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的優惠,兩人也很快回了信,約她什麽時候出去聚一聚。
寧玉槿又派人去回了信,一來二去,幾人的感情是越發地好了。
全寧伯府中最近也平靜得有些詭異,趙姨娘和寧玉凝大抵是被外面紛傳的欺妹傳言給傷到了元氣,又加上損失了左膀右臂,所以這段時間安分得有些過分,既沒去挑釁大夫人,也沒來找她晦氣。
而大夫人因為寧仲儉這段時間沒有宿在趙姨娘那裏,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對寧玉槿也看得順眼一些,有什麽東西也打發人給她送來一些。
這惬意無争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啊。
可惜啊,所有的平靜安寧都是表面現象。在牡丹會時隔半個月之後,寧玉槿正在府中的小池塘裏釣魚呢,就見香巧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寧玉槿眼睑微擡,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急什麽,把我的魚都給吓走了。”
一旁香月看着一整個早上都沒動一下的魚竿,有些無語地道:“這裏有魚麽?”
寧玉槿嘴一撇,眼睛望向別處:“啧,都給你說了好幾遍了,釣魚不是為了釣魚,而是為了修身養性。”
“是是是,小姐你釣了那麽久的魚,也沒見你修了什麽身養了什麽性。”香月翻了個白眼,起身拍了拍香巧的背,“緩一下,有什麽事慢慢說。”
“小小小……小姐……”香巧叉着腰喘了幾口粗氣,着急地道,“我聽門口的小三子說……說……說……”
寧玉槿和香月歪着頭等着香巧的下文,可她好像卡在那裏了,“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來,喝口酸梅湯。”寧玉槿端起桌上的碗遞給香巧,香巧立馬接過去猛灌了一大口,這才算緩過氣來。
“小姐,小三子說,定王府來人了!”
“什麽?”寧玉槿眼角一跳,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最近整個盛京都在瘋傳定王在牡丹會有看上的人了,卻又沒有說具體是誰。整個盛京都在猜測到底是哪家姑娘那麽幸運,可偏偏又沒有一點蹤跡可循。
在時隔半個月之後,定王府突然來人,莫不是……莫不是……
莫不是墨敬骁真看上寧玉凝了?
寧玉槿連忙問道:“是定王親自來的嗎?”
香巧搖頭:“聽說是定王殿下身邊的幕僚,大家都稱呼他叫慕容先生。”
哦,那只老狐貍。
寧玉槿那顆心頓時落下,重新躺回了藤椅上,一邊吃着各種冰鎮的水果,一邊釣着魚,繼續她的修身養性。
只要不是墨敬骁親自來就行,那家夥她可不太招架得住。
“那他是以什麽名義上門的?”
肯定不能是“定王看上你家閨女了,讓我來瞅瞅”之類的啦,古代人都很含蓄的。
香巧歪着頭想了想,說:“好像那慕容先生遞的帖子上說,是來和老爺切磋書法的。小三子是這麽告訴我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切磋書法……噗!”
寧玉槿真慶幸自己這會兒沒在喝酸梅湯,否則噴在身上還得回去換衣服,麻煩。
寧仲儉這人是有些喜歡賣弄風雅,沒事兒就愛寫寫畫畫什麽的,還到處找人欣賞,可偏偏那水平又不怎麽樣。
而慕容玄,她特意讓陸一行去調查了一下,才發現這只老狐貍來頭還不小。
從鄉試到會試到殿試,從解元到會元到狀元。大邺朝三元及第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他當時不過才二十出頭。
三年前,問盛京誰最有名,他慕容玄風光無倆。
承光帝欽點翰林,多少豪門大戶欲招攬做乘龍快婿。結果人家都不幹,硬是要跟着墨敬骁巴巴地跑到前線去,當時不知傷了多少閨中女子的心。
而人不僅有文采啊,還寫了一手好字,畫了一手好畫,而且據寧玉槿上次和他接觸的情況來看,那人還有一手好醫術!
這樣的人和寧仲儉來切磋書法,寧玉槿的表情只有一個——呵呵。
“定王選妃的風口浪尖上,慕容玄遞帖拜訪,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啊。”寧玉槿懶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旁邊香月咬着牙,似有不甘:“難不成定王殿下真看上二小姐了?”
寧玉槿咧開一口大白牙,沖着她笑:“難不成你還指望他能看上我?”
