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合,女王vs太後,女王勝! (3)

。怎麽才能補償你呢,陸醫生?”

“還笑!”男人沒好氣地瞪她,頓一頓,道,“陪我吃飯去。”

“可是我已經吃過了。”曾以萱一臉的無辜。

“所以?”男人不耐煩地拖着她往電梯方向走,“曾以萱你是要說你不打算陪我吃飯嗎?”

“沒有啊。我只是表述事實而已。”曾以萱否認地很快,“而且你第一天回來不用先去看看陸叔叔嗎?”見男人眼神不善,立刻舉手投降,“OK,OK,我先陪你吃飯。”

這是一個裝飾別致的小包間,乍看起來并不奢華,落在有心人眼裏,卻是處處用盡心思。牆上挂的山水畫是某位宋朝大家的真跡,桌椅是某年秋季佳士德的拍品,連窗臺上的綠植都是市面上極少見的珍貴品種。

桌上的菜也是如此。說起來都是尋常家常菜,卻都別具一格自成一派,标牌上的廚師簽名很簡短,但要落在老饕們眼裏必定兩眼都冒起星星。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些閑話,手裏的筷子卻都沒怎麽動。

男人皺眉道:“離上次發病不到三個月。這可不是好兆頭。”

“但這次是有明顯誘發因素,并不能說明惡化。”曾以萱半靠在椅背上,輕聲道。

“惡沒惡化,你自己知道。”男人眉頭皺得更緊,“發作時間變長,頻率也變高……”停一停,又道,“耳鳴呢?有沒有變化?”

“和以前差不多。很累或者發作的時候會有,平常還好。”她說得倒是很輕松。

“明天再去仁和查一下聽力。”男人道,“最近必須保證休息,千萬不能感冒。還有,一滴酒都不許再喝。”

“知道了,陸醫生。”她眨眨眼,輕笑,“說真的,我還是很不習慣你是我醫生。”

“不行就別硬撐,事情扔給思柔做。給了她高薪,就得讓她多幹活。”男人完全忽略她的話,繼續嚴肅交待。

“思柔要知道你這麽背後編派她,估計得氣瘋。”她笑着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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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事自然會,這件卻不會。”男人難得柔和了聲調,“她很擔心你。你知道的。”

曾以萱心中一軟,垂了垂眸子。

“怎麽?”男人敏感地追問。

曾以萱停了停,才回他:“Axel要走了。”

男人愣了愣,喃喃道:“回國還是調任?”

“回國升任外交部秘書長。”曾以萱低聲道,“思柔應該還不知道。”

“那……”男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思柔會走?”

“她既然選擇跟Axel在一起,離開就是早晚的事。”曾以萱望向窗邊的綠植,話音仍舊平淡,“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快到猝不及防。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陸醫生跟曾小姐沒有感情線,人家是助攻一枚啦。其實曾總身邊的人基本都是各式助攻233~

ps 最近狀态不太好,閉關幾天。下一章已放入存稿箱,4號下午6點發。留言會在6號發新章時一并回複。麽麽噠~

☆、真的勇士

房間裏一下子寂靜無聲,許久,男人才低聲道:“你不能放她走。至少現在不能。”

曾以萱回眼看他,輕輕笑了笑:“那什麽時候能?”

男人欲言又止,眉頭緊鎖。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還是等到曾以萱病情好轉?未來的事如何發展,現在怎麽說得清?

“思柔已經付出了太多。”曾以萱說,“她應該走。”

“那你呢?你怎麽辦?”男人激動起來,“先不說沒有她分擔你的工作量會有多大,光是現在你不能坐飛機,不能長途坐車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解決?欽差大臣是那麽容易找的嗎?總部有誰能完全接任思柔的工作?”

曾以萱卻不動如山:“外勤我打算暫時交給楊一川,總部方面,恐怕陸叔叔還得再辛苦些。”

男人滞了滞,不怒反笑:“這才是你提前告訴我的原因吧?嗯?不是因為我是你的私人醫生,而是因為要讓我爸頂上火線?”

