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有一次,輪到值日打掃衛生區的宋清談在教學樓樓道口掃地,遠遠看到游逸和一個女生從校外回來。當時已經打了預備鈴,晚自習即将開始。游逸一副懶散的慣常模樣。看見宋清談,便把她從外面帶回來的零食分給她。
比起以前,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只能偶爾遇見,最多在路上小聊幾句。她的話題也少不了孫乾與,說他的大學生活多麽豐富多彩,參加了哪些有趣的拓展,可話語間也難掩失落。
但也講孫乾與回來看她。說上次回來他還提議要叫上宋清談和陳方灼出來聚一下,游逸只說宋清談現在是一門心思撲到學習上,哪裏還肯和咱們一起吃飯浪費時間。
宋清談聽了,翻了她一眼,反過來調侃游逸,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不會出來。孫乾與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是你不想讓我們當電燈泡才對吧。
哪知游逸竟然啞然,像是真被說中了似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借故說不耽誤宋清談的寶貴時間,就匆匆溜走了。
看着她慌忙走掉的背影,宋清談淡淡一笑。說不上什麽感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裏有些不一樣。若是以前,游逸哪會這麽快繳械投降。
可每一個人心裏都有屬于自己的不想言說,這一點宋清談最能理解明白,她自己尚有不能言語于心,自然也不會去追問屬于別人的不言。
不過,高二的那些時光至少是流淌着快樂和美好的。可宋清談現在越來越沉默了。特別是看到一些人,聽到一些話的時候。
陳方灼現在在高三理科二班,班級地位和文科二班完全一樣。只不過,他是班裏的前十名。
田西晨也在理科二班。雖然她穩居第一名,但她始終對自己沒被分進高三理科一班而耿耿于懷,高二下學期的幾次考試失利讓她的總成績平均分受到影響,她常常因自己跌出魏晉和張如一所在的第一梯隊而傷神和不甘。
如果說魏晉和張如一,只是宋清談暗藏于心的介懷,那他們就是田西晨心裏赤裸裸的介意。田西晨一面嘴硬,理科一班又怎麽樣,我上次的分數在他們班能排到前三十呢?我之前的物理成績比張如一還好。可她又那麽在意自己沒有被分到理科一班。
每每有人肯定田西晨理科二班第一名的地位,從未讓她真正體味過作為好學生的傲嬌和榮耀,仿佛只是不停地提醒她跌出第一梯隊的失落與不甘。
可她說話做事,并沒有收斂,甚至比以前還要刻薄尖銳。早在高一與田西晨相處的後半期,宋清談就逐漸看出田西晨一派維和之下的尖刻,那些刻意營造的,總有破綻露出,或深或淺。
可現今,在她情緒松懈之下,那個真實的田西晨才慢慢勾勒出她原本的模樣和作态。好在如今宋清談已不需和她朝夕相處,所以田西晨真正是哪番模樣,對宋清談來說已然不再重要。
宋清談望着窗外,看了很久,可看不了很遠。她現在坐的位置,只能望見操場的一角,其它視野都是遠遠近近的樓群。心情不好,壓力大的時候,她就這樣一直望,一直望。
魏晉和張如一,那是雌雄雙煞,也就他們倆能對上話。是有不少人喜歡魏晉,可明眼的同學心裏,不都站他和張如一,再說,大家打趣的時候,也沒見他們誰跳出來極力否認。在分班如此頻繁的久高,能一直在一個班也是無敵了。或許就是勢均力敵的兩個人心懷的默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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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西晨這番話,沒有說給宋清談,卻字字敲在她心上。晚自習下課,宋清談在路上遇見田西晨,兩個人簡單打了個招呼,也沒有硬聊。
田西晨便轉向與她同行的一個女生,繼續聊着她們的話題。宋清談和她們一起順着人流向宿舍的方向行進。
“所以,理一的那些人裏面,有好多都是原來你們班的啊,你們高二那個班也是夠厲害的。”看樣子她們是在讨論學習。
“對啊,他們班魏晉和張如一都是以前我們班的,學習一直都很強,我們三個從高一起就一個班了。”宋清談忽略掉田西晨話裏的洋洋自得,換做其他時候,她肯定在心裏嘀咕,好像厲害的是你自己一樣。
