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去臨安, 那裏出了什麽事?”

林惜擡起那張波光潋滟的小臉,雙眸水潤潤的問他。

“公事。”将寒夜低低的說,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讓她走近些。

“有點不舒服。”林惜認認真真, 将寒夜無奈放開她的手, “這裏有水, 小心滑。”

“我哥哥他是不是出事了。”林惜情緒低落, 心裏似乎也猜到了,大眼睛裏仿佛真的要滴出水,湧出淚。

水汪汪的,看得将寒夜一陣好笑又心疼, 他摸摸她的小腦袋,低聲寵溺又溫柔的安慰,“怎麽會。”

林惜卻略有不适應, 拂開他的手, 她有些哥哥會摸她的頭, 後來大了就不會,而且将寒夜跟哄小孩似的, 她不會被騙。

夜裏将寒夜哄了林惜許久,她知道太子出事, 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将寒夜也沒了別的心思, 只好哄她,後半夜林惜總算睡着,他十分無奈。

太子雖然出事,但他絕不會死。

……

這幾天将寒夜一直很忙,林惜也命人查查臨安究竟出了什麽事, 太子遇襲,掉下山坡不知所蹤。偏偏那附近河水泛濫,更加大的找人的難度。

林惜連忙進宮安慰父皇母後,父皇是一只眉頭緊鎖,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而母後則是傷心的掉眼淚。

“母後,哥哥一定會沒事……”林惜也擔心,眼中滿是擔憂。

“惜兒,你哥哥他小時候受過傷,他武功沒那麽厲害,還掉進河裏,你說母後怎麽能不擔心……”秦羽眼眶微紅,拉着林惜的手。

林惜眼睛雖然紅着,但還是很認真堅定的回答,“哥哥吉人自有天相,還沒有找到人,就一定沒事!”

太子失蹤一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但暗中一直有人尋找,林惜心思憂愁,最近瘦了點,聽聞太子哥哥的事情有線索了,幾乎想立刻奔去找人,可他距離皇城很遠,好像是被一個村莊裏的人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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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寒夜讓林惜在家等消息,甚至親自喂林惜吃東西,可林惜偏過頭不吃,眼睛大大圓圓的,瞧着他,“你帶我一起去好嗎?”

“惜惜,那裏路途遙遠崎岖,你懷有身孕,不便颠簸。”将寒夜低沉磁性的聲音,雖然溫柔含笑,卻也不容人拒接,林惜眼底閃過失落。

“哥哥确定沒事吧?”

“身上傷勢的确有,但沒有性命之憂。”

……

将寒夜說的話的确不假,但林惜見到太子的時候,哇的一聲哭出來。

太子面容被毀了一半,而且一只手也相當于被廢了,現在的他躺在床上,林惜幾乎快要認不出這就是往日裏溫雅俊美的哥哥了。

“你是騙子,你是騙子。”林惜在裏面沒哭,她忍住了,出來之後跟将寒夜在一起的時候,她才忍不住哭出聲,小拳頭打在将寒夜的身上,也軟綿綿又無力。

将寒夜捉住她的手,聲音低沉的安慰,“惜惜,這種事誰也沒想到……”

“哥哥……”林惜咬咬唇,眼眶中淚水晃動。

現在當務之急她竟然開始擔心父皇會不會日後廢太子,他們家中明明沒有什麽權利鬥争,現在為什麽會這樣。

太子之位沒什麽,可哥哥一向天資聰穎,如今成了這般模樣,萬一父皇真那麽絕情,林惜很擔心哥哥……

“惜惜……”将寒夜将林惜輕輕拉到懷裏,替她擦去眼淚。

太子醒來的第一件事便要見林惜,而林惜本來情緒已經稍微好些,卻在喜鵲給她傳達來,那個救了太子哥哥的小村子,被全部滅門之事,小臉上顏色頓時全部褪盡。

“公主,有人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喜鵲低低的說。

公主即便不想站隊,也要站隊了。

而後身後的門便出來宮人行禮,太子醒了,要見她。

林惜身形恍惚,被人攙扶着進去,走到內室床邊,林惜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子哥哥,一半面容俊美依舊,一半卻被白紗包着,上面還隐隐透出血跡,可他仍及在溫和的朝林惜虛弱笑笑,“惜兒……”