“對不起……”曾以萱的話裏帶上了幾分無奈,“我現在可以做的選擇真的不多。”

牟穎停好車,路過專屬車庫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

難道還沒回來?看看時間,馬上就九點了。

奇怪。她不是說讓自己直接回來的嗎?怎麽她自己反倒沒回來?

洗過澡,她又抱着筆記本窩在客廳沙發上刷新聞,本以為又要等很久,誰知不到十點,門就開了。

這次曾以萱看見她似乎已經不再覺得意外,脫下大衣就直接遞給了她,十分十分地順手。

好吧。牟穎認命地想,誰讓你自己上趕着伺候人的,現在真把你當保姆了吧?

心情很複雜。好像有那麽一點不爽,但似乎又還有一點開心。一定是做酒店這行做太久了,這都什麽毛病,必須改!她在理性中替自己辯護,轉身卻又自覺自動拿了拖鞋替人送到腳邊。

“謝謝。”曾以萱站起身,沖她笑了笑。

嗷!笑起來果然魅力加成!牟穎暈乎乎地想着,殘餘的自制力讓她露出了一個标準的禮儀微笑:“不客氣。”

“會議記錄已經發回到你的郵箱。一份是機要秘書的原始版本,一份是柯思柔改動之後的版本。你自己對比看看,明天早餐之前把你的定稿發給我。”曾以萱淡聲道。

果然石頭又被砸了回來啊。就知道女王大人不會這麽容易放過她的啊。牟穎郁悶地想,嘴上倒是答得幹脆:“好的。”

機要秘書的會議記錄非常細致準确,簡直像是現場視頻記錄的文字版,連“嗯,啊,這個”之類的語氣助詞都照搬,完全可以借此回憶出所有的場景。

柯思柔的版本則是極盡簡約明了,只列明了議題,各方觀點,支持論據,斡旋過程,最終處理結論。幾個小時的會議記錄只有區區兩頁。

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牟穎想。談不上誰優誰劣,因為方向就完全不同。倒是她自己原先那版相較之下既不準确也不明了,明顯不得要領。

那麽為什麽女王大人要讓她再參照這兩份弄出份最終版呢?這兩個不同的版本根本不太可能融合。

所以,這是讓她選邊?

如果她既可以做到機要秘書的事無巨細,又可以完成柯思柔這般的高屋建瓴,她會選擇怎麽做呢?

就這份文件來說,答案并沒那麽難選。

要事無巨細的話,有視頻記錄就好了啊,就算還需要有人把它化成文字版,也是多數人只要肯花時間就能完成的任務。

但柯思柔那份就不是誰都能弄出來的了。高度精準的概括,縱覽全局成算在心……

牟穎知道這份該怎麽選,可也正因為答案太過明了,她才更懷疑曾以萱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是在提醒她做個普通的小秘書沒有前途嗎?還是在警告她不要試圖觊觎柯思柔的位置?問題是她都已經選了魏渺那條路了不是嗎?

劉尹岚的工作難度不高,但對忠誠度要求超高;魏渺則相反。她已經自覺選擇了對曾以萱來說更能放心、自己将來也能有更多競争力的崗位,為什麽曾以萱看起來并不滿意?

或者,她是在告誡她,既然已經選了魏渺的路,就不要再搶劉尹岚的活?之前兩人已經達成了協議,牟穎再插手逼她吃東西的事的确算是越了界。

牟穎想了很久仍不得要領,最後還是把柯思柔的版本發回給了曾以萱,一字未改。

就當是再做一次表态吧。既然已經選擇,她自然不會再回頭。

随後的半個月陷入了奇特的平靜之中。發給曾以萱的那份郵件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早晨她們仍然一起共進早餐,一起乘車前往公司,一起在車上聽魏渺的彙報。晚上若是曾以萱沒有安排,也一起坐車回家。

但除此以外,兩人就沒什麽交集了。

曾以萱仍然吃得不多,但精神似乎還不錯。這讓牟穎慢慢放了心。大概那天真的只是宿醉吧,她想。

每天埋首在各式新聞、傳言、分析報告之中,要聞秘書室的日子平淡如水。有時候牟穎會覺得,也許她跟太後的三年協議就會這麽倏忽而過。

太後似乎完全忘了她這個人,沒有再跟她有過任何聯系,不要求彙報也沒有獎懲,就好像把她放到曾以萱身邊就是自己的最終目的。

然而她真的算是在曾以萱身邊嗎?

