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待到趙正德前往寬陽侯府的時候,江征傑一聽來者的名字立刻出門迎接。
“趙尚書,來了?快進來!”江征傑對着趙正德親切地說道,一扭頭就吩咐趕緊備茶招待貴客。
“侯爺,您也太客氣了。”趙正德腼腆地說道。
“來者是客,趙大人此番可是帶來消息來?”江征傑迫不及待地問道。
趙正德想着他可能誰還沒燒開,茶還沒奉上來,他可能就被江征傑問完話,然後就該告辭了。
“正是。這名單皇上已經過目了,這就等着放榜了。”趙正德說道。
“那我家這……可是消息不好?”江征傑急着從趙正德口中問出一個結果。
趙正德用茶碗蓋子撇了撇茶上的浮着的沫,悠然自得地說:“好名次,是探花。”
聽完結果的江征傑似乎只有一瞬的喜悅,随即問道:“這狀元和榜眼都是何人?”
“侯爺不妨等放榜當日,就知道了。”
“趙大人,何必賣這個關子呢?我江某又不是口風不緊的人。”江征傑依舊在催促着趙正德。
“告訴侯爺也無妨,狀元乃是成敬賢,成編修的兒子,這榜眼則是寒門學子宋懷誠。”趙正德将名次和盤托出。
聽着名單的江征傑面色一變再變,趙正德也看不出對方的想法,想着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就起身告辭,江征傑象征性地将趙正德送到了侯府門口。
趙正德人還沒走就差人去請全家的人到正廳裏,趙正德想着剛才江征傑還說自己口風嚴,下一秒的狀況就是巴不得昭告天下。
趙正德輕輕搖了搖頭,往府外走去。
寬陽侯府的衆人來到廳裏,無疑都不知道今日将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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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婉一如既往的安靜地陪着江老夫人坐着,而秦萍和江出硯則是面面相觑,江出雲則是表現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斂目看着茶幾上的茶杯。
還是江老夫人先開口詢問:“今日把我們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是何事?”
“我探聽到了此次科舉的名單,我們雲兒得了探花。”江征傑不鹹不淡地說。
江老夫人一聽,将手裏的拐杖往地上一敲:“這可是大好事,多麽光宗耀祖。”
其餘幾個人也看不出太興奮的樣子,周婉雖然笑着,但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似是仍然有所擔心。
江出雲則是充耳不聞,仿佛得了探花的人不是他。
秦萍和江出硯則是對視了一眼,秦萍将手裏的帕子擰得看不出形狀,才開口假惺惺地說道:“還是要恭喜侯爺和夫人了,大公子這次可真是揚眉吐氣了,看來是能将外面那些謠傳的名頭全部澄清了。”
江出硯也學着母親秦萍的樣,拱手對着江出雲祝賀道:“恭喜哥哥了。”
江出雲依舊沒什麽反應,只是手上撫着茶蓋,手指一點一點,示意着他将衆人的話全部聽了進去。
江出硯見江出雲沒有反應,一時也是僵在原地,沒想到江出雲會當着衆人的面不給他面子。
“硯兒跟你說話,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江征傑看着江出雲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瞬間來了氣。
江出雲想着這個時候也只想着江出硯,只輕飄飄:“聽到了,就不謝了。”
江出硯覺得他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點勁也使不出。
“好了,好了,等正式放榜之後,一家人一起吃一頓飯慶祝一下。”江征傑對這個簡短的家庭聚會做了一個結語,又對江出雲說,“你留一下,爹跟你有話說。”
周婉扶着江老夫人率先走了,江出硯也跟在身後出去了,就發現秦萍還磨磨蹭蹭地還沒走。
“娘,走了。”江出硯喊了秦萍一聲。
秦萍看着不争氣的江出硯這才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原本她還想探聽一下江征傑打算和江出雲說話的內容。
偌大的廳裏只剩下江征傑和江出雲兩人,江征傑坐在上座,江出雲坐在一邊,依舊不開口。
“雲兒,你這次考的不錯,但是你怎麽不争争氣,拿下狀元呢?你看你還要被成編修的兒子壓下一頭,還有那個姓宋的寒門學子。”
