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節課班主任的課
梁北跟明仔兩人腳下跟踩了火炭似的,不再說屁話,火燎火燎下樓。
白至善再次從閱覽室走出,還沒從剛才的情況緩過來,微蹙着眉,似在思考什麽,走到一半,看眼手腕上的表,快上課了。
白至善急沖沖往樓梯口走,小跑了起來,中途經過走回來的沈言,把頭低下,速度更快了些。
但還是被他捕抓到了,她那避如瘟神的目光。
沈言感到哪裏有些不對勁,卻找不出,最後低低笑了聲。
也不知在笑什麽。
高二一班大部分同學已經從周公那回來了,個個擡起頭,眯着眼打打哈欠,準備開始上課。
外頭挂着的鹹蛋黃在天際邊爬上了點,晴空萬裏。
梁北和明仔一走進來的時候,跟個猴子似的給高二一班的人瞪着眼睛直直看着。
放下練習冊,梁北拍了下明仔,順便拿起放在練習冊上的一本書,走下來随便找了個同學,問:
“同學,知道白至善坐哪嗎?”
“在靠窗那排,從上往下數,第三行,靠裏的那個位置。”
“好,謝了!”
“今天是怎麽回事,來了好幾個帥哥哥了。”
“啊?好幾個了?”
“你不知道?哦可能那會班上沒幾個人醒的,反正沈言來我們班的時候,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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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理科實驗班那個沈言?跟我們同一屆的那個?”
“我們學校還有第二個叫沈言的嗎?”
“不會吧,那時候你怎麽不叫醒我!啊啊啊。”
梁北走到白至善的座位,在衆目睽睽下,把書放進她的抽屜裏,之後便趕緊和明仔走人了。
白至善跑回教室,微喘着氣走回座位,趙莉跟陳恩洗完手緊跟着走了回來。
那句“沒人追你,你跑什麽。”一字一句滾燙了她的耳朵,至今還在耳中萦繞着。
如同那幾次他喊她名字的時候那種一下觸電酥麻麻的感受,不同的是,這次心有點虛。
白至善熱的喉嚨發幹,雙眸如淌了水,波光潋滟,拿起水杯打開蓋子喝了一口水。
感覺有點像在做夢,一切好不真實,以及擔心,這種矛盾的心情從未有過。
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就要破土而出,而她拼命壓抑住,不讓它繼續生長,要不得也想不得,也不可能。
對,不可能。
所以沒什麽好怕的。
躲不起也要繼續躲。
上課鈴響起,一天的課程就這麽開始了。
梁北跟明仔踩着鈴聲尾巴回到了教室,可謂是在刀尖火海邊緣探出了一腳。
第一節課就是班主任的課,班主任教數學,實驗班的緣故,管得比其他班還要嚴上十分,凡出現一點不好的風氣,就得扼殺在搖籃裏。
所以梁北想,班主任頭禿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言的課桌上幹幹淨淨,就幾支筆光溜溜躺在那,課本都放在了桌肚裏。
沈言把椅子拉後了點,身子矮下來拿數學課本,找了一會,沒找着,想着可能放在了家裏,直起身子,跟一邊的明仔說:
“一起看吧,書不見了。”
坐在沈言前面的梁北扭頭過來,“書在白至善那。”
“……”
明仔在一邊看着,一聲不吭。
“我和明仔幹的。”
明仔:“……”我艹你嗎嗎。
“哥們給你搭了線,你走成什麽樣,看你造化。”
說完梁北得意“咯”了聲,轉了回去。
沈言覺得有些好笑,課桌下無處安放曲着的大長腿伸上去,狠狠踢了下梁北的椅腿。
“你很閑?”