每天接觸的時間不超過一小時,每天曾以萱對她說的話大概就是三句。

早。去吧。謝謝。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失落。

來到京城之後,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她擁有了一份高薪的工作,兩個老板一個對她像是沒要求,另一個則給了她很大的自由度。

理性裏,她希望跟曾以萱保持良好的關系,但并不希望真的被當作心腹,徹底打上曾以萱的标簽。她想最大限度地保證自己在集團內的位置,盡可能地遠離太後可能布下的陷阱,所以選擇了魏渺的路――不管誰當老板都用得上的技術派。

并不是覺得曾以萱會出什麽問題失掉權柄――她的江山至少目前看起來還是相當穩固的――只是習慣了做最穩妥的選擇,不求贏,但求不輸。畢竟,世事難料。

但當曾以萱真的如她所願,讓她去跟着魏渺時,當她離開了董事長秘書辦公室,進入要聞秘書辦公室時,當明明同在秘書處,她卻不再能清楚了解曾以萱的行程安排時,她能清楚地覺察到自己內心的失落。

可是為什麽呢?她想不明白。

“如你所願。”她記得曾以萱那晚是這麽說的。

已經如她所願,暫時也沒有其他的問題出現,為什麽她卻還是隐隐的不安?

不斷的糾結中,天氣一天天冷起來。

“呀,下雪了!”不知誰忽然叫了一聲,惹得小秘書們全都放下手裏的活兒,叽叽喳喳地擠到了窗前。

牟穎也站起身,和着人流往長廊上走。

遠遠地,就已經能看見一團團雪花隔着玻璃漫天飛舞。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她想着,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那扇緊閉的門。

“牟特助是不是沒見過下這麽大的雪?”有人在身邊笑着問。

即使已經在要聞秘書辦公室待了這麽多天,但或許是因為她仍頂着董事長特別助理的頭銜,大家都對她非常客氣。

“小時候還是見過的,”她想起幼時結冰的湖面,也有些懷念,“不過都快記不清了,現在南邊最多也就是雨夾雪。”

“牟特助。”忽然有人伸手攬住了她的肩。

她詫異地轉過身去,就見劉尹岚對着她眨眨眼:“有件事請你幫忙。”

她随着劉尹岚朝前走了一段,遠遠離開了人群,才聽到對方開口,仍是極溫柔的語氣:“小穎,明天我要去産檢,幫我頂個崗吧。”

牟穎猶豫一下,問她:“董事長同意了?”

“你願意我才好跟她提啊。”劉尹岚努努嘴,笑了,“就頂一天崗,只要幹活沒問題,她不會有意見的。”

牟穎是她親手培訓的,學習能力超強,完全能夠滿足需求。

“我沒問題,岚姐。”牟穎說。

“那就先謝謝啦。”劉尹岚顯然很高興。

大約是雪已經開始下的緣故,長廊外的天空亮堂了很多,襯得人心情都好了起來。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牟穎嘴角仍然噙着笑。

“看到下雪這麽高興啊?”魏渺從屏幕上移開目光,笑着問她。他在秘書處一堆人精裏絕對算是書呆~子,平時不多話,和牟穎倒還投緣,這段時間又朝夕相處混得比較熟,說話也就随便些。

“嗯,很久沒見了。”她笑吟吟地回答,心裏的雀躍還是有些壓不住。

過了沒多久,劉尹岚就過來跟魏渺說了讓她明天頂崗的事兒。既然董事長已經同意,魏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等劉尹岚走了,魏渺很抱歉地跟牟穎講:“Sorry,救不了你。”

牟穎笑起來:“董事長有那麽可怕嗎?”

魏渺瞠目結舌地看着她:“你不怕她?”