031 背後說壞話要注意(2)
31 背後說壞話要注意(2)
一旁,香巧有些失落地嘆了一口氣:“就小姐這樣子,讓定王看上,是要點奇跡。”
寧玉槿頓時一龇牙,撐起身子來敲了一下香巧腦袋:“有你這麽說你家小姐的嗎?”
“小姐你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香巧吃痛地捂着頭不滿控訴。
寧玉槿好笑地看着她:“喲呵,最近學問見長啊。”
香月一邊将梨子切成小塊,一邊看着寧玉槿和香巧在那裏胡鬧,郁悶的心情總算是被沖淡了一些。
她将裝滿梨子的盤子遞給寧玉槿,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我就一直弄不懂了,你怎麽就那麽不待見定王殿下呢?”
一聽到誰提起定王就哼哼,私底下還直呼其大名,要她去個牡丹會跟要她命似的。
寧玉槿用簽子插了塊梨放進嘴裏,堅決不告訴她們那家夥不僅罰她掃大街還坑了她三顆百蟾丹的事,簡直太丢人了!
她哼哼道:“那定王有什麽好的?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他一個王爺,王府裏鐵定也是侍妾成群。難道你們要我像寧玉雁那樣去争寵嗎?費勁心思只為了讓他到我房裏來睡一覺?”
香月翻了個白眼:“小姐,整個盛京誰不知道,定王沒有妻,也沒有妾,府裏頭除了老嬷嬷,連丫鬟都沒幾個。”
“那就更不能嫁了,”寧玉槿一撇嘴,說得理所當然,“你們想一想啊,他都二十了還不成親,指不定在戰場上受了什麽傷或者得了什麽隐疾呢,萬一嫁過去了,他不能人道怎麽辦?”
“不會吧。”香月抽了抽嘴角,這可能性她連想都不敢想。
寧玉槿悠然地抖着腿,一臉痞氣地大言不慚:“啧,撇開那些那些不說。他脾氣那麽壞,像塊木頭,不,像塊冰塊似的,鐵定不解風情,和他在一起還不悶死。”
香月像是捕捉到了什麽訊息,陡然發問道:“誰都知道定王殿下脾氣很好,小姐你為什麽說他脾氣壞像冰塊呢?難不成,你和定王見過面?”
“那個,這個不重要。”寧玉槿頓了一下,伸手一揮,準備跳過,香月卻不依不饒。
“小姐,你每次回答不上來或者不想回答的時候,都會說‘這不重要’。”
“是麽?”寧玉槿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睛不自覺地瞥向別處,“這本來就不重要麽。”
“好吧。”香月再次翻白眼,算是對寧玉槿投降了。
寧玉槿咧嘴笑了笑,又靠回到椅背上,悠然地搖晃。
樹蔭陰涼,擋住了炙熱陽光,卻仍有星星點點的斑駁透過縫隙落了下來。
湖面清幽,碧綠荷葉挨挨擠擠地相連,粉紅的花苞從綠葉之中竄出,過不久就會花開一片。
寧玉槿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緩緩地道:“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一旦踏入了那權利紛争的漩渦,一生就毀在那爾虞我詐之中了。我想要的生活從不是大富大貴,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陪我走遍大江南北。”
香月頭也不擡地道:“小姐你在做夢吧?”
寧玉槿也嗤笑出聲:“的确像在做夢。”
這種想法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她現在還是好好享受此刻,釣釣魚,修一下身養一下性吧。
不過……
“啧,怎麽突然有些冷呢?”她緊了緊衣服,竟驀地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背後撲面而來。
香月連忙将旁邊披風拿來給寧玉槿披上:“應該是涼的東西吃多了吧,要不我去弄點溫熱的東西來?”
“不用了。”寧玉槿揮了揮手,轉過頭去看了背後一眼。
突然的冷寒不過是瞬間的事情,那感覺更像是……那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氣息。
不過香巧不是說他沒來嗎?
應該是自己想太多吧。
寧玉槿暗自安慰自己,堅定地認為是自己想太多了。
因為她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墨敬骁真的聽到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會不會來把她給掐死!
下午,慕容玄婉拒寧仲儉三番兩次留他吃飯的請求,客客氣氣地告了辭,踏上了回府的馬車。
剛一進車裏,就感覺一股深深的惡意撲面而來,夾雜着狂風暴雨,差點吓得他腿一抖。
“我的爺,這一副‘擋我者死’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去見寧三小姐發生什麽不愉快了?”
