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皇子說是讓宋轶去揭露二皇子的事, 不知如何想的, 宋轶并未跟安王爺商量, 便應下了。
姜元讓聽說,也知宋轶若是真聰明, 便不會視而不見三皇子的橄榄枝。
幾個皇子中, 三皇子有心計城府, 本身能力極佳,後臺也硬。
不出意外, 将來登上帝位的必會是他, 現下倒是對純皇派敬重有加, 往後卻不得而知。
況且, 虞宸搞砸了三皇子的事,必得有人補救。
若還想得三皇子好感, 補救的人非安王府不可, 如此,便他來罷。
虞宸自來虞宓跟前發洩一通, 往後或在哪家席上瞧見她,不熱絡不疏離。
虞宓也知她有心結,并不會湊上去。二太太瞧她姊妹兩個不對,有心問兩句, 虞宓卻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只得罷了。
且說宋轶當真将能置二皇子于死地的證據交上去,皇帝消瘦青黑的臉,越發難看。
沉默半晌, 到底沒說什麽,強忍着喘氣。叫人喊了三皇子來,待人來了,恭恭敬敬行過禮。
大殿裏安安靜靜,窗旁邊一人高的三角金爐裏,吐出袅袅輕煙。
皇帝長長嘆了一口氣,叫宋轶扶着自龍床上坐起,說話蒼老帶着威壓,“阿瑥,你若是當了太子,如何對你的兄弟。”
三皇子忙匍匐在地,“兒臣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立太子乃是關乎國本之大事。該是由父皇跟大人們商量着才是。”
皇帝好似笑了一下,心情很好,“叫你說你便說,不必顧慮其他。”
三皇子這才直起身子,跪的筆直,微垂着臉,片刻後擡起頭直視皇帝,“自然是兄友弟恭,共同治理好咱們大梁江山。雖說兄弟們時常在封地,卻也可以書信來往。”
寝殿裏良久無聲,三皇子跪的腿有些麻了,不敢動一下。終于聽見上首道:“起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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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王府後,宋轶大抵猜着了皇帝的想法。果然三日後,叫了幾位大臣去,頒下诏書,幾位皇子皆封了王,規劃了封地。
尤其二皇子受封長樂王,這意思不言而喻。封地在西北一代,地方不大,卻是貧瘠落後。二皇子咬碎了一口銀牙,也是無用。
三皇子卻是獨占鳌頭,受封太子,當然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宋轶在書房坐了沒一會子,來人通報說是王妃叫人送了養身湯來。宋轶點點頭,示意人進來。
來人是個俏麗的丫頭,身量苗條,體态風流。
瞧着人将食盒放在桌上,十指纖長,姿态優美。宋轶放下手裏的書,問了一句,“以往沒見過你,哪個房裏的?”
那丫頭微微一笑,色如春曉之花,聲音清脆悅耳,款款溫柔,“是王妃房裏的,不過二等,見不得人,是以世子不知。”
宋轶點點頭,沒說多餘的話,那丫頭也未見失望。動作麻利收拾盛了湯,端給宋轶,後者伸手去接。
門口有人譏笑道:“真是好福氣,紅袖添香,郎情妾意,羨煞旁人。”
宋轶放下碗,“你怎麽過來了?”不是幾天不理他了。
虞宸聽他不但不跟她解釋,反過來質問她,心下便是一堵。有些酸有些疼,只是不願表露出來。
目光偏向別處,冷聲道:“我為何不能來,旁人能來,我便來不得?”
那丫頭一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聽着便疼,認錯道:“是奴婢的錯!”
虞宸倏然臉色便難看了,宋轶眉頭微攏,輕聲道:“你先下去。”
虞宸心裏堵着一口氣,冷笑了一聲,“你不必走,該走的是我。”
說着,不給人反應時間,翻身出了門。宋轶擡腳便追出去,在院門口拉住她,沉聲道:“你鬧夠了沒有!”
