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裏扣就行了。不僅可以享受折扣,還很方便喲。
當然他本人肯定說得比她含蓄多了,但是本質卻是一樣的!
總而言之,看他千萬不能看表面,會被蒙騙的!
三人邊吃邊談,說一說的,就說到最近最熱門的傳聞上來了。
蘇月華兩眼放光地盯着寧玉槿,身子傾了過來,像是要逼供似的:“你老實交代,定王看上寧玉凝的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應該是真的吧。”寧玉槿單手支在桌上,另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一縷頭發,漫不經意地道,“反正我聽她們傳得跟真的似的。”
“哈哈哈,原來你也只是聽說啊!”蘇月華興奮得直拍桌子,“我就說嘛,定王他怎麽可能那麽沒眼光。”
沈憶萱在一旁連連搖頭:“這人,自己嫁不成定王,還不許別人嫁給定王。”
“誰說的!”蘇月華撐起身子,目光在寧玉槿臉上一瞥,“要是槿兒嫁定王,我就舉雙手贊成。”
寧玉槿一聽這話題連忙抱頭閃開:“別扯上我。”
蘇月華叉着腰笑得那叫一個得意:“哈哈,我算知道槿兒的弱點了,一提定王她就變表情!”
沈憶萱也若有所思地望着寧玉槿:“月華這句話倒是說得對,槿兒你怎麽那麽怕定王呢?他又不吃人。”
“比吃人還恐怖。”寧玉槿嘟着嘴,小聲地道。
蘇月華明顯還在糾結寧玉凝的事,在屋裏走來走去好半天之後,突地堅定了臉色,毅然決然地道:“不行,我得去問問我爹去,讓他去問問定王是個什麽意思。”
寧玉槿頓時投降:“你怎麽那麽糾結這個問題啊?”
蘇月華一挑眼道:“要我以後對那種女人行禮,我膈應。”
沈憶萱在一旁依舊的淡定無比:“你就不怕你爹以為你對定王有情,然後又巴巴地跑去求定王娶你?”
別說,沈憶萱此話一出,蘇月華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
她一揮手道:“算了,我還是靜觀其變吧。”
035危機(1)
35危機(1)
三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大半天,聊到盡興處,一擡頭,見天色都都不早了,便都準備着回府了。
正好寧玉槿讓陸一行熏的香扇也弄好了,便派香月送了上來,蘇月華和沈憶萱接過之後都愛不釋手,連連誇寧玉槿有想法。
寧玉槿本來也是臨時想到的,見兩人的樣子,頓時眼前一亮,将她們送走之後,便留下來和陸一行商量着将這香扇批量生産。
陸一行倒是十分贊同寧玉槿的想法,只是卻沒打算将香扇單獨出售:“香扇薄利,與其單獨賣這個,還不如做成特制禮品,在百膳齋消費多少後贈送,想必會有不少人喜歡的。”
寧玉槿贊賞地看着陸一行,眼裏閃爍的光芒就一個意思——奸商啊!
單獨賣香扇的确沒多大賺頭,但是作為特制禮品,那就大大拉動百膳齋的消費了。
你說要是規定消費滿五百兩的贈送一把香扇,那得賺多少?