這麽明顯蹩腳的手段她會看不出?賊幾把綠茶。
梁北給他踢得屁股一顫,“你沒追過人你懂個p,看着吧,到時候有了進展記得來給我磕個頭,我就當認你這個兒子了。”
接着梁北話鋒一轉,“沈烏龜這個名字真的,名副其實,追個女生磨磨唧唧的,照你這個速度,你還得單身個幾十年。”
“沈烏龜”這個外號是從小學起,梁北他們這幫人給取的,那時候的小學雞都愛給人取花名,至于“沈烏龜”這個外號怎麽得來的,那是沈言做事都慢吞吞的,吃飯是,走路是,從不慌亂,氣定神閑,活脫脫的一枚小公子,不過沈言不喜歡他們給取的這個外號,覺得卡哇伊娘唧唧的,所以,後來的“沈王.八”就誕生了。
沈言聽得快要笑死了,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容配上這張臉,整個人發光似的耀眼。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我慢?我記得你前三個月抱怨你跟你前任在一起三個月,連個嘴皮都沒碰到,是吧?”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啊。
梁北自閉了。
沈言很快收起了笑容,“要是弄巧成拙,記得來給你爸爸磕頭倒茶謝罪。”
玩笑歸玩笑,沈言拿起支筆,在手裏轉了幾圈,稍斂了神色,說:
“以後這事也別幹了,不妥當。”
正上着英語課,白至善專心聽着。
老師講到重點,要求記下這幾個知識點,接着班上人悉悉索索翻開筆記本。
白至善把手伸進桌肚,想拿出英語筆記本,給一本書給擋着了,她摸着一會,把這本書給拿了出來。
是數學課本。
她什麽時候放這了。
沒細看,想着便把數學課本豎着抓起,找到平常放的位置,放進書架裏。
随後動作一愣。
怎麽有兩本數學書?
同是數學課本,不放在一起還真的難以分辨,白至善手還放在那本多出來的數學課本上,過了一會,重新抽出來。
翻開一頁書皮,一空白處明晃晃寫着“沈言”二字。
觸及那兩個字的一瞬間,白至善覺得這本書變得燙手無比,連帶着臉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沈言:你(gan)很(de)閑(piao)?(liang)
以後這事也別幹了,不妥當——
梁北:放屁!我看你笑得很開心。
☆、不是
給大家講個笑話。
某天,沉烏龜墜入愛河,一個出師不利,給淹死了。
——《沈烏龜的兒砸們》
“我看練習冊也都回來了,這周的作業就做練習冊,教到哪做到哪,大家自覺一點,随時抽查,下課!”
教室內的一個個腦袋開始移動,散開。
整棟教學樓開始有了生機,到處有學生的影子。
課代表上去忙着拆練習冊外邊綁着的那白色塑料繩。
梁北把椅子轉個方向,面對沈言而坐。
“沈言,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這次你不會虧。”
沈言上課沒帶課本給班主任抓着了,讓紀委記下了名,梁北覺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沈言。
“萬事難說,不要過于自信。”
沈言靠在椅子上,仰着頭閉着眼道。
明仔:“我真服了,拿什麽書不好偏偏拿中了數學課本。”
說着明仔朝梁北豎起大拇指。
“少埋汰我,我他嗎忘了第一節是數學課啊,我就這麽随便一拿,早知道拿選修書好了。”
接着。
“白至善會來,沈言你絕對不會虧的。”梁北胸有成竹。
沈言嘴角輕扯了下,睜開眼睛,頭垂下來,後背離開椅子,慢吞吞說:
“我要是虧了,我和明仔的練習冊,”沈言拿支筆,用筆頭點了下擺放在講臺邊上的練習冊,慢條斯理說:
“都歸你了。”
“……”沈王.八不愧是沈王.八。
“要是白至善來找你了呢?”
“你的練習冊歸我。”
梁北平衡了,一臉勢在必得:“你最好提前做好寫兩份練習冊的準備。”
沈言倒毫無所謂,把筆放下,黑隽的眸子沉沉如水面,一臉平靜,嘴角勾了下,“你也提前做好寫三份練習冊的準備吧。”
“……”
白至善看着這本數學課本一頭大。
抄着筆記時不時就要看幾眼,稍不注意就神游太空。
白至善按着紙張的手放下來,停下了筆,看着前面正在分發練習冊的同學,陷入了沉思。
白至善很想讓人幫忙,可沒人可以讓她開口。
白至善一向獨來獨往,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也不喜歡麻煩別人,因為不熟。
但白至善不想當面拿書給沈言,她躲他還來不及,更不可能主動送上去。
白至善靜靜看着前面,指腹沿着耳垂的輪廓輕輕撫着。
片刻。
“趙莉。”
一邊的趙莉面上閃過驚訝,還帶些不敢相信,“怎、怎麽了?”