虞宸頭也沒回,聲音很低,“我沒鬧,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鬧。”
這還沒有鬧,她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沒鬧,自己卻認識不到。宋轶沉聲道:“我很累。”
她的身邊總是有很多男人,看不見他的感受。他不喜歡他們,她看不出來嗎?卻不願意為他做出丁點改變。
虞宸笑了笑,“累就好好休息罷,我先回去了。”他看着她離開,眼神沉重而失望。
謀劃辛苦了許久的大事,一朝塵埃落定,人一松懈,便病倒了。
虞宓趴在姜元讓床邊,看他蒼白的臉,眉頭輕輕蹙起。戳了戳他的臉,不見反應,嘆了口氣,起身端來一杯溫水。
拿勺子舀起水,慢慢喂進他嘴裏。嘴唇幹的泛起白皮,經水一潤,濕濡了些。
喂完水,虞宓又打來一盆水,浸濕了帕子,輕輕的擦他的臉。姜元讓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虞宓湊過去,跟他的臉近在咫尺,輕笑着問,“你醒了,餓不餓?”
拿臉挨了挨他的額頭,溫度比她的高。好在不燙了,燒已退了。
姜元讓眨了眨眼睛,靜靜瞧她,虞宓繼續擦方才沒洗的地方。某人目不轉睛的看她,她笑了笑,“瞧着我做什麽?”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會一直在嗎?”永遠陪着他,不離不棄。
虞宓摸了摸他的頭發,說話溫柔,“會的,一直在,陪你。”
兩人相視而笑,虞宓扶着他坐起來。雲藝端進來一碗粥,虞宓接過去,吹了吹,“這是我方才熬的,青菜香油粥。”
姜元讓張開嘴,一個喂一個吃,天地只剩了他們倆,誰也融不進去。簾幕後頭,雲茂默默瞧着,失了神。
雲藝眉頭皺了皺,用力将人拽走。
姜元讓目光微閃,撇了一眼。眸色微冷,收回目光。
看了看碗裏所剩無幾的粥,他眸光含笑,“阿久在喂我吃粥,往後還要喂一輩子。”
虞宓瞧了瞧他,抿唇笑,沒理。
吃完飯,她抽出腰間的碧绡紗,給他擦嘴,他微微笑道:“阿久給我擦嘴,往後只能給我一人擦。”
虞宓微微瞪人,“你夠了。”
“阿久還會嫁給我,我一個人的。”
不過辰時才過,虞府門前已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紅漆大門敞開,迎來四方賓客。
府裏太太奶奶們招呼了這家夫人,歡迎那家太太。
婆子丫鬟迎來送往,井然有序。
落霞閣內,虞宓一身嫁衣,端莊靜坐,粉面桃腮,裝扮恍若仙子。
虞蓉端茶道:“七妹這一嫁,府裏可是一個姑娘也沒了,太太們該不習慣了。”
虞宓道:“橫豎有這一遭,早晚來了也早适應。”
虞蓉笑道:“怕不是你這小妮子嫁人心切,說這般的話。”
虞宓沒理人,虞蓉瞧她一眼,囑咐道:“嫁人了,便不似在家裏,要長些心眼兒。”
話間,瞧了虞宸一眼,意有所指道:“可別連失了夫君的心還不知,白白便宜了婆婆送的丫頭。”
虞宸眼裏浮起一絲譏諷,淡淡道:“是呢,夫婿都到丫頭床上去了,還束手無策。”
虞蓉夫婿王單,在虞蓉剛嫁過去的那段日子,卻是表現良好,多看一眼丫頭都不曾。時日久了,男人嘛,能守着妻子過一輩子的,少之又少。
王單顯而易見也是個俗人,一年過去,也開始碰通房了。虞蓉瞧着生氣,到底也知規矩,說什麽呢,再是意難平,只得自個生悶氣。
