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虞宸自與宋轶和離, 也是消沉了些日子, 不過在她看來, 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也就釋然了。

一如既往的出門巡視鋪子, 鑽石山在她手中也得到了充分的利用。現下上至命婦王妃, 下至農女漁婦手裏有了閑錢, 無不尋個亮閃閃的首飾來戴戴。

這般一來,手裏越加豐裕, 也如以往說的, 有了錢便游遍大梁江山。不想古代出游從來不似現代說走就走一般方便, 要去另一個地方, 得備齊身份證件,還要通關文書。

到了一個地方, 再重新來過, 要去的地方定得先打算好,得了批準, 上面方給文書。

這般麻煩,出了望京不過一個州,便忙打道回府。閑在屋裏也無事兒,也不跟府裏嬸嬸們一道出門, 那些個夫人瞧見她, 誰不在後頭指指點點。

她也不耐煩去見人,便約了董悠出門,虞宸挑了個赤金手镯比了比, “阿悠瞧這個镯子如何?我看挺适合你的。前兒給你的鑽石步搖你喜歡嗎?”

董悠沒理會她的話,只瞧着一處發呆,虞宸喊了好幾聲方回神,也只愣愣瞧着虞宸。

虞宸笑道:“你怎麽了?莫不是沒睡好。”

董悠搖搖頭,欲言又止,終是開口道:“你知道的,我娘跟我說要相看夏侯家大公子,阿宸,你覺着他如何?”

虞宸目光閃了閃,自跟宋轶和離,她也許久未見表哥,還為了躲他出游,不想這般快便回了,卻也沒通知他。

瞧了瞧董悠,目光複雜,她跟夏侯淵的事兒董悠不知曉,若是對方和夏侯淵在一起......

勉強笑道:“我表哥在我瞧來自是好的,你莫說我為他說話。他屋裏也幹淨的,身邊也沒有其他人,很是個良人。”

董悠呆了一會兒,微微一笑,略有些羞澀,“我也知他好的,只是我娘說了這麽久,又沒個動靜,卻不知如何。”

能如何,景鄉侯夫人卻是跟夏侯家大太太說過結親的話,只夏侯淵那會子眼裏心裏只有虞宸,管夏侯府大太太将這門親事說的如何好,也沒有應允。

景鄉侯夫人自覺面子上過不去,也沒再提了。倒不知因着先跟女兒通了氣,叫她記挂到如今,還上了幾分心。

“阿宸可知他的事兒,能否跟我多說說,若是……我什麽都不知曉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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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宸心裏不是滋味,董悠這般羞澀的模樣跟她打聽夏侯淵,想來是喜歡上對方了。

她抿了抿唇,“表哥的事兒,我知的也不大多。你若是想知曉,見堯不是跟表哥熟識,倒是問他還妥當些。”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店門,董悠卻是頓住了步子,虞宸奇怪,順着她目光瞧過去。

看了一會兒,轉開了頭。夏侯淵垂下眸子,眼神微暗,董悠瞧他一眼,低下頭,笑道:“夏侯大哥如何在這裏?好些日子不見了。”

夏侯淵沒理會她,只盯着虞宸看,董悠看了看兩人,不明所以,“阿宸?”

虞宸對夏侯淵的目光避無可避,擡頭道:“表哥好。”

夏侯淵這才道:“我不好,不躲着我了?”

虞宸道:“表哥說笑,我何曾躲着表哥來着,想來表哥事兒多,我也不便打擾。”

夏侯淵沒将她的說辭放在心上,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虞宸道:“昨日。”

夏侯淵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篤定她一定會答應,虞宸倔犟的看着他,抿唇道:“阿悠還沒回去呢,她家裏遠,表哥代我送她回去?”