“你認識沈言嗎?”
“不算認識吧,我只知道他名字而已。”
“那他在哪個班你知道嗎?”
“理科實驗班。”
聞言白至善怔了下。
“那他坐哪個位置你知道嗎?”
“這個、我不清楚欸。”
“不過我可以幫你問一下,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就在理科實驗班。”
“那還是不用了,謝謝。”
又來了。
趙莉這次沒忍住,“你是我同桌,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幫你的,一點都不麻煩,至善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這麽拒人之外,大家都是同學,真的沒什麽的。”
白至善先是愣了下,随後眼含愧疚點了頭,“對不起,讓你感到不舒服了。”
趙莉一下噎住啞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後在趙莉的幫助下,白至善知道了沈言座位的具體位置。
“你同桌喜歡沈言啊?看樣子是要給沈言送東西。”
“沒有,她不是那種會早戀的人,應該是有什麽事吧,總之你幫了我忙,改天一起逛街呗。”
“行啊,不過說真的,你們文科班的人好養眼,你同桌就像個白雪公主似的,皮膚雪白雪白的。”
中午放學時間。
等了一上午都沒等來白至善的梁北,危機感不是一般的重,看眼正在解自行車鎖的沈言,臉上是半分情緒也沒有。
“你今天怎麽不去食堂吃了?”
“回去洗澡。”沈言回。
“上次你不是在食堂碰見白至善了?沒點追人的決心。”梁北鄙視道。
解完鎖,沈言捉着帽檐往腦袋扣,聲音淡淡:“有完沒完?我追人你操什麽心,管好你自己,好?”
明仔他們在一邊看梁北吃癟的模樣,忍不住嘲笑一番。
“皇上不急太監急。”
“噗哈哈哈哈哈。”
“一上午都沒見白至善,梁北他急了,忍不住發牢騷了。”
“梁北你還是提前做下練習冊吧,我怕你做不完,三份呢。”
梁北:“你們笑屁,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別太早下結論了。”
沈言不參與他們的話題,騎着自行車,說了聲“走了”,逐漸騎遠。
最後在校門口停了下來,學校保安等着他出示學生證。
學校中午和下午回去的學生并不多,住宿生占大多數,也就有了中午和下午出校要出示學生證的規定。
他兩腳撐着地,把帽檐稍擡了擡,伸手進兜裏。
空的。
學生證落教室了。
白至善在走廊仰着頭看着對面三樓的某個班級,确定連個人影都沒有了,她看着手中,沈言的數學課本,抿了抿粉唇。
就這樣吧。
白至善走上三樓,來到理科實驗班門前。
教室空蕩蕩,早已沒了人。
白至善看眼走廊兩邊,接着擡腳走了進去,來到沈言的位置。
他的位置也是在靠窗的那邊,還是坐在最後。
課桌一塵不染,唯有張學生證躺在上面,時常翻開的緣故,中間有些隆起。
微風不經意吹進,翻開了紅皮的學生證,一張眉眼清晰、惹眼無比的少年的臉龐就這麽落入了白至善的眼底。
白至善眼皮跳了下,下意識伸手過去合上,兩秒,覺得燙手又快速将手收了回來。
她把數學課本放到學生證的旁邊,壓着一點學生證,随後掉頭就要走。
白至善還沒走出實驗班教室,腳步停了下來,似想到了什麽,匆匆回到自己的教室,拿出一本簿子,拿筆在上面寫着什麽,寫完撕下來,又急急忙忙上三樓,打開他的數學課本将這張紙放了進去。
以防沈言沒看到,白至善把這張白紙夾在裏頭,露出一點邊角。
沈言上到教室,就看到她站在他的座位旁,背對着他,小心翼翼做着這些。
白至善做好一切,覺得足夠了,最後撫平翹起來的白紙,眼睛亮亮的,緊接着緩緩轉身過去。
驀地,吓一跳似地往後退了一步,碰上課桌邊緣,怕摔倒,支手下意識撐在了上面。
沈言離她只有一步遠,帽檐的遮擋下,打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眼裏的情緒,只見唇角微勾。
“白至善。”他聲音隐隐藏有笑意。
“你在做什麽。”
白至善整顆心都給提起來了,像做壞事給人發現的小孩,一臉無措加慌亂。
看眼撐在他課桌上并壓着他學生證的手,白至善燙手似的抽回來。
不能……不能有來往。
下一秒,白至善就想越過他,落荒而逃。
沈言動作比她還快,只腳擡起架在她左邊的椅腿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白至善完全懵住,大腦霎時空白一片,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要不,我們現在談談?”
