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卻說姜元讓接了虞宓的信, 便叫季東循着這條線, 尤其孫夫人的兄弟, 邊城商品往來等事。

來來回回折騰了快半個月,終是查出了點名堂, 不查則已, 一查驚人。

孫夫人的兄弟是鹿城的一個總兵, 卻不在虞大将軍管轄之下,原也只是正正經經的商人。

後來孫大人投到了二皇子陣營之下, 二皇子得知了這麽條關系, 倒是想出了個主意。

竟是聯絡了狄戎首領, 秘密跟那邊籌謀, 雙方達成協議,在必要的時候, 狄戎出手助二皇子登上帝位, 二皇子卻是對那邊開出了極其優沃的條件。

不說把北方的大門雙手奉送上,叫北方腹地直接袒露在敵人的目光之下, 更是允許那邊每年不用上供,相反大梁還會提供供給。

這簡直是屬于賣國的行徑。

雖說短短時間內,二皇子的具體計劃還未查出來。

不過冰山已經露出了一角,其它的遲早會暴露, 姜元讓查出來的不過是孫大人幫助了狄戎人進京, 具體所謂何事,卻是不知。

只以他一向以來極靈的預感,便知裏面不簡單。

二皇子偷偷摸摸的跟狄戎人來往就罷了, 如今還來了人,這事刻不容緩,姜元讓忙叫人備車去三皇子府。

後面的事情虞宓不知道,姜元讓只說讓她不必再探,她跟孫夫人仍然保持着正常的來往。

一個月見個三四次,仍是不近不遠的關系。

虞宸雖嫁了出去卻知道虞宓最近頻頻出府,旁人不知她這位七妹的死宅性子,她卻是知曉的。

如今竟然連戲院都逛起來了,少不得她生疑,囑咐了府裏人多多留意。

果不其然,倒是叫她發現些端倪,竟是溫水煮青蛙式的去接近一位夫人,好奇心一起,便叫人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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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結果沒有姜元讓多,只是歷史上也有些叛國通敵、裏應外合奪權的,一面便窦疑叢生,陰謀論了。

只是她查出來的事情,沒叫任何人知道,反而給在邊關的虞大将軍送了信。

好歹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若有人通敵賣國,虞大将軍知道的越多,到時立的功勞就越大。

自從此事後,她越發盯緊了虞宓,見她除開這事沒什麽反應,也沒有放松警惕。

虞宓倒是察覺到時刻有人跟蹤,偷偷查下來竟是府裏人,一時想不通,于是順藤摸瓜,那些人通了消息,遞到了安王府。

一想便知,安王府的人沒事盯着她做什麽,想必是虞宸,雖也沒有理由盯着她。

但是虞宸做事自來不能按常理推論,除開她便沒誰了。

一次外出跟孫夫人說,她定了親,往後便要繡嫁衣了,怕是不能再出來。

孫夫人調侃她幾句,虞宓只害羞不語,過後也不大出府了。

思索良久,還是跟姜元讓提了提這事,姜元讓也知虞宸手下的能人不少。

只是平白無故盯着自家姊妹,倒是琢磨不出她想幹什麽,姜元讓低頭,猛地想到什麽。

喊過季東,沉聲吩咐,“查孫大人的事,做的可隐秘?”

季東一愣,随即道:“自然是隐秘的,為了不叫人懷疑,我們暗部大半人都出動了,一人一個身份去打聽,絕不會有人懷疑。”

姜元讓靜默片刻,“再去查一查,有沒有人跟咱們一樣在查他。”

季東領命下去,不過半日功夫,又回來了,“公子料事如神,有人也在查這件事,只是破綻太多,為了以防萬一,我都給抹掉了。”

“做得好。”姜元讓贊了一聲,這是扳倒二皇子的絕佳機會,三皇子志得意滿,若是搞砸了,怕是底下人都不好過。

姜元讓揉了揉額頭,虞宸實在不好處理,有能力是真,搞不清楚局勢幫倒忙也是真。

又是跟三皇子投了誠的人,倒是該如何?