那些貴婦小姐們最喜歡攀比,一但這香扇推廣出去,不怕沒有生意,怕的是百膳齋的門檻都要被擠爛了。
這件事情交給陸一行來辦,寧玉槿放一百二十個心,沒說多久便起身打道回府。
一擡頭見三寶扭捏地遠遠站着,低垂着頭,想看她又不敢看她,像個大姑娘似的,看得她就忍不住想笑。
“過來。”
她沖着他招了招手,他面色一喜,幾大步就跑了過來,委屈地撇着嘴:“小祖宗。”
“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後少幹蠢事,多跟陸一行學着點。”寧玉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比人還要矮,卻還裝一副大人模樣。
三寶點頭應了,這才戀戀不舍地送寧玉槿上了馬車。
寧玉槿回府之後,繼續過她的悠閑生活。
寧玉凝忙着走西家竄東家,趙姨娘忙着和大夫人争風吃醋,大夫人忙着想法子招架趙姨娘,寧仲儉忙着出去訪親會友躲避家中紛亂,她忙着……嗯,修身養性。
偶爾也會收到蘇月華和沈憶萱的來信,說的也無非是那個書生祁越的事。
說也奇怪,自從那天百膳齋一別之後,那祁越就像是消失了一樣,無論蘇月華怎麽找都找不到。
那妮子最近脾氣壞着呢,生人勿進,聽說蘇相爺珍藏的一對青花山石柳蔭牡丹紋盤被她摔了個粉碎,導致蘇相爺脾氣也不好了。
有蘇老夫人坐鎮,蘇相爺是萬萬不敢對自家唯一的寶貝女兒發脾氣的,所以聽說最近朝中鬧得兇着呢,蘇相爺發神威,出了一系列政策,揪了好多個貪官污吏,一時間朝野一片惶恐不安。
而起因,居然是一個叫祁越的貧寒書生。
寧玉槿這人喜歡看美男,但多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所以知道蘇月華喜歡祁越之後,她就自動地将此人從腦海裏面删除了。
所以第二次聽到此人消息的時候,她說不吃驚是假的。
事情還得從最近風頭正盛的寧玉凝說起。
這人紅了啊是非就多了,在牡丹會推庶妹入水的事情傳得火熱也就算了,更大的危機竟然還直接地找上門來了。
在某日寧玉凝打扮得美美的準備出門的時候,寧仲儉派人來把她攔下了,讓她近期不要出門。
她頓時納了悶了,連忙找人去打聽怎麽回事呀,結果打聽到的消息是——您的未婚夫登門拜訪,老爺正在客廳裏見他呢。
未婚夫!
她自己怎麽不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
寧玉凝急了,連忙地去問趙姨娘。趙姨娘嗫嚅了半天,終究還是說出來了:“凝兒啊,這也怪姨娘糊塗。你剛出生那年,那一屆的新科狀元和老爺交情甚篤,祖上又是大官,可謂是前途無量。某日他來府中做客,談及家中有個五歲稚子,姨娘就起了心,讓老爺和他們家定了娃娃親。那時候心想,以後你嫁過去便是長房正妻,總比像姨娘一樣,嫁給人做妾強。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那風光正盛的新科狀元突然猝死,此後全家搬回了老家去,此後再也沒傳來任何消息。
此後寧仲儉和趙姨娘也漸漸将此事抛諸腦後,若不是那狀元家的兒子突然到訪,只怕他們都想不起有這麽一回事了。
寧玉凝當即就鬧起來了,屋裏砸了多少東西不得而知,反正那邊就一直沒消停過。
寧玉槿聽香月和香巧轉述的時候,突地納悶了一下,只覺得這人的身世怎麽聽着那麽熟悉呢?
連忙問:“說了半天,那寧玉凝的未婚夫叫什麽名字啊?”
香巧和前門的小三子比較熟,打聽到的消息也比較多,立馬說:“聽說姓祁。”
“姓祁!”
寧玉槿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真真愣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她怎麽說聽着那麽熟悉呢,上回在百膳齋沈憶萱給她講祁越的身世,貌似也是祖上大官,父親狀元,然後猝死,孤兒寡母回鄉。
搞半天,蘇月華看上的男人,居然是寧玉凝的未婚夫!
要她知道她非得氣死不可。
寧玉槿垂眸思忖了片刻,吩咐香巧道:“你去和小三子好好套套近乎,讓他好好注意着前面,有什麽動靜立馬來給我說。”
香巧“哎”了一聲,立馬蹦蹦跳跳地出門去了。
香月走到寧玉槿面前,有些沒搞懂:“小姐你那麽在意二小姐的未婚夫幹什麽?”
寧玉槿将身子往後一靠,雙手枕在腦袋下面:“寧玉凝的那個未婚夫,香月你也見過的。”
香月詫異了一下:“我見過?”
