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節課班主任的課

人……怎麽這樣啊。”

白至善微睜大了點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微信還給不給?”沈言把話題拉回正軌。

“你還我紙我就給你。”

白至善不想再讓步,本來出來看他還在不在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可這沈言怎麽就……一點也不讓她呢?

沈言眼底含有笑意,“我給回你,加了微信你把我删了怎麽辦,這樣我很虧。”

面對白至善突然就不躲了,沈言還是有點不太習慣的,有不踏實感,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是有發展了還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我不删。”白至善淡聲回。

“不是說不喜歡麽。”

為什麽答應給微信?為什麽不躲?

白至善沉默了瞬,抓着紙條的手放在背後。

“加微信不代表什麽,我和你已經說清楚了,但你要怎麽做我沒有權利阻止你,那是你的自由。”

她的生活不會再有任何改變了,白至善清楚的很,所以還不如就這麽順其自然,等着時間的魔法,讓心思慢慢消去,到時候,一切回到原點,照舊,平靜止水。

“你是答應還給我了,對嗎?”

沈言把背帶往上提了點,兩人影子在地上交織着,偶爾走來一人,穿過他們的影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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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拿給你。”

白至善點頭,而後将紙條遞給他,“這我微信號。”

沈言接過。

“你快回去吃飯吧,我不下來了。”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卻不帶着任何的情緒。

沈言指腹磨着紙條,黑眸凝着她逐漸走遠的背影,片時,轉身的同時拿出手機,像棵白楊站在路燈下,黑色碎發染上點點星光,薄唇輕彎。

添加完畢,把紙條放進斜挎包裏,擡頭,心裏默數着——

一、二、三、四……

會不會,太順了?

“嗡——”

同意了。

微信名——bzs

微信頭像是空白,一條朋友圈也沒有,空空如也。

SY:白至善。

bzs:沈言?

SY:嗯。

bzs:好。

沈言望着這個“好”字,兀自輕笑出聲。

白至善剛把手機放下不久,信息又來了。

白至善看着練習冊,上面一個字也沒寫下,嶄新發白。

猶豫幾分,還是放下了筆,去看信息。

SY:明天不要删我。

SY:以後也不要,能答應嗎。

白至善盯着這兩條信息,過了一分鐘,她回:

bzs:不删。

發完這條,白至善盯着屏幕幾秒,最後還是忍不住點進了他的朋友圈。

沒有想到,沈言的朋友圈都是分享音樂居多,這讓白至善感到有些意外,她以為沈言會是那種記錄生活的人,接着翻下去,都是清一色的歌曲名。

原來……

他也喜歡聽音樂嗎。

不知不覺就翻到了底,恍然發現時,白至善有些怔然,随後退出微信界面,熄滅了屏幕。

白至善覺得自己很奇怪,上一秒明明躲還躲不及,下一秒就有了網絡聯系紐帶,明知道不會發生什麽,可有些東西總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比如,情緒,對人的态度,對事情的看法,這些冥冥之中在變化了也不知曉。

她把所有情緒都拒之門外,假裝坦然不在意,可事後,她并沒有做到真的不在意,或者說,情緒在她這,來的快,去的也快,沈言估計也覺得她很奇怪吧,她怎麽突然就不躲他了。

或許再認識她一點,喜歡就會少一點。

所以,白至善,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等到那顆雀躍的心完全沉下去,重歸平靜,白至善戴上耳機,點了“我喜歡”當中的那首“安靜”。

做完老師今天布置的作業,白至善停下筆,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音樂軟件,在裏面随意找歌來聽,放松一下大腦。

找了一會,沒有感興趣的,白至善又點進“我喜歡”的歌曲列表當中,置頂的那首歌就是“安靜”,她點進去,再點歌手“随便”。

界面一換,“歌手随便”以下唱的歌曲列表郝然入目,大多都是幾十秒或一分鐘的翻唱,唯有兩首歌是原創的,其中一首就是“安靜”,另一首是“等待”。

白至善點開這首名為“等待”的歌曲,低沉冷冽極其富有少年感的歌聲徐徐傳來。

白至善就這麽聽完這一首,接着手機自動播放“歌聲随便”翻唱的歌單列表。

一首接着一首,白至善像着魔了一樣,這個歌手唱得每一句都恰好戳中她喜歡的點。

能讓她的心跟着旋律輕輕搖曳,體會那種名為愉悅的情緒。

白至善聽歌的過程中,偶爾會看音樂下面的評論,這次看了會評論,發現歌粉都稱呼這個歌手為“随弟”,也發現這個歌手在其它音樂軟件上也有歌曲,并且微博賬號也打在了上面——

