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誡
趙小懿在四合院門外從天亮等到天黑,抽了半包煙喝了三瓶水,劉盈盈以平均五十分鐘回他一條短信的速度也已經回四條了,但就是不見恭玏出來。
陣陣小風吹來,讓僅穿一件薄外套的趙小懿冷的渾身起雞皮疙瘩,“奶奶的,都十一點了怎麽還不出來?”
介于之前自己在恭玏面前逞威風說過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話,他又不方便幹涉人家的私生活……不對啊,趙小懿腦子一個激靈,他今天晚上不是有演出嗎,怎麽都這時候了還在裏面待着?而且從他三小時前走進四合院直到現在,趙小懿就沒聽見過裏頭有叮鈴哐啷的樂器聲,難道……
趙小懿突然眼珠子一瞪,糟了,該不會是被人算計了吧?他懊惱的一拍腦袋,哎呀……大意啊大意,居然這麽長時間他才反應過來。他借着昏暗的燈光擡頭瞄了一眼磚牆的高度,然後縱身一躍,雙手死死的扒在牆上,手指有力的摳住牆縫,腳上借力一蹬,三兩下就騎上牆頭,翻身跳進了四合院。
他謹慎的觀察了一圈當下的環境,卧磚到頂,起脊瓦房,老井嵌地,院子中間種的是棗樹和槐樹,枝葉繁茂,跟普通的四合院沒啥區別。這時候趙小懿聽見左手邊的廂房有聲音傳來,不時伴有幾聲大叫,聽着像是在說笑,又像在罵人。
他側身躲在樹下,屏着呼吸又仔細聽了聽廂房裏的動靜,越聽越不對勁。終于,在他聽見裏面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并且興奮地叫罵着“我艹你媽!許喆你個蠢貨!”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恭玏耍了。
趙小懿這才明白,其實恭玏今晚根本沒有演出,他只是在變着戲法玩兒自己。
我X你個死娘炮!趙小懿大刀闊斧的沖過去“咣啷”一把推開房門。
正玩得高興的幾個人被這猛的大動靜給怔了一下,然後都轉頭看着站在門口的趙小懿。
恭玏一看是他,心裏不由亢奮了起來,連他也說不清是什麽原因,但表面上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你進來幹嘛?我說過你可以進來嗎?”
“你把我當猴耍呢?”趙小懿氣呼呼的:“你不是說今晚有表演嗎?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恭玏兩手一攤,一臉無辜:“我只是告訴你要來什剎海,是你自己認為我有演出,關我毛事。”
“所以我就活該在外面等你三個多小時?”
“你硬要跟過來,我也沒辦法。”
“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差點兒以為你出事了?”說到這裏趙小懿就鼻孔冒煙,這個職業真他媽太不被人尊重了。
“不知道。”恭玏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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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趙小懿和恭玏,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站在門檻邊兒,就這麽直勾勾瞄着對方,誰都不說話,眼神裏劈石飛火的交戰連綿不斷,火花四濺,恨不得從瞳孔中飛出成千上萬把飛刀砍死對方。
“沒事了吧?”恭玏先開口:“沒事的話接着出去等我。”看到他就影響心情。
趙小懿聽到這句話時差點兒一口氣沒緩上來,要不是楊隊長發飙咆哮把他碎屍萬段的模樣及時在他腦海中閃現,當時他絕對已經抓起恭玏的腦袋砸牆了。
他花了不到一分鐘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然後轉身走出門,沒走出幾步好像想起什麽事,又突然折返回來,徑直朝着恭玏沖過去。
就在一屋子人都認為趙小懿要揍恭玏的時候,他竟然伸手抓起恭玏旁邊桌子上的煙塞自己兜裏,說了一句:“快點兒啊時候不早了。”說完就出去了。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半天沒反應過來,恭玏也愣了好一會兒,就連他也以為趙小懿剛才會動手打自己,沒想到居然是為了桌上的半包煙?
