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現實卷01

“醒了？”

帶着金屬質地的聲音在腦中突現。

顧卿之晃了晃腦袋，扶着快炸開的頭，睜眼張望，然後被吓地一跳，瞬間像風筝一樣飛高，撞上天花板，這才停了下來。地上的自己像一塊破布，滿身酒漬，狼狽不堪。等等，不太對啊，自己明明在地上，那我是誰？

“你死了，地上是屍體，你是魂。”金屬聲冰冷，毫無情緒，不枉它身為一個系統的名聲。

顧卿之貼着天花板迷茫了一下，猛地抱頭，整個人驟降，蹲在了地上，于是又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緩過來，終于有空想想死前生後的狀況。

對了，吳海！一想到這個人，顧卿之就怒氣值、虐心值爆表，一股溺水窒息的感覺洶湧而來，胸口、鼻腔、咽喉都生疼起來。幾個小時前，吳海帶着兩個同學一起壓住自己手腳，往自己嘴裏鼻子裏拼命灌酒，最終硬是把他給灌死了。可笑的是，吳海是顧卿之的兄弟，最好的兄弟。

顧卿之是A大編導專業的，今年畢業，吳海是他一個寝室住了四年的同學，平時有拍攝任務或者外快機會，兩人一直個很好的拍檔。他們這個專業，畢業作品要求拍片子，兩人自然又是一組。

一個月前，吳海找到顧卿之說周明霏想加入他們這個小組。周明霏是班花，編導專業本來女生就多，周明霏這班花可見漂亮，班裏的男生大部分都很買她顏值的帳，可她專業學得太差，混進組裏撐死了也只能做個“業餘演員”。而顧卿之和吳海這個小組卻是班裏專業學得最好的，光他們寝室那些擱不下的獎杯獎狀就秒殺一票紅眼病人馬。

按理來說，周明霏一個美女主動，怎麽都要搭夥，可顧卿之實在是個嚴肅的人，愣是不答應。這也是，以前跟周明霏拍公益廣告，專業上是一點用處都沒，光漂亮了，可最後片子得獎，周明霏在外名聲卻占了大頭，顧卿之成了個光寫本的。明明當初是怕周明霏面子上過不去，也就一個學生比賽，在上字幕的時候，讓她占了個導演的名，顧卿之的名字也挂上面呢，可對外說起來，全是周明霏的功勞了。

一個學生性質的比賽，名聲什麽的顧卿之還真不在意，誰知道周明霏嘗到甜頭，竟然想讓顧卿之給她當槍手，弄幾個大型比賽的獎來。顧卿之不肯，周明霏竟然背後動手，讓系裏把該給顧卿之的拍片補貼全扣下了，還當面威脅。最後不歡而散，還以為周明霏消停了，沒想到在畢業作品這兒等着呢。所以吳海說的時候，顧卿之直接拒絕了。

吳海絕對是周明霏最忠犬的裙下之臣，為這事沒少跟顧卿之起争執，可吳海擅長攝像，寫本和導演一向是顧卿之的專長，大部分時候他還包辦後期。這回畢業作品很重要，A市最大的星馬影視的人會作為三辯導師，片子優秀的，鐵定是能進星馬影視的，吳海不想拆夥，又想拉周明霏進組。可顧卿之不松口，吳海暫且不了了之。

半個月前，本子寫完，吳海偷帶了酒進寝室，跟顧卿之喝高了。第二天，顧卿之還醉呼呼的，吳海忽然說要拆夥，他找周明霏，還有一個同學三人一組了。顧卿之壓根連勸的機會都沒有。

當天指導老師召集同學開會，盛贊了吳海那個小組本子寫得好，顧卿之才知道，吳海竟然偷了自己的本子。一個寝室的，被黑了，他一點證據都沒有，只能去找指導老師，誰知道吳海竟然上下都打點好了，指導老師推脫了事。他們輔導員更是拿之前的公益廣告說死，說是分明是周明霏導演的，他顧卿之一個挂名的，竟然到處污蔑周明霏。顧卿之一入學就知道這個輔導員不是個東西，純看錢和學生背景，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被捅一刀，沒人相信他說的話。

可這會兒還有半個月就答辯了，壓根來不及換本子。顧卿之不死心，一直憋着寫本子，吳海暗裏關注的，生怕他寫出更好的本子，到時候他們那組就白忙活一場。昨天顧卿之終于有了點頭緒，想出門再找補找補靈感，被吳海拉出去，說是解釋的。畢竟四年兄弟，顧卿之也想聽聽他的解釋，誰知道去了之後，吳海知道他沒寫出本子來，就開始拉下臉灌他酒，還狠狠揍了他一頓，威脅他，要是敢亂說，絕對沒他好果子吃。