“那天去百膳齋的時候,在門口畫畫、還吃我包子的那個。”
“居然是他!”香月那日沒在包廂裏,所以沒聽到她們的談話,這會兒明顯有些驚吓過度。
寧玉槿翻了個身,側躺着,臉上竟難得浮現一抹憂色:“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香月趕忙地問道。
平日裏習慣寧玉槿的不正經了,陡然間那麽嚴肅,她才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寧玉槿食指裹着自己的長發,緩緩地道:“祁越既然敢光明正大地登門拜訪,那就說明他有婚書或者有信物在身,這樁聯姻肯定抵賴不掉。”
香月點頭:“是這樣不錯,可這又不關小姐什麽事啊。”
“真天真。”寧玉槿嘆了口氣,悶悶地道,“依照父親那麽要面子的性子,他肯定是要兌現當年承諾的。但是寧玉凝是有可能當定王妃的人,他也不可能因小失大。所以他只會有兩種選擇:一個就是找殺手殺掉祁越,另一個,就是把我推出去代嫁,說當年與他訂婚約的是我。”
036危機(2)
36危機(2)
香月怎麽想也沒想到這方面去,聽寧玉槿一講,才陡然冒出一絲危機感來。
伸手一抹,額上竟沁出了一排冷汗。
“那小姐,我們該怎麽辦?總不可能你真的替二小姐嫁給那個人吧。”
其實祁越本人寧玉槿還是蠻欣賞的,長得不錯,也有才華,雖然是個貧寒書生,可也算得上是氣質出衆。不出大意外的話,此次秋闱取個好名次應該沒問題。
不過這男人是蘇月華先看上的,她不能生出旁的心思,和好朋友搶男人這種事情傷感情也傷腦筋,她才沒那麽多精力去浪費。
再而,她雖然萬事不争,但是最讨厭受人擺布。寧仲儉要是和趙姨娘聯合起來逼她代嫁,她也一定會好好“報答”他們的。
從榻上懶懶地坐起身子來,寧玉槿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他有他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看誰玩得過誰呗。”
說着,她擡起頭來看向香月:“話說好香月,你還是給我弄點吃的過來吧,嘴裏沒東西,我難受。”
這話題轉得太快,前一刻香月還在為她擔心不已,後一刻就一臉黑線地出了門去。
她家小姐還真是,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天大地大吃東西最大!
沒多久香巧就回來了,寧玉槿趕緊問她怎麽樣了,她說:“老爺讓那祁公子住下了,就在小姐隔壁的清秋院裏。說是祁公子要準備考試,給他安排一個安靜點的住所。”
“呵,說得真好聽。”
寧玉槿拈了一顆提子放進嘴裏,面色帶譏,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
她住的地方就是個破落的小院子,她旁邊的院子又會好到哪裏去?
這清秋院都不知道空置多久了,能不能遮風避雨都還是個問題呢,還讓人住進去,這寧仲儉還真是越發會做人了。
想來,那趙姨娘在背後出了不少主意吧。
而且還特意地安排在她隔壁……
寧玉槿拍拍手兩腿一蹬身子一躺,沖香月、香巧道:“從今天起,對外就宣稱我生病了,你們也小心些,盡量別往外跑。”
“哎。”
香月和香巧對視了一眼,凝重地點頭。
此後的日子,寧玉槿蜷在屋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修身養性的釣魚活動都沒去了,老實得不得了。
香月和香巧也是謹言慎行,知道的不說,不知道的不亂說,連走路都只看着自己的腳尖,免得一不小心看見什麽不該看的。
後來無聊慘了,寧玉槿自制了一副撲克牌,教香月和香巧鬥地主。
香月倒是一教就會,可香巧那技術簡直慘不忍睹。而且掃把星超級喜歡她,每次拿到的牌都差到沒底了。
寧玉槿和她倆玩了幾次就沒興趣了,因為她總有一種想要搶過香巧牌替她打的沖動。可是搶過來看到那牌之後,她頓時傻了眼了:“我鬥地主那麽多年,愣是沒拿到像你這麽爛的牌,你是怎麽次次都拿到的?”
“我……我……”香巧憋紅了一張臉,都愣是沒說出句完整的來。
寧玉槿只好拍着她的肩膀道:“這是天意,這不怪你。”
香月在一旁哭笑不得了:“小姐,你再說香巧就要哭了。”
再後來,寧玉槿心血來潮地想學女紅,這可把香月和香巧高興壞了,連忙地使出渾身解數來教她。
因為在她們心中,女紅是一個女子的必修課,奈何寧玉槿從來不感興趣,每次都總有辦法把繡樣弄得一團糟。
久而久之,她們都不抱什麽奢望了。
這次寧玉槿自己提出要學女紅,那簡直就是天山下紅雨啊!