“玏兒,這警察有病吧?”胡一卓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恭玏沒搭話,目不轉睛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又拉扯着哪條腦回路。
直到夜裏一點多恭玏才從四合院裏出來,對,他就是故意待到這麽晚,他倒要看看那警察脊梁骨有多硬,到底能撐多久。
一路從胡同裏走出來都沒看見趙小懿的身影,順着車子繞了半圈,倏地發現地上有一坨不明物體緊靠着車轱辘,一動不動。
恭玏勾起嘴角哼笑一聲,拿出手機照着那坨“物體”——果然是趙小懿:雙腿屈膝坐地上,雙手擺開,腦袋上仰,眼睛緊緊的閉着,嘴張的老大,足夠吞下一個雞蛋,整個人睡的跟豬似的。
連睡個覺都能這麽醜……
恭玏用腳踢了踢他:“喂,醒醒。”
趙小懿皺皺眉,不滿的嘟囔了幾聲,然後又接着睡了。
恭玏又踢他幾腳:“聽見沒?你走不走?”等了大概半分鐘,見趙小懿依舊沒動靜,恭玏沒工夫跟他浪費時間,他也困了,索性直接上車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呼啦”一口氣朝前沖出幾十米,然後把車一腳踩停,悠哉的點根煙坐等某人上車。
原本穩穩當當靠在車轱辘上睡覺的趙小懿被恭玏這突然一個魯莽的動作給搞的整個人猛地朝後倒了下去,腦袋砸在水泥地上,那叫一個措手不及,疼得他兩眼直冒金星。
揉着後腦勺朝前方看去,一輛威武碩大的越野車停在二十米開外,大燈正正的照着他。他趔趄着站起來,搖搖晃晃步履蹒跚的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坐上去。
“我說您老能換個方式叫醒我嗎?”趙小懿說話都快接不上氣兒了:“你想我死在這兒是不是?”
“關我什麽事,”恭玏開車繞出街口:“誰讓你睡得跟核桃似的。”
“什麽核桃?誰是核桃?”趙小懿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是我家的一條狗。”恭玏說的平靜。
“我艹你媽的,你連羞辱人都這麽從容不迫嗎?”趙小懿拳頭捏得咔咔響:“我他媽真想現在就揍死你。”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睡覺的樣子真的跟我家核桃很像,如果你不相信,明天我把它牽過來給你看看……”
雖說恭玏這話聽起來勉強算是在澄清,但從他說話時那副毫不在意愛咋咋地的樣子,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開收音機等一系列動作表情就能看出,他根本無心解釋,他就是在打發人。
“行了行了,”趙小懿心煩的擺擺手:“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你以後注意點兒。”
恭玏懶洋洋的斜了他一眼,繼續看着窗外霓虹閃爍的深夜,淩晨的北京是靜谧又狂歡的,到處是閃爍的星火,有多狂放,就有多孤單……看着看着,一股沒有由來的落寞感從胸口油然而生,讓恭玏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失落。
“哦,對了,”趙小懿摸着起包的後腦勺:“明天下午飯時間我跟你請個假。”
“為什麽?”
“我都摔成這樣了你不放我個病假呀?!”
“為什麽非得是明天下午?”
趙小懿受不了他跟個大媽似的打破砂鍋問到底,咆哮道:“老子要請一空姐吃飯,我下半身的輝煌事業圓不圓滿、我二兄弟這輩子的幸福快樂全壓在明天了!這麽說你懂不懂?”估計是用力過猛了,吼完這一下連他自己都覺得腦仁疼。
“你就直接說你是想找個對象發洩一□□內萬馬奔騰的男性荷爾蒙不就行了?”恭玏一語道破真相。
“總的來說就是這樣。”趙小懿也不避諱。
恭玏沒說話,漠視的瞥了他一眼:真他媽是個不折不扣的傻X!
第二天下午,趙小懿穿上一套自認為最能凸顯自己好身材的套裝出門了,恭玏躺在客廳沙發上眼睜睜看着他穿着一條屁股上繡着一朵帶刺玫瑰花的牛仔褲,搖晃着柔細的腰肢扭動着渾圓的翹臀,哼着小曲兒興高采烈的走到門口穿鞋。
“我不會回來太晚,”趙小懿交待道:“但在我回來之前你絕對不能一人出去。”
恭玏沒說話,目光始終聚集在他凹凸有致并且扭得很騷包的腰臀上,直到趙小懿消失在自己視線的範圍。
正無所事事琢磨着去幹點兒啥的時候,手機響了,恭玏一看,來電顯示是何維,也就是那天因為趙小懿的造訪,把他跟恭玏的好事粉碎的了那個男孩。
恭玏有些不情願的接起電話:“喂。”
“恭少,”何維說話那叫一個嗲:“你不說會給我電話嗎?都這麽多天了還沒你消息,人家等的心都馊了。”
“那你想怎麽地?”恭玏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聽着有些讓人發毛。
何維也聽出有些不對勁了,雖然他心裏對恭玏也很怕怕,但他就是不想放棄,要知道,整個銀河系到哪裏去找像恭玏這種錢多如糞土又氣宇軒昂的男人?重要的是恭玏本人那種優人一等的身高身材比例,以及他那張迷人的臉,還有在床上兇猛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強悍……就算他是個身無分文的乞丐,何維也會毫不猶豫的倒貼到他身上,何維拼了。
“我現在要過來找你。”
“找我幹嘛?”
