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堕本丸.26

金發打刀的話音剛落, 就猶如一塊巨石投入湖中,霎時間引起軒然大波——

“什麽被單鬼?難、難道說是你的被單變成妖怪了嗎?!”和泉守的嗓門和腦洞完全成正比,一瞬間就把話題歪向了神奇的方向。不過若是深究,主要還是因為平日裏被鶴丸灌輸了太多的“本丸有鬼”論。

當然, 聽到那話的人很多, 但真正相信的恐怕就只有他一個老實人。

天天在洗衣房蹲守, 把被單們“蹂.躏”了一遍又一遍的歌仙立馬否定了他的看法, “怎麽可能啊,被單就算披了再久也是普通的被單,不然現在早就世界大亂了!”

“等等, 最重要的一點應該是……山姥切先生, 你說'又'的意思是, 曾經見過它嗎?”

在亂成一鍋粥的成年組裏, 信濃天然的模樣倒顯出幾分冷靜, 而且也準确地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之前在走廊裏, 曾、曾經見過一次……”被衆人的視線包圍着, 山姥切習慣性地想拉低頭上的被單, 可一想起之前的遭遇,就只能手足無措地捂住臉, 然後蹲在地上縮成了與成年人身型不符的一小團。

雖然他由于半是恐懼、半是緊張的原因沒辦法表述得太清楚, 不過倒是正好給知道那件事的堀川國廣提了醒。

一度深陷恐懼情緒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 脅差少年本就擅長分析, 前後關聯之下就發現了事情的端倪。

因為鶴丸先生就坐在屋子裏, 所以大家下意識會覺得, 外面出現的東西肯定跟他沒有關系。但如果是提前布置好的機關呢?他可是記得,屋子裏的蠟燭和座墊正是由審神者、鶴丸先生和山姥切先生共同準備的,所以當時應該有充足的時間來做手腳。

如果說以上是有一部分先入為主的觀念, 讓他的判斷有失偏頗。那麽現在,比起慌亂的大家,還坐在原位上的鶴丸先生則顯得過于冷靜了。

這些不同尋常的點,讓他有理由懷疑這只是一場惡作劇而已。

恢複平靜的堀川扭過頭,為了給太刀青年留些面子,就把聲音壓得極低,裝模作樣的詢問道:“鶴丸先生,你真覺得本丸裏存在着鬼怪一類的東西嗎?”

“既然我們都可以存在着,那麽對應的,有鬼怪在這裏也不奇怪吧?唔,如果是源式兄弟在的話,沒準還可以借此機會講講他們曾經的斬鬼經歷哦。”

鶴丸說話的聲音又輕又快,聽起來極像翅膀在靈巧地扇動時、所發出的跳躍着的風聲。

聽進別人耳中,表達的大概就是死不悔改的欠揍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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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差點點頭,在已經确定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才終于松開了環住懷中少年的雙臂,轉而單手撫過腰間的本體,禮貌性的告知:“那麽,我就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吧,不管是被單鬼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鬼,都會揪出來給大家鑒賞一番的。”

說完這話,他直接起身,毫無懼色的準備一探究竟。

而正是這幾近赤.裸的威脅,才終于令熱愛驚吓和看熱鬧的太刀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不由跳起來幹笑着攔住對方。

“說起這個,其實我才是更好奇鬼怪的樣子,被吓一跳什麽的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啊!所以就讓我去看看吧。”

“那我也要一起去!”不明所以的澪跟着跳了起來,為避免被拒絕,他直接扒在太刀的後背上賴着不肯動,就算堀川絞盡腦汁的哄着往下拖,也依舊動搖不了他旺盛的好奇心。

“我保證不會把它抓住養起來的,就看一眼而已!”暖棕發色的審神者用軟軟的聲音保證道。

——等等,原來你還抱着要抓起來養的打算嗎?這算是鶴丸先生愛好的升級版嗎?!

堀川國廣開始由衷的慶幸,現在并沒有真正的鬼怪出現,便心累的随着他的性子去了。

而對于太刀來說,澪的體重不過是多加一件衣服的重量感,走起路來根本不礙事,還正好能幫忙在黑暗中指揮方向,他樂不得夥同對方一起、還能順便幫忙互相打掩護。

對,沒錯,他的确是之前在對面的矮樹叢裏放了塊白被單,還用極細的繩子拴在下方,順着房屋下的空隙引至屋內,也就是他坐下的那個位置。這樣一來,只要他稍稍扯動繩子,就可以達到有鬼影在那邊晃動的恐怖景象,又簡單又有趣。

可是……其實第一次出現的“鬼影”并不是他的手筆,那種立體的影像,沒準是審神者之情說過的投影一類的?反正靠道具的話,根本做不出那麽靈動的效果。

他邊向前面走,邊暗搓搓的跟背上的年輕人分享心得:“今天那個投影,果然特別有趣呢,最開始連我都被吓了一跳!所以說,之後借給我玩一下也可以吧,那個儀器……?”

“投影?”