“談、談什麽?”
沈言突然傾身下來,白至善神色慌亂,擡眸看他。
一瞬間,像回到了在體育器材室那天,兵荒馬亂,措手不及。
白至善睜着大眼睛,一下防備了起來。
沈言只手越過她,拿起課桌上的學生證,身子一瞬傾回來。
沈言把學生證放進兜裏,瞥了一眼課桌上的數學課本,重新看回她,抽出手擡起朝數學課本指了指。
“書不是我放你那的。”
半晌。
“哦。”
“是我朋友亂出主意,擅自拿我書放到你那,不是我的意思。”
“知道了。”
白至善看眼他還架在椅腿上的腳,似沒半分收回去的意思,嘴動了動,正想叫他把腳放開。
“對于我親你的事,是我唐突了,沒能控制住,抱歉。”
白至善突然就說不出話了,臉頰開始慢慢升溫。
這人……這人、怎麽可以這麽淡定輕而易舉就說出了這件事,還是困擾她好幾天怎麽也忘不掉一想起就難以啓齒的事。
而且,什麽叫沒能控制住?一時間,白至善心裏壓着的火冒了出來。
“你是不是見個女生都會忍不住親?”
教室安安靜靜,窗簾輕輕浮動,外頭早已烈日當頭,鳥兒停在樹蔭間,啄着羽毛。
少年的眼底分明一片赤誠,眼神直白真誠,眉梢間還有着幾分難得一見的坦蕩灑脫,又怎會是那種厚顏無恥占人便宜的人。
她終究還是沖動了,說完就後悔。
“不是。”
白至善快要給內疚淹沒,垂下頭,想要從另一邊逃,沈言幾根手指自然曲着放在課桌上,放在白至善的右邊,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跑什麽,我還沒說完。”
“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讓我走了嗎?”
“不可以。”
“……”
“…你還要說什麽。”白至善語氣越來越弱,頭埋得低低的。
“我要說的,你應該知道。”
白至善一聽,淡然不在意的神情終是有了絲破裂,連忙捂住了耳朵。
我不知道!
“我會負責,你做好準備,”沈言凝着她,神情認真專注,一字一句,聲線勾人——
“我要開始追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不點收藏,像極了看光我身子冷漠掉頭就走的渣男(不是
卑微求個收藏qwq
點收藏的都是我爸爸。
☆、壞人
她說不喜歡。
她在撒謊。
——《“渣言”語錄》
第一次倒可樂時,白褐色的氣泡冒得滿滿,等到完全消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可樂還沒占到杯子的一半。
白至善從兵荒馬亂的世界裏回來,如同一杯茶水逐漸冷卻下來,瘋狂悸動到風靜浪平。
沈言收回放在課桌上的手,同時也收回了架在椅腿上的腳。
白至善漸漸垂下雙手,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沈言望着課桌上的數學課本,片刻,拿在手中,把那張白紙全弄進書裏。
想着白至善剛才的話,沈言轉身走出去,話順着身後從窗吹進的風,輕飄飄入耳——
“所以我才說,要追。”
沈言回到家中。
沈母跟一朋友正在喝着下午茶,看到他走進來,端着的杯子放下來,問:
“回來洗澡?”
“嗯。”
“沒給你留午飯。”
“……”
“叫阿姨給你做,還是我給你做?”
