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二次
張姨這一次前來是為了向司雯告別的。最後一次買好了菜, 準備給她做一頓午飯,當作踐行。
她和白黎一起走進廚房,把司雯推到了廚房外, 笑着說:“我和小白聊天,你別摻和進來。”
站在一旁的司雯恍惚了一瞬,撓了撓臉側走到沙發前坐下。
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 時不時有笑聲從廚房傳出來。
看起來白黎很讨中年婦女的喜歡啊。司雯端起水悠悠地抿了一口。
不,應當是說,白黎很讨女性的喜歡, 無論是誰都抵抗不了他的可愛。
事實也正是如此, 張姨慈愛地看着白黎,臉上的皺紋擠成一朵朵名為歲月的花, 眼裏盡是溫柔。
她一邊切着菜一邊問:“你和小姐交往多久了?”
白黎乖乖地回答:“快兩個月了。”
“哦……你們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我我們很守禮的, 沒有結婚前是不會……有那種的行為的。”白黎緊張地把手裏的蒜都捏成蒜汁,“您放心, 我會克己守禮,負起責任的。”
張姨臉上的笑意更甚, 輕輕搖了搖頭。
她看白黎這樣子倒是不擔心他會讓司雯吃虧。
反倒是擔心起白黎, 他還只有十八歲, 而司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怕是會在這方面欺負他。
完全不知道在張姨心裏已經是這種形象的司雯還在悠然自得地打開了電視看股票,關心自己買的股漲跌。
張姨看他剝好蒜, 又給他一把蔥,繼續問:“你談過幾次戀愛啊?”
Advertisement
白黎認認真真洗着蔥, 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雯雯是我的初戀。”
“初戀好啊……你也是小姐的初戀呢。”
白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驚喜地說:“是嗎!”
“是啊。我可是看着她長大的人, 她有沒有談戀愛,有沒有交男朋友,我一眼就看得出。”
白黎眼睛亮閃閃的,開心地搖頭晃腦。
張姨說到這裏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來,你應該也知道小姐家裏的狀況吧。”
“是的,知道一些。”
“我這個保姆啊,待在她身邊的時間比她父母陪她的時間都要長。我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對待,可無論對她多好,都不能彌補親情的缺失。”
張姨将手裏的水甩掉,握住白黎的手,輕聲細語地囑托道:“她其實很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所以今天我進屋的時候,看到了這裏的變化,我真的很開心。以前這兒冷冰冰的,不像個女孩子的房間,也不像個家。但是今天,我看到了有可愛的小玩偶,有柔軟的地毯,還有很新鮮很漂亮的花,我就知道……她正在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張姨眼裏隐隐泛起水光,“這些天我都在忙司夫人的事情,沒能來看她。但是我今天發現她變了好多啊。應該都是你的功勞吧。我很感謝你,也很喜歡你。”
這是一個最好的認可。
白黎鼻子微微發酸,抿着嘴不停地點頭,有些哽咽,“謝謝。”
“我就當是替司夫人來把把關,見你一面。想說,你如果真的決定和她在一起,那就要堅持一輩子,不能逃不能變心。不能讓她陷入和她父母一樣的困境。”
這一刻,就像是一個長輩對最愛的那一位孩子所将去的歸宿的叮咛。
白黎眸光顫動,眼眶微微發紅,一個勁兒的點頭。
“好了,要幫我洗的菜都洗好了,你就出去陪她吧,今天我來給她做頓飯。”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抽着鼻子走到司雯面前。
司雯盤着腿抱着軟和的抱枕,把視線從電視移到白黎的身上,看見他像個小兔子一樣紅了眼,疑惑地揚起眉頭,伸手将他拉到沙發上坐着。
“怎麽了?”她揉了揉白黎的眼尾,“張姨她說你了?”
“沒有。”白黎小聲說,語氣裏還有些哽咽。
“那是發生什麽了?你怎麽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沒想哭的。”
話音一落白黎就掉了一顆眼淚出來,抽抽搭搭地說,“我只是很開心……我太開心了,真的……”
司雯手忙腳亂地抽出餐巾紙給他擦眼淚,并不能理解在她看股票這短短十分鐘裏發生了什麽。
一邊說着開心一邊掉眼淚,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
她覺得又好笑有無奈,張開手臂把白黎抱在懷裏,順着他的後背,“什麽事情那麽開心,可不可以和我說說?”