澪的下巴墊在對方的肩上,待得十分舒适,所以連反應都跟着慢了半拍,幾秒後才用帶着點朦胧感的聲音疑惑道:“什麽投影,我只是講了故事而已呀。”

“哈哈哈,你就不用再拿這個吓人了,反正只有我們兩個在,說出來也沒關系。”

鶴丸還在繼續循循善誘,同時腳下走穩穩當當的向前走,哪怕是摸着黑,在說話間的工夫也順利的來到了矮樹叢前面。反正視力派不上用場,他幹脆伸手去摸藏在裏面的白被單,準備待會兒給審神者揭個密,再研究下一步的打算。

可就在他把手探進去的一瞬間,先是摸到了什麽刺人的東西,而後倏地竄起一道黑影,用一雙極盡兇狠的血紅色眸子瞪着他,同時張開了嘴,似乎想要一口咬上來——

“……唔哇?!”

被吓得汗毛直立的太刀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心髒以極為可怕的頻臨快速跳動,喉頭上下滑動,半天都發不出聲音來。

因為這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并且……

“是剛才站在門外的那個!”比起凝固在原地的鶴丸,背上的人類顯然特別亢奮,立馬松開手想跳到地面,好能仔仔細細觀察着鬼怪的模樣。

但還沒等他成功,就感覺屁股被向上托了一下,緊接着視線便呈一百八十度旋轉,直接變成了面對天守閣的狀态。

背着他不放手的暗堕刀深吸一口氣,把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力氣釋放出來,盡全力向回跑。而連着滞澀的聲帶,都在同一時刻恢複運作,不受控制的順着大張的嘴向外冒:“唔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矮樹叢裏的“鬼影”也發出了類似的慘叫,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而這一幕被天守閣裏觀望的衆人看了個正着。

原本堀川國廣還在安撫他們,說可能看到的只是幻象,等探過情況後就可以徹底放下心來。付喪神們心懷感激,對鶴丸國永和審神者的勇敢予以稱贊,甚至還準備作詩和寫俳句來表達心情。

誰知,就在和泉守和歌仙剛要開口下一秒,好似能撕裂夜空的慘叫聲響徹整座本丸,将屋內的幾個人震得幾乎靈魂出竅。

他們呆愣在原地,猶如木偶般緩緩轉動着視線,然後再一次看見了噩夢一般的鬼影。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它”的身上多了一層白色的被單,好像披風一樣挂在身後,正随着快速遠去的身影而獵獵作響。

“果然是被單、被單……”山姥切恐懼的扯着身上的被單,拼命想掙脫它。可越是着急越沒有章法,反而被裹得更緊,他緊張得根本無法呼吸,到最後幹脆向後一倒,整個人徹底昏厥了過去。

算上這次,脅差已經是第二次看見他因為被單暈倒了,估計等醒過來,金發打刀應該會對此抱有一生的陰影吧。

但他來不及想那麽多,而是和燭臺切一起向前迎,把飛奔過來的兩個人摟進懷裏,然後将黑色的鶴丢了出去,只抱着審神者噓寒問暖。

“沒事吧?有沒有被那個東西碰到,有沒有覺得哪裏痛?如果有不對的感覺,要快點說出來才行啊!”

“啊、啊……我還好……”

如果光是被身高差不多的脅差抱住還好,可高大的太刀為了遷就澪的身高,彎下腰來也就只能抱住他的頭,所以被按在胸肌裏的人造人連說話都很異常艱辛。

他費力的撲騰着,把手臂揮得像翅膀一樣,可這樣只會引來傻爸(媽)越發憐愛的心情,更是用力得将他抱得更緊。

——大意了,居然只是在理所當然覺得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放這孩子跟着一起過去,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情的話……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跌坐在地上的鶴丸,眼中流露出一絲殺氣來。

原本正因為同伴們過于無情的舉動身心受創,這會兒在與他們對視後,鶴丸縮了縮脖子,幹笑着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會出現那種驚吓啊,不過說實話,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剛才那個好像不是鬼,而是擁有人形的……不,應該就是本丸裏的某個人吧。”

知道他不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堀川和燭臺切對視一眼,心底同時冒出一個答案來——

會對審神者感興趣、又不在現場的,也就只有那個人了吧。所以說,他現在已經準備對這孩子下手了嗎?就像是對之前審神者做的那樣,進行字面意義上的“馴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能放下身段躲在底下這麽長時間,還真是不像三日月宗近的風格啊。

……

“阿嚏——”

最美的五花太刀打了個噴嚏,就算是這樣,也依舊保持着端莊的儀态,只是用寬大的振袖輕輕掩住面孔,“看來是有誰在念着我這個老爺爺吧?你說是不是這樣,小狐丸?”

“也許吧,不過肯定不是我。”正在屋內整理好新入手的和果子和油豆腐的太刀,聽到那話不禁冷哼一聲,又補充了一句:“別想着再蒙混過關,在反省好你的所作所為之前,是絕對不會讓你再踏進這個房間的。”

“可是沒有點心,喝茶也會少了很多樂趣呀。”三日月仍是不急不緩的與兄長對話。

“閉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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