香月和香巧趕緊地把需要的東西全都搬了過來,開始細心地教導起寧玉槿來。
“小姐,線頭這樣撚一下,比較好穿過去……”
“小姐,下線的時候從背後下,不要在正面留線頭……”
“小姐……”
這一次寧玉槿學得真的很認真,認真到她都拿出她研究毒藥時候的那股犀利勁兒來了。
不過,有些東西真的是需要緣分的。
一根銀針在她手裏能玩出一朵花兒來,起手下針幹淨利落,紮穴刺脈流暢精準。
一根繡花針在她手裏就好像有千鈞重,怎麽拿都怎麽不對勁,怎麽下針都覺得別扭。
等她好不容易繡完一片綠葉準備拿起來欣賞一下,沒想到扯了下沒扯起來,香月趕忙地跑過來看,那臉上頓時挂上瀑布汗。
“小姐,你把葉子繡成一條毛毛蟲我還能理解,只是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把衣服和繡樣縫在一起的嗎?”
寧玉槿頓時板起了一張臉,十分嚴肅地道:“不許鄙視我!”
香月翻了個白眼,趕緊地去給她拿衣服:“我才不會鄙視你,鄙視你顯得我智商低。”
這比鄙視更狠好伐!
寧玉槿在軟榻上來回打了好幾個滾,又郁悶又無聊地嚷嚷:“趙姨娘,你快點搞點事情出來吧,我沒事情幹了啊!”
什麽叫烏鴉嘴?
什麽叫說什麽來什麽?
沒過兩天趙姨娘那邊就來人了,說是趙姨娘過生辰忙不過來,把香月和香巧借過去用一下。
怕她們不答應,來的小丫頭還一人給塞了個紅包。
香巧一個人去寧玉槿是萬萬不會答應的,不過香月和香巧一起的話,她倒是沒多猶豫就準了:“去吧,替我祝趙姨娘生辰快樂啊,我病着就不過去了。”
“那小姐你……”留寧玉槿一個人在屋裏,香月還是有些擔心的。
寧玉槿懶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一頭松松挽起的墨發垂落在肩頭椅背,散開成一朵清雅墨蓮。
她抿着唇輕輕一笑,杏眼一挑:“你們帶着那個‘加料’香包去,不用擔心我。其實我還蠻期待,趙姨娘會對我做什麽的。”
“小姐你真是。”
香月長長嘆出一口氣,臉上完全一副無奈表情。
哪有人會這麽巴巴地期待着別人來害自己的?她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好了,快去吧,別讓那邊久等了,又有理由為難你們了。我想只要你們不出事,她們是不能拿我怎麽樣的。”
寧玉槿頻頻催促,一臉不耐地趕人走,好像香月和香巧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甚是礙眼似的。
香月還想說什麽,見寧玉槿這副模樣,也懶得再說什麽了:“那小姐,我們去了。”
“去吧去吧。”
香月和香巧沖她福了福身,便出了院子,朝趙姨娘小院走去。
寧玉槿眼見着香月和香巧的身影淡出了視線,身子軟軟地往榻上的軟枕上一靠,抓起一把瓜子懶洋洋地磕了起來。
定王妃确定的時間日益逼近,家中還有一個定時炸彈随時會壞事,她還挺期待趙姨娘寧玉凝她們怎麽狗急跳牆的。
037設計(1)
37設計(1)
趙姨娘的飄鈴小苑裏,屋檐張燈,門窗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鬟們端着瓜果蜜餞、美味珍馐,流水一般地送進去。
香月放下東西從屋中出來,擡手抹掉臉上細汗,望着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心裏暗暗發急。
趙姨娘好像存了心拖住她和香巧似的,要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吩咐下來,這一幹,竟去了大半天。
眼看要到飯點了,她和香巧都在這裏,誰給裝病在家的那位弄吃的去,還是個大問題。
“哎,香月你把這盤酥餅送到裏屋去。”
路過的丫鬟随手将一高腳瓷盤塞進她懷裏,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再進屋裏。
其實以趙姨娘一個妾室的身份,過生辰是不能大操大辦的,最多放放煙花炮仗,子女過來給她請個安,全寧伯爺再給個面子來和她吃頓飯,那也就過了。
偏偏今年她要顯擺一下自己多得寵似的,用度規格一律超标,都快趕上大夫人了。
香月心裏憂心着寧玉槿,腦袋裏也在想着些雜七雜八的,一時心不在焉,放盤子的時候袖子一掃,竟把旁邊的供果弄掉了一個。
她嘆了口氣:“怎麽和香巧一樣笨手笨腳了。”
認命地鑽到桌子下面去,她剛把那果子撿起來,就聽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隐約還能聽到一道聲音:“好了,你們都在外面守着吧。”
是寧玉凝!