黑沉着臉的男人理也未理慕容玄,直接沉聲道:“回府!”
慕容玄識趣地躲在馬車的角落裏去了,堅決不在某人脾氣不好的時候上前去找虐。
不過,看他們爺的表情,貌似發生了很好玩的事情啊。
嗯,回去問問零一去。
結果零一的回答就一個字:“啊?”
慕容玄有些着急了:“你跟爺一直形影不離的啊,難道就沒看到什麽?”
零一頓時頗為郁悶地道:“我是跟着爺的,可是我也沒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當時爺就站得遠遠地看着寧三小姐,後來就莫名其妙地拂袖離開了,估摸着是寧三小姐說了什麽讓爺不高興的話吧。”
慕容玄陡然睜大眼睛:“那你沒聽到她說了什麽?”
零一摸着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先生你知道的,我功力和爺比差太遠了,爺選的位置又那麽遠,他聽得到,可我聽不到啊。”
慕容玄因此深深失落了好久。
去問他們爺或者去問寧三小姐都不太現實,這次他們爺為何會突然生氣,着實讓人費解。
最重要的,沒有好戲看的人生,真是太無趣了啊。
“啧,看來得想辦法在背後推一手了。”
……
慕容玄拜訪全寧伯府的事情,不出半日便傳遍了整個盛京。
寧家二小姐被定王看上的傳聞,也随風一樣火速地蔓延開,幾乎家喻戶曉。
沉寂了大半個月的寧玉凝頓時揚眉吐氣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都越發地得瑟了。
趙姨娘也開始複出,各種和大夫人鬧了。
而在第二日,那些前幾日都還在鄙視寧玉凝品行的千金小姐們,開始遞來了各種邀請函,以各種名義邀她過府一敘,好和未來定王妃增加增加感情。
寧玉凝挑挑揀揀,選了幾戶位高權重的人家,打扮得美美開始出府去周旋了。
寧玉槿聽到香月說寧玉凝昨日又去了哪家哪家,今日又去了哪家哪家,直搖頭道:“朝中實力紛亂錯雜,誰與誰交好那都是有很深牽扯的。別說她還沒成定王妃,就是成了定王妃,她的王妃之路也實在堪憂。”
“啊?那些不都是男人們的事嗎?”香月給寧玉槿磨着墨,看她在醫書上寫批注。
寧玉槿提了筆,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香月,笑道:“傻丫頭。”
032 一個包子的緣分(1)
32 一個包子的緣分(1)
“成了夫妻,那就是榮辱一體。封幾品诰命,到什麽位置,那全都是男人掙回來的。可以說,男人在朝中結交什麽人,女人在背後就要結交什麽人。你有聽過信國公府的沈老夫人和景陽王府的女眷有什麽交往嗎?”
寧玉槿将書翻到下一頁,蘸了墨汁繼續寫批注。
古代的醫書好多東西都說得太簡單了,而且一些藥物的用量用法還是錯誤的,她閑來沒事幹,正好來補充補充。
香月聽寧玉槿解釋之後豁然開朗,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上許多:“看來定王妃,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嘛。”
“你以為當王妃就跟上街買菜那麽輕松呢。”寧玉槿好笑地看了香月一眼,将手中的筆丢開,“信國公府和蘇相府的來信呢?”
“在這裏。”一旁在練習女紅的香巧連忙獻寶似的将那兩封信件遞過來,那表情好像在說“咱們小姐也是有人邀請的”,看得寧玉槿啞然失笑。
接過,拆開,寧玉槿再次失笑出聲:“這蘇月華。”
得到百膳齋的貴賓卡她高興得不得了,急吼吼地要去嘗一嘗那裏著名的幾道養顏美容的藥膳。正好沈憶萱也有空,于是邀她一起聚聚。
“也罷,我也好久都沒去百膳齋了,三寶那家夥只怕真以為我不理他了吧。”
去和大夫人回禀了一聲,大夫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讓她注意一下言行舉止,別得罪了人家。
寧玉槿唯唯諾諾地應着,出了門就忘了個幹淨。
蘇月華那丫頭比她還能折騰,沈憶萱也不是那種拘泥小節的人,她可沒什麽好顧忌的。
翌日,寧玉槿由香月陪着,坐上了前往百膳齋的馬車。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穿女裝去百膳齋呢,也不知道陸一行和三寶看到了會是什麽表情。
不過馬車才駛到半路,就出現了一點小狀況。
寧玉槿揉着肚子吧唧了一下嘴,突地問香月道:“好香月,今天走的時候你有沒有準備什麽吃的?我好像有點餓了。”
香月正掀開簾子的一角偷看外面的熱鬧街市呢,聽到這句話回過頭來鄙夷地看了寧玉槿一眼:“小姐,你才吃過東西沒多久啊,居然又餓了!”