想了想道:“派人去邊城仔細盯着,切勿打草驚蛇,還有。”頓了頓,終是下了決定,“把五姑娘的事透露給宋世子。”

說是不能外出要繡嫁妝,虞宓也确實在繡嫁妝,相應的流程都走完了,再過一個月,她便會嫁入姜府。

兩個丫頭也不動手,只趴在一旁看姑娘繡,時不時拆個線遞個剪刀。

虞宓一手拿針,一手摸着華貴輝煌的紅衣,心裏滿足的很。

外頭人來傳說,世子妃回來了,正朝這邊來呢,虞宓一頓,起身迎出去。

果見虞宸往這邊來,離得近了,卻是瞧她怒氣沖沖,眼眶緋紅。

虞宓一愣,一時不知如何了,虞宸冷笑着盯着她,厲聲道:“都出去!”

雲桑兩個沒有動,只一臉擔憂的瞧着虞宓,虞宓面容平靜,揮了揮手。

雲桑跟雲柳磨蹭着出了門,虞宸冷笑一聲,“你滿意了,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要這樣害我!”

虞宓實在是不明所以,“五姐你在說什麽?”

虞宸深吸一口氣,今兒世子出門了一趟,回來之後卻是一臉的風雨欲來,還把屋裏的丫頭都趕了出去。

聲聲質問她,明明說過再也不騙他的,再也不跟夏侯淵來往,卻是事事要他幫忙。

安王府是純皇派,竟然不聲不響投靠了三皇子,有了什麽消息也不跟他說。

并不是必須要她跟他彙報什麽,而是信任與責任的問題,宋轶這次是生了大氣。

瞧着她的眼神冰冷又失望,那些事情雖然她做過,卻是不能承認,跟他解釋,也是半句不聽。

虞宸一時想不通他為何知曉的如此清楚,後來才知曉是姜元讓從中作梗。

那麽虞宓也必是知曉的,這會兒倒來問她,虞宸一臉的憤恨,“我跟他不好了,與你有何好處?就這般見不得我好。我一直都想好好跟你相處的,你善解人意,替人着想,我就害人了?”

虞宓雖不懂,還是道:“你也知道害你對我沒有好處,有事情便更先查清楚再來質問,你倒是說說我如何害你了?”

跟夏侯淵走的近的事,虞宓不知曉便罷了,只孫大人的事兒一定知曉。

虞宸道:“我做了什麽都是我的事,查什麽人,是我的自由,你們便是知道了,就跟世子說了?”

虞宓一愣,微微笑道:“查什麽人?孫大人的事真的是你查出來的?既然你能查出來,旁人為何不能查出來,我們就是知道了什麽秘密,為何跟世子說?”

虞宸冷哼,“本以為咱們能相安無事的,現在想來完全沒有必要。”