“哥哥,要喝水嗎?”林惜看着他十分幹燥的嘴唇,雖然剛才被沾濕了一些,但現在好像又起皮了,林惜心疼,這是她的親人。

“不……”太子咳嗽一聲,身子便傳來劇烈的疼痛,随即還是笑,雖然眼底透露出虛無的光,裏面死氣沉沉,“惜兒,哥哥的儲君之位保不住了。”

面容被毀,一條手被廢,父皇不會再讓他當太子。

自古以來,哪有皇帝身有殘缺。

這是皇室的恥辱。

“不會的……”林惜下意識的安慰,可随即咬咬唇,“哥哥,你要好好休養。”

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好了。

儲君之位,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不……一切明明都是太子哥哥的,哥哥以前那般風光,現在卻成了這般模樣,人的心理落差,的确會很難受,可她不知如何安慰。

“将寒夜很好。”太子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輕輕動了動,他也只是笑,目光卻透過頭頂看得淡漠,“惜兒,哥哥相信你,所以你幫我做件事情,好不好?”

“什麽事?”

林惜的心頓時揪緊,哥哥看上去正常,卻又不正常。

“他跟傅傲還有接觸,你幫哥哥盯緊那個叫簫晚晚的女人。”太子低低的說。

“好……”林惜張張嘴想問如何盯緊,最後卻也沒問,只是應下。

後又說了一些話,林惜便離開東宮。

在宮中事務繁瑣,她需要在這裏呆上許久,之後父皇母後也要跟她說些話。

等回到将軍府,林惜莫名覺得,原來這裏也很溫馨,皇宮中是她長大的地方,而這将軍府,竟然也莫名讓她感到安心。

下了馬車之後,林惜看着這将軍府的匾額上的幾個大字,微微愣神。

都是她的家……

無形中,潛意識中,她竟然已經默認這裏也是她的家。

那麽将寒夜在她心目中,又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

最近又做噩夢了,林惜一直睡不踏實,她在噩夢裏沒看到自己,而是将寒夜,她看到他手持長劍,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好可怕……

還看到他漫不經心坐在那主位之上,笑得邪氣又粗鄙,眼底全是冷漠狠厲。

最重要的是,他身旁還有幾個妖嬈的美女!

有胡國的美人,異域風情,也有純淨無暇的!

林惜看到氣得小臉都通紅,她就知道,将寒夜是個混蛋!

這是前世她死後的景象,看,沒了她,他身邊美人也不少!

若是以前林惜不會在乎,只會在心裏想,幸好自己知道他的真面目,可現在的自己,肚子裏還揣着他的娃!

林惜在夢裏眉頭緊鎖,小嘴嘟着,氣憤無比。

可最後畫面一轉,将寒夜在那帳中,一名容貌纖弱絕美的少女小心翼翼靠近他,伺候他,那雙眼睛,還有臉,竟然跟她有幾分神似?!

将寒夜捏着那少女的下巴,輕笑出聲,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什麽話語。

再然後就看見那少女臉色慘白,跌坐在地……

林惜這時醒了,睜開眼,額頭都是汗,目光也撞進一雙深邃暗沉的眸子裏,将寒夜擁住她,替她擦擦汗,“做噩夢了。”

怎麽叫都叫不醒。

林惜微微仰臉瞧着他,小臉上表情嚴肅,萬分凝重的模樣,也不吭聲。

将寒夜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想低頭親親她的時候,林惜小腦袋一偏,避了過去,“本宮要沐浴。”

