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4天

隋娅被送到醫院, 經過一番檢查,只是皮肉傷,包紮之後在醫院休養一個星期就行。

但也把她爸媽給吓了個半死, 本想訓她, 但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就沒忍心。

而黎冬和蘇原在警察局待了一天,交代了事情經過後讓蘇江給贖了出來。

故意傷人的那幾個都被刑拘。

從警察局和醫院出來,蘇原的情緒很低落。

蘇江也沒訓他, 只是帶着黎冬和他去天橋收拾了音響然後回家, 給沈溪打了個電話交代蘇原的去向, 爾後下廚給他們做了飯。

一頓飯吃的黎冬和蘇原如坐針氈。

黎冬時不時的擡頭瞟瞟氣氛不太對勁的兩人, 然後低頭吃飯。

但是食之無味。

只有蘇江和平時無異, 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依舊平靜冷漠,猶如一潭死水。

吃完飯後, 黎冬起身收拾, 卻被蘇江摁住,他沖着她挑眉,淡聲道:“回房間, 洗澡睡覺。”

黎冬的手縮回去,低聲哦了句,腳步沉重的往房間裏走。

然後走到房間門口, 又看了蘇原一眼。

他低垂着腦袋, 鼻青臉腫的坐在椅子上, 看不見是什麽表情。

但周身氣壓很低。

黎冬回了房間就拿起手機給隋娅發微信: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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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

——叔叔阿姨有沒有罵你?

隋娅過了會兒回:沒死。

——我媽哭慘了。

——我爸想罵,張不開嘴。

——我現在虛弱的躺在床上,難受死了。

黎冬隔着屏幕都想跑到醫院,但是考慮到外面的氣氛,她不大敢出去。

隋娅又問:蘇原呢?他還好吧?

黎冬:嗯, 受傷不嚴重。

隋娅:那就行。

黎冬:你今天怎麽想的啊?怎麽會突然擋在他前面?

隋娅:……你這是在問我為什麽突然傻逼了嗎?

黎冬:……

隋娅:這我該怎麽回答你?就是下意識救隊友,我以為我救了他還能護住自己的,誰想到我手上沒勁兒啊。

黎冬:……

隋娅:不過他沒事,我這一刀也不算白挨。

黎冬:英雄主義/抱拳

隋娅:???諷刺我?

黎冬和她打趣了幾句。

隔了很久,隋娅發了一大段話過來。

大概意思就是當時沒想很多,只想着不能讓蘇原受傷。

黎冬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隋娅想都沒想的回:做夢!

與此同時,客廳裏。

黎冬走後,蘇江把餐桌上的東西都收拾走,蘇原碗裏剩了好多食物,蘇江直接倒進了垃圾桶。

沒勸他一句。

碗筷碰撞的聲音在廚房裏響起,是人間最具有煙火氣的聲音,而蘇原的耳朵裏只剩下那一聲。

“蘇原,躲開!”

他閉了閉眼睛,而後睜開,蘇江正站在他面前,見他望過來,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想出來點什麽?”

蘇原沒說話。

蘇江雙臂撐在桌子上,目光直視着他,“我們還能交流嗎?或者說你還願意跟我交流嗎?”

蘇原的目光回望過去。

四目相對。

戰火一觸即燃。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蘇江說,“現在的你就是曾經的我,我不想罵你,更不想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态去教育你。畢竟我自己也沒過好我的這一生。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對你人生中的每一個決定負責。這是一個男人應該承擔的,不論你現在有沒有成年。法律會對現在的你寬容,但并不代表可以一直寬容下去。”

蘇原依舊沉默。

蘇江從兜裏摸了盒煙出來,拿出打火機。

拿煙的時候給蘇原也遞了一根,蘇原沒接。

“拿着吧。”蘇江說:“我知道你抽。”

蘇原接過,兀自拿起打火機給自己點燃,然後給蘇江也點上。

這算是一場真正的關于男人之間的對話。

一支煙抽完,蘇江忽然淡聲開口:“去醫院嗎?”

蘇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幾乎是不帶任何猶豫的點頭,“去。”

***

蘇原自己打車去的醫院,蘇江給他轉了十萬,讓他自己看着處理。

本來沒打算多說什麽的,但在蘇原臨出門的時候,蘇江還是忍不住叮囑蘇原,這種事情千萬不要演變成感情債。

在去醫院的路上,蘇原忽然想到了桑茵。

當初的蘇江是否因此欠下了桑茵?

蘇原猶豫良久,最終拿出手機,給加了微信就一句話也沒說過的蘇芮發了條消息:你知道哥當年和桑茵的事嗎?

蘇芮秒回:好好學習,陳年往事你知道做什麽?

蘇芮:閑的?

