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跳出我的生活

夏炎看着趙小懿,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愛情這個東西,從始至終都是兩個人的游戲。恩愛的時候,最幸福的是兩個人,分手的時候,最痛苦的也是兩個人。任何矛盾沖突的制造發生,除了當事人,沒有人可以幫忙解決。

所以對于趙小懿和恭玏這檔子事,他除了陪伴和開導,什麽都做不了。

夏炎一整晚就這麽陪着趙小懿吃酒聊天,直到夜裏十二點多才離開酒吧。

趙小懿坐上夏炎的車,“炎哥,麻煩你送我回家。”

“你沒開車?”夏炎只是順嘴問了一句,就算趙小懿真開車來了,他也不會再讓他自己開車回去,畢竟他今晚上喝了不少酒。

“沒開……”話還沒說完,趙小懿自己就笑了,他哪裏還有車,他的車早就不知道被恭玏怎麽處理了。現在人沒了也就算了,連車都沒了。

夜裏路上車少,平時從這兒去趙小懿的住處需要一個小時,今天四十來分鐘就到了。夏炎原本打算把趙小懿送上樓,但趙小懿死活不要,他覺得自己又沒喝醉,走起路來依然穩紮穩打步步生風,完全不需要夏炎的攙扶。

夏炎拗不過他,只能目送他上樓然後開車離開了。

其實趙小懿也沒喝多少,只是有些暈乎而已,他抓着樓梯扶手,一步一步舉步維艱的往上爬。也許是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了,這時候的他上下眼皮直打架,困得一塌糊塗,恨不得下一秒就撲到自己床上,不管不顧的睡上三天三夜,根本沒精力分神去想恭玏的事。

嗯……酒真是個好東西,麻木身體的同時,也在麻痹自己的神經,讓他無論想到什麽都只覺得是小事一樁。包括現在他就算想起恭玏,好像也沒幾個小時前那麽肝腸寸斷了。

在爬到最後一把樓梯的時候,趙小懿只覺得樓梯上有一條聲控燈映射下來的長長的身影,他神經一緊,猛地一擡頭,真的是恭玏!

他來了?怎麽剛才在樓下沒看見他的車?

恭玏正用一種吃人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他,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來找趙小懿算賬的。

“你去哪裏了?怎麽不接我的電話?”恭玏說話的聲音陰沉中帶着灼燒的怒火。

趙小懿走上樓梯,拿出手機看看,有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部是恭玏打的。他瘋了吧?酒吧裏那麽嘈雜,他是真的沒聽見手機響,不過現在沒必要跟恭玏解釋那麽多。

“沒聽見。你來這兒幹什麽?這個時間點你不是應該跟秦超在一起嗎?”趙小懿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這種話,一聽就知道滿嘴都是酸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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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說一次,我沒跟秦超在一起,我們只是兄弟,就是這種關系,也只會是這種關系。”恭玏壓着胸口那陣随時有可能噴薄出來的惱火,耐着性子跟他解釋道。

“哦,是嗎,”趙小懿直接忽略他的話:“你找我有事?不會是有什麽東西落我家了吧?”

“對啊,我有好多東西落你家了。”

“這樣啊,那你今天先回去,改天我幫你收拾好了快遞給你,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趙小懿說着把門打開,剛跨進屋準備關門,恭玏敏捷的一伸手把門擋開,跟着側身跨進去,擋住剛要關上的門。

“你幹什麽?”趙小懿警惕的看着他。

“你就這麽着急讓我回去?”恭玏問。

“你錯了,”趙小懿笑了笑:“不是我着急,是在家裏等你的人着急。”

這句話實打實刺激到恭玏了,他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對趙小懿這種執拗倔強認死理的個性更是暴跳如雷,他只想直接掐死眼前這個人。

恭玏一把提起他的衣領:“趙小懿,你親眼看見我跟秦超光屁股躺一張床上了嗎?憑什麽就這麽肯定我倆睡了?捉賊要捉贓,捉奸要在床,懂不懂!”

趙小懿不屑的笑了:“照你這麽說,全國每年發生那麽些強|奸案,難道都是警察站在旁邊親眼看着罪犯強|奸完少女然後才把他抓起來的嗎?拜托,好歹我學的也是刑偵,常規推理我懂的。”

“什麽狗屁的常規推理,”恭玏哼一聲:“所以現在你是一口咬定我跟秦超……”

“是。”趙小懿毫不遲疑道。

“行,”恭玏看着他:“既然你都這麽看好我倆,那我不得不選擇跟他再續前緣了,放心,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滿足你,保證不讓你失望。”

趙小懿面部猙獰,扯開恭玏抓住自己衣領的手,一把将他推出門外,“你給我滾!”