聲音脆脆甜甜,卻又軟軟糯糯,哼哼唧唧,仿佛誰惹她生氣了一般。

林惜坐在浴池裏的時候,整個人差不多都浸在水裏,只漏出一個小腦袋跟一雙眼睛鼻子,小嘴都抿的緊緊的,在水裏熱氣騰騰,十分暖和,水流滑過,舒适宜人。

可夢裏,那是血流成河啊……

将寒夜好可怕,他征戰了其他國,齊國跟胡國,都收入秦國麾下,不對,那時好像已經改了國號。

而這次夢裏的将寒夜,跟以前夢裏的将寒夜完全不一樣,試問二十多歲的男人,跟三十多歲的,又怎麽能一樣呢,他身上殺伐果斷濃烈的嗜血殘暴氣息,更加明顯。

哪裏像個将軍……

微微起身,林惜坐起來一點,心思憂愁,洗洗自己的胳膊。

幾年前做的那些夢太旖旎了,很多都是将寒夜欺負她的畫面,雖然也有秦國破了的悲慘模樣,但不至于像後來這個夢。

将寒夜給人一種,渾身發涼的感覺,他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個死神……

光是站在那裏,都讓人戰栗……

重新洗過的林惜香噴噴軟乎乎,裹了衣服出來,小臉精致絕美,一出來也瞧見将寒夜,大眼睛還水汪汪的,然後鼻尖不輕不重的發出哼的一聲,便走了。

“……”将寒夜。

他怎麽惹到他的小夫人了??

……

林惜讓喜鵲派人盯梢簫晚晚,雖然不知道太子哥哥是何意,但簫晚晚确實有些疑點。

喜鵲則是在一旁提醒林惜,“公主,此事涉及太子,非同小可……”

其實她還想說,小時候的感情,跟長大了還是不同,普通人之中有親情,但人情關系也複雜,更何況是皇家,牽扯太多。

她真的不建議小公主插手這些事。

“喜鵲,你說的我懂,可是太子哥哥現在這樣,我不幫他,如何是好?而且這只是小事,本來我也覺得傅傲有問題。”林惜細細軟軟的跟喜鵲解釋。

喜鵲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小公主大概是不知道,将軍絕對不會讓她接觸簫晚晚。

可以将軍對小公主的縱容程度,興許又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不真的危害到小公主,只怕将軍會由着她……

罷了,還是不勸了。

“喜鵲,你怎麽了?”林惜微微側眸看向她,笑容嬌軟可人,那叫一個甜美秀麗,喜鵲的心情好了點,也笑笑,“無事,公主,正好首輔那邊我也有人,奴婢一定讓人盯緊簫晚晚。”

“交給你啦。”林惜語氣歡快。

她快五個多月了,肚子越發的大,每天也腰酸腿疼,嬌氣的不行,将寒夜有時候就給她揉揉捏捏,小家夥哼哼唧唧享受之後卻又自己玩去了,真是無情……

……

林惜最近讓人盯梢簫晚晚,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簫晚晚竟然還介紹了一個很有權勢的老婦人,去了那種有小倌的場所,尋歡作樂。

林惜頓時不禁浮想蹁跹,古書有記載,以前也不是沒有公主養面首,那她可不可以呢……

等等,想起夜裏那檔子事,林惜秀麗的小臉頓時焉了,聽聽曲兒什麽的還好,那種事沒什麽好的。

光是想想将寒夜一個人……

哎,她無福消受。

托着精致小巧的下巴,林惜一陣感慨。

……

将寒夜讓人敲打了一番喜鵲,喜鵲在書房裏,頭也低的很低,她原本也沒想說,可公主好奇的問,她順口就說了出來。

她懂将軍是怕什麽,怕簫晚晚把小公主教壞了。

可林惜卻越發覺得簫晚晚是個很有趣的人,還讓她多去打聽打聽簫晚晚的事,可以事無巨細的把那些有趣之事回報上來。

“……”喜鵲。

公主您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連簫晚晚手撕其他女人的事情,林惜都聽得津津有味。

每天的日子仿佛過得也很充足,林惜沒事進宮陪陪母後,看看太子哥哥,然後平時還有諸多的夫人小姐邀約,她姐姐們那裏有時也去玩耍,不過大部分時間林惜還是窩在家中。

也不樂意總跑出去。

可這幾天将寒夜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林惜竟然在他身上嗅到一絲極淡的香味,明顯是女人香。

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林惜在将寒夜身邊轉了一圈,确定之後,擡眸看向他。

“這般看着我,作甚?”将寒夜身形高大,比林惜足足高出一頭多,黑眸裏似乎都噙着又寵又溫柔的笑意,他嗓音卻暗啞低沉,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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