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病床上的人一直在昏迷狀态,旁邊是杜月月,那個人的手指頭終于不負衆望的動了一下,杜月月扯着嗓子喊起來“醫生,醫生,醒了”那人的眼睛終于慢慢張開,撇過頭來看了一眼守在旁邊的杜月月。他努力的喊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杜月月看他很着急的樣子,于是趕忙對他說“你出車禍了,不記得了,你這小子真是命大,幸好沒撞到什麽重要位置,醫生說醒過來就沒什麽事了”

鄭令努力的笑了笑,杜月月知道他想問什麽,急忙說“你昏迷了快兩天了,你不知道伯母都快急死了,差點哭暈過去”。

鄭令的眼睛突然直了,起身就要拔掉身上的針頭,杜月月趕忙攔住了他。

“哥,你別這樣折磨自己了好嗎,我們都很擔心你”說完他的眼圈竟然有些發紅。

“蕭山哥已經死了,也不是你的錯,你就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鄭令呆呆的望着上空,漠然無語。

“哥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傷心,但你也不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啊”。

鄭令閉上眼睛,“我查過了,蕭山的病歷,如果我要發現他的胃病那麽嚴重,那也就不會變成胃癌,他也就不會死了,這不是因為我還能是誰,我本以為他會比我活的久的。他在以他的方式懲罰我,讓我活着也一輩子活在自責與羞愧中。我真的想過死,經常,但每次都下不去手,你說,蕭山是不是太精明了,他好像看透了我似的,每天我表面上看着很風光,一個人的時候卻是滿目瘡痍,我終究是個懦夫,就連死自己也決定不了。”他說完自己陰測測的笑道。

“或許他早就在心裏設好了這個局,我了解他的”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讓我比死了還難受,他做到了,他報複了我”。

杜月月看到他的那個樣子有些心疼,他們是從小長大的玩伴,鄭令他是最清楚的,平時都是一副嚣張跋扈,氣焰很盛的樣子,但到底心裏是軟的,更何況蕭山的死不能說跟鄭令一點關系沒有。他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鄭令。

“月月,你別擔心我了,我是個懦夫,死不了”他依舊閉着眼睛,自嘲似的笑笑。

“哥,別想那麽多了,蕭山哥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鄭令想側過身去,但發現自己一點也動不了。

“出去”鄭令有些發狠的說。

杜月月也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我不辯駁,緩緩的走出了病房的門。

兩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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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今天異常熱鬧,因為聽說從小就在國外居住的沈家二公子就要回來了,整個沈家忙的熱火朝天的,仆人們都盡力的打掃着,想着千萬別惹老爺子不高興。

因為二公子是私生子,雖然沈家接納了他,但并不代表着在權利已經被統一劃分的沈家,他能分到一杯羹,不過看在老爺的面子上,歡迎儀式當然也要隆重些。

沈正城表情有些嚴肅的坐在書房裏,眼睛卻不時的瞄向窗外,那小子經過這兩年的歷練,不知怎樣了,他的嘴臉吐出一份笑意,這麽些年了,那些看人的本領他還是有的,那小子天賦不錯,他費了這麽多功夫,若是雕個殘次品出來,着實失望。

不一會兒一輛名牌跑車就停在這個地段并不是太繁華的別墅前。那裏面下來的第一個人便是沈子逸了,他穿了身裁剪精致的西裝,一個很普通的男士發型,還帶着一副眼鏡,很有氣度地朝着窗戶的方向揮了揮手,跟兩年前完全不同的樣子,更像是兩個人。

沈正城欣慰的笑了笑,“倒真是另一副樣子了”。

鄭令這兩年過得也算順風順水,也再沒有惹出什麽幺蛾子,鄭定州也很放心,不僅将他原來負責的公司原原本本的交給了他,還讓他掌管了幾個小的公司。鄭邦的日子就沒那麽好過了,鄭定州調查出當年鄭邦與蕭山合謀的事情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生了一場病,不僅罰了他,公司的事情也不怎麽讓他管了,想來他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鄭令的生活也變的異常規律,每天除了上下班,也沒什麽娛樂,有時一個人去酒館喝點酒,甚至都不怎麽跟丁泉他們一塊喝酒玩樂了。他雖怨怼,但也無計可施。

鄭令下了班,就回到他和蕭山曾經租住的公寓,現在他已經把整個樓層都買下來了,所以環境總是顯得空蕩蕩的,他翻開那幾本被他整饬的很威武的書,翻開厚重的封皮,仔細的讀一段,然後再放回去,這幾乎成了他每天的習慣。

他躺在床上,眼神卻依舊呆滞,兩年了,他一直這個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活着,有時卻又感覺自己死了。他有時會想起蕭山,覺得他就在自己的身邊,雖然一句話也不理他,但他依然覺得很安心。硬生生好像把自己活成了蕭山的樣子,又好像自己在替蕭山活着。

他關上燈,眼前卻是他們高中時候的樣子。他依舊在操場上打着籃球,蕭山在旁邊的看臺上看着一本厚厚的小說。

他把飛過來的每一個球都狠狠的攔了回去,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麽,難道是怕球砸到那個人的腦袋?

