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狐貍,不會又開始算計她了吧?
慕容玄見她一臉警惕,立馬悲戚哀嘆一聲:“唉,子瞻知道又唐突三小姐了,實在抱歉。只是一想到咱們爺為國為民,鐵骨铮铮……”
“好了好了,要我怎麽做您直說!”
寧玉槿揉了揉耳朵,只覺得被慕容玄盯上真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慕容玄頓時一喜,連忙道:“還請寧三小姐今後每日過府指點一二。”
048 嫁,還是不嫁
48 嫁,還是不嫁
每日過府?
得勒,每日過府那就每日過府吧。
生怕慕容玄再說出些什麽話來,自己一不小心就罪大惡極了,寧玉槿對于這個讓她想要抓狂的提議,也只能含淚答應。
而且還因為她是待嫁閨中的女子,按理是不能私會外男的。所以這過府,也只能是偷偷地過來。
這就注定了,她每晚都要舍棄她寶貴的睡眠時間,然後再飽受颠簸之苦,被人扛着一個來來回回。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不過最後墨敬骁的一個命令倒是讓她寬慰了一些。
他讓影衛用擡椅接她送她,她只需要坐好便可以了。
為此寧玉槿還特意做了一根安全帶來固定,再将那擡椅改造了一下,罩上紗罩擋風。
只可惜沒有幾個白衣婢女在一旁撒花,否則她也可以成為武俠劇裏乘轎飄然而來的仙女宮宮主、百花教教主什麽的了。
當然她也弱弱地試着問過,既然可以擡簡便的擡椅飛,那可不可以擡個轎子飛啊?
回答她的是衆影衛的一幹白眼。
然後她知道了:武俠劇裏都是騙人的。
而且讓衆人想不通的是,零一突然被罰了。
墨敬骁要他在一天之內從城郊的郦雲山上提二十桶山泉水回來。
零一差點暈過去。
郦雲山啊!
他一次提兩桶,用輕功一個來回就是一個時辰,還得在狀态好的時候。
這提二十桶不是讓他不吃不喝不睡還得用最佳狀态奔波一整天麽?
他哭喪着臉問慕容玄:“先生,我到底哪裏惹到爺了?”
慕容玄拍着他的肩膀說:“你扛寧三小姐過來的時候,确定沒碰到什麽不該碰的?”
“冤枉啊,我不都用被子裹着了嘛。”
“小心眼的男人是十分可怕的,你還是快去提水吧。”
看着飄然離去的慕容玄,零一似乎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先生,明明是你讓我去擄人的啊,為什麽被罰的人是我!”
慕容玄聳了聳肩膀。
誰叫他是聰明人呢?這種明顯找死的事情,他怎麽可能親自去做。
哼。
寧玉槿半夜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窩裏,一倒頭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虧得她夜裏沒有要人守夜的習慣,否則香月、香巧她倆要是發現她“嗖”地一下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會被吓成什麽樣子。
翌日,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香月伺候她梳洗完畢之後,便拿出藥來替她上藥。
淤青的地方都散了,蹭掉皮的地方也開始結痂,寧玉槿對自己的傷勢恢複十分滿意。
倒是香月,一邊上藥一邊擔心地嘟囔:“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呵呵,這點小傷口怎麽會留疤。”寧玉槿倒是滿不在意,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的打,顯然沒怎麽睡好。
再說了,在這個露個小腳都罪大惡極的年代,誰能看見她腿上有沒有疤啊。
香月顯然不滿寧玉槿的态度,不由語重心長地道:“小姐,你這樣子是不行的。以後姑爺要是看見你腿上有疤,嫌棄你怎麽辦?”
“因為一塊疤就嫌棄我?”寧玉槿一龇牙,露出一臉兇相來,“那我非得廢了他不可。”
“小姐!”香月板着臉佯裝要怒,可是看着寧玉槿眯成一條線的朦胧睡眼,她又不免擔心起來,“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麽睡到這會兒都還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因為她本來就沒睡好啊!
昨天晚上耽擱那麽長時間,睡得好才有鬼了。
但見秋月愁雲聚集的樣兒,她搖頭晃腦解釋道:“所謂:春困秋乏夏打盹,我這是正常反應,懂不?”
