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儀式（十三）
雨廊酒店大門口，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不遠處，邢夜倚靠在車身上，手裏夾着一支煙，很悠閑的等着顧辭下來。
露過的女孩們都不由得多看他幾眼，他人長得俊朗，眼神卻是陰郁得可怕，女孩們只敢遠遠的看着，而不敢上前搭讪。
顧辭站在高樓的玻璃窗邊，望着下面正在等他的那人，他也不急着下去，就當沒看見他來了。
“你就這樣晾着他，萬一他生氣了想殺了你怎麽辦？他可是□□啊!可是很不講道理的那種……”黃哲幫黃叔跑腿，給顧辭送資料來着，看到他目中無人的态度，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自身的安全。
顧辭直接無視了他的警告，拿過他手裏的資料翻了幾下“這些都要我的簽名麽？”
“嗯!”黃哲點點頭，又看了看下面等着他的邢夜，心底還是有些不放過你“你會有危險嗎？要不要我派一些人跟着？”
“放心吧!我還沒那麽弱，再說了我要是有人跟着被發現了的話，我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顧辭拿起筆，給那些資料簽上自己的大名。
“我知道你決定了的事我改變不了，但是要記得注意安全。”黃哲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老媽子了，唠唠叨叨的!
“知道了，你怎麽比黃叔還啰嗦啊。”顧辭扶額。
“……”不都是為了你好麽，真是不領情“顧辭!”
“嗯？”
“別受傷了，不然我告訴爸爸，讓他把你關起來。”黃哲也就只能靠自己的爸爸來威脅他一下，雖然也不大管用。
“……”
從小到大都是這一句，萬年不變的老套路，他還能說什麽!
顧辭簡單的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兩人一同走下樓去。
邢夜見到兩人一同走下來，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有些陰沉的看着黃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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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哲不是沒有感覺到那股陰冷的視線，但是他依舊還是笑得沒心沒肺的，也不打算避開邢夜。
顧辭有些無奈，他知道黃哲想做什麽，但是也沒打算阻止他。
“顧總，這位是？”邢夜的聲音冷了不少，似乎下一秒就會将面前這人暴力拆除。
“這是我的朋友，黃哲。”顧辭跟邢夜介紹了黃哲，轉而看向黃哲“黃哲，這是天宇的老板，邢夜！”
邢夜非常敏感的注意到顧辭的用辭，黃哲是朋友，而他卻是天宇的老板，頓時覺得心裏不爽起來。
“你好，我是邢夜。”邢夜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向黃哲伸出手。
“你好！”黃哲看了看他的手，将自己的手也伸出去，和他相握露出笑容。
邢夜突然發力，捏住了黃哲的手，後者臉色沒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加力掐回去。
黃哲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手勁卻不是一般的大，等兩人收回手是，黃哲扶一下自己的眼鏡，一點事也沒有。
邢夜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垂在身旁，如果注意點看，還能看到他的手有些輕微的抖動。
顧辭自然是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湧的，只不過他在假裝不知道，反正吃虧的人不會是黃哲就對了。
“小辭，我先回去了，有控記得回家看看咱爸。”黃哲露出一個無邪的笑容，他說的這些話絕對是故意的。
司機早已在一旁等着，黃哲無視了邢夜暗沉的臉色，轉身上了車，收起笑容“走吧”
顧辭跟那個人竟然這麽親密，怎麽可以！邢夜雙手拽在一起，似乎正在考慮怎麽将黃哲碎屍萬段。
“邢老板？你怎麽了？”顧辭好像一無所知，恢複了他一慣的冷淡臉色，這跟他面對黃哲時的态度形成巨大的反差。
這讓邢夜更加暴怒，然而他再怎麽不高興，顧辭都無所謂。
邢夜好不容易才壓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又恢複正常模樣，給顧辭打開車門“沒事，快上車吧！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顧辭也不客氣，坐了進去。
邢夜定了一個包廂，兩人走了進去，讓酒保拿來了好些酒。
兩輕輕的碰杯，氣氛恰到好處，就像是真的兄弟一般。
“邢老板還記得昨天晚上說過的話嗎？”
“我昨天晚上說了不少話得，不知道你說的是那一句。”邢夜嘴角輕輕翹起，看上去非常的邪魅。
“你說我們是同一類人，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知道你的生活方式是什麽樣的？”顧辭輕笑。
“我……”
邢夜才剛出聲，外面一陣騷動傳來，安保人員的聲音響起“對不起，裏面有客人，你不能進去。”
“我們有事要找邢夜，快點給我讓開，不然防礙公務，我照樣可以把你抓住警局。”韓諾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顧辭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雙目低垂，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老板！”一個酒保被人從外面踹了進來。