“不怕啊。”她搖頭,“她又不會吃人,不就是嚴厲些嘛。”

魏渺沖她一抱拳:“您是真的勇士。”

“平常也沒看出來你怕她啊?”她被逗樂了。

“我這是鍛煉好幾年了,勉強不會被看出來而已。”魏渺直擺手,“其實每次都還是緊張得要命。她完全是眼裏不揉沙子的那種,一丁點錯都能原封不動地挑出來啊,根本不給面子當場就能訓得你想鑽地縫的啊……”

牟穎想起那次遲到被罰站,心有戚戚地點頭:“那倒也是,對着她确實會緊張。”

事實是,看着那張臉她就會緊張。

心跳忽然加快,血液倒灌入腦,臉頰開始發燙,需要百倍的意志力才可以強迫自己忽視她淡淡掃過來的眼神她輕柔的呼吸。

劉尹岚說第一眼超驚豔以後會好很多,牟穎卻覺得自己仍然緊張如初驚豔如初,只是因為心理上有了足夠的準備,才可以勉力保持自身狀态。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跟大家問好,啦啦啦~

作者君閉關中,留言會在6號一并回複喔~

如果6號發現木有留言,作者君會傷心噠~

☆、細思恐極

工作郵箱裏出現了一封新郵件,是劉尹岚發給她的明日行程安排。

牟穎點開看了看,發現明天安排的事情只有一項――出席養老産業園開園剪彩。

六點出發,預計八點半到達園區,上午九點開始儀式,之後是和市裏主要領導一起出席座談會,最後是各大媒體的記者招待會。下午三~點返回,預計五點半能回到市內。

所以單趟車程差不多兩個半小時。這倒是不奇怪。京城很大,園區又在遠郊。

她想着,并沒太放在心上。

劉尹岚卻又給她發了條微信:“她明天狀态可能不好,你多注意些。”

這又是什麽意思?牟穎皺了眉。

早上看着沒什麽啊,還照常健身來着。忽然又不舒服了?總不能是現在沒事卻能預見到明天會生病吧……

“她怎麽了?又是胃疼嗎?”忍不住還是追問了一句。

劉尹岚隔了很久才回複:“不是,她有點暈車。明天車程長,我怕她會有問題。”

暈車?的确,每次在車上曾以萱好像都是閉着眼,說是暈車倒是能對上。但是……會暈車的話,為什麽不自己開車呢?自己開車一般不會暈的啊。她又不是不會開。牟穎記得還在帖子裏看到過她早年參加慈善賽車比賽的照片來着。

難道她是極少數自己開車也會暈車的那一型?似乎勉強也能說得通,但賽車比賽又怎麽解釋?更大的可能性無疑是――劉尹岚根本沒說實話。

可這種事有什麽好隐瞞的呢?牟穎覺得自己都快要被繞暈了。

算了。關她什麽事啊。明天再說。

話是這麽說,晚上和曾以萱一起回去的時候,這個疑問還是攪得她心神不寧。

但她沒法開口問。

她已經選擇了魏渺那條路,并且還是以不再多管曾以萱私事作為交換條件的,不是嗎?上次逼曾以萱吃東西已經算是她越界了,曾以萱再次讓她選邊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她不認為曾以萱會容忍她的再次越界。

走進衣帽間,她習慣性地接過曾以萱遞過來的大衣挂好――嗯,她仍然沒能改掉這個“壞習慣”――轉身替她拿來拖鞋,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狀态看起來似乎很正常。腰背挺直,神采奕奕,容顏毫無瑕疵,皮膚白~皙透明,臉上連個痘痘都沒有,怎麽看也不像是明天會出問題的樣子。

大約是沒控制好觀察的時間,到她站起身脫自己大衣的時候,曾以萱沒有像往常一樣用“謝謝”兩個字結束她們一天的交集,反倒問了她一句:“有事?”