虞宸這話是戳了肺管子了,兩人怒目相視。虞宸嘴角噙着冷笑,便是宋轶一輩子不進她的房門一步,也輪不到旁人來笑話可憐她。
兩人皆動了氣,虞萱怯怯道:“姐姐們不必擔憂七姐,婆婆便是舅母,嫁的又是老幼,煩心什麽呢。何況姜府還有那等規矩。”
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一時,屋裏便安靜了。這般瞧來,竟是虞宓夫家最好。姜元讓又最是敬愛這個表姐,心心念念娶回家,如何會不好好待她。
虞宸眸色極淡的瞧了虞宓一眼,心內竟湧起一分羨慕。
虞宓也不知該說什麽,搞不好倒成了自個顯擺。
這時,雲桑進來,瞧幾個姑娘皆不說話,笑道:“姑奶奶們出去用飯罷,我在這守着。”
沒多說什麽,虞宸站起來,率先往外走。丫鬟們都帶出了院子,尤其虞宸世子妃出門,浩浩蕩蕩跟着許多人。
人都走了,院子也空了,雲桑端了一碗粥來。虞宓喝了幾口,跟雲桑道:“今兒事情這般多,也不知讓讓的身子可好。”
雲桑笑道:“不過忙今兒一日,也累不到哪裏去,姑娘放寬心罷。少爺也不會過分為難姑爺的,不是還有幾位表少爺幫忙。”
‘姑爺’兩個字在虞宓唇齒間滾了一番,不知為何,自個倒是笑了。
外頭漸漸熱鬧起來,一會兒有丫頭來報。
“迎親隊伍到朱雀大街了!”
“到巷子口了!”
“到門前了!”
“外頭鬥詩呢,好熱鬧。”
原本守着虞宓的人,皆外頭瞧熱鬧去了。虞宓原也是不慌的,丫頭們一次一次來報,叫她心緊了幾分。
身邊幾個人,熱熱鬧鬧說笑,一會兒聲音便小下去。竊笑的聲音不絕于耳,虞宓頭上蓋了喜帕,瞧不見外頭。
隐約感覺有人到了她跟前,喜帕邊緣出現了一雙紅色鞋子。她小心屏住呼吸,然後聽見悅耳低沉的聲音,“阿久,我來接你了。”
她被人牽着,握住她手的手,很寬大,微涼,有些微的汗。
牢牢的抓住她,再也不會放。
周圍嬉笑聲盎然,一對新人叫人擁簇着,到了虞府前堂。二老爺二太太坐在上首,虞宓被牽着,跪下磕頭。
聽見有嗚咽聲,一定是她娘的,眼眶裏便紅了。牽着她的人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虞仲煜背着虞宓,在衆人的嬉笑聲中往外走,路過花園、游廊、房屋、甬道、照壁。
被放在花轎上,車隊出發,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虞宓握住手中的蘋果,人還在恍惚之中,已經到了姜府。
喜娘将紅綢交到她手裏,扶着她跨過火盆。在前堂拜了天地,擁簇着進了新房。
一時,吵鬧聲小了許多,喜娘說着吉利話唱喏。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的紅帳子叫人挑開,虞宓愣愣的。
眼前人一身紅衣,額前同色抹額,朝她淺淺笑,當真公子世無雙。
衆人瞧見新娘子,也是一愣,過了一會兒,喜娘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标致齊整的人,原便想新郎已是世間少有。倒是我見識少了。”
虞宓擡頭看了一圈,微微低頭,以示羞澀。姜元讓卻是目不轉睛的看她,她輕輕拉了拉他衣襟,示意他收斂。
姜元讓回神,将人都趕了出去,衆人笑哈哈去了。又回到她身邊坐下,虞宓叫她看的不自在,臉微微紅,小聲道:“你做什麽?”