“en随便”

思索了會,白至善點開微博搜索賬號名稱,點了關注。

微博粉絲人數只有幾萬多,而在音樂軟件上,有着百萬的粉。

進去這個歌手的微博界面,發的第一條微博,時間停留在前兩年,連文案都是“随便”又言簡意赅的——

“發微博。”

☆、愛心

追媳婦,

臉皮不能要。

——《“渣言”語錄》

隔天。

早操做完,學生擠着腦袋往一處走着。

“快跑快跑!今天食堂有肉松飯團!同學讓讓!”

白至善給後面急着跑食堂的人踩了後跟,一節腳跟就這麽脫離鞋子露了出來。

“啊不好意思!”

白至善搖頭示意沒關系。

周圍太多人在走動着,有點不太方便。

白至善輕拖着一只腳走着,走了一小會,把腳小擡起來,一根手指勾住鞋子後方,拉了幾下,手指都有些泛紅了,腳跟還是沒能弄進去。

白至善往前走幾步,過會重新擡起腳,手還沒碰到鞋子,倏然鞋子後面那就給一股力給提起,白至善身體一個不平衡,手下意識往一邊抓,捉到一個人的胳膊。

腳後跟那處傳來人手的觸感,隔着輕薄的襪子,也能感受到一點溫熱。

腳跟穿進鞋裏了,沈言放下她腳。

白至善茫然看來人,視線觸及他,将手快速收了回來,給他碰過的那只腳,腳趾卷起,縮着躲着,似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謝謝。”

白至善雖面不改色,耳根卻幾乎不可察覺染上了一點紅。

他觸碰的地方慢騰騰熱了起來,熱氣悶得她腳跟癢癢的。

白至善稍微加快了點步伐,回到教室才想起沈言要還她那張紙的事情,不知道剛才沈言是不是要還給她,所以才出現在她旁邊。

為什麽要沈言給回那張紙,白至善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就是覺得要回了,才不會一直想着。

又或許是第一次給人寫這麽多字,覺得不太像自己,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就像一株植物一直在一個地方生長,習慣了那片土地給予的一切,突然有一天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那種不适應感就慢慢開始體現出來,枯萎葉垂。

又或者,白至善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裏循規循距,突然她自己主動踏出了這個世界,恍然發現後一陣驚慌,為了讓心裏的不安感消掉,白至善只能把聯絡兩個世界的紐帶給破壞掉。

坐下後,白至善才發現,課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杯奶茶。

白至善盯着幾秒,默默把奶茶放到趙莉那邊。

早操過後就是大課間。

班上人寥寥無幾,大多數學生早上沒吃早餐,這會都在食堂擠着腦袋排着長龍買着早餐。

白至善看眼窗外,盯着一處地方看了許久,回神後拿書出來預習下一節課的內容。

趙莉這會上完廁所走了回來,看眼白至善,原本想說些什麽,看人這麽專注,也就不忍心打擾了,收回視線準備趴桌小歇,看到桌上的奶茶,愣了一瞬。

“誰的奶茶?至善你知道是誰放在我這的嗎?”

白至善從書中擡起頭,一臉茫然,輕聲說:“不是你的嗎?原本放在我這邊的,我還以為是你的。”

“都放在你那,肯定不是我的了。”

說完趙莉把奶茶放回白至善那裏,重新趴桌。

白至善有些摸不着頭腦。

驀地,腦海響起昨天沈言的話——

“我會負責,你做好準備,我要開始追你了。”

白至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惬意又舒服的休息時間,走廊外,學生不多,有幾個女生拿着牛奶邊喝邊聊着天。

然後,教室前門外面走來了幾個男生。

都很高,一看就能發現跟文科班男生散發的氣質有所不同,很吸引眼球。

“一路走來,我發現文科班男生是真的少。”梁北說。

明仔:“正常,理科班女生也少。”

