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儀式（十四）
邢夜在警局呆了四十八個小時，中間除了過來送飯的沒有再有其他人過來訊問過他。
他在那間小黑屋裏待了兩天，心情有些暴燥，而韓諾殇他們似乎都不準備審他。
四十八小時後，因為證據不足，他終究還是被小天保釋出來。
顧辭因為襲警的事被拘留，黃哲過來給他交了罰金之後才被保釋出來，只不過黃哲來得比小天要早一點。
邢夜走出警局門口，見顧辭正倚坐在一輛車上，黃哲正在往他臉上抹着什麽，趕緊跑了上去。
“疼嗎？”黃哲在他臉上揉了揉。
顧辭輕輕的搖了搖頭，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左邊臉頰上有一塊於紫，黃哲正在給他塗藥。
邢夜見他他臉上的於紫，眼睛冷下幾分“誰做的？”
黃哲見到邢夜立馬就惱了，一把揪過他的衣領，一拳砸在他的臉上，他打人的位置和顧辭受傷的位置是一樣的。
邢夜被打得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小天趕緊上來扶住他，怒視黃哲，幾乎就要上前和他打起來。
黃哲還想上前去拉邢夜，卻被顧辭拉住了手“黃哲。”
見顧辭拉着自己，黃哲只好壓下自己心頭的怒火，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顧辭怎麽可能會襲警，怎麽可能會被人打，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傷，這才認識你幾天就受這樣的傷了。”
邢夜自知理虧，低下頭不說話。
黃哲長籲了一口氣，将顧辭推進去車裏，關上了車門“你跟我回去再說，不許在外面晃悠了。”
說罷轉身回到駕駛座，顧辭趕緊回頭看向邢夜“邢老板抱歉，我們改天再約。”
話音剛落，黃哲的車就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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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演技倒是越來越好了！”黃哲想起剛才顧辭那有點小委屈的模樣，不由得一抖。
“天生的！”顧辭撇了他一眼，頓了頓“不許告訴黃叔。”
黃哲知道他說的是他臉上的傷，不由得皺了皺眉，雖說剛才跟邢夜說的話是演戲居多，但是有一點是真的，顧辭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麽傷，尤其是傷在臉上，這真的是第一次。
“韓隊真的打你了？”
“沒有!”
顧辭想起在審訊室裏的場景……
他拿過韓諾殇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撞去，但是韓諾殇卻生生的将手抽了出去“你瘋了？”
顧辭眨了眨眼睛，他知道韓諾殇生氣了，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生氣。
“這是最好的方法。”
“你假裝不行麽，非得要真動手。”
“假的到底是假的，不夠逼真。”
“你……”韓諾殇竟然不知道該接什麽的好，倏然站起身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反正邢夜只需要相信你受傷就行，讓紅雪給你化個妝，将臉色弄蒼白一些，再找人來演個戲就行了，沒必要真的在自己身上動手。”
說完這個韓諾殇就氣沖沖的走了，白飲塵也跟着跑出去。
于是當天夜裏，顧辭一直在思考韓諾殇在生氣些什麽，然後一個不小心磕在桌子上，這下好了，都不用假裝了。
第二天韓諾殇看見他臉上的傷時，臉色好像挺差的，他大概是以為顧辭是故意弄傷自己的了吧，所以很不高興。
“傷在臉上可不是開玩笑的，回去讓你嫂子給你看一下。”
黃哲其實早就結婚了，他的妻子名趙芸雪，是一位外科醫生，兩人自結婚以來一直都如膠似漆的，不過黃哲看起來甚是年輕，一般人都看不出來他已經結婚了。
“嫂子不是出差去了麽？”顧辭想前之前趙芸雪給他發的信息，還囑咐他要按時吃飯來着。
“早回來了，前幾天還念叨你來着，這一次見他你受傷了可就更不會放過你了。”
“那你可得幫我擋一下。”顧辭輕輕的笑一聲。
趙芸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黃哲将顧辭當成自己的弟弟，趙芸雪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倆結婚的時候他才十幾歲，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是趙芸雪幫忙照顧他的，她更像是顧辭的姐姐。
“小辭，告訴你個事。”
黃哲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他了，從他成年之後一直都是叫他全名的，這一次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嗎？
“你嫂子懷孕了!”
顧辭的眼睛亮了亮，轉頭看向黃哲“什麽時候能出世？”
要不是要開車的話，黃哲真的給他一下，懷孕了就能出生這麽快麽，至少還得等上八個月好吧，就算喜歡軟綿綿的小娃也不能這麽着急啊！
黃哲家--
顧辭剛進門就聞到了廚房裏傳來的香味，他在門口換鞋的時候黃哲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進去“雪兒，顧辭過來了。”
“小辭來了，正好做完飯了，一起吃飯吧。”說着還在黃哲身上拍了一下。
顧辭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那股黏糊勁，有些後悔了，何苦跑過來這裏吃狗糧呢！
趙芸雪走過來打算拉顧辭過去吃飯，一下子就見到他臉上的傷，瞬間變了臉色。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誰幹的，老娘滅了他。”見到顧辭臉上的傷，趙芸雪連形象都不要了。
黃哲趕緊過來拉住暴燥的老婆“雪兒冷靜點，當心肚子裏的孩子。”
趙芸雪這才平靜下來，走進房間裏那出藥箱，給顧辭再次處理臉上的傷，但是并不就此善罷甘休。
“快說，是誰幹的？”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真的？”
“真的!”