“你又講歪理。”香月見寧玉槿面色紅潤的樣子,确定不是哪兒出了毛病,忍不住又念叨起她來,“你說說你,以後嫁了人可不比在府裏了,早晚那是要給婆婆請安的。你這樣嫁出去,鐵定是要被婆婆給嫌棄的。”
寧玉槿困得要命,偏偏香月還在耳邊“嗡嗡嗡”,她忍不住賭氣地道:“那我就不嫁人呗。”
反正大夫人不怎麽待見她,她又時常“生病”,所以晨昏請安都是免了的,只在節日的時候去就成了,在家裏多舒服啊。
香月見自己的努力收到了反效果,一時又急又氣,恨不得拍拍寧玉槿的腦袋瓜,讓她變得正常點。
一個女子不嫁人,那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她難道想要去家廟裏當姑子嗎?
香巧這時候端着朝食走了進來,看見香月氣呼呼的模樣,有些驚奇地道:“香月姐你怎麽了?誰把你氣着了?”
香月将所有藥瓶都收在了小藥箱裏,沖着寧玉槿那裏翻了個白眼。
寧玉槿嘿嘿一笑,看向香巧:“小香巧,你家小姐我把你許給小三子好不好呀?”
香巧頓時臉一紅,惱怒道:“小姐你胡說什麽呀?誰要嫁給他!”
寧玉槿湊了過去,又說:“那我把你許給其他人好不好呀?”
“小姐你讨厭,我不嫁,我誰也不嫁!”香巧這回是直接怒了,氣鼓了一張圓圓巧巧的小臉。
香月放好藥箱出來,将香巧往旁邊一拉,沒好氣地道:“香巧你別被她帶壞了。”
寧玉槿頗為無辜地眨了一下大眼睛:“怎麽同人不同命啊。我不嫁你就要罵人,香巧不嫁你反倒還安慰她。哎喲,我真是命苦喲……”
香月輕哼了一聲:“香巧,小姐今天傷心過度,沒心思吃東西,把朝食撤了吧。”
“誰說的?”
寧玉槿一秒鐘大雨轉晴,不傷心了不想睡了,一心撲在滿桌子吃的上面去了。
一邊吃着,一邊還有香巧在講故事,多美妙的生活啊。
香巧說:“今天趙姨娘居然帶着二小姐,破天荒地去給大夫人請安了,結果被大夫人讓人直接拿掃帚趕出來的。”
香月聽着直搖頭:“大夫人性子太直了,趙姨娘在老爺面前又有說法了。”
寧玉槿在一旁補充道:“我覺得我可以再吃一碗。”
香月:“……”
香巧:“……”
請問她們說的是同一個事情麽?
寧玉槿撇嘴道:“趙姨娘要蹦跶就讓她去蹦跶麽,孫猴子那麽厲害還不是蹦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白素貞再厲害還不是被法海給收了?小怪獸再嚣張那不是被奧特曼被消滅了?”
香月:“……”
香巧:“……”
請問小姐你說的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吃過早飯後,小三子過來了一趟,送來了兩封信。
寧玉槿懶洋洋地躺在藤椅上,掂了掂分量,決定先看少的那封。
一打開,是蘇月華的。
話說這妮子貌似好久沒給她寫信了,她火速地将信上內容掃了一遍,當即就笑了起來。
049 定王殿下,晚上好呀
49 定王殿下,晚上好呀
“呵,這妮子動作還挺快的嘛。”
寧玉槿将蘇月華的信折好,重新塞回了信封裏。
話說祁越才離開全寧伯府多久啊?
她這邊剛派人給蘇相府送了信,那邊蘇月華就立馬派人把祁越給攔住了。
随後蘇月華抱着一大堆祁越的文章和書畫,風風火火地直接沖進了蘇相爺的書房,逼着人日理萬機的一國丞相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落魄書生的大作。
誰都知道蘇相爺剛正不阿敢于得罪任何權貴,可就是不敢得罪自家這位潑辣無比的心頭肉啊!