白黎摟緊她,抵着她的肩膀搖了搖頭,聲音悶悶地抽噎道:“等以後我做到了,再告訴你。”
雖然聽着一頭霧水,但司雯還是順着他的意思,輕聲說:“好。”
她揉着白黎溫熱柔軟的後頸,不一會兒白黎就慢慢收回情緒,腦袋也清醒起來,松開司雯,往另一邊挪了挪,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
司雯看了眼兩人相距的安全距離,疑惑地湊近了些。
而白黎又往一旁挪動,一本正經地側過頭對她說:“有長輩在,我們還沒有結婚,不能太親密了,不然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啊這……這說的不無道理。
當着長輩面卿卿我我,的确是令雙方都尴尬的事情。
司雯撓了撓臉側,靠在沙發上朝白黎攤開手心,“牽手也不可以嗎?”
白黎垂眸看她的手心,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猶豫,覺得應該要說不可以,但又很心動。
最終手指動了動,還是伸出手指勾住司雯的指尖。
司雯勾起嘴角,得寸進尺地問:“親親也不可以嗎?”
白黎正直得像個柳下惠,“當然不可以!”
“可是張姨還沒有出來。”她指了指緊閉的廚房門,“所以……現在也不可以嗎?”
“這……”
白黎耳尖動了動,望了望廚房,又側頭看向司雯,滿臉無奈,可眼睛卻閃閃發亮地說,“你如果,就是,非常想要親親的話,現在也不是不可以,就親一下,張姨不會發現的。”
司雯看他主動湊過來的臉,逗弄道:“沒有,不是很想,我只是問問。”
“……哦。”白黎湊近的動作一僵,迅速回正挺起腰杆,砸了咂嘴。
司雯被可愛到,勾着他的手一拉,飛快地俯身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白黎:“!”
他耳尖立馬紅了,做賊心虛一般小聲說,“你不是說不想的麽!”
“但是我發現你很想啊。”司雯也學着他偷偷摸摸地說,“難道不是嗎?”
白黎啞然,哼哼了一聲,無法反駁。
飯菜很快做好,張姨将熱氣騰騰的美味端出來,白黎十分主動地去拿碗筷,只剩下司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站在桌子旁,看着那些她喜歡吃的菜。
三人落座。
張姨樂呵呵地給司雯和白黎夾菜,直至碗裏的菜堆成一個小山才罷手。
“來來來,快嘗嘗。”
白黎啊嗚咬了一口飯菜,頓時被俘獲了,雙眼冒光,嚼了好幾口對張姨說:“這個魚炒的真好吃,您是怎麽做的啊,能教我嗎?”
張姨晃着腦袋,神秘地說:“這就要歸功于我祖傳的秘制醬料了,等會兒我把秘方偷偷告訴你。”
“好!那這個蘑菇呢?也是秘制醬料嗎?”
“這個我就來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司雯撐着下巴,一口一口地吃着飯,笑着看兩人把桌子上每一道菜都讨論了一遍。
飯菜香和交談聲交彙這整個午飯,和諧又溫暖,一如外面燦爛的日光。
在飯後司雯主動收拾桌子,将碗筷都放到洗碗機裏,出來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已經因為做飯建立的牢固的友誼。
白黎開心地拿着小本子記好了所有司雯愛吃的東西,就連做法都詳細地寫在一邊。
張姨越看他越滿意。
字好看,人好看,還喜歡給司雯做飯……不錯,不錯。
“小姐。”張姨招手讓司雯的坐過來,“有件事兒要和你說。”
她的神色認真起來,司雯邁步過來,坐到對面,“您說。”
白黎合上本子,眨了眨眼,準備回避:“那我上樓去收拾一下衛生……”
司雯擡眼制止他,“不用,你坐下一起聽。”
白黎看了眼司雯,又看向張姨,見她笑着點了點頭,這才坐回到位置上。
斟酌片刻,張姨緩緩開口說道:“司夫人已經決定三天後去國外嘗試新的治療方法,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這一句的信息量很大,司雯甚至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遲鈍地嗯了一聲。
“我那一家子人也要和司夫人一起去,所以今天特地來和你說一聲,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過看到有小白在,我就很放心了。”
張姨的丈夫是司家聘請的司機,兒子在司家的資助下已經早早去國外讀碩士,如果宋音要去治病,他們肯定沒有什麽顧慮一定會跟着去,而且還能去看孩子。
司雯沉默着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情況。
“為什麽……”她平靜地開口問,“她會改變主意去國外?”
