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返錦豐源

恭玏騎着摩托在高架橋上馳騁,現在已經是接近淩晨十二點鐘,路上的車已經不多,望不到頭的公路上除了閃爍的霓虹燈和不時飛馳而過的汽車,幾乎看不到人。

一陣陣濕熱的微風滾滾而來,随着摩托不斷加速,那種狂風迎面呼嘯帶來的痛快突然讓恭玏覺得有種暫時的解脫。至于為什麽是解脫,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在外面過夜,他想回家。

一個多小時後,他回到錦豐源,穿過一條漆黑的平時開車都不會走的小路,朝家裏方向駛去。

就在距離家門口不到十五米的地方,恭玏看見木栅欄邊兒上站着一個人,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是誰,只能看見他一口接一口的吸煙,煙頭也随之閃着火星,頭頂上盤旋着幾圈煙霧,熏得路燈都犯迷糊。

不用想也知道這人是誰,恭玏騎車滑過去,停在他面前。

“你來這兒幹嘛?”恭玏睨了一眼那一地的煙頭,聲音裏充滿了不爽的挑釁。

趙小懿斜眼看看他,把煙頭扔地上,踩滅,然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一秒擡起手一拳重重的揍恭玏臉上。

“唔!!!”這措手不及的一下差點兒把恭玏打得從摩托車上摔下去。

“你……”

“幹嘛?老子來幹你!”趙小懿抓起他的衣領吼道:“你這個連電話都不敢接的慫貨,你知不知道老子從中午十二點打第一個電話給你的時候就站在這裏等你,一直等到現在,老子整整守了十三個小時!”

“我……”恭玏捂着疼得發燙的側臉,萬萬沒想到他會在自己家門口等着,而且一等就是整整半天時間。

趙小懿聞見他身上散出來的酒氣,嗤笑道:“你他媽玩兒的夠開心啊,屁股沒忘記帶回來吧?”

“關你什麽事?”恭玏扯開他抓着自己衣領的手:“你怎麽在這兒?”

“上頭說了,為了讓恭少能多活幾年,您到哪兒我就必須跟到哪兒,為了您的安全,我連人格尊嚴都不要了。”

趙小懿最後這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憋屈,心裏老不是滋味了,什麽狗屁人民|警察,不被尊重,還受氣,連生命安全保障都沒有。

恭玏看着趙小懿似笑非笑的臉,左眼自帶熊貓眼,嘴角一片青紫,顴骨還紅腫着一塊,應該都是昨晚上打架時留下的,看來他傷的比自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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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給你人格尊嚴了?”恭玏不以為然。

“你給過嗎?我很好奇這麽幾個月以來恭玏你都把我當什麽了?”趙小懿适時的又補充了一句:“沒關系,你照實說就行,哪怕你說再難聽的話,我也不會走,因為我的任務就是保證你的人身安全,在抓到嫌疑犯之前,我都必須厚着臉皮待在你身邊。”

這句話仿佛是在提醒恭玏:咱倆就是工作關系,我就是給你打工的。

“當人啊,不然呢?”恭玏一笑:“莫非你真想我把你當炮|友?”

“我警告你嚴肅點兒,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

“我很嚴肅啊,我向來不愛開玩笑。”

“今天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趙小懿質問。

“不想接。”

“不想接?因為早上我得罪你了?”趙小懿哪壺不開提哪壺。

恭玏知道如果自己現在發飙的話就等于承認趙小懿說的話是對的,于是強壓着被挑起來的惱火,無所謂道:“你還記着那事兒?我早忘了。”

“你真的……”趙小懿才張嘴,一陣咕嚕嚕的聲音揚長而來,他低頭看看自己肚子,又擡頭看看恭玏,眼中飄過一絲尴尬。

“……餓了?”恭玏瞬間被那逗逼的聲音打敗了。

“……餓了。”

恭玏嘆口氣,掏出遙控鑰匙打開門,無奈道:“進來吧。”

趙小懿跟着進了家,他有些沒想通,剛才自己打了恭玏一拳,他竟然沒還手?怎麽回事?以他有仇必報的個性絕不可能就此罷休,難道是忘了?