雖然不情不願,但蘇相爺還是拿起祁越的文章看了起來。
可是一篇文章才看了一半,蘇相爺的不滿便轉換成了贊嘆,對祁越的印象頓時大大地改觀,當即就決定收祁越做了學生。
如今祁越在蘇相爺的別院裏安心讀書,等待三個月後秋闱,也算是有了個好去處。
可憐的是蘇月華,原本以為可以近水樓臺了,誰料蘇相爺這時候卻嚴厲起來了,堅決地不許她去打擾祁越看書。
蘇月華為此在信中還好一番抱怨,但是想到祁越要準備考試,她也只好忍住了。
寧玉槿搖頭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蘇相爺這哪是怕她影響祁越看書啊,是讓她留點姑娘家的矜持,免得在外落個輕浮倒貼的名聲啊。
提筆給蘇月華回了一封,要她再忍耐幾個月。要是實在忍不住了,就約她和沈憶萱一起出去散散心,三個月一晃眼就過去了。
寫完之後立即就讓小三子順道送出去了,寧玉槿這才慢條斯理地将厚厚的那個信封打開。
“這都是些什麽啊,怎麽有這麽多?”香月見寧玉槿抽出一大疊信紙,忍不住驚奇地問道。
“這些都是能殺人的刀。”寧玉槿笑了笑,開始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
信是陸一行送過來的,裏面寫的都是這段時間寧玉凝在外的人際往來。
趙錢孫李,公侯伯爵,與誰來往與誰走得近,信上都以最精煉簡潔的方式做了敘述。
看到一半的時候,寧玉槿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永定伯府十三小姐,餘鳳嫣,尤與寧玉凝交好。”
永定伯府……
“永定伯府?這是不是定王殿下母妃的娘家嗎?”香月在一旁接了話,冷冷地哼了一聲,“二小姐還真是未雨綢缪,還沒嫁過去就開始套關系了呢。”
寧玉槿很不厚道地笑了:“那也得真套得上才行啊。”
永定伯府的确是墨敬骁母妃的娘家,現任永定伯說起來還是墨敬骁的親舅舅。
不過她之前也說了,宸妃本是漁家女,她家哥嫂都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漁民,後來封了爵位之後受人吹捧,一時飄飄然,作風上就有些不太規整起來。
後來在墨敬骁當太子的消息炒得沸沸揚揚的那一年,永定伯還鬧出個收受賄賂買官賣官的事情來,宸妃替他們求了情,先帝也赦免了他們,只将世襲爵位改為三代,當個閑伯爺算了。
不過聽說後來宸妃的死也和這件事脫不了幹系,墨敬骁從那以後也再沒和永定伯府往來了。
說起來永定伯府的情勢每況愈下,和墨敬骁也搭不上邊,寧玉凝這關系套沒套到點子上,還是回事呢。
不過寧玉槿倒是對這永定伯府來了興趣:“永定伯好像有三個兒子吧,好像還有一個沒成親的?”
盛京那麽大,達官貴胄的圈子卻只有那麽點,一說起別人家八卦,香巧這種就喜歡瞎打聽的,可謂是一清二楚。
“那可不。永定伯夫人可是個厲害的,永定伯那麽多姨娘侍妾,她愣是讓她們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那府裏小姐倒是不少,但三個男丁全部都是她生的,除此之外還有個女兒,就是那十三小姐。”
香月也補充道:“小姐你說的沒成親的那個,我也有所耳聞。聽說永定伯夫人尤為寵他,要什麽給什麽,小小年紀就和屋裏的丫鬟搞上了。稍微大了些,又纏着永定伯夫人給他弄了許多通房侍妾,聽說家裏庶子庶女都生了好幾個呢。他啊,不是不成親,而是根本就沒有人肯把自家女兒嫁給他!”
“啧,我還以為跟墨敬骁一樣不近女色呢。”寧玉槿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沒讓任何人聽見。
香月看向她,有些疑惑地問:“小姐,你突然提起這些做什麽?”
寧玉槿輕笑了兩聲:“有些東西,總會有它的用處的。”
将所有的信件過了一遍,寧玉槿讓香月把信收好,便閉口不再提這些事了。
午後的陽光正好,園中的花香沁人,這時候就該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才是最正經的事嘛。
滿足地睡了個午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吃了晚飯之後,寧玉槿打着哈欠說“困了”,香月、香巧又手忙腳亂地伺候她就寝。
兩人忙完一切出了門,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擔心。
“小姐怎麽突然那麽能睡了?”
“別是得什麽病了吧?”
“要不要請大夫?”