他的笑聲低低的,環她在懷裏,“阿久,我好高興。”
虞宓側頭靠在他胸前,聽他‘咚咚咚’的心跳,好像還在夢裏,今天像在做夢。
卻是不小心說出來了,他扶住她的肩,低頭便吻在她唇上。飽滿的紅唇,在他唇齒間,有清甜的味道。
小心翼翼的含住,輕輕吮吸,然後探進去,捉住柔軟的小舌頭......
兩人倒在床上,她氣喘籲籲,窩在他懷裏,神色迷離。輕輕撥開她的額發,他小聲說話,又磁又啞,“現在還覺得是在做夢嗎?”
那聲音舔過心尖,酥酥麻麻的,虞宓又是一陣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他動了動,臉埋在她肩窩裏,緩緩吸了一口氣。
“阿久,我好高興。”飽飽的滿足感。
虞宓摸了摸他頭發,這話他說了兩遍了,真的有那麽高興?“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高興。”
兩人躺了一會兒,虞宓推了推他,“你該出去了,大家等你呢。”
他坐起來,眸色幽深,帶着執拗占有,舔了舔她的耳垂,透着深意,“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愛竹馬的神探兔子”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
☆、第 90 章
卯時方過, 外頭打更的婆子尚未走遠, 虞宓已睜開了眼睛。
怔忡片刻, 方知此情此景,眼前是高高挂起的紅色床帳。現下是初秋時節, 天色已亮的晚了, 外頭昏暗一片。
淺淺的呼吸聲在耳邊, 熱氣拂過耳廓,微癢。
被褥裏兩人挨的極近, 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有點沉。
剛醒來的朦胧散去, 她沒動, 發了一會兒呆。輕輕翻了個身,姜元讓睡的安泰, 嘴角自然的彎起。
臉蛋微紅, 眼睛輕輕阖上,模樣乖巧。
她就靜靜瞧着他, 眼神專注。院子裏也有丫頭起來了,安靜的環境裏,腳步聲和說話聲格外清晰。
他眼珠動了動,睜開了眼睛。她雙手疊着, 枕在臉下, 一動不動的望他。他微默片刻,然後笑,說話聲低沉帶磁, “早,阿久。”
虞宓避開他過于柔和的目光,回了一聲早。他一直看着她,瞧的人不好意思,“要起來嗎?過一會兒舅......娘進宮去,咱們早點過去,你是不是也要去。”
喟嘆了一聲,賴了一會兒。他将臉藏進枕頭裏,悶悶道:“第一次發覺睡覺能叫人這麽開心,為什麽呢?”
虞宓伸手捏他的臉,笑道:“忙過這段日子,往後呢想睡多久睡多久。起罷,莫叫娘久等。”
他不動,環住她的腰,悶聲笑,“沒力氣。”
虞宓‘啵’一聲親在他額頭上,支起半邊身子,“可有力氣了?”
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下來,臉挨在她清香的脖子。蹭了蹭,吮吸一口,“沒有。”
不妨他來這麽一下,她小聲‘呀’了一聲,“你做什麽不是沒力氣,起來了。”
“不要!”
朝他耳邊吹了口氣,她低着聲音道:“這麽無賴啊,讓讓。”
他不但對她無賴,還想對她流氓。磨蹭這麽久,雲桑已在門外喊了,虞宓小聲應了。
轉身來哄他,親了親眼睛,又親了親鼻尖。姜元讓擡起頭,頭發亂了,雙眼晶亮。
第一次,虞宓有了他比她小的感覺,退去了少年老沉,他不過才十六歲。
“阿久,你喜歡我嗎?”
她點點頭,配合他鄭重道:“喜歡。”
“喜歡多久?”
“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聽到了滿意的話,終于将人從床上哄起來了。虞宓暗暗琢磨,沒嫁給他便只是表姐,嫁給他倒成了媽媽。
這般想着,将手裏香囊玉佩飾物一一挂在他腰間。
虞宓道:“往常誰伺候你的?”
