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架

醫務室的老師不知道上哪去了一整天都沒出現,遲信熟練地包紮好傷口,幹脆就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把昨晚缺的覺都給補全了。

等到夕陽西下,整個學校布滿紅霞的時候,這才懶懶地跳下床,伸了個懶腰,朝教室方向走去。

書包還在座位上呢……

走到教室門口,昏暗的教室沒有開燈,銀色的月光将窗外的樹葉照的反射~出點點銀白。

一手搭在後門的門把上,遲信剛要把門推開,就聽到了裏面傳來隐隐的說話聲。

“對不起……”

遲信愣住。

是齊向天的聲音。

“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為什麽要說抱歉。”

甕聲甕氣的,是劉夏至。

放下手,遲信想要轉身離去。

但是運動鞋卻仿佛被黏住了似得,紮根在了門後的那塊方寸之地上。

“對不起……我打架了。”

“你是英雄,路見不平。”

教室裏傳來書包拉鏈被打開的聲音,應該是劉夏至在收拾東西。

“我打了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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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至沒有回答。

遲信頓時呼吸凝滞。

一顆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劉夏至會怎麽回答。

幸災樂禍?

還是不屑一顧?

又或者趁機控訴他這段時間對他的“霸淩”,讓齊向天徹底讨厭自己?

“大齊……”

劉夏至低下頭,長嘆一聲。

“你想過将來麽?”

“什麽意思?”

齊向天臉色一變,“那小子跟你說什麽了?”

将桌上的東西噼裏啪啦收拾進書包裏,劉夏至搖了搖頭,“沒事,走吧。你昨天就沒回家,今天再晚回去阿姨要擔心了。”

遲信不知道是出于心虛還是別的原因,急忙後退了幾步,躲到了走廊盡頭的角落裏。

聽着兩人離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遲信嘆了口氣,擡腳像樓梯口走去。

只是他還沒跨出一步,整個人就被按在了牆壁上,接着重重的拳頭仿佛暴風驟雨一樣朝他的身上落了下來。

“你跟了他說了什麽?”

“誰讓你多嘴的?”

“你特碼的知道個屁啊!”

根據多年的打架經驗,遲信護着腦袋把身子蜷縮成一團。然後就聽到了齊向天的怒吼朝着他砸了下來。

剛才他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懵了,現在總算回過神,遲信也沒有放水的打算。

說到底,他胸口這股子悶氣也算是憋得夠久了,正好需要發洩一下。

遲信放下捂住腦袋的手,一把抱住了齊向天的雙~腿用力朝前推去,齊向天腳下不穩,打了一個趔趄。

遲信趁機一下子将他推到在地,走廊的地板被撞的發出了一聲悶響。

“我去,你小子挺行啊!”

看着遲信一下子坐到自己的身上,用力地揮下拳頭,齊向天急忙側過臉,堪堪躲過着力度不小的一擊。

“我都說了我是Z中一少了,你不信吶!”

說着,對着齊向天的肚子狠狠就是一拳。

"呸!"

齊向天~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反手用肘子沖着遲信的下巴重重反擊。

遲信被打的朝後一頓,兩個人就這樣在走廊裏厮打了起來。

大約是雄性之間出于本能的互相敵視和較勁,雖然兩人自從相遇之後沒做過因為劃分地盤和勢力而進行的暴力舉動,反而作為朋友而逐漸有了交情。但是潛意識裏還是把對方當做對手。這次突然爆發的沖突恰好将這股隐藏着的欲望激發了出來。

兩人從一開始勢均力敵的你來我往,打到後來雙雙滾到了地上。

遲信樓主齊向天的肩膀,忍着劇痛用力把腦袋往對方的額頭上招呼。

滾燙的肌膚和被汗水浸~濕的衣服相互摩擦,明明是在相互搏鬥的過程,突然間,那種讓遲信迷瞪瞪了好幾天的炙熱感覺又從身體的深處蒸騰而出。

器材準備室裏的那種詭異感覺又出現了。

這次,劉夏至不在。

遲信猛地愣住,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半步。

媽的,又硬了!他是泰迪麽?

這種身體狀态要是被齊向天發現的話——這回打架可能就要成為永別了。

齊向天打的性起,哪裏知道遲信內心的驚濤駭浪,見他退卻,想也不想就是一個掃堂腿,眼看就要踢到遲信的身上。

“誰在那裏?!”

一道光束從樓梯的下方射了上來,照到了糾纏中的兩人。

“你們哪個班的學生?這個時候為什麽還在學校裏?”

保安大叔一步并三步地跑了上來。

“靠!”

遲信和齊向天異口同聲地爆了句粗,随後紛紛從地上一躍而起,朝着走廊另一頭的樓梯口沖去。

“哪個班的?你們跑什麽?!”

保安不依不撓地追着。

遲信抓着書包要往下沖,齊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身邊的樓梯欄杆。

遲信心領神會地翻到欄杆上,順着金屬杆子朝樓下滑下去。

那地方火熱,擦着冰涼的金屬欄杆,真是冰火兩重天——好在太難受了,熱意總算消下去了。

齊向天也跟着跳到欄杆上,兩人飛速滑到一樓,跑進車棚取了車,然後無比狼狽地朝校外沖去。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哎呦!疼!”

兩部自行車齊頭并進地沖到了好幾條街道外,直到再也看不到學校的燈光,這才跳下自行車,指着對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笑個屁,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借着路邊停着的小車的反光鏡,齊向天摸了摸自己有些裂開的嘴角。

“完蛋了完蛋了,這回李梅佳女士饒不了我了。昨天沒回去睡覺,今天又這樣子回去……”

“李梅佳女士是誰?”

