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聯合絞殺
煙逐飛雲去,似黃粱夢,看浩蕩、盡凄涼。誠君齡于這塵世間,試問蒼天孰是孰非。
風京冤魂,家仇未報,此身何懼?
他苦笑,只覺孑然一身,凋零夢境;又自知江湖各派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有逃亡。
昨日青絲,冢間白骨,今朝白發生。
他所料不假,江湖各路人馬都為捉住他摘得懸賞通緝令,是敵是友,真假莫辨。
林外百裏忱依舊身處原地,恍若思緒未歸,風吹拂而過輕撩起他飄逸的發絲。
驚魂未定。
他知曉是誠君齡故意有失偏頗,不然,自己不可能只被切斷一绺細發這般輕易茍活。
“呵。”他淡笑,似嘲諷般抽出長劍收入劍鞘。
忽然之際,他想起了什麽,飛疾林間,消失無蹤。
隐匿之處,窸窣聲響,人影無疏。
無極門聯合其他盟派幾乎派出座下所有殺手去捉拿一人卻遲遲沒能結果,蘇昊更是氣急敗壞,失去愛兒的他就差颠倒整個江湖,覆滅芸芸衆生。
然而魚龍混雜,另一人脈合流其間又有誰人知曉?俠骨無多,負背簫與劍,散盡秋風。
姑蘇城已不寧靜,誠君齡只恨那日緣于自己莽撞而傷及他人性命,盡管蘇旻無惡不作卻命不該絕,更何況,他是無極門的少掌門。
他只有逃,別無他法。
可是就算逃遍天涯海角,何處又會是盡頭?
他藏身山林間,眺望遠方,天涯路遠明日又是一番什麽景象,卻不知曉。
百裏忱回到已是斷壁殘垣的風京門,絲毫沒有發覺一直在遠處跟蹤他的蒙面人。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之事便立即進入風京門祠堂內,留意到暗室機關已破時不祥之兆籠上心頭。
果不其然,屋內一片狼藉顯然被人翻找過,百裏忱慌了神,發現高堂暗格裏放置的玉佩不見了。此時外面腳步碾壓石子的聲音被他猛然捕捉,他渾然一驚,向外大呼道:“誰?”
待他追出,對方已不見蹤影。
他記得父親曾言,百裏氏先輩從邪惡勢力手中奪回此塊玉佩并世代守護……想不到,竟是在自己手中丢失。
他咬住嘴唇,握緊衣袂。
忽然,這些零散碎片似乎在他的腦海中連接起來,他盯着這裏又回想起那日回來看見之景……
“事有蹊跷。”
這一切看似合理,卻經不起推敲,他起了疑心,然後快步向外奔去。
莫不是蘇旻被殺是索引,誠君齡只是一個轉移的對象,而他們真正的目标是風京門、這塊玉佩嗎?還是……這無非是他的托詞,所有皆他一人所為?
……
百裏忱說不清楚,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誠君齡才是,可自剛才一戰分別後要再找到他又談何容易。
風驟緊,血海深仇,席卷怒濤。
“天下暗湧,朔風卷塵;山河茫茫,善惡虛妄……”
他自踏馬,仗劍走天涯。此刻紅塵世間恩怨是非,他不想管、也不願管了。
人聲馬嘶鳴,只恨江湖老。
誠君齡剛想下山之時,忽然發覺四周風向不太對勁。
他警覺地握住劍柄,停住腳步不去制造任何異樣的聲音,雙耳細聽着四處的動靜。
蒙面黑衣人陸續從周圍的樹木現身,他眉頭輕蹙,這麽多的殺手同時出現看來……
“等等!”
誠君齡大喝一聲,他們微微一愣像是被唬住一般。正中間的黑衣人站在他的對面,他看得出來那人的眼神平靜而冷漠,有股無需隐藏的自信和傲氣。
他旋即嗤笑道:“你們是無極門的人吧?”
“将死之人又何須多言?”
“住嘴!”那個黑衣人瞪了身旁的人一眼,誠君齡神色自若地留心他們的舉動和周遭環境。只聽他繼續說道:“早就聽聞誠公子乃風京門第一劍,今日有幸可否請教一二?”
身旁另一部分人似乎心有異議卻又不敢直面忤逆,莫非別派殺手反不抵無極門的喽啰?誠君齡眉毛一挑,神情冷峻、怡然不懼。
黑衣男子右腳微擡,忽而帶起淩厲勁風揮刀襲向誠君齡,待他臨近,誠君齡一個淩空,只見一道青墨色光閃如飛虹。
他暗運一口氣,知曉人在空中亦會破綻繁多,刀式順勢一掄,一招向他擊去。誠君齡雙手緊握劍柄,順勢一個空翻劈了下去。
刀鋒劍氣相擊立即産生了巨大的轟鳴聲,強大的壓迫氣流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眼見同袍面露難色,身後一群黑衣人紛紛抽刀向誠君齡攻擊而來,他餘光一撇,狠厲如電,雙腳借勢給那人胸上重重一擊将他踢倒在地再猛然空翻,踏在他的頭部順勢使出極速劍式,一把擊擋所有的揮刀。
誠君齡額頭露出冷汗,面對如此之多的敵人,他并沒有全身而退的萬全之策。
卻也只有——拼死絕殺。
他整個人,似乎已成為長劍的一部分,渾身鋒芒刺穿刀客的軀體……一個一個倒下的黑衣人指尖逐漸冰冷,最初者噴出一口悶在心口的血,已然亂了心性,盯着那只沾染鮮血的蒼白之手。
心上有一瞬間的強烈壓迫。
除卻他,所有殺手都被誠君齡手中長劍奪取性命,寒風刺骨,他只覺腹部傷口正在嚴重惡化。
“你……”
“……”
誠君齡持劍帶着數不清的傷口邁步向他走去,他清楚地感受到此刻的誠君齡全身上下都彌散着血腥的殺氣,并夾雜着劍氣。
一瞬間,刀鋒劍氣忽然消失,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噴出怨血并朝天拼力大笑:
“痛快!痛——快!”
誠君齡的長劍刺穿了他的心髒,一個又一個死去的人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離心目中“劍客”形象愈來愈遠……他只覺頭腦昏沉意志不清,傷口膨脹,眼前一團迷離,全身失重。
不知……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