“可是小姐自己就懂醫術啊……”
就在兩丫頭憂心忡忡的同時,寧玉槿翻身爬了起來,一件一件地把剛才脫下的衣服全部穿上,然後坐等定王府的人過來。
那木然的臉色,好像是洞察天機早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世外高人,在等待着自己坐化之期的到來似的。
她倒是沒等多久,屋裏的燈一滅,她一眨眼,人就已經出現在了房頂的擡椅上。
她淡定無比地系上自制安全帶,點頭道:“走吧。”
能夠古代擁有一個全自動的座駕,寧玉槿覺得自己還是挺高端大氣上檔次的。
一路飛馳,直達那穿花小堂。
寧玉槿拍了拍被夜風吹得冰冰涼的小臉蛋,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等那步子已經邁進去了,她似乎才發現周圍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可再把腿收回來也來不及了。
屋裏的那位,已經擡起頭來看她了:“你來了。”
“呵呵,定王殿下晚上好呀。今天這裏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啊?”寧玉槿邁着僵硬的步子進了屋裏,嘴角的笑容跟她的腿一樣僵硬。
如俊逸蒼松一般傲挺,如水墨潑灑一般豪邁。
是的,沒錯,他丫的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這裏面只有墨敬骁一個人!
天曉得要她孤身一人面對着威懾力十分強大的墨敬骁,她會腿軟的好伐!
墨敬骁一撣身上墨袍,神态自若地道:“他們?大概都有事吧。”
“呵呵,原來都有事啊。”寧玉槿多麽給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即使明知道是假話,她也十分給面子地捧場。
只是在心裏,她默默地念道:墨敬骁你說謊話真的不臉紅麽?
050 冷面煞神,會笑?
50 冷面煞神,會笑?
“過來。”
就在寧玉槿慢慢挪動步子,企圖找一個遙遠的角落隐匿自己存在感的時候,墨敬骁薄唇微掀,沖她道。
“哦。”寧玉槿深呼吸一口氣,保持一顆慷慨就義的心,挺着胸膛大義凜然地“大步”走上前去。
墨敬骁看着她一點點挪動的小碎步,墨黑狹長的眸子一黯:“你腿上的傷還沒好?”
寧玉槿扭捏的姿态一滞,面上一愕:他果然知道。
“一點皮外傷,沒事。”她呵呵一笑,這回不敢再蝸牛爬了,幾步走到了墨敬骁面前,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站定。
墨敬骁身體微微朝前一傾,挑眉看着她的臉,眼睛不由一眯:“你怕本王?”
這聲音微冷,聽在寧玉槿耳裏,就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她連忙站直了身體垂下了頭,微顫的睫羽擋住眸中眼波,忙不失疊地道:“定王殿下說的是哪裏的話,咱對您絕對不是害怕,而是高山仰止,欽佩敬仰。想您如此英明神武風華絕代舉世無雙愛民如子……”
“行了,”墨敬骁開口打斷她,眸光陡然化開,沾染上一抹笑意,“以後這些廢話就不要再說了。”
每次都這一句,糊弄意味也太明顯了。
“是。”寧玉槿卻歡喜地點頭,心裏松了一大口氣。
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瞧見沒,墨敬骁都笑了。
等等……
墨敬骁那冷面煞神會笑?
她心裏驚着了,低頭的瞬間又驀地擡了起來,瞠圓了一雙美目,朝面前的男子看去。
寬肩長臂,挺拔身姿。
即便坐着,那兩條修長的腿也将錦織的墨袍撐得有棱有角,胸口用紫金繡線繡着的蟒紋,帶着威嚴氣勢。
而那微微上揚的眉梢,真的是帶笑的,就像是開在冰雪料峭出的繁花。
優雅卓絕,無上風華。
寧玉槿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承認自己這一刻犯花癡了。
墨敬骁一斂眼睑,不留痕跡地收了那難得的笑意,淡淡地道:“再站過來些。”
“啊?”寧玉槿看着兩人幾步路的距離,有些為難地道,“這樣不好吧?”
他們已經離得那麽近了,再站過去一些,她會腿軟的啊!
“你不是不怕本王麽?既然不怕,走進一些又何妨?”薄唇的嘴角微勾,墨敬骁端起桌上茶盞,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撥弄了一下清水面上漂浮的茶葉。
茶葉根根豎起,像某個人身上的倒刺,被茶蓋撥開後又迅速地回彈,恢複原有的模樣。
他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一擡頭,見寧玉槿還站在原地各種扭捏,不由眉眼一沉:“本王會吃人?”
“呵呵,定王真會說笑,您當然不會吃人啦!”
不過你丫不會吃人,但會殺人好伐!