姜元讓眉頭一挑,故意道:“這才嫁過來一日,便想偷懶了”
虞宓微瞪一眼人,“行,你胡攪蠻纏你有理!”
他笑,“好了好了,我屋裏兩個大丫頭年紀都到了,該放出去了。”
雲茂正端了水進來,聞言輕輕一顫,面色有些發白。
虞宓瞧了一眼,沒說什麽。
收拾妥當了,方一路往上房去。天兒麻麻亮,姜元讓握住虞宓的手,進了上房的門。
姜太太瞧他兩個來了,說道:“阿久委屈你,上頭下旨命婦辰時進宮,今兒這茶敬不成了。”
虞宓搖搖頭,表示不在意,姜太太道:“我這會兒吃不下,帶了些等會兒用。你陪着小四用一些。”
虞宓點點頭,底下婆子丫頭便送了飯食上來。虞宓自個沒吃多少,只看着他吃了,姜元讓将粥往她跟前推了推,虞宓道:“你先吃罷,橫豎我不出門,過會兒用也是一樣的。”
飯後,姜太太帶上人便往皇宮去了,只姜元讓陪同。
昨兒喪鐘一響,三公主便進了宮,姜紹謙陪着一道。
送了人出門,虞宓方折身回來。昨兒大婚,府裏張燈懸彩,大紅燈籠高高挂。不過一晚上,便忙撤了下來,只因皇帝壽終正寝、駕崩歸天。
洞房也就這樣擱淺,太子登基在即,姜元讓作為左膀右臂,也沒有閑暇的時候。這一忙不知多久才能松下來。
虞宓幽幽嘆口氣,穿過院子回去,不想聽前頭有人笑道:“方嫁過來便唉聲嘆氣的,往後過日子可如何呢?”
聲兒一出,虞宓便知是誰了,笑道:“嚼人家的舌根敢當面說不,躲躲藏藏的作甚?”
一人轉過樹叢出來,卻是劉嫚,笑道:“如何不敢,當面也敢說的。到哪兒去的,竟是從外頭回來。”
“娘跟讓讓進宮,我去送送。”
劉嫚點點頭,“橫豎都不在,到我屋裏去坐會兒?”
“不了,屋裏東西皆未收拾,我要瞧着才是。”如此,劉嫚不強請了,二人在院子裏分開。
回到餘晖院坐了沒會子,方喝了口茶,外頭便吵吵嚷嚷擁進人來。
雲柳拉扯着雲茂,氣呼呼的模樣,“姑娘瞧瞧,姑爺屋裏的丫頭都成主子小姐了。不過支使一句,倒跟我瞪眼睛呢,還說些什麽一來人便不把她們當人的話。”
雲柳撲撲啦啦說了一堆,虞宓勉強聽了半懂,揉了揉眉心道:“什麽要緊的事兒,你們姊妹們還不熟悉,各人做事方式不一。雲茂恐給你添了亂子,不插手也是有的。再者多大點事兒,你自己做了便得了,還要這個幫一把,那個拉一下。”
雲柳一臉不服氣,不是這樣,雲茂方才閑着。她們整理嫁妝,問些不知曉的事兒,她又不耐煩說的不清不楚。
雲柳便想請她給指導指導,誰知雲茂便陰陽怪氣說話。雲柳脾氣本就爆,當即便吵起來。
為何姑娘只說她,雲柳瞪眼,還要再說什麽。雲桑自外頭進來,忙拉住她。
“姑娘說什麽你只管聽着,府裏的姐姐們只有比你好的,輪到你拉到姑娘跟前來說呢。若說仗着情分臉面不睬你的,那是斷沒有的,好歹姑爺跟前的人,只有比咱們知禮的。誰的體面不是主子給的,既有幾分臉面,便只有更尊重的。”
這一席話說的屋裏幾人鴉雀無聲,雲茂臉色有些難看,又說不出什麽來。
虞宓心內好笑,微咳兩聲,“罷了,本不是什麽正緊事兒,說道這麽久,惹人笑話。”
又對雲茂說道:“雲柳脾氣不好,人卻是最好不過的。她說的話你莫放心上,我叫她給你賠禮。”
雲茂臉有些僵,忙說不礙事。
雲桑拉了雲柳往外頭去,待走到無人處,雲桑方道:“方才姑娘說你,可別使性子,不說你難不成說那位姐姐?”
