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拜見岳父大人
趙小懿站在巷子口，手裏提着一大袋東西，正東張西望的等着恭玏來接他。
自從恭玏告訴他恭學林叫他去家裏吃飯之後，這個星期他沒一天是心安的，不知道在怕什麽，總之一想起這事他就六神無主。
恭玏黑大酷的G500停在他面前，趙小懿上了車，把手裏提的東西放在腳下。
“什麽東西？”恭玏看了一眼那包裹嚴實的不明物，很好奇。
“鹹菜。”
“鹹菜？給誰的？”
“給你爸的，是我奶奶自己腌的蘿蔔皮和腐乳。”
恭玏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不是吧，你今天見的是老丈人，你就提兩罐鹹菜啊？”
“也就這水平了，”趙小懿嘆一口氣：“我家有的你們都有，我家沒有的你們還有，那我只能拿奶奶親手腌的蘿蔔皮借花獻佛了，可能這平民老百姓吃的東西你爸還不常吃吧？”
“這倒是，我爸不愛吃鹹菜。”恭玏開着車說。
“那我這馬屁真拍屁股上了。”趙小懿抱怨道：“可我也不能真買兩只土雞提去你家吧。”
“你手裏的鹹菜跟買土雞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你要是吃過我奶奶腌的鹹菜就不會這麽說了，我保證。”趙小懿誇贊道：“三十年前北京醬菜廠的人就來家裏三顧茅廬，希望我奶奶去他們廠裏指導一下工作，做個什麽技術總管，結果被我奶奶一口回絕，她嫌麻煩。”
看趙小懿滔滔不絕說話的模樣，恭玏忍不住問：“寶包，你現在一點兒都不緊張嗎？”
本來是放松一點了，被恭玏這麽一提，趙小懿心裏那股不安又回來了。
“剛剛好一點，被你這麽一說，我又慌了。”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就是有一種鴻門宴的感覺。
“沒事，”恭玏伸手握着趙小懿的手：“就跟平時一樣就行。”
“平時？平時我跟你爸有交集嗎？”就算有，也是些不堪回首的回憶。
“我的意思是……你放松一點，別太緊張就行。”
趙小懿碎碎念道：“你說要是跟你爸互怼我反而不怕，但要這麽正兒八經的跟他聊、聊、聊天，倒真的為難我了。”
車子繞進恭學林家的別墅院子，停在車庫裏。
趙小懿看着眼前碩大的建築物，不可思議的搖着腦袋：“媽的……對于你們這些有錢人來說，人民幣就跟冥幣似的，面值都是從500開始的吧？這麽大一別墅燒張一億的紙幣就搞定了，哪兒像我一把年紀還住大雜院，真是不公平。”
“瞎嘚嘚什麽呢，說的好像我家的錢都是白撿的一樣。你現在看見的別墅有多大，我爸就付出過多少汗水，你光看見人前的光彩奪目，背後的辛酸你懂嗎？”恭玏鎖好車門：“看我幹什麽，提着你的鹹菜走吧。”
最後這句話怎麽聽着這麽膈應啊……
恭玏在入戶門鍵盤上輸入密碼，門自動彈開了，趙小懿一邊跟他走進去一邊在心裏感嘆有錢人花樣真多，自己家現在用的還是老式大鐵鎖呢！
他不聲不響的跟在恭玏身後，眼睛左右浮動看着這棟比錦豐源還要大的豪宅，真是如夢如幻，這……這他媽是人住的地方嗎？
剛走進客廳，趙小懿就看見兩個人背對着自己坐在沙發上，不用說，這肯定是恭玏的爸媽。他更加緊張了，心髒都快從胸腔蹦出來了，雙腿發軟，呼吸不暢……
“爸、媽。”恭玏開口叫道。
恭學林和汪琦瑛聞聲都轉過頭來，看見他們來了，汪琦瑛起身走過來，佯裝埋怨道：“這麽慢，我都快等睡着了。”
“哪裏慢了，還不到五點半呢。”恭玏笑說。
汪琦瑛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趙小懿身上。早在恭玏第一次在錦豐源被暗算的時候她就見過他，但那時候光顧着看自己兒子有沒有受傷，對他只是一掃而過，基本都忘記長啥模樣了，今天再次見到本人，覺得……還不錯，起碼臉蛋兒看上去不招人嫌。
趙小懿發現汪琦瑛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仿佛是在檢驗一項産品是否合格一樣，自帶殺菌消毒過濾功效，看得他直想找個洞鑽進去。面對這種毫不拐彎抹角的審視，他只能尴尬的朝汪琦瑛笑了笑。
恭玏見老媽盯着趙小懿打量了半天，趕緊介紹說：“媽，這就是趙小懿。”
“阿姨好。”趙小懿禮貌的朝汪琦瑛彎了彎腰。
“哦哦哦，”汪琦瑛這才回過神來，笑吟吟的說：“你好你好，來，進來坐吧。”
跟着汪琦瑛走到沙發跟前兒，恭學林就跟一尊大佛似的坐在那裏，一口一口品嘗着自己泡的茶，好像一切跟他無關似的。
他擡頭看了一眼恭玏和趙小懿，“來了啊。”
“嗯。”