“這不長身體麽。”寧玉槿懶洋洋地擡了一下胳膊,“你看我這小手,你不是說讓我多長點肉麽?”
“是這樣說沒錯,可是,”香月聳了聳肩,一臉無奈,“是你說最近牙痛,零嘴要少吃,所以我出門的時候就什麽都沒準備。”
說着,她往外看了看:“而且馬上就要到百膳齋了,到那裏去再吃東西吧。”
“算了,百膳齋的東西對別人來說新鮮,對我來說都快吃吐了。”寧玉槿一撇嘴,直接掀開簾子,“停車!”
“唉,小姐,你幹什麽去……”
香月幾乎還來不及攔住寧玉槿,就見她提着裙子一跳,竟然直接下了馬車,站到了大街上!
她吓了一跳,連忙拿着頭罩也跟着下了馬車,在一個包子攤面前追上了寧玉槿。
“小姐,你快把頭罩帶上。”
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麽能在大街上抛頭露面呢?
寧玉槿不耐地一揮手:“哎呀,我這長相,丢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看一眼,若是戴上頭罩,那才叫顯眼呢。”
“可是……”
“別可是了,”寧玉槿偏過頭來,“你要吃包子嗎?”
香月又一次對寧玉槿無語:“……”
寧玉槿沖她一咧牙,回過頭去對包子攤的老板道:“老板,來四個肉包子!”
“好嘞。”那老板利落地替寧玉槿将包子包好,最後打量了一下她,憨厚地笑了笑,“吃得是福。”
寧玉槿客客氣氣地回以一笑:“謝謝。”
香月連忙擋住那老板看寧玉槿的視線,着急地說:“小姐,包子也買了,你快上馬車吧。”
“呵呵,香月你太天真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以為我會老老實實呆在馬車裏嗎?”寧玉槿咬了一口軟乎乎的肉包子,大笑了兩聲,管也不管香月,大步朝前走去。
香月伸手一拍腦袋,暈了片刻,立馬認命地追了上去。
她已經對寧玉槿生不出任何想法了,怪只怪她自己跟了這麽一個膽大妄為的主子吧。
以前穿男裝出來的時候,寧玉槿就經常拉着三寶出來逛街。所以這次逛起來,同樣是輕車熟路。
給香月和香巧買了兩支簪子,給蘇月華和沈憶萱買了兩把團扇,拿到百膳齋讓陸一行用藥熏一熏,保證扇扇子的時候香風陣陣。
香月一路跟在寧玉槿後面提心吊膽的,好不容易到了百膳齋門口了,她以為終于可以松口氣了,沒想到這位說風就是雨的小祖宗卻停下來,不走了!
“小姐,您這又是怎麽了?”香月感覺自己腦袋裏繃緊的那根弦都快要斷開了,寧玉槿卻一點消停的意思都沒有。
她嘴裏叼着最後一個肉包子,歪着頭望着在百膳齋對面擺攤賣字畫的一個書生,不知不覺地就走了過去。
灰色的粗布長衫,穿在那書生身上,說不出的氣質儒雅。
長而黑的墨發也用一根灰色的舊發帶束着,他低頭寫字的時候,那長發會從肩頭垂落一些,襯着那脖頸白皙的皮膚,好看得像一幅畫。
寧玉槿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後直接站在了他的旁邊,看着他揮毫灑墨,流暢一筆勾勒出一匹駿馬的半個身子。
她不禁脫口而出:“好!”
那男人的字畫攤前一個人都沒有,聽到這聲音,他擡起頭來看了寧玉槿一眼,唇邊綻開一抹淺笑:“不過是畫着玩而已,小姐謬贊了。”
寧玉槿在看到他臉的那一刻,眼睛頓時一亮。
好個俊俏的書生,瞧那鼻子瞧那嘴,瞧那一雙會笑的桃花眼,簡直就是個禍害的長相啊!
