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風卷01

一陣翻江倒海的狂暈，顧卿之還沒緩過神來，就覺得喉嚨癢得厲害，呼吸都不順暢了，壓根憋不住緊随而來的瘋狂咳嗽，順帶着哇哇吐血。

“快來人啊，太子醒了……”

耳邊明亮的聲音叫嚷開來，聲音裏的欣喜甚是洶湧。

顧卿之一邊咳斷腸，一邊不自覺點評：臺詞功底不錯，适合自己新本子裏的路人甲乙丙丁。

“太子殿下洪福齊天，長命百歲！太子殿下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床前烏壓壓跪了一屋子的人，跪在地上叩頭，嘴上呼聲震天，恍若床上快咳死的顧卿之乃是神明。

因為狂暈眼前暈沉沉的黑散去，斑駁光亮剎那炸開，陽光流淌一屋子，顧卿之瞧着這一屋子跪着的人，耳朵被震的嗡嗡作響，恍然如夢，而自己是迷路闖進來的客人。

跪在前頭的姑娘仰頭，淚流滿面地笑成了花兒，聲音明亮：“太子殿下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顧卿之還是茫然，本能參照腦中看過的劇本：“都起來吧。”

“謝太子殿下。”

齊聲聲的應聲，一屋子的人都起來了。跪在前頭的那姑娘抹掉眼淚，轉身風風火火吩咐下去：“快去皇上那兒禀報說太子殿下醒了，再去給太子殿下端些開胃的好入口的吃食過來……”

一屋子的人都動了起來。

那姑娘手腳麻利取了過了熱水的帕子過來，幫顧卿之擦掉咳出來的血，小聲道：“太子殿下衣衫髒了，可要換一身？”

顧卿之張了張嘴，擡手制止那姑娘沖上來脫自己衣服，屁股不自覺往後挪了挪，對一個一心向學的好少年來說，熱情的姑娘如狼似虎啊。腦中趕緊呼叫判官系統：“系統、系統，快出來！”

腦中靜默。

顧卿之等了會兒，果斷肯定判官系統壞掉了。然後系統就叮的一聲，将這個世界的劇情一股腦地全塞給了他。

當今三分天下，西北面有明國，東南面是燕國，越國居中。其中越國國力最弱，幸而三國距離遠近差不多，明國、燕國都有拿下越國的雄心，但怕一旦開戰，難免兩線作戰，這才勉強維持三國鼎立的局面。

這個身體的主人也叫顧卿之，乃越國太子，先皇後所生，也是嫡長子。可先皇後生他是早産，有恰逢朝中幾派外戚聯合造反，先皇後被厭棄，于是難産也是無人問津，也是顧卿之命硬，竟是活了下來，但顧卿之從此落下了體弱的毛病，終日湯藥不離身。先皇後也是體虛多病，纏綿病榻十年後撒手人寰。

後來外戚聯合造反一案查明與先皇後一脈無關，當今越國皇帝顧征想起先皇後，愧疚不已，若不是他下令禁足，也不至于讓先皇後凄涼死去，于是立了顧卿之做太子。

這顧卿之在先皇後教導下，從小便文韬武略，簡直天縱英才，自參政以來，往誇張了說，更是越國百姓簡直只知越國有太子，而不知有皇帝了。

這回暈了，也可以說死了，是因為西北面的明國這兩年國力昌盛，漸漸有超過燕國的趨勢，明國有意攻打燕國，特派使臣與越國議和，達成邦交，以解後顧之憂，但越國要以皇子為質。明國本是指名要三皇子顧岷之，可顧岷之是當今皇後所生，深得皇帝寵愛，經過一番商議，最終确定由太子顧卿之前往明國做質子。

顧卿之在太子宮殿明陽宮裏，得了消息，說是皇帝親自提出讓他代替三皇子去做質子，心涼如冰，當即咳到吐血，暈死過去。先皇後之死歷歷在目，顧卿之自問對皇帝，對越國，掏心掏肺，最後也不過如此，心死如燈滅，便讓2075年的顧卿之鑽了空子。

“所以呢？這太子有什麽執念，宮鬥？弄死三皇子那一夥人？”顧卿之在腦中問判官系統，頗有些興致勃勃。別看顧卿之是編導專業的，他最喜歡的其實是編劇和導演，為了獲得靈感，更是網文的忠實讀者，宮鬥戲他很熟。

系統的金屬聲冰冷：“越國太子執念，世間無情。這一世，他本重生而來，所以從小文韬武略，天縱英才，更得太醫診斷：慧極必傷！前世劇情走到這部分，越國太子并沒死而是作為質子去了明國，身陷情網，謀算一生，最終被背叛，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重生後，他從出生開始籌謀，到底選不了出生，先皇後還是死了，他展現謀略，安定越國天下，最終還是被推出去做質子，因而心死。”

