設備操縱完成,而是僅據物理原理,大致都可被看作某種水上滑梯,區別只在于你是直接光着屁股滑還是借助于某種工具滑罷了。

換上泳裝之後,我們根據指示牌上對每個項目難度的說明,決定從易到難。一星級的是一個用木架子搭起來的小小水世界,一路上樓梯就一路被或大或小的流水有一下沒一下地淋着,澆得每個人都一路興奮地尖叫。這就是一架大型的水流滑梯,分不同路線,每個滑道都被漆成不同的顏色,從高處用各種方式七扭八彎地滑下去,某些節段是全封閉的,大部分則是敞開的。

我們本來想得好好的,我從後面抱着肖蔚洋的腿,兩個人一條龍滑下,肯定既好玩又安全,可上到頂上才發現安全指示上寫着一次只能一個人滑,只得悻悻作罷。

于是,肖蔚洋一出溜就滑下去了,我跟在後面,學着他的樣子躺在滑梯上,立刻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頭失控的火車,呼嘯着往下疾沖,速度快得完全沒有辦法像小時候玩正常滑梯那樣随時剎住,拐急彎的時候覺得自己被一股不知哪裏來的大力拼命亂甩,好擔心自己會騰空起來飛出去呀!

而我的擔心尚未漲到頂點,就忽然覺得自己正在沖進一片積着的水裏,白花花的浪撲面打來,下意識地一閉眼,身體卻已停住了,然後聽見肖蔚洋沖我大笑着說:“好快呀!”

原來這就結束了呀!我又興奮又不舍,哈哈大笑着坐起來,拉着肖蔚洋轉回樓梯:“咱們再上去玩一次!”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肖蔚洋終于拖住我不讓上去了:“行了行了,這才是一星的,後面肯定有更好玩的,你總不至于只在這一個項目上玩一天吧?”說到這裏,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你就像我小時候第一次跟我爸媽坐電梯,到了樓層也不肯出來,非要再下去、再上來、再下去、再上來,弄得別人都不停看我們!”

我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啦,又假裝是人家爸爸瞎占便宜!”

他沖我擠擠眼:“咳咳!老公疼老婆可以不輸于老爸疼女兒哦!”

于是我被他拉着走開,向二星級項目進發。路上經過一個幼兒區,就是一片小小的噴泉。我一看,又忍不住了,跑過去學着小朋友們的樣子,站到噴泉的出水口上把水堵住,站在旁邊看的人,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便一齊捧腹大笑。我第一次站上去的時候,覺得從腳縫間漏出來的水流強勁得簡直快要把我的小褲褲沖開了,第二次就用力用力地踩緊它,然後覺得腳板底被撓得癢癢的,趕緊又哈哈大笑着跳開去。

肖蔚洋又來把我捉走:“閨女啊……”

我趕緊告饒:“好嘛好嘛,我走就是啦!”

Advertisement

從第二個項目開始,就進入工具時代了。這裏用的工具是雙人救生圈,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坐着,從一組寬大的筒筒裏滑下去。肖蔚洋問我要坐前面還是後面,我想了想,故意拿出他上次告訴我的纜車恐懼症來埋汰他:“你是男人嘛,雖然有過恐高的前科,可又怎麽能讓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露出狗熊樣呢?所以還是我犧牲一下坐後面吧!”

話音才落,救生員就跑過來對我們說:“體重輕的得坐前面啊!”

我“哦”了一聲,回身拍了拍肖蔚洋的肩膀,嘆惋道:“沒辦法啦,連素不相識的路人甲都看出來你是個恐高的狗熊了……”

他擡手就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你信不信我一會兒一路吻你吻下去?”

我作驚悚狀:“啊?你居然怕到要抱着我才不會屁滾尿流嗎?”

我們倆就這麽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坐上了救生圈,坐好後緊緊抓住把手,掙紮着挪了一段,終于離開摩擦地帶,欻的一下就順着滑道溜到一個大筒子裏去了。一股猛烈的失重感撲面而來,我們倆的叫聲在筒道裏轟鳴一片,然後黑暗漸漸消失,流水嘩嘩的洞口就在眼前了。我下意識地一閉眼躲開從洞口傾斜而下的水流,再睜眼時就見我們已漂在陽光下暖融融的池子裏了。

我們倆一邊笨拙地從救生圈上掙下來一邊用力地笑啊笑,拿出最高的聲貝互相喊着“好好玩啊好好玩啊”,生怕沒法讓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下一個項目是大同小異的雙人乘圈滑,完全一樣的設計理念,卻比前面那組滑道要更加精彩。這裏分四個不同顏色的滑道,而此時排隊的人比剛才多了許多,我們便只玩了粉的和綠的那倆,因為它們中間都有一個大盆一樣的轉盤,一看就知道比另外兩個沒有轉盤的富于變化而更加刺激。

從筒道到轉盤裏的速度非常之快,我們簡直就像一枚重型炸彈被打出炮膛一樣噴射而來,然後在轉盤裏繞圈兒,一連三圈,越轉越慢,越轉越小,然後到了繼續下行的洞口,變成肖蔚洋在前我在後,我們就這麽倒着下去了。倒着往下沒有失重感,然而我卻記起那個要體重輕的坐在前面的規矩,估計是重的在前面容易翻,不免就有些擔心,生怕救生圈往後一翹我就被發射出去了。

結果卻是安然無恙,後來證明所有人從轉盤下來的時候都是倒着的,才知道不是事故。不過第二次從筒道裏出來時出了個小小的狀況,倒給我們補上了一點點刺激——出洞口的時候,也許是那個地方水流太有力,竟然把我沖下來了,而我掉進水裏的時候,手因為還緊緊握着把手而被扭了一下,痛得哇哇亂叫。

肖蔚洋慌忙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撲過來捧住我的手:“怎麽了怎麽了?”