說完,“哐啷”把門砸上了。

恭玏被關在門外,怔怔的盯着那扇門,說了一句話:“記住你說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的。”

趙小懿靠在門上,聽着恭玏說的話。別後悔?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只是他不知道恭玏最後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警告他別亂說話,還是打算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無所謂了,反正無論恭玏是什麽意思,以現在的形勢,除了兵來将擋,他也沒有其它辦法了,況且……哪怕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還遭了吧?

他擡頭看着屋頂的射燈,沒想明白自己今天怎麽就哭了兩次?而且兩次都是因為恭玏。天啊,都他媽快三十歲的男人了,居然為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屁孩掉眼淚?這種現象真的很令他匪夷所思,因為以前不論跟哪個女朋友分道揚镳了,他最多就是喝幾口酒難過幾天,過完一星期後滿血複活重頭再來,從來不至于發展到潸然淚下這麽鬧心的程度,但恭玏卻讓他例外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的心就跟被綁在石頭上一樣,扔進海裏,慢慢的沉落海底,然後逐漸窒息……

第二天是星期一,每周一交道口派出所都要開例會,今天也不例外。羅所長宣讀完上級命令貫徹實施的長篇大論後,接着又總結了上星期的工作情況,批評了未完成的工作任務,展望了一下接下來要努力的工作方向。整個例會從開始到結束整整耗時兩個小時。

這邊剛完事兒,所裏又接到報警,旁邊路口賣鹵煮的跟一賣豆漿油條的因為占位的問題吵起來了,吵的還挺兇,看樣子随時會動手。趙小懿帶着小高馬上又去了。

到了事發地點,趙小懿先了解了一下情況,雖然雙方各執一詞,而且火氣也燒的正旺誰也不讓誰,但以他當警察這些年的辦案經驗來說,處理這類鄰裏糾紛沒什麽難度,就是麻煩點兒。他把那倆連攤兒帶人一同領回派出所,進行了耐心的、循循善誘的開導。

事情處理完已經是中午了,趙小懿在所裏随便吃了點兒盒飯,還是一副萎靡不正的樣子。伸個懶腰,一陣昏昏欲睡的感覺沖上頭頂,他昨晚上幾乎一夜沒睡,躺在床上滿腦子閃出的都是那個小畜生,跟彈幕似的,接二連三斷斷續續,煩的要命,卻又揮之不去。

伴随着三五不時彈出腦海的畫面以及忙乎瑣碎的工作,趙小懿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快下班的時候夏炎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今天俞遠值大夜班,沒人陪他,想找趙小懿一起吃飯。趙小懿正愁沒地方吃飯呢,欣然答應了,倆人約好七點在南大街口的一家湘菜館遇。

趙小懿知道夏炎是刻意來陪自己的,這家夥平時可以說是日理萬機,忙的暈頭轉向,每天巴不得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就連滾帶爬回家陪媳婦兒,他會因為俞遠值大夜班就專門來找自己吃飯?打死他也不相信。

不過有人陪陪也好,好歹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總好過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郁郁寡歡。既然摔跤了,就該爬起來,老趴在地上有什麽用,等人來踩嗎?

對,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把恭玏劃出自己的生活範圍,珍愛生命,遠離恭玏!

“兄弟,”夏炎夾了一口菜喂嘴裏:“你昨天晚上還好吧?”

“很好啊,怎麽了?”趙小懿覺得夏炎話中有話。

“我離開的時候看見恭玏的車停在你們小區外面,”夏炎看着他:“他該不會在你家門口蹲點守着你吧?”

趙小懿嘆口氣,“啊,是啊。”

“怎麽,他來求你?”

趙小懿沒忍住笑了起來:“求我?炎哥你好幽默……你覺得以恭玏那種唯我獨尊的個性,他會求我?何況……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聽你的意思,昨晚你倆還談了一下?”

“是吵了一架,”趙小懿讪笑道:“最後他警告我,說是會讓我後悔,呵呵……”一想起恭玏臨走前說的這句話,他就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後悔?不就是後悔嗎?又不是死,盡管放馬過來,他不害怕。

“那你可要小心一點哦,”夏炎給自己到了啤酒:“恭玏向來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跟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的世界裏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是嗎?我就不信他敢把我給殺了。”

夏炎啧啧嘴,不滿道:“虧你還是個人民|警察,嘴裏動不動就砍砍殺殺的,現在是文明社會,講求的都是軟傷害。砍你幾刀你頂多住個院,過不了幾天出院了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但要是在你心上割一道口子,難說你這輩子都得滴着血往下過,你說哪個殺傷力重?”