“沒事。”她脫口而出,止不住的心虛。

身後沒了動靜。

她能感覺到曾以萱的目光就定在她後背上。

不敢回頭,她按捺住将要沸騰的心跳,掙紮着強調:“真沒事。”

弱爆了啊牟穎!你這麽說她肯定聽出來了啊!嘤嘤嘤簡直被自己蠢哭了……

她提心吊膽地等着曾以萱的宣判,但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有腳步聲輕微傳來,越來越遠。

曾以萱走了。

她沒有追問她究竟是什麽事。

牟穎立在原地,滿心苦澀。

是啊,她為什麽要問?又為什麽要在乎?自己只是她一個忠誠存疑能力不明的下屬而已。

問題是,你呢?你又為什麽會在乎?她也只是你的老板而已啊。

當這個念頭蹦出來的時候,時間瞬間停止。

這些天所有的矛盾,那些莫名的失落莫名的期待忽然間都找到了解釋。

但那解釋實在太過震撼,讓她幾乎不願承認。

她……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人。一個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的女人。

但,仍然是個女人。

她并不反感同性戀,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也可能是其中的一員。

牟穎覺得腦子亂糟糟的,她轉身在長椅上坐下來,試圖弄清自己的性取向。

所以,她喜歡的一直都是女人?這才是她大學期間一直拒絕所有追求的原因?不是因為沒有感覺,不是因為專注學業,而是因為追她的都是男人?

不,不,她好像也沒對別的女人有過任何想法。

她只是喜歡曾以萱而已。

第一眼就心動。從未有過的心動。

她沒有喜歡過別的什麽人,也無從比較感情的深與淺。

唯一的一次,便是曾以萱。

天哪,她該怎麽辦?

即使撇開曾以萱是否也喜歡女人的問題――這可能性實在有點低,她不記得同性戀占比多少,但肯定是相當少,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主流社會排斥成這個樣子――只考慮她和曾以萱的身份差距,也已經是天塹之隔。

曾以萱的正常婚嫁應該是門當戶對的聯姻。比如像沈大少,或者江大少,或者錢大少……總之會是一個有家世有才有貌的男人。

是啊,男人。

曾以萱二十九歲了。雖然似乎沒有男友,但結婚應該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位置,結婚生子會是她無法逃避的責任。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那天曾明書曾經看着她這麽說。難道她那時就已經看出了自己對曾以萱有非分之想?這是在提前警告她嗎?

最最關鍵的問題是,曾以萱并不喜歡她吧。至少,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對她有什麽特殊的好感。

所以她還要待在曾以萱身邊,等着她結婚,等着這份無望的感情碎成粉末嗎?

有一瞬間,她幾乎想轉頭逃離,給太後打電話辭職。

太後說過她可以随時走的,是吧?

她可以辭職離開,再找一份工作,然後帶着媽媽……

媽媽。

牟穎呆呆坐在長椅上,欲哭無淚。

她怎麽帶着媽媽走?

就算曾家不追究,會有別的酒店願意無視她這段莫名其妙的曾氏總部之旅,冒着或許會令曾家不快的風險,給她提供新的職位嗎?

換一個新的行業?那之前的資歷就沒了。而且仍然會面臨相似的問題,曾家的影響範圍可遠不止酒店業。

何況,如果只有她自己,也許她還可以不在乎從頭再來,可是加上了媽媽……

更理性一點的話,她似乎還應該懷疑下太後是否真的會放她走。

她被卡在這裏了。她想。

喜歡上曾以萱是之前她不曾預料到的困境。

幸好她已經選擇了魏渺那條路啊。既然走不了,這應該是最優的選擇了吧?

離工作近一點,離老板的生活遠一點。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明天之後,她就告訴劉尹岚不能再為她頂崗。

她應該能理解的吧,畢竟,在董事長身邊是公認的苦差事。

曾以萱……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吧。她既然同意了自己跟魏渺,就不會反悔才對。

以後,就遠遠地看着吧。也許時間可以慢慢地帶走那些莫名的情緒,讓她恢複平靜。

她一點點理清思緒,心裏卻滿是悵然。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麽難受呢。

剪彩儀式很順利。座談會也其樂融融。午宴因為有不少官員出席設置得中規中矩,傳統莊重,并不奢華。曾以萱的酒杯裏是溫水,但似乎并未有任何影響,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所有人都笑容可掬。

牟穎有些好奇之前那晚曾以萱為什麽會喝酒,但這個念頭只是閃過心間,因為午宴之上她也吸引了相當的目光,不時有人過來與她攀談敬酒。

曾氏集團在京高管全數到齊,錢劉沈江等世家掌舵人也都到場,按說她一個小蝦米不至于這麽惹人注目才對。

可是很奇怪,好像很多人都認識她,遠遠看見就舉杯,一張口就是“牟特助”。她這個位置原來竟然這麽引人注目麽?集團那些中高層就算了,為什麽那些世家公子哥兒也能一眼認出她來?而且隐隐的,總覺得他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錢大公子尤其誇張,跟她連幹兩杯紅酒不說,臨走還含含混混地說了句真羨慕她。

羨慕她?她有什麽值得他羨慕的?