好吧，趙芸雪不再追問，還是吃飯比較重要，不想說就不說了吧！
“小辭好久沒來找過你嫂子了，在忙什麽沒有時間麽？”趙芸雪給顧辭夾了一筷子菜。
回過頭發現黃哲正眼巴巴的望着她，哭笑不得的轉而給他夾菜。
看見他們的相處模式，顧辭不由得勾起嘴角，這樣的生活真好。
“好好的總裁不當，非得跑去當警察，當刑警我也不說你了，但是你不能總讓自己受傷啊，這都第二次。”黃哲開始念經起來了。
顧辭就那樣靜靜的聽着，也不反駁，想起剛才黃哲在車裏說的話，明明真正會念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以後記得多注意安全。”黃哲嘆息了一聲，知道自己說的他聽不進去，便往他碗裏夾菜“你的侄兒還等着你資助他上大學呢!”
顧辭眼角抽了抽“為什麽要我資助？”莫名的覺得掉進狼坑裏了，還掉得莫名其妙。
“因為我要和你家嫂子去環游世界，預備金都是環游世界用的，沒錢供他上學。”黃哲非常驕傲的說道。
顧辭默默的為還沒出世的小娃兒默哀，攤上這麽個坑兒子的爹，确實很無奈。
……
別墅裏，小天拿着一沓資料遞給邢夜。
“大哥，你不該這樣的!”
“小天，我已經決定好了，你不用再勸我。”邢夜拿着手中的資料翻看起來，那是刑偵隊八人的資料。
只不過邢夜不知道的是他手裏的資料，多了一份林宇的卻少了一份顧辭的。
“動警察的話，我們很容易被發現的!”小天有些焦燥。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邢夜為什麽突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服裝店那邊被抄了，現在這個時間段就應該好好的休生養息，而不是繼續折騰，更不應該動警察的。
警方那邊已經對他們起疑心了，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盯着他們，現在在出個什麽事被警方察覺到，到那時候真的就逃不了了，這樣做根本就不劃算。
邢夜以前明明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小天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做事不顧氏切，這個人真的還是他的大哥麽，真的還會管理好他們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必須這樣做，你放心！我不會讓天獄有事的。”邢夜拍了拍小天的肩膀。
擡頭看向遠方。
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做什麽，在警局看見他臉上的傷的時候，邢夜的心裏就不由的泛起一陣痛意，他想認真的去看看他的臉，想把他拉到自己身邊，想要保護他。
這麽多年來，他見過這麽多的男男女女，沒有一個是給他這種感覺到，顧辭絕對是第一個。看到他臉上的傷的時候，邢夜是真的火了。
邢夜不允許有人傷到他，凡是傷過他的人，都必須千倍萬倍的還回來，不管是誰，不管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市局刑偵隊！”邢夜看着手上你一沓資料，冷笑道“你們給我等着，我會讓你們都付出代價的。”
小天站在後面看着邢夜可怕的臉色，心底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戰栗之感，好可怕。
不管看過多少次，他這樣的表情都好可怕，他還是那個可怕的人，殺人不眨眼，可是又讓人忍不住陷進去。
張廉對邢夜的感情，小天是知道的！他知道身陷于深淵中的人，無論是誰都會被強大的邢夜所吸引，為他甘願付出一切，他是天獄所有人的神明。
但是這個神明卻沒有像他們在乎他那般在乎他們，以前，他的心裏沒有任何人，無所畏懼，視一切為無物，但是現在他的心裏裝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讓他失去了原本該有的理智與氣勢，都是那個人的錯，他該死。
可是不管小天再怎麽恨顧辭，他也還是不敢去動他，他害怕邢夜會生氣。
邢夜生氣是很可怕的，他有一百種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沒有人會蠢到去傷害邢夜在乎的那個人。
“你在想什麽？”邢夜見小天一直在發呆，思緒不知道飄到哪個角落去了，忍不住出聲提醒。
“沒，我沒想什麽。”小天趕緊搖了搖頭，不敢和邢夜對視。
總感覺邢夜的眼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小天做不到和他對視兩秒以上，而顧辭是極少數與他對視而無所畏懼的人。
“沒什麽的話就趕緊按照我說的去做吧！韓諾殇是嗎？你準備好接受我的大禮了嗎？不，應該是整個刑偵隊，你們準備好了嗎？”邢夜的眼裏充滿了興奮之意，可知這一次的任務将會多麽的刺激。
小天看到邢夜噬血的模樣，心底一悸，不敢再有說的話來刺激他。
算了，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不管發生什麽，邢夜總能處理好的，他願意相信他。
……
是夜，韓諾殇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腦海中滿滿都是那個人的模樣。
顧辭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一個總裁跑來當刑警，要麽腦子抽了要麽有別的目的，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除非顧辭也跟他一樣。
可是沒記錯的話，顧辭今才二十二歲，這麽年輕要有什麽特別的經歷，那得是多小的時候的事啊！
“我真是病了，看到他臉上的傷的時候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韓諾殇自言自語的說“都多久沒有失控過了！”
韓諾殇苦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自己還是走不出來麽！
轉眼八年過去了，孫雨晨的面容竟也模糊了起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開始一點點的撤出了自己的生活，明明說好要永遠記得她的，到底還是時間能沖淡一切麽！到底什麽才是永恒呢？
那麽顧辭呢？他在執着些什麽，他到底經歷過什麽？他想要的又是什麽？
韓諾殇在床上翻了幾個身，有些暴燥的坐起身來，嘆息了一聲，竟然失眠了，多久沒有失眠過了!