邢夜眼神陰郁了些，擡頭看見韓諾殇，眼底那絲陰郁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隊長，久仰大名。”邢夜勾起一絲冷笑，終于還是見面了啊。
顧辭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似乎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韓諾殇帶來的幾個警員也都選擇性無視了他的存在。
“邢夜，我們現在懷疑你和一個犯罪組織有關，現在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楚寒往前一步，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邢夜。
“好。”邢夜似乎非常有信心自己不會有事。
“請問你是自己起來呢？還是我們請你起來。”楚寒冷笑，威脅之意盡然。
“這位警官，不要太過分了。”這時，沉默了許久的顧辭終于出聲，冷冷的看着來抓人的幾人。
邢夜有些詫異的看着他，似是沒想到他會為自己說話，心底忍不住的有一些雀躍。
“我們只是按照程序辦案，這位先生有問題的話，可以舉報我們。”楚寒的聲音有些不悅。
顧辭擡頭，沒有看他，看向遠處的韓諾殇，突然笑了一聲，一把抄起一邊的酒瓶，砸向他。
韓諾殇臉色一變，閃身躲開，那酒瓶擦着他的手臂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楚寒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隊長，你沒事吧？”
韓諾殇搖了搖頭，但是卻沒有了剛才的那股随意之感，邢夜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這位先生，公然襲警，你跟我們回警局喝杯茶如何。”韓諾殇盯着顧辭，臉色滿是不善。
“好啊！”
韓諾殇的臉色更差了，走近顧辭“那就走吧！先生。”
韓諾殇伸手想将顧辭拉起來，顧辭一把拍開他的手“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韓諾殇還是拿出了手拷，一只拷在他手上，一只拷在自己手上，将他拉了出去。
楚寒和另一個警員也将邢夜拉了起來，邢夜臉色陰寒的看着韓諾殇和顧辭的背影。
韓諾殇的車上--
顧辭舉起自己的手，晃了晃自己手上吊着的那個手拷“韓隊，你不打算打開它麽？”
韓諾殇笑了“我覺得挺好的啊！戲得做足不是麽？”
“我總覺得你是公報私仇。”顧辭白了他一眼。
“怎麽可能，我這麽正直善良，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正直善良，這話也就韓諾殇能說得出口來。
顧辭幹脆放棄抵抗，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韓諾殇從口袋裏翻出一個小淺藍色的盒子，丢給顧辭。
“這是什麽？”
顧辭饒有興趣的拿起盒子舉到眼前，似乎想透視看看裏面裝着什麽。
韓諾殇被他逗樂了“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顧辭很聽話的打開了盒子，兩秒鐘後又合了回去，塞回韓諾殇的口袋裏。
“……”韓諾殇無語。
兩分鐘後，盒子還是回到顧辭的手中，顧辭捧着盒子，滿心無奈。
“韓隊，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啊。”你不是比小孩大幾歲麽。
“那你還給我糖！”是的，韓隊塞給他的那個盒子裏塞滿了一盒子的糖果。
“醫生說你低血糖，多補充一些糖分有益無害。”
“……”顧辭還能說什麽，又盯了手上那糖一會兒“我不愛吃糖。”
“吃着吃着就喜歡了，有人告訴我，不開心的時候就吃糖，甜甜的很快就能開心起來了。能夠提高幸福感。”
“誰說的？”
韓諾殇停頓了一下，顧辭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傷“曾經一個很重要的人。”
是曾經重要的人，不是現在！
顧辭很識趣的閉嘴，不再多話，他才不會缺心眼的問那個人是誰。
邢夜和顧辭被分別帶進兩間審訊室，邢夜本想對顧辭說點什麽的，但是卻被刑偵隊的人攔着，只能看顧辭一眼。
他臉色不悅的坐下，楚寒和櫻紅雪負責審訊。
楚寒将那地下室裏拍到的圖片，和一部分聊天記錄放到邢夜面前，敲了敲桌面。
邢夜看了他一眼，拿起那幾張照片，臉色變了變，低着頭好一會兒才調整過來，看完後露出一點疑惑的模樣“警官，這是什麽？”
楚寒挑眉，可真會裝啊“這不是你做的好事麽，你會不知道？”
邢夜搖了搖頭，笑道“警官，你這樣算是誣陷麽？警察不該這樣辦事的吧!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些東西是我的？”
“我們有證人。”
“我們這一行的仇人很多，說不定是我的那些個仇人聯合起來害我呢。”邢夜神色冷靜得好似這些事真的不是他幹的似的。
櫻紅雪在他旁打量着他，輕微的表演型人格和還有反社會人格相結合，自信又狂傲，這個人極度危險。
“是麽？那邢老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個聰明人，不知道你為什麽還要開那間只會虧本的服裝店呢？”
“沒有為什麽，反正我有的是錢，一直留着它我的生意也垮不了，所以就沒管。”
“那邢老板能不能解釋一下，你所謂的仇人為什麽會在你的店裏工作？”
