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吧裏的“炸彈”

趙小懿在電話裏跟楊隊長簡單彙報了恭玏這個案子的進展,其實也不算有進展,因為自從案發那天過後嫌疑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楊隊長嚴肅認真的交待了諸多外出注意事項,同時重複重複再重複的叮囑趙小懿,如果嫌疑人出現了必須不顧一切後果保護恭玏的人身安全。

他對案子的重視和小心謹慎顯而易見,相比之下,趙小懿這個“必須不顧一切後果保護恭玏人身安全”的小人物就顯得悲催命賤且微不足道。

平時他倆要麽在家一待一整天,要麽趙小懿就跟他去什剎海找那幾個朋友一起排練。

反正他對音樂是一竅不通,聽他們排練時叮鈴哐啷的樂器聲他一點兒感覺也找不到,只能拿着手機玩游戲打發時間。不過這段時間下來,他發現其實恭玏這個大少爺的生活沒他想象的那麽糟糕糜爛,相反他的生活作息很規律,早睡早起,起床後在家健身,完事兒不是窩在房間裏玩電腦就是自個兒搞創作什麽的。

趙小懿完全成了恭玏的跟班兒,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進進出出也就算了,還不被待見,他不懂恭玏為什麽總是一副看他不順眼嫌棄他的嘴臉,連小區保安看他倆互不搭理的模樣都不理解,既然這倆人那麽不合拍,幹嘛天天在一起?

不過在這段無上限枯燥乏味的日子裏,唯一讓趙小懿精神振奮的事情就是劉盈盈了。

迄今為止倆人單獨吃過兩頓飯,聊的還比較開心。平時劉盈盈有航班的時候他一般不會打擾,頂多就是發個短信問候一聲。別看趙小懿粗枝大葉,他挺喜歡劉盈盈的,也很重視這段姻緣,他想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讓姑娘感受到自己的誠意,慢慢打動姑娘的芳心。

至于恭玏,那天晚上的失态對他來說純屬意外,而且之後一個多月時間裏沒再出現過任何不該出現的情況,他對趙小懿依然是那副視而不見愛咋咋地的态度。

今天晚上恭玏他們樂隊在什剎海酒吧有表演,表演時間安排在晚上九點半左右,大家提前一個小時到酒吧,在休息室做最後的配合調整。

這是趙小懿第一次陪同恭玏到酒吧演出,覺得很新鮮,他坐在牆角一顆小板凳上,好奇的問:“你們明明就是幾個大老爺們兒,樂隊名字幹嘛不起個偉岸咆哮型兒的,什麽虎啊豹啊狼啊的,偏偏叫個‘草莓炸彈’,要不要這麽小粉紅?是哪個算命先生給你們起的呀?”

樂隊除了恭玏以外的幾個人全都哈哈笑起來,許喆說:“趙警官,給樂隊起名字的那個算命先生正是我們恭老先生。”

說完,其他人更是哄堂大笑,只有恭玏不聲不響的瞪着他。

“呃……那個那個……”趙小懿趕緊拉開話題:“胡一卓,你們今晚唱什麽歌?”

“待會兒不就知道了?”

“那你們表演的時候我上哪兒待着?”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上廁所待着去。”恭玏不冷不熱的扔下幾個字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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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卓憋着笑說:“那還不簡單,随便找個離臺子近的地方不就行了?”

這家酒吧叫palm to palm,趙小懿是第一次來,光看環境就知道消費便宜不了,人頭躜動人聲鼎沸,還有不少外國人。他放眼觀察了一圈酒吧內的基本構架,都有哪些出口,在場有沒有可疑人物,然後找了一個綜合性較強的位置,以防萬一真出了意外,不論嫌疑人從哪個角度襲擊恭玏,他都能以最快速度制止并逮捕嫌疑人。

當臺上主持人說出草莓炸彈的名字時,場下的觀衆瞬間沸騰尖叫,紛紛站了起來。恭玏他們走上臺子,整齊的向底下的觀衆鞠了個躬,掌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只是當站在中間的恭玏開口說話時,全場抓狂了。

“大家好,我們是草莓炸彈,希望大家今晚玩的開心。”恭玏說話的語氣就跟說“我吃飽了你們随意”一樣,沒有任何嘩衆取寵的嘴臉:“嗯……首先給大家帶來一首指南針樂隊的經典作品——《随心所欲》,你們……喜歡嗎?”