香月慌亂了一下,趕忙地伸手将桌布拉好,大大的圓桌恰好能将她整個人都給罩住。
她屏氣凝神,仔細地聽着外面的動靜。
“姨娘,我着急。”
“傻孩子,萬事有姨娘在呢,你着什麽急。”
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在圓桌附近停下,竟都坐了下來。
桌子底下的香月看着左右兩邊露出的兩雙繡花鞋,緊張地曲着身子保持着那扭曲的姿勢,半分不敢動彈。
“那父親是什麽意思?”
“他呀,也不知道怎麽的,最近對那沒娘養的小蹄子還挺上心。我提議讓寧玉槿替你嫁的時候他居然猶豫了,到現在都沒給個準話。”
趙姨娘身上穿着一件新做的玫紅色長裙,綢緞泛着柔光,顏色也鮮亮,看起來極是喜慶也極是漂亮。
不過臉上卻一臉的不滿,塗着大紅色的丹蔻正慢慢地撫平着雲鬓下落下的發絲。
“醜人多作怪。”寧玉凝倒了杯水喝,送到嘴邊又放下了,有些氣不順地道,“父親那裏沒個準話,姨娘你今天做這些,就不怕父親惱你?”
趙姨娘收了手,嘆了口氣:“唉,我們二小姐是要當王妃的,事到如今,姨娘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見寧玉凝眉心愁雲不散,她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再說了,這件事誰知道是我做的?明明是那兩人孤男寡女幹柴烈火,自己有了不檢點的行為而已。就算老爺懷疑我,等以後你當了定王妃,他成了定王岳父,只怕還要感謝我今日做的一切呢。”
“話雖這麽說,但我總是不太放心……”寧玉凝也沒搞懂自己的不安從何處而來,好像腦海深處總會浮現出一雙冷然的眼,有些像寧玉槿不笑的時候。那雙眼在深淵出凝望着她,看得她發寒。
她将這種情緒壓下,只有些忐忑地問:“大夫人那裏會不會壞事?”
“她?”趙姨娘冷嗤一聲,豔麗的紅唇勾起一個譏诮弧度,“我讓二少爺把寧元致逃課鬥蛐蛐被先生責罵的事情捅了出去,這會兒瞿氏只怕忙着教訓兒子,沒空管閑事呢。”
正說着,就聽外面有丫鬟禀報道:“姨娘,二小姐,老爺過來了。”
“知道了。”趙姨娘應了一聲,起身拍了拍寧玉凝的肩膀,“好了,一會兒你和二少爺敬了酒就在外面注意着,一旦那邊有什麽異動,你就立馬帶人抓個現行,我再帶老爺過去,絕對不能再發生上回那種事了。”
想到上回她一時疏忽讓大夫人撿了個大便宜,差點把她身邊的林嬷嬷打發出去,她心裏就憋着一口氣。
不過眼下以大局為重,她和瞿氏的恩怨,以後有的是機會一一清算!
“我知道的姨娘,這回我定讓那祁越和寧玉槿好好嘗嘗苦頭!”寧玉凝也一掃最近的郁悶心情,眼睛綻出光來。
趙姨娘替她理了理鬓發,溫柔地笑了笑:“行,我們出去迎你父親去吧。”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圓桌底下的香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裏面出來,站都沒站穩就急急忙忙地往外沖了出去。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腦袋裏面只不停地回響着一句話:趙姨娘和寧玉凝要算計她家小姐……要算計她家小姐……算計小姐……
……
“小三子,麻煩你跑一趟了。”寧玉槿看着一道接一道擺放出來的玉盤珍馐,明明眼睛放綠光、頻頻咽口水,卻還是故作淡定地沖正在替她布筷的小三子說道。
好歹她也是個有身份的人,這形象得保持不是。
“三小姐說的什麽話,大管家要小的萬萬不可怠慢了三小姐,要您有事盡管吩咐小的呢。”
小三子十三四歲的模樣,個子小小的,皮膚黑黑的,一笑起來白白的一排牙齒,看起來特別憨厚。
寧玉槿接過他遞過的筷子,沖着他笑了笑:“你還是快回大管家身邊去吧,這會兒他應該在趙姨娘那裏伺候伯爺,你去那裏幫忙看着下香巧,別讓她闖禍喽。”
小三子表情陡然雀躍起來,卻摸着頭有些為難地說:“那三小姐你這裏……”
“我不用你伺候,你去吧。”
寧玉槿好說歹說才把小三子給說走了,眼見門外已經沒了人影,她将手中筷子一丢,直接伸手撕下一只雞腿。
“啧,人生嘛,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痛快。”
本來她也打算留小三子下來吃一點的,可是怕自己狼吞虎咽的模樣把那小家夥吓壞了,所以幹脆還是把人送走,自己吃獨食好了。
好吧,所有的都是廢話,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滿桌子太白樓和荟萃樓的招牌菜,寧玉槿吃得那叫一個歡暢,嘴巴開始之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她啃完一只鹽焗雞翅,那味道讓她恨不得将骨頭都嚼碎吞了、手指一根根舔幹淨才肯罷休。
正火力全開地準備奔赴吃貨大戰鬥之中,就聽外面傳來了幾聲叩門的聲音。
寧玉槿頓了頓,仔細一聽又沒聽見什麽,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笑着甩了甩頭,将對面的茄汁焖大蝦端到了面前來,磨刀霍霍要開動。
“叩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回還伴着一道男人的聲音:“有人嗎?”