寧玉槿擺手呵呵一笑,垂頭掩住自己僵硬的嘴角,磨磨蹭蹭地倒是又向前走了兩步。
她站着,墨敬骁坐着,兩個人的視線,就那麽平行交彙在半空之中。
那個男人的淩厲,那個男人的寬廣,那個男人的俊朗,一絲不落地全部收納她的眼裏。
她心中淚目,看來回去得多吃點長個子的食物了。這種被人身高壓迫的感覺,真是太讓人想哭了。
墨敬骁從袖口處掏出一個金漆勾邊的烏木盒子來放在桌上,朝寧玉槿的方向一推,淡然自若地說:“謝禮。”
寧玉槿立馬一秒鐘變臉,剛剛還郁悶得想哭,這會兒卻瞬間笑彎了眼。
“定王殿下還真是客氣,能為殿下盡點力是咱的福氣啊,您看您,這是做什麽啊。對了,盒子裏面是什麽?”
幾乎不給墨敬骁反悔的機會,寧玉槿在嘴裏說着客套話的同時,手已經溜了過去,飛快地取過盒子。
烏木盒子并不大,就好像是戒指盒那麽大一點,但做工還是相當精巧的,因為她轉過去轉過來看了半天,竟沒将那盒子打開。
東戳一下西動一下地研究了一會兒,她也不知道按在哪裏了,只見那盒子突然“咔”地響了一聲,一個只有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機關鎖突然就彈了出來!
小小的鎖頭上刻滿了各種看不懂的花紋,寧玉槿低着頭擺弄了好一會兒,愣是沒弄出個所以然來。
她不得已,只能壯着膽子問墨敬骁:“定王殿下,這個盒子要怎麽打開啊?”
墨敬骁将她全程動作看在眼裏,直到寧玉槿發問,才慢悠悠地道:“用鑰匙。”
靠之!
有鑰匙你不早說!
作為一個有道德有品質的人,即便心裏不爽那也是不能表現在臉上的,寧玉槿笑眯了一雙眼,問道:“那請問定王殿下,鑰匙在哪裏啊?”
墨敬骁神色鎮定從容不迫地道:“在本王這裏。”
靠之!
有鑰匙你不早交出來!
寧玉槿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說話的聲音還硬生生地逼成了溫聲細語:“那定王殿下,您能不能把鑰匙給我,我好打開盒子呀?”
墨敬骁低頭輕抿一口手中清茶,露出的半張側臉被橘光渲染成一道溫暖的輪廓,但看這姿态,已是絕美。
他卻在這樣迷人的一幅畫面中,慢條斯理地說:“本王忘記放哪了。”
靠之!
別拉我,說了別拉我,我要去揍人!
寧玉槿嘴角狂抽額上青筋猛跳,扭曲的面部表情猙獰得已經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來了。
她就說她和墨敬骁是天生的仇人吧,這老天爺還總喜歡把他們倆放在一起。你說要是她哪天忍不住了,撲過去把墨敬骁做了怎麽辦?
好吧,這一天永遠也不會有。
胳膊擰不過大腿,寧玉槿鬥不過墨敬骁。
不過硬來不行,她可以給他下毒啊!
砒霜、鶴頂紅那些都太直接太沒技術含量了,好歹她也是個制毒高手,弄出個不會死人又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來,那還不易如反掌?
到時候偷偷下在他的茶水裏,讓他飽嘗各種痛苦滋味,最後灰溜溜地來抱她大腿求她救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而她,則高傲地揚起下巴,雙手叉腰仰天大笑三分鐘!
哎呀,一想到這副場景,她就忍不住有些小激動了呢。
“口水快流出來了。”
清淡淡的聲音如利刃,一下子便戳破了所有的彩色泡沫。
寧玉槿連忙回神手忙腳亂地擦嘴角,上座之上的男人穩如磐石,優雅華貴。
這才叫,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051今朝有吃今朝吃
51今朝有吃今朝吃
後來……
後來怎麽着了來着?
哦,就在寧玉槿想把剛才那段丢臉的記憶默默地從腦海裏删掉、忘記一切重新做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爽快清朗的笑聲。
她轉過頭去,就見慕容玄大步走了過來。那臉上的笑都還沒來得及收起,就那麽大喇喇地在嘴角挂着。
“慕容先生,你可算來了!”