“我自己來。”
沈言拿着本書走進客廳的區域,看到一陌生的面孔,稍頓。
“這是你李阿姨,我大學同學。”沈母說着,又對旁邊的人介紹:
“這我兒子。”
沈言禮貌性問了聲好,接着轉身往卧室方向走,走到一半,他身子往後側了點,看眼客廳的方向,支手搭在後頸,收回視線。
進了卧室,把書放在桌上,垂眼看了一會,接着便拿着另一套校服走進浴室。
烈日當空,毒辣的太陽下,瀝青路面快要曬得冒煙,平常的喇叭聲也變得聒噪了不少,讓人惱。
空調孤零零運作着,吹出宜人的風。
沈言洗完澡走出來,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頭發。
拿過桌上的數學課本,坐在床邊上,停下擦頭的動作,翻開書拿出了那張白紙。
字跡娟秀,偏小——
沈言,在這裏,我想跟你說清楚了,這樣就不用再浪費各自的時間去談談了。
一,那天在體育器材室的事我不會計較,也請你忘了;
二,很感謝你幫我們班搬書;
三,不知道為什麽你的數學課本會在我這,這讓我很困擾,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請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以學業為重才是重中之重;
四,如果我以上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了,那我很抱歉,這不是我所願。
最後,我想了想,認為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那天是我身體不舒服,不是故意對着你吐的。
發尖集滿一滴水,閃着微光,失重掉落,在紙上暈開,滲濕。
沈言把這張紙放到一邊,濃而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片陰影,掩住了眼裏流露的情緒。
沈言站起來,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撥動。
片刻,樂音悠悠響起。
原來她那時就記住他了。
還不是那麽糟糕。
沈言走出卧室。
客人早走了,沈母手挂着包包,哼着家庭聚會時常唱的歌,經過他的時候停下來,橫在半空的手往上托了托。
這個動作再熟悉不過。
沈言司空見慣,臉上沒什麽表情,抓了把半幹半濕的頭發,接着她唱了一句。
“我給你随便做了點吃的,但跟你爸比,還是有點差距,你湊合着吃。”
“……”
“能吃完就吃完,接下來的大半個月你都吃不到我做的了,我會想你的,兒子。”
說完抱了他一下。
“怎麽沒反應?”
“你好好玩。”
沈母:“……”
白至善安靜坐在教室裏,一動不動就這麽坐到了上學時間,教室開始陸續走進了人。
午讀鈴聲響起才把她思緒拉了回來。
接着半個下午都沒說一句話,機械地聽課抄筆記。
“咦,誰給我的棒棒糖?”趙莉突然說。
白至善停下筆,“是我,謝謝你的幫忙。”
“啊,那我不客氣了。”
“嗯。”
“怎麽回事?白至善來找你了?”
梁北看着沈言課桌上的數學課本,一臉驚訝。
沈言覺得這書礙眼,塞進桌肚裏。
“沒找。”
“你在說鬼呢,那書怎麽憑空就出現在這了?”
沈言又把書抽出來,“你問它吧。”
“……”
明仔:“不會是白至善偷偷還了回來的吧?”
沈言看明仔一眼,嘴角輕扯起。
“卧槽還真是啊。”
“白至善都不敢當面見你嗎?你是有多可怕?”
“練習冊的事怎麽算?”梁北橫插一句。
“……”
明仔給了梁北一拳,“做個人吧!白至善沒來找沈言,當然你來寫!”
“我寫就我寫,誰讓我理虧,沈言你也別太沮喪了,你要相信,會有奇跡發生的,愛迪生曾說過,成功的必然之路就是不斷的重來一次。”
明仔:“滾,雞湯自己喝吧。”
沈言随意拿出一張草稿紙,懶洋洋垂着眼,不知道在上面寫着什麽。
梁北跟明仔湊上去,一瞅——
6.16 不舒服,身子骨弱。
每天下午都一個人走,88888888。
????
寫的什麽玩意兒?
沈言撂筆,看着這兩個好奇的腦袋,“做什麽。”
“你在寫什麽玩意兒?”梁北指着那兩行字,問。
“888你是想發?”
“……”
梁北看眼堆在課桌上的六本練習冊,覺得還是難以接受現實。
“我垂死掙紮一下,白至善最終還是來了,我沒猜錯。”
“是來了,不過不是來見我的,而且,她生氣了。”
“你是導.火.索,現在我還在想着怎麽把你捅的簍子給補回來,還掙紮麽。”
沈言毫不留情打擊。
“……兄弟我對不住你。”
沈言站起來,“練習冊我自己寫。”
“???你該不會真的受打擊了吧?我寫我寫!”