沈言沒搭腔,垂下的只手夾着一紙張,邁進高二一班前門,一眼就掃到了正在看書的白至善。

安安靜靜的,有風吹動她的馬尾,冉冉飄起幾縷細發。

沈言走過去。

白至善坐在裏邊,沈言只能站在趙莉的課桌旁,準備開口的時候,瞥見白至善的同桌正在睡覺,嗓音壓低了些,比以往更加低沉有磁性,緩聲道:

“白至善。”

白至善聞聲擡起頭,目光一滞。

沈言手朝她伸過來,兩根修長的手指夾着張折了幾疊的紙,給她。

白至善明白過來,急忙去拿,拿的過程中,指腹不小心觸上了他的手,燙手似的彈回來。

“不要删我。”

“……”

沈言收回手,留下這麽一句轉身走了。

都說不删了,為什麽他還這麽不放心。

眼看着沈言就要走出教室,白至善突然想起什麽,弱弱叫了聲他的名字,可能聲音太小了,人沒聽見。

白至善放下紙張,拿起奶茶,輕手輕腳越過趙莉,走出後,腳步加快——

“沈言!”

白至善走到他面前,沈言随之停了下來。

白至善将奶茶遞給他。

在外邊靠着欄杆的梁北和明仔一見,背彈跳似的離開欄杆,兩臉驚訝。

沈言墨眉稍揚,凝着她遞過來的奶茶一眼,目光移回到她身上。

“?”

“我不要奶茶,你拿回去。”

“?”

“你能不能……”

“至善!”

從食堂回來的陳恩走回教室,看到白至善一個沒忍住,頗興奮地走到她身旁。

“我給你買的奶茶,你還沒喝啊?”

白至善眼神呆滞了會,看看手裏的奶茶,又看看陳恩。

“我想着可能是你不好意思才拒絕了我,所以我只好買奶茶放到你這了,很好喝的,你快嘗嘗!”

“我早上買的,本來想一到學校就給你的,但給我忘了。”

白至善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好了,不敢看沈言,垂下頭。

沈言聽懂了。

“白至善,你能誤會是我買給你,我挺高興的。”

“……”

“走了。”

沈言邁出前門,嘴角揚起一弧度。

“那個是……理科實驗班的沈言?!”

“至善你跟沈言認識啊?哇太不可思議了。”

白至善搖頭,小臉上沒什麽神情,心裏卻早已尴尬的要死。

“陳恩,奶茶我能不要嗎?我不敢喝冰的。”

“怎麽能不要,等完全解凍就好了,你就收下吧,以後我可能還要麻煩你幫忙呢,你要是不收下,我心裏怎麽過意的去。”

白至善輕聲嘆了口氣,奶茶冒出的冰水沾濕了她的掌心,冰涼冰涼的。

“那好吧。”

白至善重新坐回座位,把裝在袋子裏的奶茶挂在課桌右邊的鈎子上,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接着再抽出一張紙,擦幹奶茶在課桌上遺留下的水漬,順便幫趙莉的課桌也擦了。

這會教室陸續走回了人,夾雜着輕聲言語。

白至善把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坐回座位,把課桌上一些書籍整理放進書架裏,做完這些,白至善拿起那張折了幾疊的紙,她慢慢打開來。

似乎紙張太新了,打開的過程中發出一些聲響。

這讓白至善感到有稍許奇怪。

完全打開後,折痕明顯,四角都往裏曲着。

白至善往裏一看,結果沒有看到她寫的字,反而看到了一團的阿拉伯數字。

“3、8、9……”

這三個阿拉伯數字一直重複組成了一個圖案,上面尖尖的,下面一些部分又凸又凹的,像個桃子。

“明天不要删我。”

“以後也不要删我。”

“不要删我。”

“……”

所以這就是沈言不放心的原因,因為他壓根就沒想要把那張紙還給她。

不僅如此,還應付性地拿了一張同樣的紙給了她,還在上面寫數字,也不知道是亂寫一通還是想表達其他的意思。

這人……

怎麽這樣?

白至善有些生氣。

為什麽不還給她?是因為沒有看嗎?

