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後遺症（下）

地球，一名精神病醫生正在觀察一名剛送到這裏的烏克蘭人，他曾經被選為木星勘測船隊的一員，但是在月面參加訓練時發生了意外，腦部受損，之後在烏克蘭老家經營農場，現在出現了嚴重的後遺症。

他現在自稱自己為科諾夫，每天就在這裏穿着太空服，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送他來的老母親敘述着他的病情。

醫生開始了長時間的觀察，對這種臆想型的精神病人，基本上沒有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藥物對他們只有害處，只有首先了解他們在幹什麽，打開他們的心結。

科諾夫身穿宇航服蹲在地上，通常這一蹲基本就是一天，只有吃喝拉撒會暫時走開，醫生也趁勢蹲在他身邊，和他保持着一些距離，雖然烏克蘭人并沒有暴力傾向。

天知道科諾夫同志究竟在幹什麽，這樣，兩個人一起蹲在醫院的院子裏好幾天，不同的是科諾夫同志全身穿着太空服，而醫生則沒有。有一次，科諾夫斜眼看着醫生，醫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沒有搭理他，但是過了一會，科諾夫湊了過來，隔着厚厚的太空帽。

沖着醫生大喊，“你在幹什麽？”醫生強忍着內心的緊張，繼續盯着眼前的一個破石頭發呆，并沒有直接回答。

諾夫湊得更近了，他用手推了推醫生，然後指了指他面前的石頭，“你在研究什麽？我們交換一下情報怎麽樣？”

“我不告訴你”醫生對帶着太空帽的諾夫喊道，并且用手保護起那塊石頭，“你告訴我，發現了什麽，我們交換情報！”

醫生覺得是時候了，于是他對諾夫同志說，“看我這塊石頭，有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同？”“這個我早就知道了，這個星球不是地球！”

“我們已經到達了木星，你眼前的全部都是幻覺，相信我，這裏的土壤和生命是全新的，一切都是。”諾夫似乎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我已經對木星的石頭和生物結構有一些了解了，你聽我跟你講啊，這裏的一切都只是表面現象，他們有着更深一層的生命構造，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這種生命結構。”

“你如你的這塊石頭，他只是一個類似身體的四肢一樣的部件，他動的很慢很慢，非常慢，幾乎看不到他的移動，但是他是一個活的生命體的一部分。”

醫生睜大了眼睛，聽着諾夫瞎掰，“這個生命架構有一個大腦，你不信的話你把你前面這塊石頭扔到一邊去，過很長時間他就會被風化掉，因為你破壞了他的生命結構。”

“這些石頭不僅僅是四肢那樣的部件，更有可能是一種類似細胞一樣的東西，脫離了大腦和其他整體部位，根本就不能存活。”

“不過如果要看到他們最後被風化的樣子，需要很長時間，他們是不能動的那種最原始的細胞形态，我還有其他的發現。”

“你這個不是什麽新的東西，我早就知道這個了，”醫生有一搭沒一搭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果然打開了科諾夫的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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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沒發現，這裏有很多小蟲子，螞蟻和毛毛蟲，”醫生饒有興趣的看着科諾夫手裏的一些死去的蟲子屍體，不覺有些寒意。

“這些小蟲子都不是簡單的個體生命，我暫時把他們叫做木星聯合生命形态，你可以嘗試把其中一只或者幾只單獨隔離起來，”

“即使給他們之前一直吃的食物，他們也不能生存下去，這就是說，有一個大腦或者指令在向他們傳達信息，他們只是和剛才那個石頭一樣的類似細胞的物質。”

“這種生命形态其實在地球也有，只不過脫離了群體，他們也可以繼續生存下去，但是在木星則不然，一旦個體細胞形态脫離了群體就會馬上死去，”

“然後呢？沒有什麽其他的發現了嗎？”醫生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好像他知道的比科諾夫知道的多得多。

“你不穿宇航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我見過很多不穿宇航服的人，結果，他們都會出現同樣的一個幻覺，覺得這裏是地球。”

醫生心裏咯噔了一下，“你覺得這裏是哪？可能你看到的真的是地球，不過你怎麽解釋這些離奇的現象？”

“我告訴你，只有一個解釋，我們在木星登陸之後，被圈在了一個類似地球的試驗場裏，表面上看上去像地球一樣，但是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态圈，”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以為你是這個醫院的精神病醫生，對吧，我一直以為之前在月球發生了事故，但是這些都是幻覺，都不是真的，”

“直到我在被虛拟出來的烏克蘭發現了很多蛛絲馬跡之後，才明白這一切只不過是木星的試驗場，我們早就到達木星了，也可能是出生的幻覺開始那一刻。”

“為什麽我一直想去木星？這是埋藏在潛意識裏的一個信號，我們在出生前的記憶都被人為的抹去了，我們實際上已經登錄了木星！”

看着這個自稱科諾夫的家夥越來越厲害的幻想，醫生真怕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什麽東西，彭的一下和自己同歸于盡。

“我只是對這裏的生命結構開始研究，其他的時間空間我都沒來的及看，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話，你可以穿上宇航服，試着跟我一起研究一段時間，”

“我看了你很長時間，覺得你雖然現在還認為自己是一名醫生，但是其實很可能已經對目前的環境發生了質疑了，對不對？”

科諾夫有點自豪的看着醫生，醫生竟然有那麽一瞬間有點相信科諾夫的話，不過作為醫生的責任将他拉回了嚴酷的現實。

他對科諾夫下的結論是輕微的精神損傷，并沒有傷害性的行為可能，建議長時間觀察和陪伴，有一件沉迷的事情做，其實是非常不錯的，管他到底是在木星還是地球呢。

不過為什麽有時會回憶起前生的事情？醫生想到這裏笑了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