雲柳忙道,“我還能不知,你放心罷,不會給姑娘丢臉的。”
“知曉便好,橫豎敬着就是了。”
晚些時候,早上府裏出去的人一個也沒回來,姜府只女眷在家。先皇殓事新皇登基的多事之秋,外頭巡夜的人馬都多了好些。
虞宓瞧瞧外頭天色,放下手裏的書,“幾時了?”
雲桑放下手裏的刺繡,外頭去瞧了一眼時鐘,回來道:“快巳時了。”
那便是不會回來了,虞宓起身下榻,盥洗過後,叫人收拾睡了。
一連七日,府裏其他人尚還回來個一兩趟,只姜元讓一直不曾回來。雖都說好着呢,只虞宓還是放心不下。
一打聽才知人跟三皇子住宮裏呢,她無诰命在身,也進不去,只得安靜等着。
這日,聽下人說人回來了,虞宓忙迎出去。姜元讓容色憔悴,眼下也是青黑。虞宓心下一疼,忙過去扶着。
他朝她笑了笑,“我沒事,歇歇便好。”
二人一道進了門,卻見雲茂跪在門邊。抓住姜元讓袍裾,哭的楚楚可憐,“求奶奶開恩,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不要攆奴婢出去。”
虞宓臉色霎時便冷下來,看向雲茂的眼神冰冷。拍了拍姜元讓手背,柔聲道:“你先進去,交給我罷,放心。”
姜元讓點頭,不舍的看了虞宓一眼,進了門去。卻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她雲茂見此,頓時癱瘓在地,她以為就是不喜歡她,好歹這麽多年情分,他或許...沒那麽絕情的。
虞宓背對着紅漆木門,臉上的表情沒有往日的溫柔,“知道你錯在哪裏嗎?”
雲茂瑟縮了一下肩膀,“奴婢...奴婢失手砸了奶奶的填瓷官窯花瓶。”
虞宓輕笑了一聲,“是不是失手砸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最錯的地方不該求到他跟前。借此要挾我,抹黑我的形象,又想不出府。主意很好,只是我跟他認識多少年,關于我他什麽不知曉,我還要在他面前溫婉?”
雲茂臉瞬間灰敗了,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的如此透。她就是失手打碎花瓶的,然後求到公子跟前,卻是求奶奶不要攆她。
虞宓是新嫁娘,斷沒有一來便攆夫婿屋裏人的,即使婆婆是舅母,恐也會有微詞。
只不想她半點不在意!
虞宓轉身,居高臨下,“有一點,在他這裏我不在意,旁處還是在意的。我不會攆你,好自為之。”
她不會為了個丫頭髒了自己羽毛,只是也不代表她會由着她。
姜元讓已是睡下了,虞宓坐在一旁,摸了摸他的臉,眸光柔和。
天色将晚,姜元讓睡了一個白日方醒,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坐着揉了揉眉心,最近事太多,實在有些應接不暇。
虞宓端來參湯進門,見他醒了,笑道:“快喝了湯,我叫人傳飯。”
姜元讓搖頭,看了她一會兒,低聲道:“沒話跟我說嗎?”
她一愣,笑道:“有啊,我好想你。”
他扶額,“不是。”
“那還有什麽?”
姜元讓無奈,“丫頭的事交給我,你別管。”
虞宓微微笑,“這麽好?我如何報答公子?不若以身相許。”
姜元讓也笑,“往後好好犒勞我。”
作者有話要說: 洞房花燭?要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