恭玏拍拍趙小懿，放低聲音：“随意點兒，別緊張。”
不可否認趙小懿在見到恭學林後更加緊張了，以前他倆僅限于戰鬥PK，可以不留任何情面放開嘴巴亂說亂罵，可現在恭學林可以說是他的……老丈人，他講話當然不可能跟從前一樣口無遮攔，不僅如此，他還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很得體、很鎮靜。
“恭……恭總好。”
“你好，”恭學林朝他點點頭：“坐啊，站着幹嘛？”
趙小懿抿着嘴，戰戰兢兢的坐下。這時候他手裏的腌菜罐一不留神“咣啷”一聲撞在了面前的黃花梨木桌上，吓得他屁股剛碰着沙發就條件反射的馬上站了起來。
“對、對不起……”
看得出來這木桌價值不菲，因為就在前一秒腌菜罐磕碰上去的瞬間，他看到了恭學林眉頭一蹙心疼的小表情。
“沒事沒事，別客氣，坐下吧。”恭學林看着趙小懿手裏提着的罪魁禍首，問：“你拿的那是什麽？”
趙小懿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提着鹹菜，就說：“這是我奶奶自己腌的蘿蔔皮和腐乳，今天特意帶給二老嘗一下，真的很好吃。”
恭學林膈應了一下，他沒想過趙小懿會給自己帶“見面禮”，更沒想過這個“見面禮”會是蘿蔔皮和腐乳。相對那些奇珍異品，這兩罐鹹菜對他來說反而更讓人期待。
“放下吧，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咱們嘗嘗。”恭學林說。
趙小懿看恭學林的表情似乎沒有很反感，心裏踏實了一點，他把鹹菜放在沙發腳旁，從剛進門就一直緊緊抓着塑料袋的手直到現在放開，他才知道自己手心竟然出了這麽多汗，他是有多緊張啊。
恭學林悠哉的給趙小懿和恭玏倒了兩杯茶，然後看向趙小懿：“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家裏吃飯嗎？”
“我……”趙小懿不知該怎麽回答，吞吞吐吐道：“我……又知道……又不知道。”
恭學林笑了一聲，“這個回答很可愛，那你知不知道你是除了我家裏人和傭人，第一個踏進這道門的外人？”
“原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趙小懿被恭學林這麽一問，更猜不透他要說什麽了，只能小心翼翼的打着哈哈。
“閑話少說，其實我一直認為，兩個男人在一起這種行為和心态，就像和尚梳頭一樣，很滑稽。”恭學林說這話不知道是在挑釁還是在嘲笑。
“滑稽？我不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沒有該不該，只有愛不愛。”趙小懿淡淡的說。
恭學林微微點了點頭，“你喜歡恭玏什麽？”
這個問題把趙小懿難住了，他只知道自己很愛恭玏，卻從沒仔細研究過自己愛他什麽。他轉頭，正好跟恭玏的目光相撞，他看得出來這時候的恭玏好像有點兒心裏沒底。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喜歡他徹底改變了我的尿性，喜歡他總跟我對着幹但實際上卻又愛我愛的死去活來的那股別扭勁兒吧……”
趙小懿這聽似內斂但根本就是在賣弄炫耀的回答讓恭學林噎了一下，幾乎沒法往下接話茬兒。
恭玏被他這麽毫無防備的暴露在老爸老媽面前，覺得這臉丢大發了，只能低聲問：“什麽叫愛你愛的死去活來，我有那麽不要臉嗎？”
“當然有，”趙小懿很肯定：“不信你問問老胡。”
“哼……”恭玏撅起嘴不說話，當做是承認了。
恭學林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恭玏長這麽大，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跟人打情罵俏。”
這話說的，讓趙小懿再次尴尬。
“不過……趙小懿你是真的很讓我出乎意料。”恭學林露出一絲淺笑：“三年前我沒想到會是你這種人改變了恭玏。”
“我……這種人？”趙小懿汗顏，他是哪種人？
“對，”恭學林說：“那時候在我看來警察跟保安性質都一樣，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所以你在我眼裏就是個保安，我是無法容忍一個連養活自己都夠嗆的人跟我兒子在一起的。”
“可是哪怕是那個時候我養活自己也不成問題啊。”
“在我看來‘養活自己’不僅限于吃飽穿暖，而是要有自己的能力，能做到獨當一面，那時候你可以嗎？”恭學林反問。
“別說那時候，就是現在我也做不到啊。”趙小懿誠實的回答。