十幾分鐘後,恭玏擡着一碗面條放在他面前,“随便吃點兒。”

趙小懿看着眼前這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還有兩個金黃的荷包蛋鋪在頭上,嘴裏那哈喇子瞬間就争先恐後的湧出來,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說:“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恭玏見那倆荷包蛋幾乎是被趙小懿以兩嘴一個的速度吞進去的,面條更是,只聽見“哧溜哧溜”幾聲,那雙筷子只是在碗裏随便攪和了幾下,接着就見底兒了。這速度真是……

“有這麽好吃嗎?”恭玏自己都納悶了。

趙小懿把碗底剩的那幾根面條撈了個一幹二淨,略顯滿足的打了個嗝:“我等你多久,就餓了多久,好不好吃都不重要了。”

恭玏疑惑的看着趙小懿,聽這意思是這十幾個小時裏他啥都沒吃?

“那你怎麽不吃東西?”

“我怕我出去吃東西的時候你回來一趟又跑了。”

“……”

原來趙小懿一直在這裏死守着自己回來,恭玏難得的內疚了,他很慶幸選擇回來了,如果今晚他一直跟小可在一起,那麽趙小懿……

“那個……”恭玏猶豫了一下,覺得有件事還是有必要跟趙小懿說清楚,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目的,反正就是想給趙小懿一個交代:“關于劉盈盈那事兒……”

“別說了,”趙小懿笑笑:“她從昨晚就已經被我踢出領地,死活都跟我沒關系,她不配我。”

“誰管她死活了,我是要澄清一下,我也是受害者。”

“嗯,我知道,是她想釣你。”

“你怎麽知道……你不是不相信嗎?”恭玏想起昨晚上倆人掐架時無論自己說什麽趙小懿都當他是放屁。

“你倆在停車場那啥……我都看見了。”

恭玏一聽這話,頓時嘴都氣歪了:“你都看見了?那你昨晚上還發瘋似的往死裏打我?”

“沒辦法,那時我正在氣頭上,除了揍你,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趙小懿實話實說。

恭玏剛想罵人,繼而又忍了下來。算了,沒有趙小懿一開始的失心瘋,就不會有倆人後來的魚水歡騰,也算是有失有得吧。

“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反感劉盈盈嗎?”

趙小懿搖搖頭,他看得出來恭玏很煩劉盈盈這個人,但從沒想過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恭玏把第一次在花園橋吃火鍋劉盈盈是如何明目張膽的勾引他一直到昨天在停車場所有跟她有關的事都告訴趙小懿。

趙小懿先是一愣,緊接着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好幾次劉盈盈謎一般的失落和亢奮究竟是什麽原因了,原來恭玏出現與否就是她開心與否的衡量标準啊……他媽的,搞了半天,劉盈盈只是假借跟他做朋友來接近恭玏,他居然還傻乎乎的以為人家對他有意思,跟前跑後抱大腿,有求必應,原來她是想讓自己幫她牽線搭橋啊,臭婆娘!

也罷,哪怕水再深,現在自己也游上岸了,看來還是炎哥說得對,他究竟有什麽人格魅力憑什麽想讓人空姐為他傾倒?他指望人家愛上他青松的品質還是紅梅的品格?可惜這些東西在這個物質的年代根本不值錢,現實雖然很殘酷,但活得現實總比成天異想天開要好吧?好歹……不會失望。

恭玏看他一臉呆滞,拍拍他腦袋:“犯傻呢?趕緊睡去吧。”說着拿起桌上的碗筷走進廚房……

在錦豐源待了四、五天,這幾天倆人除了超市,什麽地方也沒去。趙小懿沒啥事兒可做,整天閑的拍蒼蠅,而恭玏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電腦前,專注的用音樂軟件在做樂隊的後期制作,那投入勁兒,有時候趙小懿挨他背後站十來分鐘他也渾然不知。