“我只是見他們挺可憐是，沒有工作，所以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工作的機會有問題麽？再說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也許他們被我仇人收買了，想陷害我也說不定呢！”邢夜冷笑，對楚寒的問話不屑一顧。
楚寒和櫻紅雪對視一眼，看出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這人可真能搞！
“邢老板是聰明人，你手下那些人背着你做了這麽多事你會不知道，沒有你的授意他們敢随便亂來？”櫻紅雪手中的鋼筆輕輕的戳了戳那些照片。
邢夜笑道“現在可不是舊社會，現在講究的是人權，兩位是警察應該了解得比我清楚才對吧！就算那些人在我手下工作，我也不可能要求他們什麽都聽我的，再說了他們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會尊重他們的想法。”
邢夜的回答無懈可擊，他這樣說也确實沒有錯處，但是楚寒他們自然不可能會相信他。
“邢夜是吧！我查過你的祖籍，你的二十年前才來的芫城。”楚寒突然換了一個問題。
邢夜臉色微變，但是很快就調整了回來，和剛才一樣對楚寒露出一絲笑意，只是衆人莫名的覺得這笑意異常的滲人。
“警官這是要查我的家譜嗎？這和你們帶我回這裏有什麽關系麽？”邢夜一口一個警官，卻完全不把兩人放在眼裏。
“關系可大着了！”楚寒頓了頓“二十年過去了，邢老板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麽？”
“不記得了，我也很想知道我以前都發生過什麽，查到什麽了？不介意告訴我一聲吧。”邢夜攤手，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據說邢老板自小父母雙亡，然後自己一個人來到了芫城，但是很抱歉，警方的的能力不足，沒辦法查到更多的事，只知道這麽多!”
他自然不會把邢夜告訴顧辭的話說出來，不管他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這些話，顧辭現在都不确定邢夜是否真的相信他，他對顧辭說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萬一把顧辭給供出來了，那就得不嘗失了。
“沒事，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
宋芷月看着監控裏的邢夜，此時的他正坐在審訊室裏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這人什麽問題，被請進警局不吵不鬧，好像還挺興奮的。”
“他很篤定我們不能把他怎麽樣，所以有持無恐的！”櫻紅雪嘆息一句“以我們現在掌握的東西，最多扣他四十八小時，畢竟沒有什實質的證據證明他有參與過那些事，當然他弑母的事另說，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天獄的人員名單！”
邢夜肯定跑不了的，但是天獄裏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放走，他們是存在這座城裏的污穢，韓諾殇他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将這些污穢處理幹淨。
顧辭被安排到另一間審訊室中，做戲也還是得做全套的，不過審訊室裏的攝像儀都被關閉了。
韓諾殇和白飲塵負責‘審問’他。
三人坐在審訊室裏，相對無言……
“恭喜顧總襲警成功。”韓諾殇扯了扯嘴角。
“你們打算怎麽做？”顧辭直接問。
“我們找到了天獄的據點，除了服裝店還有就是那家工廠，我們不知道工廠裏是什麽樣的結構，暫時不敢輕舉妄動。”韓諾殇頓了頓“那你呢？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我應該很快就能進去了，需要我幫忙弄到工廠的地圖嗎？”
韓諾殇果斷的搖了搖頭，顧辭不解，這不是最快的辦法麽，為什麽不？
“太危險了，以我們的警力想控制住那個工廠不難，沒有地圖可能用時會久一點，但是你自己在邢夜身邊本來就危險，沒必要再去冒險。”
顧辭點點頭，同意了韓諾殇的說法，低下頭思考一下，轉而看向韓諾殇。
“那這襲警的罪要怎麽算？”
白飲塵擡頭，疑惑‘什麽襲警，他們在說什麽玩意？’轉過頭看向韓諾殇，發現他也是一臉懵圈。
“呵……”顧辭看着他們一頭懵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可是砸了刑偵隊的隊長，你難道就讓我這樣好好的進來，又好好的出去？”
韓諾殇似是想到了什麽，皺眉看向顧辭“我們是冷靜的執法者，有紀律的，而且你也沒有傷到我……”
“可是別人不是這麽想的。”顧辭打斷了他的話。
在那些人的眼裏，警察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他們也一樣會記恨，會小心眼，別人欠他們一分，他們也同樣會還別人已分，那些人可不懂得什麽紀侓。
“你想說什麽？”韓諾殇臉色沉了一下。
顧辭知道韓諾殇要些不大高興，但是“我覺得韓隊不應該這麽仁慈，畢竟在他們眼中，這個世界的人都是一樣的。”
“……”韓諾殇盯着顧辭，好一會兒才道“你想做什麽。”
顧辭好像很滿意他這個反應，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借你的手我一用。”
韓諾殇沒有多想，直接将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