沈言為什麽要這樣,明明看起來不是小氣的人。

白至善想不通,有些憤憤捏緊了這張紙,粉唇也不自覺有些努起,像只氣鼓鼓的小河豚。

這時趙莉從臂彎間擡起頭,眯着眼左看看右看看,看到白至善臉上的神情一瞬睜開了眼睛。

天啊。

趙莉視線在白至善臉上游走了一會,接着移到她手中的那張紙上。

咦,拿反了吧。

趙莉大腦還沒清醒,沒有打招呼,直接伸手過去将白至善手中的那張紙轉了個方向,迷迷糊糊說:

“這樣看才對嘛。”

說着又繼續趴了下去。

白至善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重新看了給趙莉轉了個方向的白紙,那上面不再是剛才一幅奇怪的圖案,而是——

一顆愛心。

一顆由3、8、9不斷循環組成、填滿的,

愛心。

霎時白至善雙頰騰地燒了起來,連着脖子一路通紅。

小河豚不再氣鼓鼓,胡亂把紙張折了回去,推到一旁。

白至善覺得整個人都要給燒着火了,腦子亂得跟漿糊一樣,心“咚咚咚”有力地在胸腔裏胡亂撞着。

白至善氣息都變得有些急促,耳朵像是屏蔽了外界的所有聲音,只餘自己嚣張的心跳聲,“咚咚咚”不斷敲打着她的耳膜。

一開始和他接觸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似的在腦海裏放映。

他的唇碰上她的那一瞬間的感覺。

那一刻腦海的反應——

少年的唇原來是這麽軟的,也香。

白至善控制不住似的,拼命眨了幾下眼睛,粉唇微張,吞吐着慌亂的氣息。

如今那張白紙像燙手的山芋,摸不得更看不得。

白至善拿水杯擋住它,然後像只小刺猬縮起肚皮,把臉深深埋進了羞赧當中。

耳根通紅發熱,白至善用手使勁搓了搓。

在臂彎下,眼睛撲閃撲閃無措地眨着,最後幹脆閉上——

這人、

怎麽這樣啊啊!!!!!!

☆、別逃

一步一步來,

雖然,我很急。

——《“渣言”語錄》

體育課。

跑了三圈操場後,開始自由活動。

白至善唇色泛白,大口呼吸着走在跑道上,嗓子有股腥味,又幹巴巴的,忍不住吞咽了幾下。

夏天的緣故,太陽早早爬上了高處,照下炙熱的陽光。

大部分學生都跑到體育館活動,但也有個別學生不怕曬在外邊籃球場上打球,或做其它運動。

文科班女孩子多,大多數都不愛運動,每次體育課自由活動後要麽跑小賣部,要麽回教室,上次給體育老師發現後,說教了一通,并說明以後上體育課期間不能回教室。

一直以來,跑操完,白至善都會回教室寫作業,這會體育老師“下達了命令”,她也不敢違逆老師的要求,只能走到教學樓樓梯口那邊。

平時太少運動了,一運動白至善就有點喘不過氣,走到樓梯口那,拍了拍階梯,并着腿坐在了上面。

跑完步腦袋沉沉的,白至善忍不住疊着手趴在腿上,吹着樓梯口送來的風,靜靜坐着。

“哎沈言,這節課要不要幫我整理體育器材?”

梁北拍着籃球說。

沈言垂着頭輕甩了甩頭發,抹掉額上的汗,似沒聽見梁北的話,視線在周圍游走了幾圈。

“萬一這次白至善也在呢。”

沈言看回來,額前幾撮黑發往上掀着,露出眉骨和額頭,碎發邊緣有些濕,染墨似的黑亮。

就在梁北以為他就要回答他剛才的話時,就聽到沈言頗認真的語氣——

“剛才有沒有看到白至善?”

“……”

“我有病才一直盯着人家,她在哪我怎麽知道,不過也是巧,我們班竟然和她們班上同一節體育課。”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你和白至善是什麽情況?問題有沒有解決?”