038 設計(2)
38 設計(2)
這回寧玉槿确定不是自己幻聽,而是真的有人來了。
而且,還是個男人!
古代女子的閨房,那絕對是男子的禁地。就算是下人,大管家也只敢派還是個孩子的小三子過來,免得人傳閑話。
而這個時間點還堂而皇之到她這裏來的男人……
寧玉槿目光頓時一沉,冷着聲沖門外問:“誰?”
“在下祁越,冒昧打擾。”
清淡雅致的聲音,透過重重門檻傳進屋裏,寧玉槿總算是聽出了一絲絲熟悉感來。
祁越,果然是他。
寧玉槿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嘴裏忍不住溢出兩個字:“靠之!”
她就知道趙姨娘肯定會那他們倆做文章,但是沒想到會這麽直接,直接就将人送進了她的院子裏。
那她辛辛苦苦躲在屋裏裝病大半天,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不過想也是,以趙姨娘的想法,大抵覺得這世間再沒有什麽方法,比毀掉一個女子名節更陰毒更有效了吧。
一想到這裏,她不禁勾唇冷笑一聲,漫聲沖門外道:“你回去吧,這裏沒人。”
她都這樣說了,祁越若是還不離開,那就得懷疑他的智商了。
說完之後不管其它,她低頭繼續吃東西。
那麽多的美味等待她去消滅,她才沒有那閑工夫為那些煩心的事情浪費表情呢。
剛吞了一個水晶丸子,就聽一聲清雅笑聲傳來,帶着雨打芭蕉的清涼爽快:“鬼小姐,小生有禮了。”
寧玉槿頓時幹咳了一聲,猛地擡起頭來。
就見祁越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還是那套粗布麻衣,雖然陳舊卻十分幹淨整潔。
灰色的舊發帶幾乎淹沒在了那如雲的墨發裏,他眸子微挑,似綻了兩朵妖異的桃花,抿唇似笑非笑間,竟讓人覺得有幾分驚豔。
她嘴巴緩緩張大,含着的水晶丸子差點掉在桌上。
又是兩聲幹咳,她趕緊地回過神來,吞下丸子之後再擡睑,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什麽鬼小姐?!”
“這裏既然沒人,那就只有鬼了。”祁越說得理所當然,并且還很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寧玉槿的對面。
偌大一個活動危險源呆在自己身邊,寧玉槿頓時就沒了吃東西的興致,拉過旁邊的帕子邊擦手邊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祁越低眸掃了一眼一大桌子的菜,微微一笑,經典回答再現:“餓了。”
寧玉槿突然間很想将整只烤鴨都給塞他嘴裏去。
想了下,世界如此美妙,她沒必要如此暴躁,所以她放棄了比較蠻橫的做法,拿過筷子惡狠狠地插在了那烤鴨上面,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嘴角:“你請。”
祁越倒老實不客氣,将那筷子拔了起來,毫不介意地夾其他菜吃。
那動作那姿态,随意得好像是在他自己家裏似的!
寧玉槿一看心裏就不平衡了,你讓我吃得不舒服,我憑什麽讓你吃得舒服?