不過有一點比較好的是,每天一日三餐都是恭玏全權負責,早點在他外出鍛煉回來的時候就給捎帶上了,中午飯和晚餐都是他親自下廚,從這方面看來倒更像是他在伺候趙小懿。

趙小懿問他,為什麽不出去外面吃,天天做飯洗碗不嫌麻煩嗎?恭玏笑笑,說不麻煩,這是生活的另外一種情趣。趙小懿不明白他口中的“情趣”從何而來,也質疑一個僅僅二十二歲的小男生到底懂不懂什麽叫情趣,不過他知道有人每天給自己做飯洗碗不是什麽壞事。

“晚上一起出去吧?”吃飯的時候趙小懿說。

“幹嘛?”恭玏嘴裏嚼着西藍花,慢悠悠的問道。

“炎哥約我出去坐會兒,”趙小懿看他一臉疑惑,又說:“估計還是因為我師兄那事兒。”

“我跟着去……不影響你們嗎?”恭玏這話怎麽說的酸唧唧的。

“你別亂說話就行,好不好?”

“……”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哈,”趙小懿一拍桌子:“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額……今天我洗碗!”

趙小懿叮鈴哐啷的把碗筷收拾搬進廚房,恭玏坐在凳子上瞧着他笨拙的手腳,嘴角不自覺的拉起一抹輕笑。

這警察哪裏像快二十八歲的人?

趙小懿發覺這幾天他跟恭玏處的比較和諧友好,起碼沒有鬥嘴吵架,更沒有動手掐架。至于那晚上的事,大家都沒再提起過,就跟沒發生過似的。

……其實撇開恭玏那焦躁古怪的個性不說,他這個人還算不錯,直來直去,對人也算坦誠,至少跟他相處不用絞盡腦汁去猜他的心思,因為他喜歡和讨厭都是寫在臉上的。現在的社會圈子,聰明過頭的人太多,像恭玏這種簡單直接的人卻越來越少。

晚上,恭玏騎車載上趙小懿去赴約。

趙小懿坐在後面,感受着這輛BMW跨騎HP4帶來的風中馳騁的滿足感。跟坐汽車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是一種被大自然零距離包圍的享受,真不畏是頂級跑車摩托,連發動機的聲音都這麽張狂氣派。

HP4本來就屬于賽車級別,設計的就只是單人坐騎,現在多坐了一個趙小懿不說,而且這倆人都是牛高馬大,趙小懿的身子只能緊緊貼着某人寬厚的脊背,甚至連那裏……都是膈在恭玏屁股瓣兒上的。

只要恭玏一給油或踩剎車,哪怕只是輕輕一帶,他都會撞在他背上,而且随着天氣越來越熱,兩人都只穿一件T恤,身體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到彼此的肌膚,好奇怪的感覺,別扭,不舒服。

路口等紅綠燈時,恭玏終于忍無可忍,推開頭盔防風鏡,說:“我說你倒是抱着我點兒啊,怕什麽,我又不管你要錢。”

恭玏發現趙小懿兩只手從一開始就緊緊抓着車屁股上的保險杠,連抱都不敢抱他,好像生怕自己會削他一樣。

“抱啊,待會兒上立交橋我車速可是很快的,要是你沒坐穩一不留神摔下來,等我發現的時候可能已經沖出兩百米了。”恭玏說。

“……真的?”趙小懿半信半疑。

“不信你試試?”

一聽恭玏說話這語氣,趙小懿也顧不得真假了,安全第一,他遲疑的擡起雙臂,環上恭玏勁瘦的腰杆……

“趙小懿,我說你用點兒力氣抱緊點兒好不好,”恭玏一頭黑線:“你這是怕把我給勒碎了是吧?”媽的真是敗給他了。

“哦……”趙小懿收了收手臂,緊緊的環着恭玏,整個身子也靠了上去。

隔着頭盔,某人眉頭一挑,露出了如願以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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