蘇原: ……

蘇芮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

隋娅的病房在七樓,今天蘇原來醫院簡單包紮的時候看過她一眼,那會兒她剛出手術室,進行了簡單的縫合,麻藥勁兒還沒過去,正在睡覺。

他在外面看了會兒就和蘇江她們離開。

蘇江來到病房門口,就聽一個女人正在教育隋娅。

“一個女孩子家,學什麽不好,非要學人家男孩子打架,結果呢,把自己打進醫院來了。隋娅啊隋娅,我原來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能耐呢?”

隋娅小聲嘟囔,那我小時候也很厲害呀,滿院的男孩都不是我對手。”

隋娅媽急了,“你還得意起來了是吧?是不是覺得自己打架打進醫院來特驕傲!特自豪!我是不是還得給你頒塊匾呢?”

隋娅:“也倒是不必,您讓我能好好睡個覺就行。”

隋娅媽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是造了什麽孽,都我欠了你們父女倆的。”

“睡吧睡吧,趕緊休息。”隋娅媽抱怨:“趕緊好起來,本來學習也不好,再耽誤一段時間去了期中考,我就只能被老師留下來批評了。”

隋娅笑:“媽,你就放心吧。不是還有黎冬嗎?到時候她可以給我補課的呀,哪怕我在醫院,她每天下了課也可以過來。”

隋娅媽:“也不能總麻煩人家。”

“我跟黎冬什麽關系,麻煩點沒事。”隋娅說着打了個哈欠,“媽,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覺了。”

隋娅媽瞟了她一眼,開始支旁邊的床,隋娅立馬鬧了起來,“你真的不要在這兒睡!本來就腰不好,你睡一晚上明天就下不來床了,到時候是我照顧你還是你照顧我啊?”

隋娅媽:“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隋娅說:“我就是受了點小傷,現在那勁兒都過去了,還能這麽精神的跟你說話,我有事兒的話就喊護士了,外面那麽多值班的醫生護士,你就別跟着折騰了,快回家去,讓我爸來接你。”

正說着,隋娅爸爸就進來了,一進門就附和道:“隋娅說得對,你這身體還是別跟着折騰了。我已經跟老王打好招呼了,他會讓人好好照顧隋娅的。再說了,她都這麽大的人了能不太大也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點兒代價。”

隋娅覺得道理倒是這麽個道理,但這話從她爸嘴裏說出來,味兒就有點不對了。

不過她還是揮揮手,“趕緊走,讓我付出代價!”

然後在隋爸隋媽出門的剎那,她又說:“明天早上來的時候給我帶豬骨湯呗。”

“又沒傷着骨頭。”隋媽吐槽:“要求真多。”

隋娅已經閉上了眼睛。

隋爸隋媽離開以後,隋娅才睜開眼睛,望着門嘆了口氣,然後才枕頭下面摸出手機,給黎冬發消息:睡了沒?我爸媽剛走。

“咳。”

一聲咳嗽聲傳來,隋娅立馬慌張的把手機往枕頭下邊藏。

“別藏了。”蘇原關上門往床邊走,“是我。”

隋娅回頭看到是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啊?進來的時候不能打聲招呼?吓死我了。”

蘇原本能想怼回去,但一看到她還躺在床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反而伸手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點兒。

坐在病床前的蘇原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什麽,甚至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

隋娅先是在玩手機,過了會兒發現蘇原還在,不由得問:“這麽晚了你過來做什麽?不會是無家可歸了吧?”

蘇原:“……沒有。”

隋娅不太确定的看着他,“那你到我這兒來做什麽?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可不太好。”

蘇原:“……”

他把隋娅從上打量到下,從下打量到上,終于忍不住譏諷道:“別做夢了,我怎麽可能看上你?”

隋娅笑了,伸手想拍他肩膀,結果夠不到,只能拍拍他的腿,“這不就對了嘛。”

蘇原一頭霧水。

“剛才那麽拘謹,都不像你了。”隋娅打了個哈欠,黎冬沒回她消息,估計已經等的睡着了,她把手機壓在枕頭底下,平仰着把腦袋偏向蘇原,笑嘻嘻地說:“你可別因為這件事兒有什麽負擔啊。我沒打算訛你,陪你一起打架是我自己選的,最後沒打過受了傷也是我自己作的,你只不過是個被動的承受者,做這些事的選擇權在我啊,所以你沒必要感覺到愧疚抱歉,跟你沒什麽關系。”

蘇原沒搭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我真的困了。”隋娅說:“你自便吧。要是沒地方去就在那床上睡,但要在明天早上我媽來之前離開……”

蘇原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不睡。”

“随你。”隋娅的哈欠一連接一個,習慣性的翻了個身,卻不小心弄到了傷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蘇原幫着她弄好,然後坐在床邊,“你睡吧。”

隋娅沒說話,慢慢閉上眼睛。

隔了好一會兒,蘇原才低聲說:“以後我給你補課。”

***

隋娅的抵抗力強,一個星期就活蹦亂跳的去了學校,除了不能做劇烈運動,其餘的一切正常。

她平日裏人緣好,一回來課桌前圍滿了人,都在問她的身體狀況,還有的給她桌子上放了小零食,牛奶餅幹數不勝數。

連隔壁桌的大魔王蘇原都忽略了。

直到打了上課鈴,同學們才慢慢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老師進門以後的第一句話也是慰問隋娅。

隋娅笑着和老師說:“都好啦!”

