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掰了

“你懷疑昨晚上我跟秦超睡了?”恭玏瞪大眼睛。

“不是懷疑,我就認為你倆睡了。”趙小懿邊說邊吃着碗裏的冷面。

恭玏指了指手機:“就他媽憑這個入住登記?”

“憑什麽很重要嗎,”趙小懿強壓着胸口直噴上來的怒火,讪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裝白蓮花,你做過什麽自己清楚,你敢說你跟秦超屁事兒沒有嗎?”

恭玏看着趙小懿,竟然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他跟秦超确實沒越過那道紅線,但擦邊球卻打了不少,至少昨晚上在床上那些卿卿我我如膠似漆的行為是真實存在的。即使那時候恭玏喝醉了,即使他一直以為那人是趙小懿,但那些肌膚之親是磨滅不掉的,而且現在說出來,除了火上澆油越描越黑,沒有任何作用。

“我說沒有你信嗎?”

“恭玏,你心虛了?”趙小懿說出這話的時候心都碎了,他剛剛眼睜睜看着恭玏那猶豫且複雜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對了,“恭玏,從第一次在三源胡同我看見你倆抱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跟秦超沒那麽簡單,尤其是你看他的眼神,有種發自內心的惦念和不舍,我能想象得到,他在你心裏到底有多舉足輕重。”

恭玏萬萬沒想到,那天從出現到消失都跟個失控的躁狂症患者似的趙小懿竟然這麽細致的觀察了他看秦超的眼神,而且一直憋到現在才說出來,讓他不得不佩服趙小懿的定力。

“秦超是我在部隊時的戀人,但現在他只是我的好兄弟,僅此而已,跟自己的好兄弟哪怕睡一張床上,又會怎樣? ”

“你終于承認了……”趙小懿心口像被捅了個大窟窿,生疼:“其實我昨晚上給你打過電話,只不過被挂了。”

恭玏一呆,掏出手機翻查通話記錄,看到昨天晚上十點确實有個未接來電,就是趙小懿打來的,只不過早被其它來電給沖到後面去了,他壓根兒沒注意。

“我昨天喝多了,沒留意手機響……”

“還喝多了?那你昨晚一定high瘋了,”趙小懿逼自己擠出一絲笑臉:“我不想知道這電話是你還是秦超挂的,我只知道在那種時候還給你打電話……真是太不懂事了,抱歉哈。”

這話中的話就像無數細密的針刺進恭玏身體裏,疼的他臉都扭曲了,“趙小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知道,我說你就是個朝三暮四的小畜生,”趙小懿故作輕松道:“不過,萬幸的是我倆處的時間也不長,趁現在還沒什麽感情可言,掰了就掰了。”

“你有種再說一遍?”恭玏說這話的時候趙小懿覺得他牙齒都快咬碎了,周圍似乎随時會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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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我錄個小視頻發給你?”

恭玏不可思議的搖搖頭:“趙小懿,我要什麽沒有?能走的會動的天上飛的地下跑的,只要我開口,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你覺得如果我真想睡一個人有必要隐瞞你嗎?難道我還怕讓你知道?你以為你……”

“哐!”一聲脆響,碗掉到地上,碗裏的冷面全部倒在恭玏臉上。

“我總算看清楚了,”趙小懿再也沒法壓制胸口那股逆流而上的郁氣,眼眶漸漸殷紅:“對于你來說,我就是個尿壺,用完了,嫌臭了,就把我扔到床底下,再換個新的、幹淨的、不臭的,是不是?反正你自己也說了,你要什麽沒有?何況只不過是個尿壺而已,扔就扔了,轉頭也就忘了。”

恭玏抹了一把臉上的湯湯水水,驚詫的看着趙小懿,怎麽也沒想到這些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從現在開始,你走陽光道,我過獨木橋,麻煩你快馬加鞭退出我的生活,我謝謝你了。”說完,趙小懿站起來就要出去。

恭玏一把拽住他,“你要去哪裏?”