江出雲終于擡眼看了一眼江征傑一眼:“堂堂侯爺的兒子還考不過一個編修的兒子,您是不是覺得面子過不去?”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爹我是這種人嗎?”江征傑生氣地說道。
“侯爺是不是這種人,您自己心裏最清楚。”江出雲對着江征傑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你說話少給我陰陽怪氣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江征傑對着江出雲說道,“爹也知道這幾年以來一直冷落你們母子倆了,都是爹不對,你給爹一個機會補償一下。”
江出雲看着江征傑的臉龐上被歲月刻畫的痕跡,但又将江征傑的臉和小時候不給他吃飯的那張臉重合在了一起:“既然爹覺得我說話奇怪,那兒子就先告辭了。”
也不等江征傑反應過來,江出雲就退出了廳堂。
江征傑只是握着拳敲了一下桌子,對江出雲的無禮十分羞惱。
回到院子裏秦萍,想着剛才廳裏宣布的事情,氣得想把桌上的杯子全掃在地上,卻被江出硯及時攔住。
“你攔我做什麽?”秦萍睨了兒子一眼。
“娘,你這動靜傳出來,要是穿到老夫人和大夫人耳朵裏,指不定她們怎麽想?”江出硯好言相勸。
“我管她們怎麽想,那老不死的就是跟那個周婉,什麽一丘之貉,沆瀣一氣,從來沒正眼看過我們母子。”周婉氣得各種覺得難聽的詞都往她們身上套。
“娘,你說話輕一點,當心隔牆有耳。”江出硯無奈。
“怎麽?我還怕她們不成,當我們這麽多年寬陽侯府是白待的,連幾個下人都治不住?”秦萍說話間多少帶了點恨意。
“娘……”江出硯想要再勸,但想着秦萍現在在氣頭上,必定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只能拖了個圓凳子坐在一旁,看着秦萍一個人生悶氣。
秦萍卻突然轉過身來,用雙手抓住江出硯的臂膀,目光直視這江出硯的眼睛極其認真地說道:“兒子,你一定要出息,一定要比江出雲還要出息。”
江出硯感受到秦萍的指甲在他的臂膀上掐得生疼,艱難地點了點頭。
回到院子裏的江出雲想着剛才和江征傑的對話也是一陣煩悶。
他發現江征傑還是和以前一樣,心裏只有侯府的名聲和他的面子,只擔心他的名次會讓他在朝堂上挂不住臉面。
江出雲覺得他不能再沉溺于往事之中,決定翻牆出去散心。
一路走着走着,無意間自然又走到了他務城最為熟悉的聿懷樓,頂樓的燈光已經熄滅,餘下幾層似乎還有人。
江出雲從正門走了進去,發現錢掌櫃正在櫃臺上噼裏啪啦地打着算盤算賬。
錢掌櫃一看到江出雲便從櫃臺後走了出來:“江公子怎麽這個時間點來了,今日要盤貨,打烊得早。”
“沒事,我就晃到這裏來了,也沒打算來吃飯。”江出雲解釋道
“那江公子自便,我繼續算賬。”
正打算離開的江出雲,想了想,還是往後廚走了去。
錢掌櫃想着反正江出雲應該不至于給他們添亂也就由着他去了。
江出雲還沒踏進後廚,就看見何葉倚靠在竈臺上,似乎正拿着刻刀對着根胡蘿蔔在雕東西,但也看不出個形。
何葉似乎注意到前面來了人,以為是錢掌櫃要來盤貨,想着她今天的刀工練習也差得□□不離十,現在也不過是鬧着玩,要是打擾到他們,她也就早點回去。
畢竟何間擔心弟弟沒飯吃,早就回了。
但她沒想到來人會是江出雲:“江公子,怎麽這個點來了?吃飯了嗎?”
江出雲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她:“在刻什麽?”
“這個啊,我今天看到小廉拿胡蘿蔔雕得兔子,覺得還挺好玩,就問他借來練練手,結果弄了個四不像。”
江出雲看着何葉舉給他看的胡蘿蔔,依舊是一個長條形的物件,連眼睛和耳朵都找不到在哪裏,為了保護何葉的自尊心,他還是說:“應該多練練就好了。”
何葉聽着這話點了點頭,覺得雕刻這件事應該是下了苦工才能成,也不是像她心血來潮能一蹴而就的。
她總覺得這個時間點江出雲能出現在這裏多少有點不尋常,就和大年夜那天一樣,她現在也不知道那天江出雲會來她家,于是又問了一遍:“江公子,吃飯了嗎?”
看見江出雲搖了搖頭,何葉看了看因為盤貨而空蕩蕩的廚房,只在角落裏找到一把面條。
“吃面嗎?”何葉問江出雲。
“不挑。”江出雲回答道。
何葉将鍋裏盛滿了水,正等着水燒開,打入一個雞蛋,看着透明的蛋清逐漸變白,将面全部投入到鍋中。
看着漂浮在鍋中的面條,何葉突然想起了當初宿舍裏深更半夜舍友放毒的方便面的香味,喃喃說:“要是有方便面就好了。”
“方便面是什麽?”奈何江出雲耳朵靈敏,捕捉到了關鍵詞。
“就是一種快速面,用沸水沖泡一會兒就能直接吃,再加入配套的粉末,有酸菜味的、紅燒味的,各種各樣的味道都有。”說着何葉露出了懷念的聲音。
“确實很稀奇。”江出雲說着。
何葉想着以前的事情,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