而且聲音也好聽,明明一本正經的,怎麽聽到耳裏就有些小勾人呢?
“那啥,我也是看着玩而已,你繼續畫,不用管我。”寧玉槿也腼腆地沖着他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将手中的半個包子放到了背後去。
丫的,她居然叼着半個肉包子在一個美男的面前晃悠,簡直就是亵渎美色啊!
那男人卻面色含笑地望着她,朝她伸出了手:“小姐手中的包子,能給在下嗎?”
“啊?”寧玉槿愣了下,沒搞懂他什麽意思,卻還是将那個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遞給了他。
就見他接過包子,直接放在嘴裏咬了一口,看得寧玉槿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
“你……你……你這是做什麽?”
他居然,居然在吃她吃過的包子,那不是間接接吻麽?!
033一個包子的緣分(2)
33一個包子的緣分(2)
那男人卻未覺得自己此舉有多過界,只揚唇沖她笑了笑,淡淡地道:“餓了。”
寧玉槿心裏頓時沒疙瘩了,還體貼地問道:“那還要不要吃些什麽,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香月在一旁本來準備跳出去大罵那書生是“登徒浪子”的,不過看她家小姐的表情,她怎麽覺得那書生才是受害者?
那書生擺了擺手:“謝小姐好意,不用了。”
“甭客氣,助人為樂乃快樂之本,我這就讓人去給你訂……訂……訂……”
一個“訂”字無限循環中,因為寧玉槿居然看見,陸一行從對面的百膳齋裏走了出來,後面跟着的三寶手裏還端着幾個盤碟湯盅。
她驚訝得閉不攏嘴,剛想問他們怎麽來了,就見陸一行完全無視他,溫雅地笑着,沖着那書生一拱手:“敢問兄臺貴姓?”
那書生也對陸一行回了個禮:“免貴姓祁。”
“原來是祁公子,”陸一行從三寶手中接過托盤,将那一盤藥膳放在了他畫畫的桌子上,“這是我們店裏一位貴客為您點的,您請慢用。”
寧玉槿頓時想沖陸一行伸大拇指了。
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都還沒說呢,他就先做了!
正準備開口要那位姓祁的書生“別客氣盡管用”,就聽他先一步開口了:“敢問兄臺,這些是哪位貴客為在下點的?”
陸一行擡起頭往二樓上一瞥,淡定地道:“那位貴客姓蘇,其餘的請恕在下為顧客保密,無可奉告。”
姓蘇!
寧玉槿愣了一下,順着陸一行的目光望向二樓,眼睛頓時一眯。
那位置她再熟悉不過,是她常年單獨霸占的臨淵閣。
能進那裏的除了她之外,還有最近得了貴賓卡的蘇月華和沈憶萱。陸一行說那人姓蘇,莫不是指蘇月華?
她看向陸一行,就見他恭恭敬敬地沖她一拱手:“敢問這位可是寧小姐?上面兩位貴客等了許久了,寧小姐您現在上去,還是……”
“現在上去吧。”寧玉槿一下子就沒看美男的心思了。
美男雖好,但是朋友夫不可欺啊,她可是個有原則的人。
“那啥,我走了啊,吃了不夠就去百膳齋讓他們給你做啊。”寧玉槿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沖那祁書生說了一句。
就見他沖她笑了笑,溫雅地道:“多謝。”
寧玉槿伸手捂頭,默默地進了百膳齋——果然,好男人都是別人的。
剛一進門,三寶就忙不失疊地說道:“我的小祖宗,你居然……你居然穿着女裝在外面抛頭露面,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
寧玉槿心情正不爽呢,回過頭猛瞪了他一眼:“我還沒原諒你呢。”
“小祖宗……”三寶捂臉,默默去角落傷心去了。
寧玉槿見此“噗嗤”笑出了聲,剛才的郁悶總算是一掃而空。
美男嘛,欣賞一下就行了,較真就不好玩了。
她讓香月将那兩把團扇取了過來,遞給了陸一行:“弄點香草把這扇子熏一下,一會兒送給樓上那兩位的。”
“嗯,我這就讓人去。”陸一行接過團扇,又遞給身邊的一個小厮,耳語幾句,就見那人小跑着離開了。
寧玉槿這才提着裙擺,哼着小調晃晃悠悠地上了二樓。
陸一行跟在她後面,倒是沒說什麽,一直到了臨淵閣門口,他才突地道:“好看。”
“嗯?”寧玉槿轉過頭去看他,沒搞懂這突然橫空冒出的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陸一行卻不再多說一句,伸手替她将門推開:“快進去吧。”
“哦,好。”寧玉槿進了門,陸一行體貼地将包廂的房門給拉來關好。
她站在原地想了好片刻,才突地明了——那家夥不會在說她穿女裝好看吧?