沈言在梁北說的上一句的時候就移開了視線,重新追尋人的背影,淡聲回:

“在摸索中。”

說完就走,離開籃球場。

沈言看着一群一群的女生往小賣部走着,就是沒看見白至善的影子,準備邁開步往另一方向走,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重新放回小賣部的方向。

梁北抱着籃球和明仔朝他走過來,還沒走到人旁邊,就看到沈言往小賣部方向走了。

梁北跟明仔一臉疑惑,面面相觑。

從不進小賣部的人這會主動進去倒是稀奇。

沒多想,梁北和明仔跟上去。

學校小賣部相當于一個小超市,裏面應有盡有。

沈言推開玻璃門,裏面的冷氣便迎面而來,将身上帶着外面的燥熱一吹而散,涼爽宜人。

沈言往裏看了會,最後跟上一群女生。

一群女生在冰飲那塊的區域逛着,有說有笑。

“這個好喝啊,剛出不久的,我老早想嘗嘗的了。”

一女生從冰櫃拿出一飲料,開始細細向幾個姐妹介紹了起來。

沈言在旁邊站着一會,微彎腰伸手進去拿出一瓶和那女生一樣的飲料,看了幾眼,又放了下去。

冰的不好。

沈言轉身離開這個區域。

然後又換了個目标,看到幾個神色似有些腼腆的女生拉着胳膊走向一貨架。

沈言走上去。

腳剛邁進那個區域,一眼看到貨架上的方方正正看上去似乎還軟綿綿的盒子,沈言腳步頓住,視線不經意掃到某個包裝上的類似棉墊的東西,沈言怔住。

半秒。

沈言當機立斷轉身就走。

跟在沈言身後的梁北和明仔站在那,正一臉詭異看着他,搞得沈言都覺得自己有點變态了。

“沈言你知道嗎?你剛才的行為有點、就是有點——”

“有點猥瑣。”

“……”

沈言走過他們,随便拿了瓶常溫的桃子汽水,不理會後面嘲笑的梁北和明仔兩人,結賬便走了出去。

“卧槽啊哈哈哈啊哈哈。”

“那麽歷史性的一刻就應該拍下來啊!真後悔!”

沈言走出來,随意在校園內走着,最後終于找着了人。

看着坐在樓梯口的白至善,沈言眉頭一松,緩慢走上去。

他不急着喊她,離她還有一個階梯的時候,停了下來。

沈言垂眼看着她整張臉邁在雙臂裏,嘴角往上扯了下,漆黑的雙眼染上笑意。

“白至善。”

“……嗯…?”

白至善含糊應了聲,緊接着猛地擡起頭,看到沈言後,粉唇抿了抿,接着垂下頭,擡起手弄了弄壓亂的頭發。

沈言把汽水放到她手裏,随之靠在一邊的牆壁上,慢聲說:

“給你喝。”

白至善沒有任何準備看着腿上多出來的桃子汽水,愣愣看了一會,接着連忙拿起來給回他。

“我不要。”

“拿着。”

“真的不要。”

“白至善。”

“什麽。”

“不喝就扔了,別給回我。”

“……”

一時間氣氛安靜下來,白至善神色有些不自然,這會她完全休息好了,可這會走,又顯得太刻意了些,而且也不知道去哪。

白至善覺得有些尴尬,看起了這瓶桃子汽水的配料和營養成分。

沈言凝着她有些幹的嘴唇,身子矮下來,拿過她手裏的桃子汽水,擰開,再給回她。

“嘗嘗?”

白至善給他盯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摳起了手心。

“沈言你真不用這樣的,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

“學習,我知道。”沈言出聲打斷。

幾秒。

“這跟我喜歡你有沖突嗎。”

白至善心跳漏了一拍,無措拿起桃子汽水抿了一口。

“好喝麽?”

“嗯……嗯?”

白至善再喝了一口,眼眸含水,望向他:“好喝。”

沈言輕聲一笑。

白至善聽着他的笑聲,沒忍住去看了他一眼。

少年眼尾揚起,眼睫毛從眼角一路到眼尾,逐漸翹起,迷人又勾人。

時間似刻意放慢了些,讓這個少年只一個笑容,就可以讓周圍一切虛化,焦點不知不覺落在他身上,連着心跳也跟着湊熱鬧。

“白至善你再這麽繼續看着我,我要親你了。”

白至善迅速垂下眼,握着瓶身的手不自覺加緊了些。

……說的這是什麽流氓話!!