背叛？

顧卿之不高興了，想到了吳海，立馬變臉，深以為嫌惡：“把太子明國做質子那段劇情給我，越國、明國都滅了吧，便宜燕國了。”

“鬼魂顧卿之權限不足。”系統太涼薄。

“什麽？”

顧卿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個攻略劇情竟然還能權限不足，那成千上萬的網文明明不是這麽寫的，敢不敢不自由發揮，重新設定！

系統冷漠介紹：“鬼魂顧卿之在消除一個委托人的執念後，可獲得相應能量值，擁有能量值可選擇兌換标準劇情、全部劇情、劇情分鏡頭腳本。目前鬼魂顧卿之能量值為零，不能兌換任何劇情。”

“所以剛剛之前給我的劇情，是友情贈送？”顧卿之在腦子裏白眼。

系統一本正經回答：“每個參與消除執念任務的鬼魂首次任務都可獲得一個新手大禮包，禮包贈送标準劇情一份。”

顧卿之無力吐槽。

“太子殿下？”被制止的那姑娘見顧卿之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神情十分奇怪，生怕他是惹了什麽髒東西，大着膽子喊了一聲。

顧卿之輕咳一聲，擺出自我腦補的太子架勢，看向那姑娘。

系統提醒：“新手大禮包，贈送人物提醒服務。此人名喚夕顏，乃太子貼身婢女，可信。”

“無事。”顧卿之又咳了一聲，溫和以對。

夕顏見他一切如常，放下心來，思及皇上要送太子去明國做質子一事，再看他一身孱弱，單薄如紙，時不時咳幾聲，眼眶又是紅了。

“皇後娘娘駕到。”

宮門外，公公雌雄莫辯的嗓音高喊起來。

顧卿之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會兒的皇後已經換人了，是三皇子顧岷之的生母，平日裏沒少在皇帝面前吹枕頭風，給太子折騰了不少麻煩。想來這次的事，也有她的手筆。畢竟一個是能安邦定國的太子，一個是自己家孩子代表的三皇子，皇帝腦子再不好，也不至于滿朝文武都傻了，要送太子去做質子。

夕顏瞧了瞧宮門那邊，有些拿不定主意。

顧卿之擡手，讓夕顏扶着，背後墊了軟軟的褥子，懶懶靠着，皇後來了又如何，他偏偏不動彈，寬慰夕顏道：“太醫可來過？”

“回太子殿下，太醫來過，說是殿下急怒攻心，高燒不退，體虛進不得藥，要好生将養着。”夕顏小心回了，至于太醫說的，若是不醒就醒不過來之類的話，她不準備說，徒惹傷心。

顧卿之點頭：“既是如此，本王病得起不了身，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硬要本王起身去迎。”

“殿下說的是。”夕顏笑了，有太子這話，頓時底氣都足足的。

等了好一會兒，皇後身邊的公公來請了好幾回，顧卿之偏偏不予搭理，如今他還是太子，公公也不敢造次，只得苦哈哈地去回了皇後。如此幾回，皇後娘娘總算是風風火火過來了。

顧卿之随意敷衍了事：“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兒臣身子弱，才醒來，實在起不了身給皇後娘娘行禮，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左一句皇後娘娘，又一句皇後娘娘，直接把皇後的臉都給喊綠了，多想了不止一點，顧卿之這般姿态，是提醒她前頭還有一個皇後不成？忍了又忍才端出笑臉來：“太子不必多禮。聽說太子身子抱恙，母後和你父皇都很是憂心，幸好太子吉人天相。”

顧卿之勾唇冷笑，憂心？是怕沒人代替你兒子去明國做質子吧。

皇後看顧卿之的笑，心裏有點發毛，不知他這會兒在算計什麽，是不是聽到要讓他去做質子的風聲，勉強道：“明國使臣這回前來，送了不少藥材過來，都是好東西，母後尋思着全送到你這宮裏來，用着也方便。”

“謝皇後娘娘。”

顧卿之偏偏不給她好臉，看着她在下人面前母後來母後去的，自己來一句皇後娘娘，想想下人們的心裏活動，就是暗爽兩個字。

皇後忍了，來之前皇帝交代了，最好讓顧卿之自己提出改立太子，這樣才能平息朝臣們的怒火，也不至于引起民怨。否則要廢太子，再送太子去明國做質子，恐怕不等三皇子當上太子，明國就先內亂，讓燕國和明國有可趁之機。

“岷兒素來儒慕太子，想着要多與太子親近親近，可惜太子身子弱，岷兒生怕再擾着太子，反倒是不好……”

“确實不好。”

顧卿之淡笑着一句，又讓皇後臉色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