虞宓只靜靜瞧着她,不置一詞,世子妃風風火火的回來,不過跟七姑娘說了會子話,又走了,衆人皆摸不着頭腦。

虞宸這麽一出,虞宓便問了姜元讓,得知是他便丢開手。

虞宸只知從別人身上找原因,殊不知錯的最多的是她自己,跟夏侯淵來往甚密。

宋轶是一早知道的,曾經也提醒過她,只她自認行事坦蕩,不曾将這些放在心上。

卻不知旁人是否因為這些而耿耿于懷,如今終是出了事情,不反思,只一味埋怨旁人。

三皇子本是要借機打擊二皇子,不想虞宸給虞大将軍送的信,落入了其麾下一副将之手,那人恰恰乃是二皇子安插在邊關、以控制事态之人。

得知消息立馬告知了二皇子,二皇子不願舍狄戎這支助力,立即下令銷毀一切來往證據。

好在三皇子一直有所準備,姜元讓也緊緊盯着,當即逮捕了孫大人一家。

提着人進宮面聖,季東則帶人偷盜了賬本和來往信件,聖上一聽經過,登時雷霆大怒。

安排将孫大人收監,仔細的查,卻不知為何,不過下獄一日,孫大人卻離奇死亡。

這下死無對證,便是證據都拿來,案子也陷入了兩難之際,三皇子不妨二皇子下了這一手。

跟底下人細細商議,死了孫大人不要緊,只要抓住了他小舅子跟底下人,照樣人證物證俱在。

為了防止二皇子估計重施,當即派人出城,不想虞大将軍近來也發現了副将的反常,一查竟出了驚天大案。

那副将也是個狡猾狠辣的,不但下手殺了劉大人小舅子,自己也收拾東西逃亡在外。

這麽一來幾個當事人死的死逃的逃,雖有證據在手,到底拿不住二皇子這條狡猾的魚。

虞宸偷雞不成蝕把米,幫了三皇子的倒忙,三皇子氣急敗壞,通敵叛國這樣的大罪,本可以一舉推倒二皇子,不想出了虞宸這麽一個變數。

原先還因着虞宸出錢出力,高看她一眼,現下卻是覺得婦人之仁,終究成不了大事。

三皇子書房裏,一想起早朝下後,二皇子嘲諷的眼神,心緒便不順,面容陰沉,想了一會兒,問姜元讓,“這麽好的機會,咱們錯過了,往後他一定有所警覺,再想抓住他的把柄,恐怕難如登天。父皇的身子,李太醫說撐不過三個月了,現下可如何?”

姜元讓放下茶盞,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先把陳副将抓回來,便是沒有了幾個主要人物,蓋有二皇子印章的信還在咱們手裏,找個人交給皇上,便是再多的寵愛,怕也會消弭殆盡。”

三皇子點點頭,也只有這樣了,只是這個人物難選,他們這邊的人肯定不行,便是告發了二皇子,自己也會引得一身騷。

最好的是純皇派,其次便是其他皇弟的人,三皇子想了想,“你覺得讓安王世子來如何?”

宋轶得皇帝寵愛,若是他送上的證據,皇帝更容易相信。

姜元讓一愣,不管世子答應不答應,虞宸的處境怕是會更難,只是他沒道理替她操心這些事。

“皇子覺得如何便如何。”

姜元讓從二老爺書房出來,腳下一轉,便往落霞閣去。

虞宓正在繡荷包,兩個丫頭倒是瞧見了姜元讓,只他示意不必通報,直接進了門。

“雲桑,倒一杯茶來。”虞宓頭也不擡的吩咐,悉索的聲音響起,片刻後,手邊放了一杯熱茶。

端起來輕呷一口,身旁有人卻是沒有說話,她孤疑的擡起頭,瞧見是他霎時開心,“你何時來的?如何不叫我?”

姜元讓挨着她坐下,“在幹什麽呢,我來了好一會兒。”

虞宓道:“沒什麽,繡個荷包打發時間,身子可好些了,最近累不累。”

姜元讓頭輕輕靠在她肩上,聲音疲憊,“好累啊,你快嫁過來照顧我。”

虞宓輕笑,沒理他,過了一會兒,聽他道:“你五姐跟世子鬧翻了,可知曉?”

虞宓輕嘆口氣,她也不知該如何,“該是會好的,畢竟五姐跟世子也是兩情相悅。”

殊不知這一回虞宸卻是栽了大跟頭,她對宋世子本就有諸多隐瞞,若是願意當下一切,安分相夫教子還能平安無事。

只她卻不能,她的性子決定她的人生不會平庸,而世子卻又喜愛真實有趣、偏安後宅的人。

原沒發現虞宸那些事之前,夏侯淵楊牧等人傾心她,他只當她夠好,卻沒想到她與他的想象相去甚遠。

一朝幻滅,方發覺自己喜愛的不過她的表像,現下也是相當矛盾,兩人皆不能接受對方的要求,只能這般僵着。

虞宸雖喜歡宋轶,卻更愛她自己,宋轶發現了她的那些事兒,不準她再參與三皇子的事兒便罷了。

她的鑽石山才方起步,也要叫她放棄,卻是如何也不能的。

至于夏侯淵等人,她也不可能斷開往來,他想要的她一件也做不到,可想而知,宋轶多失望。

是以兩人便一直僵着,宋轶十來天沒踏進虞宸房門,府裏謠言四起,六梅跟青杏兩個都急壞了,“世子妃,你該勸勸世子方是,世子一直睡外書房也不是事兒。”

虞宸漫不經心,“他要去哪裏,我如何管的着,你們也別管,船到橋頭自然直。”

兩個丫頭苦口婆心,只叫她去哄哄,虞宸卻拉不下來這個臉,不為所動。

問得急了,只将丫頭趕出門去,自己一人呆在房裏,不想過了一盞茶功夫,六梅又進來了。

一臉的為難,虞宸神色淡淡的瞧她,六梅只得小聲道:“王妃說世子妃伺候不好世子,便送了兩個丫頭來,叫世子妃給世子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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