“沈言,我給你的那張紙,你為什麽不還給我?我們說好的,我給微信你,你就還我,可你……”

白至善一時想到了這件事情,慌神之間便一股腦說了出來。

說完白至善自己都愣住了。

沈言盯着她一會,後背離開牆壁,坐在她旁邊。

白至善一看,下意識想站起來,沈言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逃。”

說完就松開了她。

白至善整個身體在他握住她手腕的那瞬間就僵住了,定定坐在那,沒了下一步動作。

“看了我給你的那張紙了麽。”

明知故問。

白至善這會不想理他了。

沈言忍着笑。

“知道我為什麽不還給你麽。”

白至善垂着眼,拇指在瓶身上抹着,沒應。

“不是我不想還,是有原因的。”

沈言停頓了下,片刻——

“弄掉了,我拿回家的路上掉了。”

“真的?”

“嗯。”

“那好。”

白至善擰上瓶蓋,剛才還有些緊繃的小臉這會有些放松了下來。

“看了我給你的那張紙了麽。”沈言重問了一遍。

白至善點頭。

恰好下課鈴聲響起,白至善驚醒似地站了起來。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要回教室了。”

“白至善,我畫得漂亮嗎。”

沈言看着她上樓的背影,也站了起來,拍掉背後的灰塵,笑着說。

白至善假裝沒聽到,餘光中少年的笑容太過耀眼,看不得。

結果剛上到二樓,白至善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運動服還沒換,停了會,又走下樓。

沈言沒走,重新靠在了後邊的牆壁上,似乎就在等着她回來。

就在她經過他時,沈言盯着她,神情懶洋洋,薄唇一動——

“一起換吧。”

白至善一個踩空,就要往下栽,沈言眼疾手快一手環住她肚子,抱住。

太瘦了。

他手掌在她腰側停了幾秒,而後輕輕一用力把她往上帶。

等白至善完全站定住了,少年有力的臂膀從她腰間離開。

白至善懵了好久,身體反應卻比大腦反應還快,耳根沿着脖子一路燒了下來。

她甚至還扭頭去看沈言。

四目相對。

眼裏的一絲波動,含着的情緒,倒映在瞳仁上的彼此,無聲吸引。

“……謝謝。”

說完這句,白至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離去。

很淡定,沒有一絲慌亂的神情。

沈言瞥眼她那突然染上點粉的脖子,慢步跟上去。

白至善打開櫃子,手伸進去拿校服,等關上櫃門,看到上面不是她的名字,急忙忙把校服放回去。

輕聲關上後,往左走了一步,打開這個才是自己的櫃子,拿出校服,走進一小隔間,關上門,脫下運動服。

少女白晃晃的腰身露出一節,比平常不同的是,某處發着熱。

白至善垂眼看向給他觸碰過的地方,呼吸亂了瞬,直到看到一塊淤青的皮膚,所有的心悸慌神一掃而空,冷得徹底。

白至善換好校服走出來後,看到沈言在外面,白至善沒什麽反應。

走着的過程中,白至善看着手裏的這瓶桃子汽水,眼神不再有其它。

“沈言,待會你上去的時候,能在二樓等我一下嗎?”

沈言注視着她的神情,最後沒找出什麽異樣,眉頭卻輕微攏了起來。

“能,你要做什麽。”

“把紙張還給你。”

☆、約你

忙着追媳婦,沒空。

——《“渣言”語錄》

白至善這句話剛落下,沈言眉聚得更厲害了些。

怎麽一下就變得疏遠了?

神情,語氣,動作,都是。

“給你的東西,不要給回我。”

白至善靜靜看着他,雙手握着桃子汽水,一動不動。

“那我扔了,你介意嗎?”

“介意。”

“……”

“白至善。”

沈言抓了一把額前的碎發,不經意間使全數的發掀上去,露出幹淨的額頭,整張臉的輪廓印在她眼底。

眉骨、鼻骨生得過分優越,長相無可挑剔,膚色冷白的緣故,看上去白嫩又少年感十足。

優秀,張揚,坦蕩。

這樣的一個男孩去喊她的名字,白至善每次都無法控制那顆空蕩蕩的心,肆意竄滿微甜的因子,在還沒被她戳破之前——

“嗯?”