趙小懿轉過頭:“去一個能容得下我的人的心裏,可以嗎?”說完用力甩開他,打開門走了。

恭玏足足愣了五、六分鐘,突然猛地一掀桌子,伴随着一聲悶響和瓷器摔碎的聲音,桌上所有碗碟菜湯全部被掀翻在地上,不大的包間頓時一片污七八糟。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火冒三丈還是失魂落魄,只知道現在的他看見人就想揍,看見東西就想砸。

外面的大堂經理聽見是從恭玏這個包間傳出的響聲,趕緊跑進來看,生怕耽誤一秒就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四腳朝天的餐桌、地上摔碎的碗碟和灑的到處都是的食物,然後接着他就被恭玏一臉陰狠惱怒的表情給吓到了,他頓時就後悔自己太過積極主動,連情況都沒弄清楚就跑進來。因為此時恭玏看他的眼神令他很恐懼,好像随時都會把他碎屍萬段一樣。

他勉強露出一個職業微笑,硬撐着怯生生的問道:“恭少,今天的菜不滿意嗎?”

恭玏不說話,就是那麽血淋淋的盯着他。

“……要不另外給您上幾道我們這裏新推的菜品?”

“……”

面對恭大少爺的陰晴不定,大堂經理頓時汗如雨下,“或者重新給您換個包間……”

“滾!!!”恭玏吼道。

趙小懿氣勢洶洶的走出包間,他盡最大努力一直強壓着已經沖到鼻梁的苦澀,不讓它湧出來,他知道這裏的人都在用一種詫異的眼光看着他,但當他跨出飯店的同時,眼淚瞬間就淹沒了他的眼眶……

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是哪年的事了,可是為恭玏這種人掉眼淚卻是他自己怎麽都沒想到的。他很失落,覺得自己像一只失寵的小狗,眼看着主人去寵幸其它的狗,自己除了躲在一旁偷偷掉眼淚,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還是輸給了秦超,輸給這個在他先走進恭玏心裏的人,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他很清楚的知道,秦超真的比自己好太多,不論是年齡、家境、個人能力還是外貌……他是個嘴硬的家夥,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恭玏在他最悴不及防的時候把他拖進了這個圈子,讓他嘗到了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美味,體會到那些登峰造極的快樂。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抛開所有愚蠢的世俗道德,奮不顧身的跳進這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他心甘情願的被卷了進去,甚至沒想過要如何再爬出來,因為他很享受,享受到有些得意忘形了,根本忘記了退路這回事。

只是……才幾天啊,這個美夢就醒了——或者說被踩碎了。他想說他還沒做夠,他還不想醒,他的心才剛剛被捂熱,不想那麽快就涼下來,他還滿心歡喜的等待着恭玏賜予他更多侵蝕入骨的歡愉。

可是有些事不會因為他不想,就不發生,也正因為發生了這件事,他才看清,原來自己是那麽喜歡恭玏,喜歡的程度遠遠超乎他想象。

“诶帥哥,”趙小懿朝吧臺的帥哥招招手:“再給我來一紮嘉士伯。”

趙小懿叼根煙杵着腦袋坐在吧臺邊上,空洞的環視着酒吧每一個角落,目光呆滞,沒有任何焦距。一個人永遠是孤獨的,兩個人卻又總是吵吵鬧鬧,愛情非得這麽矛盾嗎?

兩個小時前,他殺氣騰騰的走出韓料店後,先是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了好一會兒,後來覺得再怎麽着他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這麽眼淚婆娑的在街上溜達實在不太美觀,反正他也不想回家,索性打車就來了後海的這家酒吧。

趙小懿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他就奇了怪了,他上輩子到底得罪誰了,怎麽就老是被人甩啊?兩年前被最後一個女朋友蹬了,幾個月前被劉盈盈蹬了,今天又被恭玏給蹬了,我艹!!!他又不是自行車,怎麽就老被人蹬啊?!

不過……他幾年前跟前女友分手的時候,都沒有今天這麽難過,他覺得有種久違的心酸在腐蝕自己的心,每當他腦海浮現出恭玏和秦超走在一起的畫面時,那種望塵莫及的痛苦更是從頭到腳充滿每一個細胞。

“哎喲,還真是一個人可憐巴巴的坐這兒吶?”

趙小懿一聽這調侃的語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夏炎來了。

“我艹,你怎麽才來?都他媽一個多小時了!”

“老子開的是走陸路的汽車,你以為我開直升機啊?”夏炎一撩外套坐上他旁邊的椅子。

趙小懿一看就他一個人,便問:“怎麽就你自己,俞遠呢?”

夏炎給自己開了瓶酒,說:“睡了。”

“睡了?他就沒想過來陪我坐坐?”

“應該沒想過,除了我,他誰也不陪。”夏炎得意的一臉雞賊。

“……”這種時候來跟他炫恩愛也是夠了,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夏炎一笑:“說說怎麽了?一副剛被人糟蹋完的嘴臉。”

趙小懿不說話,繼續喝着他的悶酒,那衰樣讓人看着就想踩他兩腳。

“不說話?”夏炎挑眉:“那正好,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昨天晚上你着急忙慌的打電話跟 我要秦超的手機號是為什麽?你們有私人恩怨?”