場下不論男的女的都跟瘋了似的一起大叫:“喜歡!喜歡!!!”那聲音震耳欲聾的,都自帶低音炮了。

恭玏滿意的微微一笑,轉頭給了鼓手李斯一個眼神。他擡起手掌微微向下壓了壓,這個動作像是魔咒一般,哄鬧的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看着他。

一束霧狀藍光聚焦在他身上,整個場子一片靜寂。

強勁的鼓點敲打着心跳的節奏铿锵有力的落下,仿佛敲打着紅男綠女們蓄勢待發心醉神迷的荷爾蒙,随着電吉他、貝斯的加入,那種張狂放肆、無所顧忌的氣氛更是讓人颠狂。大家的情緒霎時被調動起來,所有人都亢奮了,尤其在恭玏開口唱出第一句時,下邊的尖叫如潮水奔騰,幾乎淹沒了話筒的聲音。

“快樂就是別人跟不上你的節奏

煩惱憂愁早已抛在你身後

所有的機會都不需要小心翼翼再去強求

記住你年輕就是一切總該潇灑盡情風流

你的愛情從不需要天長和地久

你的決定從不需要任何理由

蔚藍的天空為你開放幸運就在你的四周

記住你年輕就是一切總該潇灑盡情風流……”

站在臺下抽煙的趙小懿不得不承認,恭玏雖然是個實打實的混蛋,但他确實擁有一把唱搖滾的好嗓子,連自己都聽的有些入神。而且他在臺上那種完全投入甚至有些瘋狂外放的感覺跟平時不太一樣,可能這就是真正喜歡一樣東西的全心全意吧……那自己有沒有什麽愛好?趙小懿仔細琢磨了一下……玩手機游戲算不算?

“在你的世界裏随心所欲別去理會滿天的無聊話題

在你的世界裏随心所欲只要你能活出一個最好自己

在你的夢想裏随心所欲快來加入自由自在的一場游戲……”

恭玏輕易就帶動起現場的氣氛,臺下幾乎所有人都在跟着他撕破嗓子高喊:“在你的世界裏随心所欲別去理會滿天的無聊話題……”

“在你的瘋狂裏随心所欲一生是輕松的歡喜

不留下一點點痕跡……”

在場所有人裏,可能除了趙小懿,全都跟随着恭玏震耳欲聾的音樂節奏盡情搖擺,盡情釋放。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沸騰的人群中,這撥人越是躁動,他心裏就越是不安。

一個男人目不轉睛地看着趙小懿,從暗沉鬼魅的燈光裏緩緩走過去,伸出手剛剛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敏銳的直覺向後一把鉗住手腕反握在手中,那個男人壓根兒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趙小懿死死将手扣在了背後。

“你幹什麽?”在這個自我防禦系數超高的時候,誰碰他都舒服不了,何況這個人還是從背後拍他。

男人被趙小懿扭得龇牙咧嘴,哆嗦着舉起手中的一瓶酒:“帥哥,我、我只是想請你喝……喝杯酒而已,你反應不用這麽大吧?”

趙小懿打量了他一下,才放開鉗着他的手,“謝謝了,我不喝酒。”

男人整理了一下發型和被拉亂的襯衫,面部表情立刻從上一秒的驚恐回旋到潇灑不羁的狀态:“做個朋友吧,我看你一直一個人站在這兒抽悶煙,沒伴兒吧?”

趙小懿朝臺上揚揚下巴:“唱歌那個就是我的伴兒。”

男人看向臺上五大三粗的恭玏,愣怔了幾秒鐘,然後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說:“不好意思帥哥,沒看出來,別介意,玩開心哈。”說完,扔下一個勾人的笑臉就離開了。

趙小懿看着男人逐漸走遠的背影,心裏突然一縮,我艹,他不會以為老子是同性戀吧?想到這裏,他渾身泛起一身雞皮疙瘩,咬的他直打冷顫。

所及視線範圍內掃了一圈,趙小懿覺得好像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但又不太肯定,他眼神往回走,左前方靠牆的一桌人中,有個女生看着很像劉盈盈,由于光線太暗,距離也有些遠,他不敢确定。只知道那個女生完全沉浸在臺上的表演中,跟着樂隊的節奏忘我的扭動着身子,面部表情high翻,全情投入的跟着恭玏一起不知是在唱還是在嘶吼,總之很是瘋狂忘我。

趙小懿帶着些許疑惑走過去,當他走到距離那桌人不到兩米的時候,他終于确定,那個女生就是劉盈盈。

他很意外,同時也很驚喜,他沒想到在這種犄角咔啦的地方也會碰到自己的意中人。劉盈盈也看到趙小懿了,她開心的朝他招招手,看得出來她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趙小懿。

“趙警官!”劉盈盈樂呵的說:“你也會來這種地方玩?”

“哈哈……偶爾來,”趙小懿突然想起什麽,問:“你不是今天下午飛成都嗎,怎麽現在會在這裏?”

“啊,臨時有點兒私事,跟同事換了班,就你自己?”

“沒有,”趙小懿不好意思道:“我……陪朋友過來。”

“是嗎,”劉盈盈到處看看:“你們坐哪裏?我們一塊兒玩吧。”

“不用了,我們不是過來玩的,”他指指臺上的人:“是來表演的。”

劉盈盈才看見趙小懿手指的方向頓時兩眼放出精光,整個人那股亢奮勁兒從腳底直沖頭頂:“你認識他們?”