捏着差點被拗錯位的胳膊,遲信好奇地問道。

“我媽呀!李梅佳女士,一位戰鬥力超強的中年婦女。擅長的兵器是折凳,涼拖和擀面杖。”

齊向天低頭看了看表,“完了,這時間不回去吃飯,少不了又是一頓暴揍。”

說着一腳跨上了自行車。

“小秀才啊……”

坐在自行車上,街邊昏暗的燈光映在少年英挺的面部上。

遲信只聽到齊向天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中考的時候……要不是為了陪我,他早就去F大附中了,哪裏需要來這種破學校。”

說着,用力一蹬,車子絕塵而去。

站在路燈下,遲信看着他的背影,居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大笨蛋。

跟個傻~瓜似得又是和劉夏至擡杠,又是跟猴子似得和齊向天打架,鬧了半天人家原來有人家自己的故事和緣由。

自己激動瞎激動個啥?

激動得都變态了!

遲信朝地上啐了一口。

簡直沒勁透了!

————————

恹恹地随便找了家路邊攤打發了晚飯,沒精打采地推着車回到了吉美大廈。

站在12樓的走廊上,面對着對面房間緊閉的大門,遲信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家。

不,這裏不是“家”。

僅僅是姐姐的房子。

如果說前幾天遲信還沒有體會到父親所說的“流放”的含義,還覺得新學校新同學挺有意思,連一個人過生日也不是那麽凄涼的話。

那麽現在總算多少體會到了些“失落”的味道。

齊向天再混,回家都有一個拿着擀面杖等着他的“李梅佳女士”。

自己再看不慣劉夏至,人家有那麽好的一個發小,兩個人的感情好到不止一次要為對方放棄原有的志願。

他有什麽?

他都轉學來到Y中那麽久了,原來的那些朋友同學,沒有一個來聯系他的!

還Z中一少呢!

呸!

躺在床~上,齊向天拿起手機又放下。

想跟老爸或者老媽打個電話,哪怕發個信息也好。

但是,他能說些什麽呢?

遲信覺得自己突然明白書裏寫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是什麽感覺了。

踩着點兒走進了教室,遲信摸了摸自己空空蕩蕩的肚子——昨天胡思亂想到了半夜才睡着,早上醒來的時候都已經七點了。

習慣性地打開大門摸把手,卻沒有看到這段時間永遠準時挂在門把上的早餐袋子。

也是,話都說開了,臉皮都拉破了,人家憑什麽還伺候着你?

帶着空蕩蕩的腸胃,遲信一路飙車到了學校。

前面兩個座位都沒人,遲信放下書包,卻在臺板裏摸~到了一個塑料袋。

“今天城管早上沖攤,賣早點的都跑了。今天就湊合吃點面包和牛奶吧。”

發着考卷,劉夏至走到遲信的身邊說道。

看着手裏的塑料袋,遲信說不出話來了。

遲信真的沒有想到劉夏至會做到這種地步,一下子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真的夠上“小人”兩個字了。

說到底,人家也沒惹到自己。

覺得他猥瑣,覺得他卑劣,覺得他小人行徑。

以上種種,不過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腦補而已。

人家做人夠實在,守信用,被自己三番兩次挑釁也不發脾氣。

而且還夠實誠。

再說了,人家願意搞基,自己激動個毛線。

他又不是看上他們兩個中的誰,所以才覺得憋悶。

本來還挺好的,遲信都覺得自己要釋懷了。但是這個念頭剛從腦袋裏劃過,突然剛才重建的心理構建突然就搖搖欲墜起來了。

“好了,同學們都坐好了。”

上課鈴響起,班主任抱着書本走了進來。

随便往嘴巴裏塞了口面包幹嚼了兩下,遲信看着右上角空空蕩蕩的座位,想着這位爺難道昨天被“李梅佳女士”給活活打死了吧,都上課了還不出現。

上午的四節課很快過去,整個上午齊向天都沒有出現過。

在食堂裏吃了四個人的飯菜才把早上的饑餓感給填滿了,遲信在小賣部裏買了兩瓶飲料,晃蕩着進了教室。

把多出來的那瓶放在劉夏至的桌子上,看着教室裏同學們一個個不同以往的興奮模樣,遲信拉住正要打他身邊跑過的衛生委員“大頭”。

“怎麽了,大家那麽興奮?”

“你不知道啊,今天要抽簽換座啦!”

大頭眉飛色舞地說道,“哎,你說葉美雪會不會被抽到做我同桌?葉美雪不行,其他哪個妹子都成啊!”

現在給“大頭”坐同桌的是個兩百斤的大胖胖。

遲信曾經親眼見證這個胖子從早上上第一節課開始從臺板裏摸東西吃,一直吃到晚自習結束。

比起那胖子黑洞似得胃口,其實遲信更加好奇他的臺板是不是帶着隐藏空間的功能。

看“大頭”歡欣鼓舞的樣子,看來是期待這次換座很久了。

遲信自從轉學到這裏都是一個人坐着的,難道這回要多個同桌了?

獨慣了的他表示還是喜歡一個人多一點。

不過,真的是抽簽決定座位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劉夏至和齊向天,文瑞和陸羽田也會被拆開呢?

正想着,葉美雪抱着箱子走到了他的身邊。

“帥哥,做我同桌吧?”

說着,對着遲信眨巴了兩下塗滿了睫毛膏的大眼睛。

遲信表示敬謝不敏。

随意從箱子裏掏出一個紙團,遲信帶着幾分好奇打開。

A3?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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