“你覺得我像是受打擊的樣子麽?”
“別想多了,我就單純地想刷題。”
說完這句,走到走廊上,透氣。
白至善現在都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麽感受,再怎麽自欺欺人,身體産生的感受不會騙人。
很煩躁。
甚至後悔寫了那些話。
覺得很羞恥。
白至善雙手捂着臉,低低“啊”了聲。
趙莉在一邊看到白至善這樣,驚愕無比。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至善流露出了其它的情緒。
白至善覺得腦子跟心都亂得很,也很慌,像走進了迷霧沼澤,找不着方向。
白至善走出教室,手握在欄杆上,透透氣。
等到內心完全平靜下來,臉上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心跟着下墜。
就算已經發生了,也不會一直發生。
白至善你在期待什麽呢。
那樣直率的少年,喜歡都寫在了眼裏,坦坦蕩蕩,幹淨明亮。
不像她。
消極入了骨子裏,失去了一切情緒,世界于她而言,早已沒了色彩。
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沒有情緒起伏,什麽也傷不了她。
白至善擡起頭,看向三樓。
沈言就在那,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欄杆上,露出一節,垂着眼靜靜看着她。
他的眼神還是那麽直白露骨,一點不減。
“你怎麽會喜歡我?”
白至善看着他,用着僅她自己聽到的聲音說。
烈日當照,一知了叫起,聲聲疊起,叫嚣着這該死的高溫天氣。
“不行麽。”
他回。
下午放學,大家拖着疲憊的身體一個一個走出去。
白至善拿了幾本今天發下來的練習冊放進背包裏,順便清理了下課桌。
班上還餘幾個人在值日,椅子拖動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沈言背着一黑色斜挎包,背靠着牆,站在樓梯口裏,閉着眼似在休憩。
西邊晚霞蔓延,連着邊緣的雲彩,火紅亮眼。
“你真要走路回去?”
“嗯。”
“……”
“沈言你就承認吧,你就是受打擊了。”
“什麽情況?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幾個和沈言他們不在同一個班的哥們從手機上擡起頭一臉疑惑發問。
“白至善啊,還能有誰讓沈王.八這麽失魂落魄。”
“別妨礙我,趕緊走人。”
沈言睜開眼,聲音清冷,拖着尾音慢吞吞地“下逐客令”。
一行人“籲”了一聲,“得得得,走吧走吧回家吃飯。”
“急什麽吃飯,先去耍個球。”
白至善走下樓的時候。
沈言看着她走過自己,緊接着跟上。
白至善走路不看人,沈言看着她背影想。
一路跟着她,走過高一教學樓,走過圖書館,走過籃球場。
白至善的步伐不緊不慢,沈言跟着她走路的節奏,腳步更慢。
一路不歇腳的白至善在快要走出籃球場外邊的那塊區域時,停了下來,側頭看進籃球場裏邊。
沈言也停下來,盯着她側臉。
白至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回神後,繼續走。
走出校門,走到一小學前,李老師牽着白琦琦正在校門口等着。
沈言視線移到那小女孩身上,眉眼與白至善有幾分相似,小女孩在走向白至善的時候,注意到了他,并偷偷瞄了他一眼。
沈言面上倒沒什麽表情,抽出兜裏的手,對着這小女孩,招呼性豎起。
白琦琦眼神怯怯地收了回去。
白至善牽着白琦琦,走到紅綠燈前停了下來。
綠燈亮起,繼續走。
差不多要走到小區附近的時候,白琦琦搖了下白至善的手。
“姐姐。”
“怎麽了?”