夏侯淵嗤笑一聲,直接道:“她家裏遠,跟我有何關系,我送你回去。”

董悠臉一下就紅了,想到什麽,看了看他倆,又白了。

氣氛一度僵硬,虞宸瞪了夏侯淵一眼,對董悠笑道:“阿悠,你別生氣,我表哥開玩笑的。”

董悠眼神怨念,原來夏侯淵對虞宸有心,她方才還跟虞宸說了那樣的話,她一定在瞧她的笑話,也不點明她。

這般想着,臉色更不好看了,夏侯淵又道:“我沒有開玩笑,不管我娘瞧中了誰,我的心裏卻只有你。董姑娘,阿宸對你這麽好,但凡有一點感恩之心的,也不該奪她所愛。”

董悠臉兒蠟黃,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是掉不下來。虞宸只顧着瞪夏侯淵,沒注意到董悠怨恨的目光。

她拉住夏侯淵的袖子,示意他少說兩句,夏侯淵反而反握住她的手。

董悠站在他倆面前,瞧的一清二楚,越發覺得自己蠢不可及,也恨虞宸耍的她團團轉。

沒說什麽,翻身便走了,坐回了車上,心中那口惡氣仍不能平息。她的丫頭在一旁勸道:“姑娘莫氣,他兩個的事兒,好歹現下叫咱們知曉,若是真成了事兒,吃虧的不是咱們嗎?”

董悠只瞧着前方,過了良久方道:“她樣樣都比我好,跟她成為好友,我被比到哪裏去了。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她,我也不在意,好歹我還能嫁給我喜歡的人,不想……”

她喜歡的人也将虞宸放在心尖上,若說以往她有多維護虞宸,現下便有多怨恨她。她長了十六年,就喜歡這麽一個,虞宸已經有那麽多人喜歡了,為什麽還要跟她搶。

董悠的大丫鬟看着姑娘忍淚的模樣,顧不得自己答應的事兒了,小聲道:“姑娘,方才我跟青杏說話,打聽出了一件事兒。”

董悠道:“什麽事兒?”

那丫鬟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麽,董悠一臉震驚,“果真!”

“千真萬确!她不小心說的,求了我好一會兒,要我保密,否則她活不成了。瞧她的模樣,怕是真的。”

董悠面容瘋狂,原來如此,好一個才高八鬥、世間難求的虞五姑娘,卻原來在當世子妃的時候便已紅袖出牆了!

虞宸叫夏侯淵堵個正着,他拉着她到暗處說話,無非要她嫁給他的那些話。

虞宸因着他方才不給董悠面子,很是惱怒,兩人便鬧了個不歡而散。

卻不知為何,府裏二位嬸嬸看她的模樣越來越奇怪,二太太倒還收斂些,不過神色複雜。三太太每次瞧見她,神色都可用譏嚣來形容了。

她只當因着她是和離過的人,住在府裏,嬸子們自是心裏不快,也不理會。

這日自老太太屋裏出來,三太太攔住虞宸,笑道:“喲,真是好大的臉面,咱們虞府也好幾代了,倒是頭一次見着這般的姑娘。府裏的臉面都叫你丢盡了,還好意思大搖大擺呢。”

虞宸臉色一黑,“三嬸,你什麽意思?”第一次她發現,這個時代對和離的女子這般苛刻,她心理素質強大,任何的流言蜚語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只到底人心肉長,時間長了,心裏也會不舒服。

三太太哼笑一聲,“好歹我底下兩個姑娘出了門子,有你這樣的姐姐,也是冒犯了神仙。”

虞宸抿唇,受不得這樣的奚落,“你說清楚。”

三太太道:“還要我如何說清楚?你自個做了什麽事兒,心裏沒數,我都不好意思出門!”

撒了一番氣,便準備走,虞宸一把拉住三太太胳膊,眼底醞着寒氣,“說清楚!”

三太太道:“我說五姑娘,你真不知曉,你跟貴表哥的事兒,圈子裏人盡皆知了!我說宋世子也能忍呢,好歹人家總認這個王八。”

虞宸臉色一白,随即正色,“我沒有!誰胡說八道。”

三太太甩開她的手,“人家管你有沒有,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你有本事,抓住胡言亂語的人,叫她給你澄清。”

這樣的桃色事兒,誰在意真假呢,有這麽個談資便夠了。

虞宸鐵青着臉回了院子,招來兩個丫頭問了一番,六梅跟青杏皆是一臉愕然不安的模樣,說不出個什麽。

虞宸揉着額頭,叫人退了出去。

第二日出門約了夏侯淵出來,夏侯淵也說絕不可能将這事兒說出去。

虞宸哼笑,“莫不是你用這樣的法子逼我嫁給你?”