趙小懿自嘲的笑笑,很明顯,他的心上現在就有一道口子,正在滴血。

夏炎看着趙小懿那複雜鬧心的樣子,說:“不過……想要撫平老的傷疤,就得忘記你心裏那個舊人,要忘記一個舊人,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接受一個新人走進你的世界,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不明白。”趙小懿雙目無神。恭玏算是舊人嗎?為什麽他覺得這段感情兩個人都還沒捂熱就變涼了?也太轉瞬即逝了吧?

“這樣吧,哥給你說一個,家庭基礎也許沒有恭玏那麽夯實,但自身條件絕對是棒棒噠!”

“炎哥,”趙小懿白他一眼:“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加入老鸨子的行列了?還給我介紹對象?你當真以為我菊納百川是個人就能上是吧?”

“不是不是,兄弟你誤會了,”夏炎拍拍桌子:“我的意思是給你介紹一妹子,你想哪兒去了?”

妹子?直到剛剛夏炎在他面前提起妹子這倆字兒時,他才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對這個物種的性趣已經越來越清淡,甚至在聽到夏炎說要給自己介紹妹子時,完全沒有半年前歡呼雀躍欣喜若狂的亢奮,這是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炎哥,如果一年前你跟俞遠鬧翻那次,我也這麽跟你說,你會答應嗎?”

“當然不會……”夏炎突然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兄弟,哥不願看你這麽一蹶不振的下去,我只是想你快點爬出這個坑,前面日子還很長,會在你生命中出現的人還很多,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趙小懿擡起杯子,跟夏炎碰了一下:“這個道理我懂,我知道該怎麽做。”說完,頭一仰把酒幹了。

“炎哥,其實你今天是跟刻意來陪我的吧?”趙小懿放下杯子,夾了口菜喂嘴裏。

夏炎頓了頓,見趙小懿已經洞悉一切,也不再故作姿态,他呼了口氣:“對啊,我就是來陪你的。”

“怎麽,怕我會想不開做傻事?”

“怕你終日以淚洗面。”

“我艹,我他媽至于這麽不堪一擊嗎?”趙小懿忍不住笑了。

“我是怕你情到深處難自制嘛。”

“放心啦,他拔diao無情,我也不是什麽好菜。”

然後倆人沒再提恭玏這事,而是東拉西扯邊吃邊聊,吃完飯後,夏炎開車把趙小懿護送回家,然後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遠兒,我剛把他送回家,現在就回來……問了,似乎不太樂觀……目前除了靜觀其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恭玏跟趙小懿沒有過任何聯系,兩個人自從那天晚上不歡而散後就像徹底扯斷關系一樣,沒有任何交集。恭玏果然如他所說,沒有再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趙小懿每天就重複着上班回家兩點一線的生活節奏,單調無趣,尤其是他每天下班回家走出胡同口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覺得有一輛車和一個人站在那棵老槐樹下等着他,待他擡起頭一看,卻只有幾個老頭兒坐在那裏下棋。

也是,是他叫恭玏滾蛋的,是他叫恭玏滾出自己生活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如果他還會熱臉貼冷菊的來接自己下班,那就不是恭玏了。不過……那天晚上該不會是他最後一次見恭玏吧?

趙小懿拎着盒飯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老羅下午跟他說的即将從下星期展開的社區戶籍調查的事,真他媽煩人!那工作又啰嗦又繁瑣,吃力不讨好,最操|蛋的是老羅竟然告訴他這個工作由他全權負責?!是看他這幾天很有空嗎?還是得知他剛剛失戀想用強大的工作量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艹……

趙小懿的眼角滑過面前的玻璃櫥窗,他倏地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什麽東西,很熟悉,真的很熟悉。他停下腳步,站在櫥窗前,下意識的回過頭又往裏面掃了一圈,就在靠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坐着兩個男人。

一個随性的束着長發,身穿一件黑T和軍綠色外套,正表情嚴肅的說着什麽,周身發散出來都是久違而挾制的氣勢。另一個則坐姿端正,身材魁梧,始終勾着嘴角微笑着聽對方說話,在趙小懿看來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愛。

恭玏……秦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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