寧玉槿像是看到了救兵,幾乎是滿含熱淚地朝他奔了過去。
要不是顧忌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她這會兒真想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了。
慕容玄一身白衣幹淨如雪,白淨的面容帶着書生的秀氣。走上前來雙手一拱,沖寧玉槿行了個禮:“子瞻來遲了,讓寧三小姐久等,實在抱歉。”
“呵呵,沒事,等人有益身心健康,促進血液循環,多等等也好。”
慕容玄這會兒解了寧玉槿的尴尬,她笑眯眯地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只吉祥物似的,越看越順眼。
慕容玄卻被她那燦爛過頭的笑意弄得有些背脊發涼,頓了頓,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還要三小姐多等一會兒了,子瞻有些事得先跟爺禀告。”
“不必管我,正事重要。”寧玉槿表現得相當寬容大氣啊,從始至終臉上都挂着得體微笑啊!
只要不讓她單獨面對墨敬骁,讓她做什麽她都很樂意的啊!
“那就多謝三小姐體諒了。”慕容玄看着寧玉槿咧開的一排潔白的牙齒,只覺得有些滲人的慌。
古人語:女子當笑不露齒。
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當然,也不可能真讓寧玉槿站在一旁幹巴巴地等着,慕容玄讓一影衛帶着她到了隔壁小花廳裏,并讓人端了茶水和幹果點心上去。
折騰了大半夜,寧玉槿還真有些餓了,看見滿桌子的精致點心,頓時食指大動。
她指着對面的位置,對正準備出去的那名影衛道:“你坐這裏吧。”
那挺拔的黑影虎軀一震,僵直地轉過身來,低着頭道:“小姐請安心在此享用便是,小的須得站在門外保護小姐安危,不能松懈。”
零一的前車之鑒,後面所有影衛的後車之師,他是絕對不能犯原則性錯誤的!
寧玉槿眨動了下眼睛,呆萌地望着他,同時伸手指了指頭頂:“你說如果一個刺客掀開瓦片從上面朝我扔暗器,你從門口趕過來還來不來得及?”
雖然沒有哪個傻叉刺客會跑來刺殺她,但是那影衛盯着屋頂望了一會兒,還是被這奇葩的理由給留在了屋裏。
但是無論寧玉槿怎麽說,他都不肯與她同桌而坐。
不坐就不坐吧,寧玉槿想了想,決定讓那影衛蹲着好了。
“你是零幾啊?”
“一零八。”
“一百零八條好漢啊!難道這裏不是定王府,是梁山泊?”
“……”一零八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道,“雖然沒懂梁山泊在哪裏,不過這裏的确是定王府。”
寧玉槿差點沒笑趴:“我還以為你們影衛都是些鐵血彪悍、殺氣凜凜的,沒想到還有你那麽可愛的。”
一零八伸手撓了撓頭,不知道該不該把寧玉槿的話理解為誇獎。
“影衛裏的高手很多,無論挑誰出來,那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像零一、零二那些,那在整個大邺都算排得上號的。他們執行任務或者上戰場的時候,就是像小姐說的那樣的。”
一提起影衛來,一零八的整個表情都變了。那充滿了自豪的眼神,好像會發光。
寧玉槿可不關心墨敬骁的影衛們有多彪悍,越了解她越糟心。索性拿起桌上的點心咬了一口,邊吃邊問道:“這點心是你們府裏的廚子做的?”
一零八搖了搖頭:“爺不愛吃這些東西,府裏的廚子很少做這些的。這幾樣是禦膳房剛剛研究出來的新品,是皇後娘娘特意打發人送過來給爺嘗鮮的,不過爺一樣沒動就是了。”
呵,還是宮裏的東西,怪不得做工那叫一個精致呢。
寧玉槿對宮裏出來的點心還是相當感興趣的,想當初興王從宮裏帶了些點心來給寧玉雁,她都要四處顯擺好久。那她吃了這麽多,豈不是尾巴都可以翹上天去了?