“槿兒,你站在那裏做什麽?快過來快過來!”窗邊,蘇月華興奮地沖寧玉槿直招手。
一旁,沈憶萱淡定無比地喝着花茶,搖頭輕笑:“完了,某人真的着魔了。”
蘇月華嘟着嘴,不滿地瞪了沈憶萱一眼:“我就喜歡了,怎麽着吧。”
沈憶萱單手支颔,戲谑地道:“我能把蘇大小姐怎麽着啊。最多就是去跟蘇夫人說一聲,然後逼着人去上門提親呗。”
蘇月華頓時羞紅了臉,揪着帕子一跺腳:“就你會胡說。”
寧玉槿在下面的時候已經猜到幾分了,沒想到這位連墨敬骁都看不上眼的蘇大小姐,居然還真看上那個書生了。
她也走到窗邊,就見樓下那書生正在揮墨,繼續畫着那幅駿馬圖,旁邊陸一行送過去的東西卻一動沒動。
“他怎麽不吃啊?”蘇月華揪着帕子,緊張兮兮地望着下面。
寧玉槿呵呵笑道:“可能怕人下毒吧。”
“你也盡胡說!”蘇月華伸出手來,狠狠地點了一下寧玉槿的腦袋。
寧玉槿頓時怪委屈:“那你要我怎麽說啊?”
“唉。”蘇月華嘆了口氣,繼續支着颔靠在窗邊,落在下面的目光眨也未眨。
寧玉槿見她着迷的樣子,也忍不住小小地吃了一驚,走到桌旁坐下,問沈憶萱道:“她怎麽就看上人家了?”
沈憶萱抿唇一笑:“我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昨天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我那裏,說她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把我吓了一跳呢。”
寧玉槿又吃了一驚:“她看上人家好久了?”
“也不久,就前幾天拿着你給的卡來這裏吃藥膳的時候,恰好回頭一瞥,恰好與人四目相對,就這麽看上人家了。所以最近天天往這裏跑,跑得可勤了。”
“那不是一見鐘情麽?”寧玉槿啧啧感慨,“沒想到這世上還真存在一見鐘情的。”
“可不,”沈憶萱望着蘇月華雷打不動趴在窗戶上的模樣,唇角邊笑意更深,“有人可把人家的家底都給摸清楚了呢。”
寧玉槿眼睛一亮,連忙拉着沈憶萱的手:“快給我說說。”
丞相府的大小姐看上了一個賣字畫的書生,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讓多少人驚訝得下巴都掉地上。
沈憶萱有條不紊地說:“這書生叫祁越,明安路利州人氏,祖輩也當過大官,父親在先帝時期還考取過狀元,只是還沒混出個頭來就病死了。他那時候還小,就随他母親回老家去了,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娘也死了。他就靠着給人寫書信畫畫為生,這次進京來,是來趕考的。”
“哇哦,這家世,要是考不到個好名次,蘇相爺就算再心疼女兒,也不可能将月華嫁給他吧。”
戲曲裏面窮書生富小姐的段子太多了,最後雖然都是歡喜結局,那也得男的那個争氣才行啊。
沈憶萱點了點頭:“可有些人偏偏看不破啊。”
034 一個包子的緣分(3)
34 一個包子的緣分(3)
“誰說我看不破了?”蘇月華氣呼呼地從窗邊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極是兇惡的眼神将她倆掃了一遍。
沈憶萱淡定地道:“我有說麽?我明明說的是某人。”
寧玉槿也裝無辜:“我沒說,我也沒聽到誰說。”
“你們……”蘇月華伸手點了點她們兩個,想說什麽,最後卻只冷哼一聲,一副不和她們計較的模樣。
“你們知道什麽。祁公子才華橫溢,不是池中之物,必定會高中狀元的。我讓人買了他的一幅畫送給我爹爹,爹爹都還直誇畫得好呢。等時機恰當,我就給我爹爹引薦他。”
沈憶萱啧啧嘆道:“瞧瞧這丫頭,恨不得巴巴地去倒貼人家。”
蘇月華又是一聲輕哼:“我樂意,咋地?”