“嗯，我看出來了，你是個容易炸毛的人，不過我喜歡你的誠實。”
趙小懿越來越不明白恭學林要表達的是什麽。
“那恭總的意思是……你現在已經接受我了？”
“哎……可能是吧。”
趙小懿頓時受寵若驚，失聲笑道：“太……奇怪了，能告訴你為什麽會突然……”
“就因為你改變了一個我認為永遠不會被改變的人。”恭學林似乎想了一會兒，說：“其實三年前我提出讓恭玏去澳洲，确實是希望他出去冷靜一下，但我更多是想看看他對你的感情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非你不可。”
恭學林喝了一口茶，接着說：“哎……就他那急躁脾氣，我原以為不超過三個月他必定會忍無可忍收拾行李回北京，然後告訴我他輸了，以後一定會跟你劃清界限，從此互不來往。誰曾想他真的在澳洲一待就待了三年，而回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興沖沖的跑去找你，連家都沒回，我真是沒法理解。”
恭玏小愣了一下，略顯窘迫：“爸，你怎麽知道我下飛機去找他了？”
“你管我怎麽知道！我就是知道。”說起這事恭學林還是很氣憤：“你至于這麽迫不及待嗎？”
“我也就是随便看了一眼就回家了啊……”恭玏叨叨道。
趙小懿勾起嘴角笑了，聽着恭學林說的這些話，他心裏慢慢踏實了，還好這真不是鴻門宴。
“雖然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我不得不承認，”恭學林目光透着些許暗沉：“我輸了，以後你們倆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就行，我懶得管了。”
雖然恭玏之前就知道老爸不會再反對自己跟趙小懿的事，但現在聽見老爸親口說出來，心裏還是很感動，他覺得自己終于把眼前那塊灰暗的幕布徹底掀開，從現在開始，不會有人再幹涉他跟趙小懿，他真實的感覺到從心底湧出來的一股暢快淋漓浸透全身。
“爸，謝謝你。”恭玏抓着趙小懿的手激動道。
“謝謝恭總的理解，我們會好好在一起。”趙小懿發自內心瞎掰了兩句。
恭學林一挑眉，對他說：“以後除了在公司，其他時候叫我叔就行。”
對于恭學林突如其來的這麽……這麽有親切友好的反應，趙小懿真是受寵若驚，怯怯的叫了一聲：“好的，恭……恭……恭……叔叔。”
恭玏一拍他腦袋，“喂，有這麽難開口嗎，搞得像吃了二斤蒼蠅屎一樣半天張不開嘴。”
趙小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恭學林說：“叔叔，那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其實……進公司給黃易當司機這事兒，是你們一早就安排好的，對吧？”
話剛說完，恭玏的臉就刷白了，他不知道趙小懿是什麽時候察覺到的，他只擔心如果承認這事是自己一手策劃好的，那趙小懿會不會發飙？
他遲疑的看向老爸，等着他做出反應。
“是。”恭學林倒是很坦然，回答的幹脆利索。
“寶包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事的？”恭玏有點着急，也有點心虛，以至于說話時完全忘記去掉某些甜膩的代名詞，聽得一旁的恭學林忍不住眉頭一蹙打了個寒顫。
“一直以來我就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黃易說話經常給我有種含沙射影的感覺，我總覺得他知道什麽，但又不确定，直到那天早上你來公司并且知道你就是黃易口中那個‘重要的人’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這三年來我一直在你操控之下呢！”
“不不不，你不能這麽想，我只是……”
“你只是要急着補償我，所以給我安排這麽一個給人開車都能拿一萬多的崗位是吧？”
恭玏解釋道：“沒錯，我是想補償你，但更多是因為我對你勢在必得，我不想讓你走出我視線範圍，所以我才……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兩個人就這麽當着恭學林和汪琦瑛的面拗了起來，而恭學林看着自己兒子此時一副小男生哄生氣的女朋友的樣子，有一瞬間連他都懵了，這還是他兒子嗎？他兒子不是大灰狼嗎？什麽時候變成小白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