白至善輕聲應。

“你敢扔了——”

“我天天給你畫心。”

“……”

沈言沒有開玩笑,說開始追就追,一點也不含糊。

中午白至善在食堂吃着飯的時候,一個餐盤放在了她的旁邊,緊接着沈言就挨着她坐下了。

白至善剛夾起的青菜就歸位了。

梁北和明仔一行人坐在沈言和白至善後兩排,吃着飯抖着腿,就差瓜子在手,有內味了。

白至善扭頭看他。

沈言神色自然,回她一眼,示意她繼續吃。

然後白至善小小平複了下情緒,繼續小口小口吃着。

直到白至善坐的這片區域,以她和沈言為圓心,幾乎每過一秒就有他人的視線刷刷投來的時候。

白至善擡起頭。

沈言坐在她旁邊,很少動筷子,白至善吃了幾口飯,他才吃一口。

“白至善。”

“多吃菜。”

沈言看她菜比飯還多的餐盤,忍不住開口。

“我有吃菜。”

白至善沒看他,小聲說,說着的同時,不動聲色把餐盤移遠一點,身體也跟着移遠一點……

沈言看着她小動作,“我一會就走。”

白至善動作頓住。

“你不要再挪了,好?”

“……”

“我沒有其他意思,旁邊同學都在看着,我怕人誤會。”

“嗯我知道。”

白至善這下不知道回什麽好了,淡定吃飯。

然後接下來的每天中午吃飯時間,沈言都會坐在她旁邊,偶爾跟她說幾句話,但大部分兩人都是沉默,慢慢地,沈言一打到好吃的菜就夾給她,白至善一開始不接受,但她不喜歡浪費食物,打的飯菜能盡量吃完就吃完。

漸漸這樣下來,有時候白至善會主動開口,叫他不要浪費食物,不要這麽挑食。

當然這樣的時候是少數的,白至善對于他陪她吃飯始終是抱着一種很平靜的心情,不在意也不慌,更不躲。

白至善不去想那些,自然那些也困擾不了她,心如止水就這麽過去。

沈言也沒什麽用意,就是單純想陪她吃,就是不想看她一個人在那安安靜靜地吃。

但白至善中午不回去休息的習慣給沈言發現了。

然後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這天白至善中午吃完飯,就要走到教室時,然後就看到沈言戴着頂帽子,靠在教室門框邊上,漆黑的眸染上了點意味不明,神情也一改以往,似乎還帶上了點嚴肅,就這麽凝着她。

白至善莫名地心虛,也不知道在心虛什麽。

“中午怎麽不回去?”

白至善走過他,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擡頭看他又看課桌面,嘴皮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也沒問他怎麽知道,怎麽就來她教室了。

最後看到課桌上擺放着他給的紙張,那天太慌了,沒來得及收拾,想到什麽,就這麽打開來,指着那上面的阿拉伯數字,問:

“這是什麽意思?”

太明顯了。

沈言都不想拆穿她。

他走過去,站在她旁邊,然後拉出白至善旁邊的空椅子,坐下去。

雙腿随意敞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手摘下帽子,垂在腿間。

“你回去想。”

“我想不明白。”

“那再想。”

“……”

白至善随手把紙張放進背包裏,微垂着頭,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話,沈言你也有吧。”

“所以——”

“我不想說,能理解嗎?”

沈言側頭看她。

這會校園內靜谧一片,唯有風拂過的聲響,撩起兩人的發,撩入兩人的眼睛。

“課桌上休息對脊椎不好,學習效率也會大打折扣,你中午不回去的原因——”

沈言稍微往側仰了下頭,看眼窗外當照的烈日。

“是怕曬麽。”

聞言白至善愣住幾秒,然後兩邊嘴角翹起,像彎起的月牙,笑了。

不過笑容很快收了起來,轉瞬即逝,很是讓人遺憾。

沈言不自覺将手中的帽子往上收了點。

白至善有些別扭地轉頭回去,放在課桌上的雙手,屈着手指。

“你快回去吧。”

“不想回了。”

“……”

“沈言,你這樣做對我而言,沒用的,學習已經夠煩了,我不想再分心,你明白我意思嗎?”

“原來我讓你煩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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