簡直細思恐極。

原先那種好似跌入陷阱的感覺又重新襲來。

按照安排,下午的記者招待會由曾以萱表兄、明慕地産常務總經理何以隆主持,曾以萱只待了半場就先行離開,後半場由主管地産開發及金融投資的集團副總裁楊一川支撐大局。這樣的安排并不奇怪。一來曾以萱身份在這兒,出席就已經是表示重視了,一直待到最後實在沒有必要;二來因着顏值太高的關系,記者總愛問些八卦的問題,未免太過偏離主題,不如在提問環節前就離開。

牟穎當然也就随着一起走了。

還是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安靜又舒适,座椅加了熱,暖風也開得足。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起得早,加之中午又喝了些紅酒,上車之後牟穎就覺得困,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醒過來的時候她腦子還有些混沌,掀開覆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她很是懊惱地偷偷瞟了曾以萱一眼。自己應該沒有打呼流口水之類的丢人行徑吧,大學住校舍友好像沒有投訴過……

眼神接觸到曾以萱的瞬間,亂七八糟的想法戛然而止。

她閉着眼靠在座椅上,眉頭緊皺,面色蒼白,額上頸間都有細密的汗,像是一條困在沙灘上的美人魚,脆弱得讓人憐惜。

她怎麽了?

牟穎覺得心髒被狠狠地攥了一把,悔意洶湧而至。

劉尹岚昨天還特意跟她交待過曾以萱可能狀态不佳,一天沒發現什麽不對,她竟然完全忘了這回事。

不不不,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

冷靜。想想應該怎麽辦。

她不知道曾以萱到底身體出了什麽狀況,但既然劉尹岚選擇撒謊,曾以萱自己又沒有交待過,那麽可以推測曾以萱大概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牟穎頓了頓,暼一眼駕駛座,車裏的擋板不知何時已被拉了下來,司機應該看不到後座的情況。

她湊近曾以萱,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還好,對方睜了眼看向她,眼神有些渙散,但至少還有反應。

“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她無聲地做口型,速度放得很慢,口型做得很誇張,看起來大概有些可笑,沒辦法,形象是顧不上了,但求盡量清楚吧。

曾以萱看着牟穎嘴巴一張一合地跟她打啞謎,沒幾個字就猜到了整句話。見她面上焦灼滿滿,口型倒是對得挺有耐心,心裏忍不住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因為頭暈,她說不定會很有興趣看完。

如此相似的一張臉,內裏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

“沒事。”她輕聲打斷,“你可以說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牟特助你……你終于反應過來了……

☆、有趣得很呢

牟穎呆了一秒,随即反應了過來:對啊,司機這種應該也是心腹吧。要不然也太不方便了。再說之前也沒見魏渺避諱過司機啊。啊啊啊,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只是既然不怕看,為什麽要拉下擋板呢,這不是故意誤導她麽。

前座很應景地傳來一聲朗笑:“哈哈說吧,沒關系,我可以當沒聽見。”

牟穎窘得臉都紅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小小聲道歉:“對不起,阿和哥。”

曾以萱的司機叫阿和,不知道姓什麽,四十歲上下,生得皮膚黝~黑五大三粗一臉兇相,乍一看跟黑社會似的,平常也不多話,在車裏輕易不開口,跟牟穎也沒深入接觸。牟穎一直都有點怕他。

阿和又笑了:“不知者不怪,小心點也好。對吧小萱?”