寧玉槿在一旁看得歡樂,還不忘時不時揶揄兩句:“月華你不是在看那位祁公子麽?怎麽舍得過來了?”
蘇月華長嘆了口氣,一臉失望模樣:“他收拾東西走了。”
“哦,原來人走了,蘇大小姐才肯來搭理我們啊。”寧玉槿看着蘇月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忍不住就又逗她了。
“槿兒你皮癢癢了不是……”
“好了好了,既然是來吃東西的,就好好吃東西,再鬧下去這桌子東西可就冷了。”沈憶萱開口,總算是把兩人都壓了下來。
百膳齋的藥膳,最初那些配方是寧玉槿給的,後來陸一行自己從古書上找了一些,又從一些老禦醫手裏買了一些,到現在已經是稀奇古怪的好多種了。
不過每一種寧玉槿都吃了好多遍,因為不确定方子的藥性,她必須得一一嘗試,确定人吃之後不會鬧出什麽問題才敢拿出來賣。
所以,在蘇月華和沈憶萱開動之後,她只用勺子攪動了一下面前的藥粥,意思意思地吃了一小口。
蘇月華有些詫異地看着她:“你不喜歡吃嗎?”
寧玉槿搖了搖頭:“剛剛吃了幾個包子,這會兒正飽着呢。”
蘇月華吃了兩口東西之後,可算是從祁越離開的悲傷之中晃過神來了,這會兒将勺子一放,興奮地看着寧玉槿:“唉,我都忘了問你,這百膳齋的卡你是怎麽得的啊?我大嫂嫂幾乎月月都來這裏吃藥膳,也不過才得了一張珊瑚卡,卻也天天跟我二嫂、三嫂顯擺呢。沒想到你直接送我和萱姐姐一張白玉卡啊,你不知道我家裏那幾位嫂嫂有多羨慕我。”
沈憶萱也頗為好奇地擡起頭來:“我也聽說,這臨淵閣常年被人包場,盛京之中還沒人能進這包廂過。沒想到我們拿出卡來遞給掌櫃的,就被直接領進來了。”
那是。百膳齋的規矩,按消費的多少來劃分檔次。當消費到一個檔次之後,就會得到那個檔次對應的貴賓卡。
最低的是素金卡,那也得累計消費到三百兩才能辦理。
其次是珊瑚卡,翡翠卡,白玉卡。
白玉卡消費的标準是一萬兩,迄今為止除了她送出的兩張,還真沒人能消費到這水平。
她們拿出白玉卡,陸一行一看就知道她倆是她朋友,能不好好禮待麽。
寧玉槿垂下眼睑,只淺淺地笑了下:“呵呵,我和這裏的陸掌櫃有點小交情。”
“哦~~小交情。陸掌櫃是出了名的長袖善舞,這盛京誰沒跟他有點交情,可也沒見他一送就送出兩張白玉卡,還常年給人留個包廂啊。”
蘇月華大抵是剛才被人調侃多了,這會兒使勁地從寧玉槿的身上找回來。
寧玉槿一臉的無語。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不過她和陸一行真沒什麽啊,要論起來,不過是雇主關系而已。
但見人留三分底,她和蘇月華、沈憶萱真沒熟到知根知底的地步,貿貿然說出來,可能會埋下什麽隐患也說不定。
她扯着嘴角笑了下,胡謅了個理由解釋道:“以前陸掌櫃落魄的時候,我出去禮佛偶然遇見了,便幫了他一下。”
沈憶萱面露贊賞神色:“滴水恩,湧泉報,陸掌櫃乃真人傑也。”
“呵呵。”寧玉槿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
陸一行其人,在她眼裏就是個奸商,大大的奸商。
比如這貴賓卡的事情,她不過提了個大概,那家夥不出半日就拟定出了詳細的規則出來,而且比她說的要完善太多。
他忽悠人的本事也是一絕,憑借着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翩翩佳公子的風度,硬是可以将首次來的客人全部忽悠辦上卡。
親,事先把錢存起來,下次來或者下下次來的時候,就不用那麽麻煩地付賬了,直接從你存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