老師交代了她幾句好好照顧身體之類的話才開始上課,身側的蘇原忍不住開口譏諷,“可真厲害。”

順帶把別人不小心堆在自己桌子上的零食,都給她弄過去。

“你羨慕啊?”隋娅回怼,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她的桌子上全是零食,連書都鋪不開。

隋娅鼓了鼓腮幫子,開始往桌格裏塞,但桌格裏都是書,根本放不下那麽多零食,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同桌蘇原。

蘇原目不斜視,無視了她的請求。

“真小氣。”隋娅輕哼了一聲,只好把自己的書鋪在零食上邊,一邊翻書一邊問蘇原,“老師在講哪兒啊?”

問完就懵了。

蘇·從來聽課也能考第一·原怎麽可能會知道老師在講哪兒?

她可能是瘋了。

隋娅把這個歸結為住院後遺症,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竟然開始異想天開,認為能給她補課的蘇原會聽課。

她傻了。

憨憨行為又添一個。

于是她伸手去戳黎冬的肩膀,還沒伸過去就被蘇原給攔下來。

那雙修長的手在她書上開始翻,最後停在了一百多頁,他還指了指某個模塊。

隋娅将信将疑,“是這嗎?我怎麽感覺你在騙我啊?”

“愛信不信。”蘇原不耐煩的別過臉去。

隋娅沒再和他搭話,拿出筆來開始做筆記,發現前面的那一頁是做了筆記的。

滿滿當當。

比她以前上課做的筆記要好很多,有條不紊,每一個點都寫的很詳細。

她開始詳細翻閱,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內心已經開始波濤洶湧。

這字跡不是黎冬的。

她從桌格裏又拿出來幾本書,每一門課的筆記都有,而且全部寫的很整齊,一手小楷寫的像是印刷體。

隋娅在教室裏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蘇原身上。

她拍了拍蘇原的肩膀,遭到了老師的眼神警告,而且蘇原也沒理她。

于是她發消息給蘇原:做好事不留名?

蘇原:煩。

隋娅:會說人話嗎?

蘇原:會不會你不也看懂了嗎?

隋娅:……

過了會兒,隋娅發了一個謝謝鞠躬的表情包。

***

三月的風吹過,春天也即将到來。

很快就要清明節,黎冬看着日歷一天天劃過,總在想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去和蘇江提起恽縣的事情。

趙秀然的第一個清明節,她想回去。

但在清明節到來的前三天是愚人節。

4月1日。

在恽縣上學時,黎冬聽過最愚弄人的方式就是今天老師不來,我們放假吧。

說得特別真誠,但往往會被一秒拆穿。

在今年的愚人節,黎冬早就做好了準備,別人說什麽都不信。

早上去了學校,隋娅開得第一個玩笑是頭發上有東西。

這是她每年都玩的套路,黎冬還佯裝上當受騙哄她開心。

之後就是學委帶來的“今天不上學”梗,又老又破,大家都不信。

就在黎冬以為這個日子就要平淡無奇過去的時候,臨放學,她聽到同班的許真真在門口和她說:“黎冬,隋娅在衛生間叫你過去。”

黎冬愣了幾秒,“怎麽了?”

許真真:“我也不知道。我剛從衛生間出來,就聽見隋娅好像在哭,我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就讓我叫你過去。”

一聽到隋娅哭了,黎冬想都沒想就起身往外跑。

黎冬的體能一向不好。

從教室跑到衛生間,氣喘籲籲。

這會兒基本已經快上最後一節晚自習了,學生們都回了自己班級,只剩下幾個學渣在外邊吊兒郎當的晃。

黎冬跑到女衛生間裏,沒有人。

她喊了一句隋娅,忽然一盆冷水從天而降。

裏面還有拇指大小的冰塊,嘩啦啦的敲打在她身上。

冰冷徹骨。

黎冬已經很久沒有被這樣捉弄了。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被潑冷水被嘲笑,被502膠粘椅子粘掉褲子上的布料,最後不得不把校服遮在下身狼狽回家,在衆人譏諷歧視的目光裏,逃竄過每一條小巷子,回到狹□□仄的家裏。

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詞。

從上初中起,她就是和人群格格不入的那個。

瘦小,眼睛吓人,每一個點都足夠她被欺負一萬次。所以她被嘲笑,被孤立,被欺負,從最初的生氣到歇斯底裏,然後慢慢習慣,任憑他們欺負也不回罵一句。

一盆冰水,夢回當年。

她站在衛生間裏,身體僵直,沒敢回頭看。

渾身濕漉漉的,衣服都黏在了身體上,她聽到身後有個女孩兒說:“哎,我們澆錯人了。”

“啊?”另一個女孩說:“不是隋娅嗎?”