小萱?這叫法……未免也太親近了些。牟穎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

曾以萱卻只蹙着眉“嗯”了一聲。她這會兒又靠了回去,眼睛也已經又閉上了。

牟穎看着還是擔心,幹脆問阿和:“咱們不用去醫院嗎?我看董事長像是挺難受的樣子……”

“去醫院應該不用,她這是坐車時間太長了,回去休息一陣子應該就能好些。”阿和倒是不像劉尹岚那麽難套話,直接就給了她答案。奇怪的是,曾以萱居然也沒什麽反應,好像并不避諱這事似的。

牟穎正想再問問他曾以萱到底是什麽病,真是暈車嗎,卻被他下一句話給說愣了。

“你怎麽還管她叫董事長啊?”他笑着問她,“叫以萱或者小萱吧,又不是在公司,也沒什麽外人。”

“……”牟穎覺得自己有點搞不清狀況。什麽跟什麽啊,她跟他們沒有那麽熟好嗎!她怎麽敢那麽叫曾以萱啊……

可他這麽說完,她再堅持叫董事長好像又有點不太好。

看曾以萱沒什麽反應,她只好試探性地問:“董事長,私下我叫你以萱可以嗎?”小萱她真的叫不出口……

“随便。”曾以萱隔了一秒才答她,語氣明顯有些不耐,“哥你別逗她了。很吵。”

牟穎縮縮脖子立刻噤聲。好兇。果然還是不喜歡被她叫名字吧。

但是……哥?曾以萱是獨~生~女啊……阿和跟她到底什麽關系?

“好好好。”阿和似乎并沒被她的話打擊到,依然笑嘻嘻地脾氣很好地回複:“小穎我們不說話了哦,小萱怕吵。”語氣簡直像是在哄小朋友。

曾以萱撇撇嘴沒出聲。

牟穎卻忍不住好笑起來。這個阿和,真是有趣得很呢。

剩下的路程又回到寂靜無聲的狀态。牟穎時不時看一眼曾以萱的狀态,見她一直維持着原樣,雖然沒見好,但也沒變得更糟,也就慢慢把心擱回了胸腔。

她回想着午宴上的點點滴滴和剛才阿和的話,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是所有人都知道唯獨她自己不清楚的。

每個人好像都認識她。每個人的态度又都有些奇怪。如果不是她人生的所有記憶都又清楚又連貫,她簡直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過一陣子。這種感覺真心讓人發瘋。

車子停在樓下,阿和才又開口:“小萱,明晚回去吃飯?別忘了哦。”

“好。”問的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答的人看着也像是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唯有牟穎,心裏的疑惑越來越深。

保镖開了車門,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車窗卻忽然滑了下來,阿和笑眯眯地道:“小穎明天也一起去吧。”

牟穎怔了怔,就聽曾以萱淡聲道:“別理他。”說着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步子邁得并不快,身形稍稍有些不穩。

牟穎想起那晚她喝了酒也是如此,便只跟阿和匆匆點了點頭,趕緊跟了上去。

進了衣帽間,她接過曾以萱的大衣,躊躇着問了一句:“阿和哥……”

“他是芳姨的兒子。芳姨是我家保姆,小時候我是她帶大的。所以我們一直很親近。”曾以萱不待她說完,便直截了當地給了她答案,語速很快,“還有別的問題嗎?”

原來如此。可是……

牟穎擡眼看她,鼓足勇氣開口:“你好像在生氣?”

曾以萱滞了滞,嘆口氣:“牟穎。我生不生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對不起。”牟穎低了頭,“我知道我已經做了選擇,不應該再插手你的私事。但有時候我又覺得,我好像早就已經被卷進來了,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曾以萱坐在長椅上,沉默地看着她。

“夫人究竟為什麽一定要我來京城?宴會上大家的眼神為什麽那麽奇怪?阿和哥剛剛為什麽那麽說?你又為什麽會生氣?還有,岚姐說你是暈車,我覺得不是,你的症狀明明就跟上次喝完酒之後很像,所以上次說你胃疼應該也是托辭。那……她又為什麽要騙我?你又究竟怎麽了?”牟穎喃喃說着,自己都覺得荒唐,“我有太多太多的為什麽,卻找不到答案。也許我應該繼續裝着這些疑問都不存在,但我好像有點裝不下去了……”

她停了停,定定望向曾以萱:“我知道我們之間的信任也還太單薄,但跟其他人比起來,我只能信你。”

夫人不能信,劉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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