“我想跟你……”何維輕聲道:“啪啪啪。”
“今天算了,下次再說。”
“不嘛,我就要今天,人家現在都已經洗白白,一絲~不挂的躺床上了。”何維不遺餘力的挑逗着恭玏。
“話我只說一次,要是不聽那以後就別來找我了。”恭玏最煩這種睡過一兩次就自認為在他心裏位高權重,然後就開始胡攪蠻纏的小男生,也太自以為是了。
何維一聽恭玏下最後通牒,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吓得沒敢再多說半句話,聲音也從前一秒的嬌嗔立馬恢複正常的男聲,失落道:“哦……我知道了。”
挂掉電話,恭玏看看已經是吃飯時間了,他今天不想一個人在家,于是給胡一卓打了個電話,倆人約好去四方街的一家老字號路邊攤吃麻辣海鮮。
恭玏差不多一小時才到四方街,他到的時候胡一卓已經坐那兒了,旁邊還啃了一堆螃蟹殼。
“動作挺快。”他走過去拍了拍胡一卓的肩膀。
“你咋這麽慢,我屁股都坐燙了。”胡一卓很不滿。
“不是找地方停車嗎,你知道這裏停車位有多緊張。”
“什麽?”胡一卓吐出嘴裏的螃蟹殼,不可思議道:“就這麽點兒路你也好意思開車?還要不要臉了?”
恭玏被他說的無言以對,“行行行,我錯了,下回不敢了,您老高擡貴手繞我一次,別嚷嚷了行嗎?”
胡一卓邊粉碎着口中的蟹鉗邊張望了一圈,問:“怎麽就你一人,那警察呢?”
“休息。”
“當保镖還他媽有休假吶?”
“這不更好,”恭玏打開一瓶啤酒,順手抓了個螃蟹也跟着啃了起來:“再陰魂不散的跟着我,我真要發飙了。”
胡一卓拿起啤酒跟恭玏碰了一下:“所以哥們兒才說找人幫你教育教育他,怎麽樣?”
“那種智商的人就不勞你浪費時間了,我知道該怎麽辦。”
說話時間恭玏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理會,直接塞回兜裏。就這麽接連響了兩三次,胡一卓實在聽不下去了:“怎麽,是姓高那娘娘腔嗎?幹嘛不接他電話呢?”
“你覺得他敢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電話嗎?”恭玏說的輕描淡寫:“再說我早就沒睡他了,都快倆月了。”
“那這位又是哪兒認識的新□□啊?別說兄弟我沒提醒你,玩歸玩,別什麽人都上,艾滋病可不會因為你家財萬貫就跟你絕緣,它就愛盯着你們這些有錢又不知道潔身自好的纨绔子弟……”
“說完沒有?”恭玏拉下臉:“是我爸。”
“額……”胡一卓瞬間一臉黑線,張開的嘴都忘了合上了。
“那你怎麽不接他電話?”胡一卓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不用接都知道他要說什麽,”恭玏喝了一口啤酒:“說來說去不都還是那些陳詞濫調。”
胡一卓似乎在琢磨着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玏兒,哥問你個問題,不準生氣啊。”
“說。”
“呃……你老爸知道你的事嗎?”胡一卓問的小心翼翼。
恭玏一聽就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喜歡男人這事,“幹嗎讓他知道?”
“你就不打算主動告訴他?”
“除非我活的不耐煩了,再說了,憑什麽告訴他啊?”
“那你覺得能瞞住你老爸一輩子?”胡一卓抽着煙:“再說了,你們家這麽龐大一家族企業,你不結婚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天理難容,這些你不會不明白吧?”
“胡一卓,你到底想說什麽?”恭玏收起剛才玩笑的嘴臉,認真看着他。
“哎……”胡一卓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說:“其實也沒什麽,只是覺得有些事兄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當然,最終的決定權和選擇權都在你手上。不過,作為一輩子的兄弟,不管你做啥事兒我永遠會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你,哪怕是傷天害理的事。”
聽着胡一卓說的這些話,恭玏心裏坑坑窪窪,揪扯不出任何頭緒。他呆呆的盯着桌上的一盤指甲貝發愣,腦子裏似乎在消化很多東西,又似乎是一片空白。
他明白,胡一卓說的沒錯,但他真的真的不想去剖析這個問題。他只知道,什麽都不重要,随心所欲才是他完整的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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