唉,可惜她來定王府的事情要堅決保密,她就是想顯擺也沒地兒顯去。
而且說實話,宮裏的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做工精美,論味道,還真趕不上太白樓的茶點。
她一樣嘗了一些,還是非常給面子地贊美了幾句:“嗯嗯,這個很好吃,這個也不錯,要是有一碗櫻桃酒釀就更完美了。”
一零八在一旁看着她吃,然後默默地記下她每盤點心吃了幾塊,誇獎過哪些,哪些沒怎麽碰。
那眼神太誠摯太認真,看得寧玉槿都有些吃不下去了,端起一碟桃酥遞給了他:“喏,你吃吧,不要再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了。”
就好像是沒喂飽時候的香巧一樣,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能吃似的。
一零八低着頭看了下盤裏,在心裏默默地道:寧三小姐不喜歡吃桃酥。
然後他默默地替她解決掉了。
後來慕容玄例行詢問的時候,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回先生的話,寧三小姐八珍糕吃了三塊,茯苓糕吃了一塊,軟炸元宵吃了兩個。誇獎過佛手酥和雪花酥,希望能夠配上櫻桃酒釀。”
最後,一零八頓了頓,小聲地補充道:“寧三小姐最喜歡吃桃酥,整盤都被她吃完了。”
“哦?是嘛。”慕容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頭都快埋進胸裏了。
慕容玄緩緩露出一個狐貍笑,沖他道:“行了,你去爺哪裏,把剛才說的那些全部再給也說一遍吧。”
“給……給爺說?!”一零八給吓到了,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慕容玄不忍打擊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一句不用說就是了,去吧。”
後來,寧玉槿每次到定王府都必定會有一大桌子的幹果蜜餞點心甜湯等着她,且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可把她弄得有些樂不思蜀了。
不過有時候她也會納悶了:這皇後娘娘也真是奇怪,明明墨敬骁不喜歡吃這些,她怎麽還天天讓人往這府裏送啊?
話說,當事人的皇後娘娘也在想這個問題:明明墨敬骁不喜歡吃這些,他怎麽要她天天派人往他府裏送啊?
不過有疑惑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對于寧玉槿來說,今朝有吃今朝吃,莫待無食木得吃,這才是人生的真谛麽。
052 這天下,從無一日太平
52 這天下,從無一日太平
“爺,您猜得沒錯,東齊果然有變。”
冷風潛入夜,房內燭光,閃爍搖曳。
慕容玄垂首立在墨敬骁的身邊,眉目緊鎖,神色凜冽。
墨敬骁勾起薄唇,冷冷一笑:“齊雲謙又在搞什麽鬼?”
“他一個月前稱病閉府,不上朝不見客,沒人知道他現在到底如何。”慕容玄擡起頭看向墨敬骁,遲疑了一下,“有人說,他得了急病,暴斃。”
“你信?”幽邃銳利的鳳眼冷峻無雙,緊抿的薄唇帶着幾分譏诮薄涼。
慕容玄有些失落地嘆氣:“子瞻倒希望自己能信。”
真心相信那個人死了,那他也不用在這裏煩惱那頭又在醞釀什麽陰謀了。
墨敬骁輕扯嘴角,不急不緩地道:“禍害遺千年。那麽多人想要他的命都要不了,他輕易死不了。”
“恨的就是這個。”慕容玄狠狠地用扇子拍了一下手掌,發出響亮的一聲“啪”。
那家夥就是一根刺一顆毒瘤,如果不除去,遲早會鬧得整個大邺不得安寧。
墨敬骁倒是不急,反倒是眉眼一揚:“齊雲謙這一病,那他們東齊最近應該很熱鬧吧?”
慕容玄點頭道:“這段時間是鬧得挺兇,幾大皇子黨派你争我搶,忙着碾壓兄弟、瓜分齊雲謙勢力,私底下也鬧得熱火朝天。就在前幾日,鬧得最兇的五皇子在家裏被人暗殺,老皇帝也終于動了怒,現在正在查兇手呢。”
按說東齊內亂,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他們自顧不暇,便無法抽出精力來四處發兵挑釁,大邺的邊境也能安寧一段時間了。
但是一想到齊雲謙那人的手段,就是慕容玄這只老狐貍也忍不住沉了臉,活像別人欠了他好多錢似的。
先是這病突如其來着實蹊跷,再來是皇子相争朝廷動蕩,最後甚至鬧到五皇子被人刺殺。
他有些搞不懂那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麽,是準備對自家兄弟開刀,還是借此來當幌子、又在背後醞釀什麽陰謀詭計?
這些都不得不讓慕容玄細想,因為對于他來說,這世上能讓他忌憚的人本來就不多,但齊雲謙絕對算得上一個。
南邺有定王墨敬骁決勝天下,東齊有英王齊雲謙謀算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