白琦琦眼神有些害怕,偷偷看眼後面還在繼續跟着她們的少年。
“有個壞人一直在跟着我們。”
☆、随便
突破口找着了。
她心軟(笑
——《“渣言”語錄》
白至善明顯一愣,随後警惕起來,牽緊琦琦的手,同時扭頭往後看去。
“壞人”沈言身挺筆直站在後頭,在她看過來時,臉上沒半分給發現的慌張或者局促不安,點漆的眸直勾勾将她看着。
坦然又理所當然。
“……”
經歷中午一事,心掀駭浪過後,白至善反而平靜了下來,沒有一開始的心亂如麻,也不再想着躲避。
可能那點難以啓齒的事就這麽說出後,不用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白至善就這麽在一瞬間想通并平靜了下來。
這樣才是白至善。
才是原本她的生活。
“不是壞人,琦琦我們走。”
“他不是壞人,那他為什麽跟着我們?”
“可能順路吧。”
結果走到了小區入口,白至善發現人還跟着,有些做不到全然不在意了。
“琦琦你在這裏等我一會。”
松開琦琦的手,白至善轉身朝沈言走去。
“你不回家嗎?”
“不急。”
“你有什麽話就說,說完你就回去,別再跟着我了。”
沈言抽出手,把斜挎包拉到後頭,背帶貼緊他校服,從肩頭順着下來,勾勒着少年的身軀。
盯着她一時半會。
終于不躲了。
“你手機號多少。”
“沒有。”
“微信。”
“不玩。”
“……”
“那你玩什麽?QQ嗎。”
白至善這會不再看他,屈着根手指在掌心磨着,搖頭。
那張紙他是沒有看到嗎?
“白至善。”
白至善擡起頭,小動作都收了起來,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你再撒謊,我天天跟着你。”
“……”
“信不信?”
明明話語充滿威脅性,給沈言慢吞吞的語氣過濾,變得溫柔又入耳,一時之間白至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撓了下耳朵,轉身走人。
“那你跟着吧,我回家了。”
沈言看着她背影,挫敗失笑。
“你考慮一下,是給微信還是給手機號,我就在這等你,你吃完飯做完事情什麽時候下來都行。”
白至善沒聽見似的牽着白琦琦,從背包拿出一類似鑰匙扣的東西,放到入門側邊,“滴”一聲門自動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還沒走一半,白至善側頭看沈言所在的方向。
他真的就一動不動站在那。
白至善心一橫,牽着琦琦快步走到裏邊,他看不到的區域。
白偉鴻今天不用加班早回了,飯菜已經做好,擺放在飯桌上,就等着兩姐妹回來開飯了。
白至善心不在焉吃完了飯,輔導琦琦做了會作業,接着洗完澡,拿練習冊出來做。
讀一道題就讀了兩三遍,一滴墨水也沒沾上,白至善看眼時間,晚上七點半了。
放下筆,從房間走出來,在客廳掃了一圈。
垃圾滿了。
把垃圾袋綁緊了,白至善呼出一口氣。
我就是去倒垃圾。
坐上電梯,看着上面跳動的紅色數字,白至善心也跟着跳快了幾分。
“叮——”
白至善好整以暇走出去,來到倒垃圾的區域,輕手扔進了綠色的垃圾桶裏。
這會天全然暗了下來,整座城市如蘇醒般,燈火明亮,繁華熱鬧非凡。
白至善垂着頭,手抓着一小紙條,緊接着一小步一小步往小區入口走。
小區入口門那邊時不時傳來“滴滴”聲,這個時間點,人們都下班回來了。
白至善距離入口處大概還有二十來步,看到原本沈言站的那個位置已沒了人。
白至善提着的心剛要落下,就看到安保執勤處,一抹高大挺直的少年身影大喇喇站在那邊,跟個安保在聊天。
“……”
這人怎麽……飯都不用吃了嗎。
想着這些的同時,白至善又內疚了起來。
她走過去,站在入口門右側,以防擋住了他人的路。
白至善正想叫他,沈言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少女褪去校服,穿着短袖短褲,露出白晃晃纖細的兩條腿,在周圍一片燈光打下之處,白得發光。
雙眸清澈如汩汩的泉水,溫眸動人,安然望着他。
沈言跟安保停止了聊天,慢步朝她走了過來。
兩人中間還隔着入口欄杆。
“我給微信你,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我夾在你數學課本的那張紙你還給我。”
“不行。”
“……”
“那是我的紙。”
“那也是你寫給我的紙。”
“你看了對不對?”
“沒看。”
“那你還給我。”
“不還。”
“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