“是司先生。”張姨頓了頓,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他答應陪夫人去國外。”
大概誰也想不到,逃跑了十幾年的人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去直面一個破碎的家,待在一個瀕臨瘋狂的、可怕的女人身邊。
司雯揚起眉頭,被震驚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問。
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全然與她沒有關系了。
她感覺自己仿佛從來沒有參與到司世悟和宋音的生命之中,無論他們做了哪一個決定,都沒有問過司雯的意見,有的只是通知。
而現在,就連通知都不親口告訴。
這樣就算是徹底解脫了吧。
白黎咬着嘴凝視着司雯,細細觀察她平靜神情之下的情緒,難過地皺起眉。
“謝謝你告訴我。”司雯輕聲說。
張姨笑着搖了搖頭,拿起自己的包起身,“我還要回去收拾行李就先走了。”
司雯也跟着站起身來,“我送你。”
“不了不了,你忙你的吧。”她走到玄關處換鞋,離開前還是将航班時間告訴了司雯,“到時候希望你能來,就算不是為了見司夫人一面,也算是為了我,來送送我吧。”
“我不會去的。”司雯站在門口,面色平淡,“一路平安。”
張姨淡淡笑了,轉身離開。
大門被打開,耀眼的陽光傾瀉而來,在緩慢被合上門的時候,門縫一點點将陽光擠了出去,只留下腳下被照射過的溫度。
司雯定定地站了好一會,直到溫度散盡,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慢慢轉過身。
白黎站在沙發旁,懷裏抱着自己的小本子,擔憂地看向她,咧着嘴角對她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
他想用微笑讓司雯放松一點兒。
每次她看到自己的笑,都也會跟着笑起來的。
果然這次也不例外,司雯扯着嘴角也輕輕地笑了下,大步向他走去。
白黎張開手臂,等司雯靠近的時候穩穩地抱住她,往後跌坐在沙發上。
“今天是不是有點累呀?”他摸着司雯柔軟的長發,“要不要午睡一下下?”
“嗯,吃的太飽了,好容易就犯困了。”
“那我們上樓睡還是就在這裏?”
“不想動了。”
司雯按着白黎的肩膀,兩人一起躺進沙發裏,她安靜地靠在白黎的胸口,聽着他平穩的心跳聲,慢慢閉上了眼。
白黎攬着她的肩膀,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不一會兒就進入睡眠。
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及有關于宋音的事情,就這樣靜谧地擁抱着,好似這件事沒有出現過一樣。
一直到穆久打電話通知司雯開線上會議。
司雯睜開眼,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接通電話,輕手輕腳地從白黎身上爬起來。
“會議房間號已經發給你了,提前十五分鐘進來吧。”穆久開口直奔主題。
“嗯,好的。”
司雯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給他扯了扯小毯子,随後放輕一切動作去拿起電腦。
她不能離白黎太遠,不然信息素濃度過低會讓他沒有安全感,找了一下位置,只好就地盤腿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戴上耳機,進入會議。
今天都是上半年的彙報總結,司雯只需要聽着,時不時低聲對着耳機問一下數據。
這個會議開了将近一個小時,最後輪到穆久進行總結以及制定下半年的目标。
司雯正聚精會神地看着投影儀上的PPT,忽而肩膀一重。
側頭看去,睡得迷迷糊糊地白黎正閉着從沙發上蹭過來,額頭壓在她的肩膀上,鼻子一吸一吸的聞着她的信息素,嘟囔着說:“我好熱啊……你的信息素怎麽這麽淡,我聞不到了……”
司雯眉頭一跳,聽着這話就覺得不對勁。
第二次發熱來了?
正在進行視頻通話的公司員工紛紛看過來,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耳朵豎得像天線。
他們看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臂從背後圈住了司主管的脖子,擡起她的臉啵啵啵親了好幾口。
聲音太響,透過耳機傳到所有人耳裏。
只可惜他們只能看到那黑亮微卷的頭頂,看不清面貌。
正當主角要露臉的時候,電腦被啪的一聲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