我甩了甩手,大叫一聲沒事,便拉着将信将疑的他繼續奔下一個項目而去了。

這個項目所用的工具就不是救生圈了,而是水上滑板,每個人拿一塊滑板墊着趴下,從窄窄的筒道裏滑出去,外面又有一節完全敞開的滑道,每個滑道兩側都只有矮矮的一道隔離欄,真讓人擔心會不會不小心偏一下就飛出十萬八千裏之外了,而且中間連着兩個陡坡,看着一具具人的身體飛騰而下,真有些心驚膽戰。

這回是我犯了慫。原本的做法應該是排到自己的時候,拿着滑板站到筒道入口處,管理人員示意可以走了,就縱身往前一撲滑下去。可輪到我們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好可怕,扭頭對一旁的肖蔚洋說:“蔚洋,我害怕……我不想玩兒了……”

他鼓勵我:“沒事的,看我給你示範!”說着,他撲通一躍就沒了影兒。

我本來也就是說說而已,真讓我不玩我也不會幹,只是真上去了還是有些折騰,只敢先把滑板放下去,身體趴好,再慢騰騰往前蹭。而為了保證安全,最開始的那一段滑道是有強摩擦的,所以怎麽也挪不動,只好站起來重新調整好再下去。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到最後我也沒敢往前跳,完全不知道怎麽的就下去了。然後我就一邊滑着一邊嘆氣:多餘呀!其實這個一點都不可怕,在筒道裏速度不很快,也沒有很多拐彎,倒是從筒道出來之後的那兩個陡坡很刺激,在每一個忽然垂落的轉折點,身體就會淩空飛出去,但這也只是一剎那的事,還沒容你反應過來呢,也就停住了。

我剛滑進水裏,就見肖蔚洋一臉激動地沖過來,連聲嚷嚷:“你吓死我了!我剛才出來一看,咱們一起走的其他人也都到了,就沒你的影兒,而且半天也沒你的影兒,我還以為你是摔出了滑板被卡在筒道裏了呢!”

我氣得估計臉都變了形:“肖蔚洋!我有那麽胖嗎!”

水上樂園的那個五星級項目果然是最刺激的。這就不是一般的狹長形筒道了,而是一個看起來笨笨的巨型喇叭狀大漏鬥樣的東西,需要坐在一只大氣墊上滑。我們先前的估計是滑到喇叭裏之後,會沿着邊緣高速旋轉直到力竭停止,再從小小的出口滑出來。

而跟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慢慢接近入口,就聽見裏面慘叫連綿此起彼伏,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滑到水池裏之後仍是手舞足蹈歇斯底裏地大叫,直到上了岸都沒停止,也不知到底是太恐懼了還是太興奮了才導致的這樣地神經質,聽得大家渾身的汗毛一根根張得像刺猬。還有位白人老爺爺,大概是不願意坐在前面倒着下去,可偏偏氣墊一轉,他就被轉到前面去了,軌道裏回聲嗡嗡地傳來他驚天動地的嚎叫,後面的人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恐怖,嘩然一片。

等到真的站在入口處等候時,能俯瞰到大喇叭裏的景象了,我們才發現其實氣墊根本不會在裏面轉圈兒,而只是作鐘擺運動。

我原以為鐘擺運動不可能比轉圈更刺激,而等到真的身臨其境才意識到,其實轉圈不可怕,作鐘擺運動才可怕呢!特別是最開始那兩下,你會被甩到最高的地方再直直落下去,觸目一片眼花缭亂,這心跳程度已經不亞于過山車,而仔細想來,其實這比過山車危險多了,過山車好歹還有機械控制,有電磁緩沖,我們玩的這個可是一點保護都沒有,十多米的高度,萬一大喇叭設計的時候計算有誤差,此時出個錯把我們甩出去或者讓我們掉下去,一準兒沒命!

所以,當氣墊慢慢停擺乖乖滑到池子裏去的時候,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齊聲大笑,開心得不得了,有一種同生共死劫後餘生的超級快感。不過這玩意兒再讓我們玩一次,我們也是不願意的了。

待每個項目玩遍,天色也已向晚。坐上回程的大巴時,我才感到自己的神經分明緊繃了一天,之前只是覺得好玩而不曾意識到,此時陡然放松下來,忽然就累得睜不開眼了。大巴上空調開得委實太足,我們雖然換了幹衣服,卻總還有濕的地方,于是倒覺得有些冷了。

縮在肖蔚洋暖乎乎的懷抱裏睡着之前,我忽然大為失笑地想到,這整整一天,我們倆始終把自己放在各種各樣的容器裏漂在彎曲狹窄的水道上,豈不是好像兩個曲水流觞裏的酒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