“啊,算認識吧。”

“不是吧,你們真認識?”劉盈盈問他的聲音都有些激動。

“認識啊,怎麽了?”認識這些人有這麽不可思議嗎?

“我很喜歡聽他們唱歌,”劉盈盈收斂了一下剛才花癡的嘴臉:“等會兒他們表演完咱一起喝杯酒吧!”

趙小懿略顯為難:“我跟恭玏倒是比較熟,其他幾個都只是點頭之交,恐怕……”

“沒事沒事,”劉盈盈迫不及待打斷他的話:“那就跟恭玏喝一杯。”

“在這兒喝?”

劉盈盈想都沒想:“這裏人太多不方便,我們去找他們就行。”

“你有這麽喜歡他們?”

“也不是,只是覺得年輕人對音樂能有這種執着和實力真的很難得,我很敬佩,因為我本人也很喜歡音樂,說白了就是想多認識認識跟自己有相同愛好的人。”劉盈盈說的煞有介事,很有誠意。

趙小懿深信不疑,他看看劉盈盈身邊的俊男美女個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如饑似渴,也不好開口回絕,當然,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要求是自己心上人提出來的,他絕對不能讓心上人失望,于是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

當劉盈盈雙手合十用熱淚盈眶的感激的眼神看着他時,他心裏甭提多快意了,那時候對于趙小懿來說,哪怕她要的是天上的冥王星,他也覺得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夠得着。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為了滿足她的心願看到她一個開心的笑臉,自己內褲外穿下一秒就變成所向披靡無所不能的超人,任何困難障礙都會原地消失。

恭玏他們表演結束後回到休息室,卸下樂器,一頭倒在沙發上歇着氣兒。剛剛一路走回休息室都沒見到趙小懿,演出的時候明明看見他站在下邊兒的,跑哪兒去了?

胡一卓剛才在臺上跟着臺下的人一起上天入地high的滿身大汗,剛進門就迫不及待的把衣服褲子鞋子全脫了,單穿着一條內褲走來走去。這裏面一般沒有其他人會進來,就他們幾個,所以房間門一合上大家都很随意。他順着圈兒給幾個人扔了根煙,到恭玏那裏問:“趙警官呢?”

“死了。”恭玏頭也不擡掏出火機把煙點上。

“你就這麽恨他嗎?”黃立峰在一邊兒專注的擦拭着他的貝斯,每次演出結束他都像有強迫症似的必須把自己的寶貝從頭到尾清理一遍,任何犄角咔啦都不放過。

恭玏雙腿交疊搭在椅子上抽着煙,斜了他一眼,解開綁在腦後的橡皮筋兒,甩甩頭,單手撥捋着及肩的長發,一個字沒說。

“要真是這樣兒,那你可得注意了,”黃立峰根本沒擡頭看恭玏,繼續擦着他的貝斯自顧自的說:“愛就是恨的媽媽,沒有愛哪兒來的恨?愛到深處自然黑,這是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一個不變的真理。”

休息室裏幾個人齊刷刷看向黃立峰,同時也瞄了恭玏一眼,恭玏的手指還穿插在頭發裏,搖搖欲怒的眼神毫不含糊。

黃立峰很認真的幫恭玏分析着,絲毫沒發覺整個房間已經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其實趙警官也不錯啊,一表人才身強體壯,有正經工作又不要你養活還能保護你,你就需要一個像他這樣……”

“峰子,你想我抽你是吧?”恭玏陰森森的冒出一句話。

黃立峰一聽這聲音就讓他不寒而栗,趕緊擡起頭來,果然,恭玏眼角下塌,嘴唇就像會咬人的武器呲咧着,用他最害怕的那種表情注視着他。而其他那三個人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打從心底在為他锲而不舍的找死的膽量而嘆服。

“不是,玏兒,我不是那意思……”這時候黃立峰終于有些慌了,他是知道恭玏是什麽德行,也清楚他真動起手來有多可怕……自己又不是沒見識過。

這時外面傳來連續的敲門聲。

“誰?”胡一卓問。

“我,趙小懿。”趙小懿站在門外,看了身邊的劉盈盈一眼,輕輕的笑着。

瞬間黃立峰在心裏兩腿跪地雙手合十給趙小懿連磕十幾個響頭,想哭的心都有了,救星啊……

胡一卓走過去開門,門剛拉開一條縫,他就發現外頭不只趙小懿一人,還有一個黑影,他都還沒看清那個黑影是什麽玩意兒,就聽見“啊”的一聲清脆嘹亮的尖叫刺痛耳膜。

這麽看來……應該是個女生,而且這女生十有八|九是被他赤-裸-裸的身體給吓着了。

胡一卓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眼睛都懶得眨,轉身走進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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