幾個周明霏的裙下之臣也在，瞧不過眼，抱着幫周明霏出氣的心态，壓住顧卿之灌酒，直把人弄暈過去了都沒撒手。後來一群人喝高了直接走了，竟是讓顧卿之搭上了命。

顧卿之蹲在地上，抱着頭哽咽，憤懑和被背叛讓他難過得厲害，可是他哭不初來，眼睛卻紅成了兔子。很久之後，情緒慢慢緩和，顧卿之總算想起來不對，那金屬聲是誰？

“我是判官系統。”金屬聲适時冰冷響起。

“判官？”顧卿之覺得自己腦子鏽鏽的，運轉不太好，“系統？”

金屬聲解釋說：“你被灌酒暈過去的時候就死了，黑白無常過來收你回地府，可你死前執念，他們收不了你。而且按照标準，你是非自然死亡，也不能輪回。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你幫地府打工，在人間收魂，好處沒有，壞處随時灰飛煙滅；第二個，綁定判官系統，進入各個執念世界，幫助非自然死亡的人完成心願，好處是可以得到他們剩下的能量，獲得重生機會，壞處沒有。”

這麽具有傾向性的選擇，真的不是想讓我選第二個？顧卿之表示十分懷疑，腦子鏽得更厲害了：“為什麽是我？正常人，哦鬼，不是只要等投胎？”

金屬聲啧了一下：“近年來，你們人間發展太快，非自然死亡的太多，但是你們的出生率太低，投胎名額有限，地府擠不下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地府研發判官系統，讓那些意外死亡沒到壽限的人去完成心願。都去完成心願了，地府也就喘口氣，可以慢慢一個個送去投胎。畢竟送鬼去投胎，地府人員也是要法力的，送去投胎的鬼少了，法力恢複起來比較順利。至于要重生的，收集的能量就可以作為重生的能量，連重新投胎的安排都省了，法力也省。”

“所以？”

顧卿之還是沒明白，“為什麽是我？”

金屬聲半天沒有反應，在顧卿之想像平常拍壞掉的電視一樣拍一拍但實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的時候，它終于又開口了，很不耐煩：“系統剛弄好，你死的正好。”

死的正好？謝謝誇獎哈！顧卿之一張面癱臉。

“請選擇。”金屬聲催促。

“第二個。”

“歡迎鬼魂顧卿之使用判官系統1.0，本系統旨在協助鬼魂顧卿之消除每個非自然死亡的游魂野鬼執念，每個執念消除成功後，鬼魂顧卿之将得到相對的能量作為報酬，能量值累計可支持一次重生後，鬼魂顧卿之完成本次系統發布任務。任務過程中，如有疑問，請撥打地府熱線0000-0000000。首次任務即将開始，倒計時5、4……”

“等等……”顧卿之還想問兩句，例如怎樣消除執念啥的，他還是個新手，難道都不需要崗前培訓什麽的嗎？敢不敢再敷衍一點。

“3、2、1，首次任務開啓。”

金屬聲壓根沒理會顧卿之，繼續流程。下一秒，顧卿之的魂魄在空中扭曲成一團，然後消失不見。

地府裏，一直關注判官系統首次運行的閻王，自然注意到了顧卿之最後的疑問，對于這麽大的一個漏洞，閻王表示很憤怒，直接對着作為系統開發人員的催命判官崔命瞪眼：“怎麽回事？馬上給本大人把系統補丁安裝包上傳過去。”

判官崔命面無表情：“安裝補丁需要系統更新，系統更新需要暫停運行，鬼魂顧卿之已傳送過去，系統不能暫停，否則他會魂飛魄散。”

“要你何用？”閻王怒道。

判官崔命一本正經：“催命。”

閻王氣得臉更黑了。

黑白無常看看兩位頂頭上司，小心翼翼提醒：“沒有新手指南，沒有崗前培訓，鬼魂顧卿之不會馬上死吧？”

“他早已死。”

判官崔命對他們的不嚴謹措辭表示很不滿意。

閻王轉了轉手上再次寫禿了的毛筆，當即拍板：“崔命，系統是你研發的，從頭到尾也是你最清楚，現在出了問題，你不可推卸責任，本大人命你取代系統智能，作為人工智能給鬼魂顧卿之提供補丁服務。務必排除系統存在的一切潛在問題，争取系統在明年全面推廣。”

“是，大人。”

判官崔命躬身施禮。

閻王揮手，一道白光閃過，判官崔命消失在原地，緊随鬼魂顧卿之後頭闖進了一個執念池中。

作者有話要說：

蹦跶~~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