她将腿往椅子上一搭,手肘抵在膝上,痞裏痞氣地抖啊抖:“話說,你丫不好好在清秋院待着,跑我這破院子裏來幹什麽?”
祁越擡起頭來掃了一眼屋裏,答非所問地道:“院子的确挺破,不過吃穿用度倒還不錯。”
呵,這家夥眼力勁兒還挺不錯。
寧玉槿眯眼看他,将腿抖得越發大力,連帶着桌子也開始微微地顫動起來。
“說說,是不是趙姨娘讓你來的?”
“差不多吧。”祁越桃花眼一斂,漫不經意地道,“前兩天一個小厮跑到我屋裏各種暗示,要我在她生辰的時候畫幅畫讨她歡心。今日又讓人來給我帶路,結果帶了一半人就不見了。我見這裏亮着燈就過來了,沒想到又見寧三小姐,還真是緣分吶。”
寧玉槿聽着這話直接地跳了起來,只差沒伸手指戳他眉心了:“緣分你個大頭鬼啊!你傻啊,人家擺明了在坑你,挖個坑,你還巴巴地往裏面跳,這會兒要有人進來看見咱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可真給咱着實罪名了!”
祁越笑意濃盛:“我都進來這麽久了,你現在才意識到?”
好吧,她就是想表現得情勢危急一些,好讓這家夥趕快離開。
不過目前看來,這家夥比她還要淡定。
她重新坐下繼續抖腿,哼哼唧唧地說:“我反射弧長不行麽?我現在反應過來了不行麽?總比你好吧,現在都跳別人坑裏了,還有點沒有被坑的自覺。”
祁越斂了眸子,嘴角笑意淡了一些:“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心甘情願地跳的呢?”
“啊?你說什麽?”寧玉槿只看見他唇角在動,卻沒聽清楚他說什麽,不由得一聲輕哼,“怎麽你一個大男人說話跟小姑娘似的。”
祁越笑了笑,放下了筷子,低頭撣了撣身上陳舊的藍色袍子:“我原本也沒打算去給那什麽姨娘賀壽。”
寧玉槿眨巴眼睛看他,來了點興趣:“為什麽啊?”
祁越擡頭,一雙桃花眼看向她:“娶不娶在我,嫁不嫁可不在她。”
“呵呵,”寧玉槿很不厚道地笑了,“話說,你不為了讨好未來岳母,那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從進來的時候祁越手裏就抱着一個畫軸,不是趙姨娘要的畫又是什麽?
這家夥明明也是那些趨炎附勢人群中的一個,卻偏要表現出一副清高姿态,說話還這麽大口氣,他以為他是誰?
可偏偏,無論你怎麽看他,那神态那語氣那氣度,都找不出一丢丢的違和感來,好像這話別人說出來就是吹牛、他說出來就是正應該似的。
寧玉槿歪着頭想了半晌,最後得出結論:這大概和他那張還算不錯的面皮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吧。
對面,祁越将畫拿過放在膝上,伸手輕撫着,從容不迫地道:“姨娘就是姨娘,就算鬧翻天去了,就算全寧伯府的長子長女都系她所出,她也還是個姨娘。要說岳母,于情于理也該是全寧伯夫人。盛京天子腳下,難道伯爺會帶頭亂了規矩,幹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
“這倒沒錯。”寧玉槿點點頭。
就算趙姨娘再得寵,寧仲儉也不可能休了大夫人扶她上位,這個時代的婚姻,裏面牽扯起來關系可謂複雜得很。
“這就得了,我就算要讨好,也該去讨好大夫人才是,去讨好她作甚?難不成她反對,大夫人就不把人嫁給我了?”
寧玉槿頓時笑了起來:“只怕大夫人還巴不得把寧玉凝嫁給你呢。”
“至于這畫……”
039 畫,報半個包子的恩惠
39 畫,報半個包子的恩惠
祁越他擡起頭來看她,一雙桃花眼裏有光漾漾,在燭光映照下,好像灑滿金色陽光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将畫卷挑開,遞到了她的手上:“送你的。”
寧玉槿頓時噎着了:“給……我……我的?”
見祁越神色正常面目清明,并沒有神經錯亂的表現,寧玉槿這才将信将疑地接過畫卷。
然目光落下的瞬間,她眼睛立馬就瞪直了。
差不多等人高的畫卷中,一伊人漫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