夏侯淵臉一黑,“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卑鄙的人?我沒有,便是傷害我自己,我也不會叫你承擔這些的。”

虞宸瞧了他好一會兒,見他說的話不似做僞,嘆了口氣,“那到底是如何流傳出去的。”

現下也不能知誰傳出來的,若她知曉,定叫那人付出代價!

夏侯淵看了看她,提議道:“既然有人這般說了,終是對你名聲有礙,你為何不嫁給我呢?”

虞宸冷笑,“就是跟你在一起了,我也不會輕易嫁你的。”

夏侯淵神色一凜,“你還喜歡他?你們已經不可能了!”

虞宸惱羞成怒,“我沒說我喜歡他,便是喜歡他又幹你何事?”

夏侯淵最聽不得她說不幹他的事兒,當即便道:“你若還喜歡他,又如何會跟我做,你不知你那時□□的樣子,全是因為我!”

虞宸來不及說什麽,房門便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聲響極大,二人回頭。門外的人背光而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虞宸心頭一跳,眼睛适應過後,便看清他的臉,頓時僵在原地,不知夏侯淵的話,他聽見沒有。

宋轶臉色鐵青,這是第一次露出這般的怒氣,一步一步進了房門,只看着虞宸,聲音晦澀,“是真的嗎?”

今日他娘跟他說,他不信的,便要找她問個清楚。剛到不羨仙,便見她跟夏侯淵一前一後上了頂樓。那裏以前都是他跟她才來的,他控制了跟着兩人的人,悄悄上來,卻聽見那些話。

夏侯淵笑道:“是真的又如何?她不愛你,你也沒對她多好,我為何不能親近她。”

虞宸還是有羞恥之心的,說白了,還是宋轶妻子的時候便跟夏侯淵亂來,她婚內出軌了。

對着宋轶的目光,她有些無地自容。宋轶卻固執的看着她,一定要她給個答案。

虞宸抿唇,不知該說什麽,宋轶冷笑一聲,喃喃說了一句,“我當初瞎了眼!”

夏侯淵眉頭一皺,擋在虞宸身前,冷冽的對宋轶道:“你什麽意思?”

宋轶提拳便揮向夏侯淵的臉,吃了結實的一拳,夏侯淵心裏的憋屈也激發出來,擡手便還回去。二人不要命似的,打了好大一架,底下人在外面聽見聲響,好半晌方敢進來拉人。

瞧着的人太多,原還不信虞宸跟宋轶的時候和夏侯淵有什麽首尾,這麽一來,倒是都信了,一時說什麽的都有。

不久,新皇重新規整土地,叫戶部将田地再次分配。不管別處如何,虞宸的鑽石山卻是叫朝廷強硬的收了回去。

辦事兒便是宋轶,虞宸親去求見,宋轶卻是不見。還吃了王妃一頓挂落。

如此,便沒了經濟一大來源,上頭擺明了沖着虞宸那搖錢樹來的,虞府誰能說什麽。

在虞宸看來,卻是家裏人薄情寡義,心裏也是冷。

為着她跟夏侯淵的事兒傳的夫人圈子皆知了,時下雖對女子寬裕,又沒證據,到底沒人把她如何,只是名聲卻是不好了。

在家裏待了一二年,守着金山銀山的嫁妝到了二十歲,卻是沒一人來提親,只夏侯淵仍對她一往情深。

虞宸沉澱了幾年,終是看開,答應嫁給夏侯淵。卻不知,便是她的外家,頂着那樣的名聲嫁過去,也是要受委屈的,好歹還有個夏侯淵待她不離不棄。

再說虞宓跟姜元讓在南方住了幾年,娘家嫂嫂,婆家妯娌都有了兒女,她卻是毫無動靜。

卻在虞宸再次嫁人這一年,終是有了身孕,二太太跟姜太太高興的什麽似的,一定要人回來養胎。

拗不過長輩,姜元讓便辭去了魯山學府的職位,帶了虞宓回來。

在虞府住的日子,姜元讓每日陪在身側,二人去哪裏都是如膠似漆的模樣,姜元讓特別緊張她,跟看着眼珠子似的。

虞宸回府,遠遠瞧着姜元讓扶着虞宓,一臉滿足深情,再想想自己難纏的婆婆小姑子,嘆了口氣,喃喃道:“終是你過的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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