他假裝不經意的朝那個人看去,卻恰好捕捉到那個人的眼神也看向他,他趕緊轉過頭去……

難道蕭山當年是故意的,讓他連最後一面都不能看到,呵呵……

鄭令像往常一樣來到他自己常常喝悶酒的地下酒館,說是地下酒館其實時間久了他也知道這裏是做什麽的,不過他一次也沒有叫過“特殊服務”。

這個酒館很大,不過只有一些老顧客才知道它的存在,第一次還是杜月月帶他來的,不過後來他再也沒有來過,因為那時他并不喜歡這裏的氛圍,不過,現在的他卻像一只老鼠一樣,在污穢的黑夜,來到這種地方,暢快的花費着大把的時間。

“來啊,起來啊……”前面的角落圍着一群人,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人背對着鄭令,其他人都站着,像是圍着一個人,看衣着應該是一個服務員的樣子。嘴裏說着下流的話,不時發出一陣陣哄笑。

這種事鄭令其實看多了,地下酒館本來就坐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他看向那個背影,那個位子是整個酒館最貴的,那個坐在位子上的人想來也非富即貴。

鄭令只是喝着自己的酒,打算一會兒就回去。

那個服務員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對不起,對不起……大爺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的聲音斷斷續續,想來被整的不輕。

“哈哈,你脫光跪着給我們少爺舔幹淨就原諒你……”其中一個光頭□□的說。

“我錯了,饒了我吧……”被圍住的那人聽完更加絕望,他衣衫褴褛,頭發也亂糟糟的團成一團,但還是跪在地上求饒。

……

鄭令眉頭一皺,就打算結賬走人。

“你把我衣服弄髒了,舔幹淨”

鄭令像觸到了電流似的猛的回頭看向那座位上背對着他的人,等着他的第二句話。

可那人卻好像是故意的,又一言不發了。

鄭令感覺等了好久,他終于轉過身,向那個有些陰暗的角落走去。

那個人的臉随着他的步子漸漸呈現在眼前,鄭令看到了眼鏡下的那個笑容,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漸漸走到了那群人的中間,完完全全的看清楚了那張臉。他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氣,那個人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他。只是一絲不茍的看着地上正一絲不茍的掙紮的人。

鄭令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就撞上了那群人中的一個臉上有道疤看起來很兇悍的男人。那男人怒目圓睜,生氣的看着鄭令。

“你小子敢撞我?”那男人的一句話,令周圍的人都回過了頭,看向了鄭令,一瞬間氣氛有些緊張。

鄭令驚訝的說不出來,那張臉,那張臉,那張臉……

竟和他兩年前死去的戀人如出一轍。

等到那群人慢慢包圍了鄭令,鄭令才回過神來。

“你盯着我們少爺看幹嘛,我們少爺雖然俊,但也不是你能看的”,那個旁邊的高個子說完,一拳就打上了鄭令的肚子,鄭令躲閃不及,一下子倚在了後面的大漢身上,那人卻把他往前一推,鄭令雖然個子也很高,力氣也夠大,但是那突然襲擊的一拳也真夠他受的,而且對方人還這麽多,一時間形勢對他很不利。

他還沒反擊,就聽到坐在座位上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停下來。

“少爺,這人擾了我們的興致,不能饒了他”那光頭怒氣沖沖的說道。

旁邊的一個黃毛附和道“我看他也不錯,不然我們玩他吧”他的眼睛閃着光“一定比那個瘦子好玩”他努努下巴,指向那縮在角落的服務員。

那圈人也都興奮起來,好像只需沈子逸的一聲令下,他們都攥起拳頭,躍躍欲試的看着沈子逸。

鄭令擦了擦嘴角的血,用一種玩味的表情看着坐在椅子上一絲不茍看起來幹淨幹練卻又面無表情的人。

那人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只被定在椅子上的木偶,精致卻又冷血。除了眼珠偶爾轉動一輪,簡直讓人看不出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終于,那人擡起頭,看着睥睨着他的鄭令瞳孔像是震動了一下。

“先生,抱歉,我教管不嚴”他終于坐了起來,沖鄭令露出一絲禮貌的微笑。

“蕭山”

“?”那人禮貌的說,“您好像認錯人了,我叫沈子逸,剛從美國回來,我從小在美國長大,這是我第一次回國”

“蕭山……好,你不認識我是吧,好,忘了好”

那人的笑容慢慢扯開,整個表情像是慢動作。“先生,你似乎真的認錯人了,真是抱歉,你受傷了吧”

“好,沒關系,你總有一天會認識我的——蕭山”鄭令說完就要轉身,卻被團團圍住。

“不過,在我認識先生之前,先生還要替我做一件事呢,真是有些抱歉”那人陰冷的聲音從後邊傳來,鄭令就知道不會有這麽簡單。

“你要我做什麽?”

“幫他替我把衣服上的酒舔幹淨,做完先生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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