他走到陽臺邊，看向遠處的燈光，安撫着自己燥動的心。
韓諾殇想起黃哲說過的話，顧辭已經沒有父母了，那他進警局是不是因為他父母的事呢？
秦局認識顧辭，他知道顧辭的事，但是他不願意說，韓諾殇也無從得知。
“你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麽？”
同一座城裏，是許多個人的不眠夜。
黃哲的家裏也有顧辭自己的房間和衣物。
但是黃哲家沒有酒和安眠藥，也許是有的，但是讓趙芸雪和黃哲給藏起來了吧！
他們一直都想保護他，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個人經歷過那些事之後，就像已經過去了的事，再也回不去了。
顧辭坐在陽臺邊的秋千上，望向遠方，手裏把玩着韓諾殇給他的那個糖果盒。
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顆糖來，剝開放進自己的嘴裏，一絲甜意在嘴角蔓延開來，十歲以後他就沒有再吃過糖，都已經忘了甜的滋味了!
穿過萬千座建築，兩股視線就這樣遙遙相望，交彙成未來。
然而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只是屬于個人的，有人失眠自然也會有人安睡，更是有人在這樣的夜裏出去約會的。
林辰逸知道，自己一直都有喜歡的人，每到逢年過節，親戚們想給他介紹女朋友的時候，都被他所婉拒了，因為他心裏的那個人還在他身邊。
今天他終于有勇氣将她約出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勇敢，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但是總要試試才知道。
“等很久了麽？”櫻紅雪跳到他後面，笑着拍他一下。
“電影票在這，我們進去吧！”林辰逸将手裏的電影票分給她，拉着人走進影院。
這部電影是講一對青梅竹馬的故事，整部電影從頭到尾都屬于溫馨的風格，結局也很美滿，是一部很幸福甜蜜的電影。
就跟電影一樣，他和櫻紅雪從小就認識，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他知道自己喜歡她，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
他有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一無事處，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是今天他莫名的就想通了，兩個人在一起其實并不需要在意那麽多，只要兩個人覺得适合就好，太多的顧慮并不喊帶來好的結果。
電影院裏的人漸漸稀少，兩人還是坐在那裏，誰也沒有提出離去。
“紅雪！”
“我們在一起吧。”
櫻紅雪轉過頭看向他，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目光裏充滿了認真和期待，不由得笑道“好，我們在一起！”
她等這一句話等了很多年，她知道林辰逸對她的感情，也明白他在擔心些什麽，但是她不想逼他。
她在等他自己想明白，等他認清了自己，勇敢的說出自己感情的時候，她不害怕等待，即便是一輩子她也等得起，但是她相信林辰逸不會讓她等太久的。
事實證明她等到了，林辰逸沒有辜負她的期待，也沒有讓他等得太久，這樣就足夠了。
林辰逸想過千百種表白的方式，到最後卻只是說出一句‘我們在一起吧。’
但是櫻紅雪的回答卻是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原來也是喜歡着自己的，這樣很好。
“你還想去哪裏看看嗎？我陪你去。”林辰逸嘴角的笑意就快要壓制不住了。
“我們就随便去逛逛吧！”
在這樣的夜裏，兩人手牽着手相行于街頭，很溫馨而幸福。
其實幸福真的很簡單，明明觸手可及，但是卻總是有那麽多人不懂珍惜。
而有的人是真的離幸福很遙遠，他們有的沉倫深淵無法自拔，而且的卻不甘沉沒，在黑暗中掙紮，渴望着有人能拉他一把。
“紅雪，我們會永遠都在一起的！”
“嗯！”
“我愛你。”
“我也是。”
因為彼此的在乎，心裏有光照耀，所以面對黑暗時才會無所畏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