趙小懿早知道這事瞞不過夏炎,遲早都得讓他知道,昨晚上他急火攻心,滿腦子光顧着要定位恭玏的行蹤這件事,沒想那麽多。現在既然夏炎都問了,他就不得不說。

“嗯。”他跟秦超從第一次見面就是水火不容。

“我很好奇,你倆才認識幾天呀,哪兒來的私人恩怨?”

趙小懿心裏一團糟,不知道怎麽跟夏炎描述,總不能說自己喜歡上恭玏,之前跟秦超上演了一出二男争夫的戲碼,昨天跟他要秦超的手機號是為了定位這對奸夫淫夫的地理位置,然後就在倆小時前自己被恭玏踹了,輸了個落花流水吧?他丢不起那人。

“要不我猜猜?”夏炎看出了趙小懿的心思,選了一個比較婉轉的方式來問他:“因為恭玏?”

趙小懿一愣,轉頭看着夏炎,一字一句道:“炎哥,你分明就什麽都知道,用得着這麽假惺惺的問我嗎?”

夏炎沒忍住笑了:“拜托,你跟秦超的關系那麽簡單,除了有個恭玏夾在中間,還會有誰?”

說的也是,他們仨之間的關系就是這麽一目了然。

“所以說……你喜歡恭玏?”

趙小懿才聽見這幾個字,“啪”的一拍吧臺就站起來,狠狠地看着夏炎:“誰說我喜歡他?我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跟這些纨绔子弟打交道,尤其像恭玏這種自以為所向披靡的自戀狂,如果不是因為工作關系職責所在,我早就抽他了!”

夏炎見他這反應,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故作漫不經心的說:“要是不喜歡他你幹嘛這麽大反應?”

趙小懿掀開衣服看看自己褲裆:“反應大?我哪有反應大?這不睡得好好的嘛!我對天發誓,我根本就看不上恭玏那禽獸,要是我喜歡他,我趙小懿就是個爛屁股!”

夏炎哭笑不得,這小子怕是腦子短路了,發這麽毒的誓,也太狠了,忙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恭玏,你一點兒也不喜歡他,是我喜歡他,行了吧?是我喜歡他……你不用這麽激動,冷靜一下……”

“我激動,是因為我憤怒,我憤怒,是、是因為……因為我真的喜歡上一禽獸……”趙小懿聲音越說越小,表情越來越憋屈,最後還是沒忍住,又哭了。

看到趙小懿濕紅的眼眶,夏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這種愛之而不得的感覺他是深有體會的,所以他發自內心很同情趙小懿的遭遇,但就是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

“能跟哥說說你倆到底怎麽回事嗎?”夏炎遞了根煙給趙小懿。

趙小懿慢吞吞的點着煙,把他這大半年來跟恭玏的恩怨鬥争以及他倆是怎麽走到一塊兒,最後又是因為什麽分開的都告訴了夏炎。

對于趙小懿來說,他是因為工作認識的夏炎,然後又因為師兄俞遠的關系才跟他越走越近,變成現在的好兄弟。夏炎是個典型的商人,但同時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起碼他對俞遠的無微不至和忠貞不二就是趙小懿見都沒見過的。

“兄弟,”夏炎不解道:“照你這麽說,你倆在一起才幾天,你怎麽就一頭栽進去了?”

“不知道……”趙小懿黯淡的看着眼前的酒瓶:“可能天生就是犯賤的命吧。”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吧。

“瞎說什麽,可能你跟他……就沒緣分。”

“我才不信什麽狗屁緣分,只能說相比較我而言,秦超更對他胃口。”

倆人都沉默了,過了幾分鐘,夏炎才緩緩說道:“你知道他倆在當兵時發生過什麽事嗎?”

趙小懿的目光移到夏炎身上,“不知道。”

“想聽聽嗎?”

想聽嗎?他心裏很矛盾,一面很想知道恭玏在部隊服役的兩年裏跟秦超到底經歷了什麽,一面又害怕自己知道後會更加無所遁形。他已經輸的夠難看了,不想再聽到任何跟他倆有關的事,更不想知道他倆過去有多情深義重如膠似漆。

“不想,”趙小懿吸吸鼻子:“拜托,炎哥,我都已經上吊自盡了,你就別往我心上補刀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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