“她……好像是隋娅的好朋友黎冬。”女孩解釋:“不是隋娅。”

“好朋友啊。”女孩說:“那也不冤。跟那種小綠茶混在一起的女生,能是什麽好東西。再說了,勁不是愚人節嗎?就當送她的禮物咯。”

“這樣有點不好吧?”

“……”

好幾個女孩兒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黎冬的耳朵快要被吵到爆炸。

她不敢動。

害怕遭到更過分的暴力。

她的小腿肚在打顫,出來的着急,手機也沒拿。

于是五分鐘之後,她被幾個女孩兒摁着進了廁所隔間,然後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

前三盆是冰水。

她瘦得身上都是骨頭,冰塊砸在她骨頭上,響聲特別大,而且聽得人頭皮發麻。

之後的每一盆都是冷水,但倒在身上竟然會覺得溫暖。

黎冬蹲在角落裏,牙齒咯咯作響。

***

隋娅回到教室以後,衆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她回到座位上,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卓格裏找到一個迷你鏡,照一照鏡子,低聲碎碎念道:“我臉上又沒東西,他們看我做什麽呀?”

“你哭了?”蘇原在一旁佯裝漫不經心地問。

“沒有啊。”隋娅聳了聳肩膀,扭着脖子慢慢說:“剛剛把一些人打哭了,是真的。”

“黎冬呢?”蘇原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隋娅一臉懵,“我怎麽知道啊,我才回來。”

“糟了!”蘇原拍了下桌子,“你剛說把一些人打哭了,是為什麽?”

隋娅把自己的指關節摁得咯咯作響,“就是一些沒長眼睛的女生,覺得我好欺負,想對我實施校園暴力……”

“說重點。”蘇原慌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腦中成形。

隋娅白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你被隔壁的女老大看上了,她們覺得我離你太近了,讓我離你遠點兒,順帶還想教訓我一下,結果就被我……”

話音未落,蘇原猛地起身,一個箭步沖到許真真的座位前,語氣狠厲,“黎冬呢?”

許真真吓了一跳,都快哭了,平常她在班裏不怎麽說話,但學習好又努力,大家都很喜歡。

遇到這種變故,沒有老師的自習課上頓時紛亂起來,隋娅也沖過去,把蘇原擠開,埋怨道:“你幹嘛啊?有話不會好好說嗎?現在還在上自習呢!”

蘇原一字一頓道:“她利用你把黎冬騙到衛生間,到現在沒回……”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隋娅就像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說:“許真真,黎冬要是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蘇原也狠狠瞪了許真真一眼,跟着跑出了教室。

在他們兩個離開的那一瞬間,許真真就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衆人皆面面相觑。

***

黎冬做了一場夢。

她和蘇江在南極等着極光的出現,結果被埋到了冰雪裏面。

白雪皚皚,一望無垠。

她的肢體逐漸被凍得麻痹,再也無法移動。

而在不遠處就是蘇江,他站在光線中間,卻離她越來越遠。

她拼命想要呼喊,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她的身體,從腳到小腿到腰再到四肢,甚至到她的臉都感覺到寒冷。

黎冬害怕極了。

她想問,為什麽是我?

但她不敢。

她甚至沒敢去看那些人的臉,只記得她們的衣服。

有人穿了一件黃色的衛衣搭配一條淺藍色牛仔褲,紮着高高的馬尾,眼神兇狠。

有人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搭了一雙黑色褲子和馬丁靴。

但無論她們打扮的多麽光鮮亮麗,她們的臉都慢慢變得猙獰。

黎冬的意識漸漸潰散。

所有的思緒都彙聚到了一起:她想回家。

想找蘇江。

想告訴他:有人曾熱烈的喜歡過你。

但她從不敢說出口。

她聽到有人在遠處呼喚她的名字。

從黎冬到黎小冬。

有男聲有女聲。

這個世界的所有場景都不斷在她眼前倒放。

世界絢爛奪目,而她只是一片毫不起眼的浮萍。

在此刻,她真實的感覺到自己只是一座孤島。

漂浮在浩瀚的大海之上,沒有終點,尋不到盡頭,随時可能被海浪打翻。

作者有話要說:  堅決對校園暴力說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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