可是,在她聽到那兩個名字的瞬間,心裏就打了個激靈,她想聽到些什麽,又害怕自己會聽到些什麽。
“哦,怪不得呢,看他們的樣子也像是認識很久了。學霸的朋友果真都還是學霸呀。”
“那可不,也不想想理科班著名的‘雌雄雙煞’是怎麽來的。”“清談你應該也聽說過吧!”田西晨邊說邊轉向宋清談這邊挎着她的胳膊發問。
“哦,好像是吧。”她默默說着,籠罩在校園夜色裏的內心明明滅滅。
“瞧瞧人家,什麽都沒耽誤,可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吶。有這麽一個勁敵,喜歡魏晉的那些女生壓力得有多大啊。”
“是有不少,可總得講究個勢均力敵吧,那也得能說上話才行呀,不然呢,多自讨沒趣啊。”
“也是,‘雌雄雙煞’就是最大的民意,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不只是民意吧?同學們開玩笑打趣,也沒見他們極力否認啊。”田西晨說着,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對對對,學霸們的世界,我們哪懂?”說到這裏,那個女生不忘繼續補一句“不過你也不錯的,你也就是發揮失誤才會來咱們二班的。”
“哪有啊,差距有多大,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謙虛。”
沒聽她們繼續說下去,宋清談和田西晨招呼了一聲,一個人先走了。
眼前一片喧嘩躁動,被圈禁了一整個白天的學生們,在此時才得到片刻自由,星光暗淡的夜空靜靜地包容這一切,喧嚣的,熱鬧的,興奮的,快樂的,悲傷的,難過的,失意的,它安然洞悉一切,靜默着所有人的故事。
宋清談的心,敷滿褶皺般收緊,往日郁結的思緒再次向她襲來,那些話,仿佛字字誅心,巧妙地擊中她長久以來的痛處。她松下肩膀,踏上宿舍樓的臺階,一步一步走得極慢,企圖讓周遭的沸騰躁亂稀釋、消融自己滿懷的落寞心境。
還是走好自己的路吧,她安慰自己。
這天晚上過後,宋清談顯得心不在焉。
是的,很久沒有消息,校園裏也很少再遇見。她原以為可以一直繼續這種互不幹擾的生活。潛意識裏,她在儲備能量。她覺得,或許時光可以等等她。
可別人世界裏的光亮,耀眼到讓她避之不及。
去揣度那些傳聞真實與否,于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不是張如一,宋清談反而會松口氣,輕松一些。
如果不是張如一,或許還有其他可能。
在她心裏,張如一始終是自己無法企及的,這才更讓人悲傷。
第 49 章
宋清談不是壓力型選手,近期的月考成績都不甚理想。雖然一月一考,早已沖淡了每次考試成績對自身的影響,如老丁所言,高三的考試,重在查漏補缺,可她的心情卻難以做到無關痛癢。實實在在的焦慮與不安,彌漫心頭,難以消散。
好不容易熬到要大休。放學後,宋清談背着書包走到教學樓一樓時,還沒有看到陳方灼的影子。她四下環顧之後,就一個人站在以前經常遇到的地方等他,理科的教室确實離這裏稍微遠一點。
沒過多久,她望見陳方灼和兩個男生正說說笑笑地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看到她,陳方灼和他們說了些什麽,大步流星地朝她而來。“走喽!”他遠遠沖她笑着。宋清談也往靠近他的方向去,一起并肩朝校門口走去。
“陳方灼!陳方灼!”對他的呼喊聲源于他剛剛來的方向。他先回頭,對方朝他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看到宋清談也轉過身來,那兩個男生一面“咳咳咳咳”的假裝咳嗽,一面假裝看向別的方向。
宋清談略感不自在,有些臉紅,連忙轉身。她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反應,高三以來,她自感自己的性格似乎越來越拘謹了。
陳方灼沖他們擺擺手,一副少來搗亂的架勢。兩個人什麽都沒說,一路默默走到學校大門口,開始往公交車站臺的方向走。宋清談突然說,不想回家吃飯了。她想去江名路夜市吃炸串兒,問他要不要去。
陳方灼當然附議。更何況他媽媽工作忙,每次大休周五晚上他基本都會去宋清談家裏蹭飯,有時候甚至連周六周日也會過去吃午飯。
“炸串兒?你該不是受了什麽刺激?幹嘛突然想吃這個?”“沒有,就是很想吃。”“那好,得先和梁姨說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