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儀式（十五）
顧辭不知道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的在秋千上睡了過去，醒過來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身上還蓋上了一條毯子，應該是黃哲進過他的房間了吧！
他站起身晃了晃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走回房間裏去。
臉上的於紫已經褪去，完全看不出昨天的那個模樣，還是原來俊朗帥氣的他，當然這最大的功臣還是趙芸雪。
昨晚被随意擱置于床頭櫃上的手機，此時正閃着提示光，有未接來信，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信息。
顧辭面無表情的拿過手機，打開便見到好幾個未接裏電。
他的手機本來就調了靜音，而且昨晚那個時候他還在陽臺吹風，所以什麽都沒聽到，當然了！就算真的聽到了也不會接。
邢夜應該知道打電話沒有用處了之後，改成了發信息。
‘明天有時間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顧辭輕輕的勾起嘴角，回道‘有！’
剛回完邢夜的信息順便向韓諾殇打了個電話。
“喂！”韓諾殇大概還沒睡醒，聲音裏帶着些鼻音。
“是我，魚上鈎了！”
韓諾殇這回是真的清醒了過來，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睡眠不足，直接從床上爬起來。
“你什麽時候過去？”
“現在還早，他約了我今天見面，這一次應該可以打進他們內部去。”
“我知道了，有什麽事随時聯系，記得注意安全。”韓諾殇囑咐道。
Advertisement
“嗯！”
顧辭并不想讓邢夜知道太多關于黃哲的信息，所以一大早就離了他家去雨廊酒店投宿，在酒店裏又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因為他把手機調了靜音的原故，所以才會一直都沒有接到別人的來電或信息，一整個上午都沒人打擾到他休息，當然一般情況下也沒什麽人會聯系他。
顧辭認識的人本就不多，公司裏需要他親自出面的事情也很少，除非特殊時期，就像他剛進警局那時候一樣，那個項目必須由他親自處理外，其他都有人看着，黃叔也會幫他打理好一切的!
邢夜九點多的時候就在雨廊樓下等着了，顧辭離開黃哲家的時候給他發信息說在雨廊酒店見面，結果他到了之後顧辭卻一直沒有出現，給他打電話也不接。
他也不惱，就一直在樓下等着。
顧辭下樓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也就是說邢夜在樓下吹了兩個小時的風，難得還是保持微笑的向顧辭打招呼。
“剛起床？”
“嗯!”
“那要不先去吃點什麽再說？”
“附近有家飯店，到那裏去吃吧。”
顧辭帶路，和邢夜一起進了一家離雨廊較近的飯店。
那是家裝修文藝的飯店，名叫‘雨憐’，剛走進去的時候不會有人覺得那是飯店的，店裏放了幾個書櫃，還有一旁的桌椅，人不多，都安靜的坐在那裏，手捧一本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吃飯的地方在包廂裏，服務員給他們安排了一個中等的包廂，費用絕對不便宜，只不過邢夜不知道的是--這家飯店同樣是顧氏旗下的産業，他們完全快以在這裏免費吃喝，當然顧辭并不打算這樣。
畢竟請客的人是邢夜，顧辭當然是不介意讓他放放血，讓自家飯店賺一筆的。
“你找我出來有什麽事麽？”飯菜還沒送上來，顧辭在一邊無聊的玩着手機。
“你那天不是問我，我的生活方式麽？”邢夜笑道。
“所以呢？你不是不能說嗎？”顧辭自然是知道邢夜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不過相比之下那些六七十歲的奸商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邢夜還嫩着點。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生活是什麽樣的，同時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們。”邢夜自問這話說得非常的誠懇，而且認真，他覺得沒有人會拒絕他的邀請。
顧辭放下手機，看向他，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不自然來，但是讓他失望了，邢夜全程都很自然，沒有一點不自在。
确認邢夜不是開玩笑後，顧辭躊躇片刻“你手下的人不會願意見到我的!”
“不，你願意過來的話，他們會歡迎你的，而且一切都有我擔着呢!不會有事的。”
顧辭聽着，低下頭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輕松的神色，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落入邢夜的眼中，都自動轉化成了感激感動的神色。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言的吃完了晚飯。
邢夜剛結賬便拉着顧辭上車。
“你要去哪？”
“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基地。”邢夜臉上掩蓋不住興奮的神色“還有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他說的是昨天顧臉上的那傷。
大概戀愛中的人腦子都不大清醒，邢夜現在整顆心都在顧辭身上了，根本就沒有腦子可言。
看着他雀躍的神情，顧辭并沒有半分愧疚感，‘大概我天生就是這麽無情的人吧，所以讓我去當卧底最合适了!’他心底冷笑，也不知是在嘲諷邢夜還是自己。
邢夜在一間大工廠旁邊停下。
這工廠比一般的工廠要大不少，顧辭擡眼輕輕的掃過去，不做太多的探究。
不用想也能知道，這工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幸好韓諾殇他們那天動手的是那家服裝店，而不是這裏!這家工廠裏的裝備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強得多，要是警方輕易動這裏的話，最後到底是哪方損傷更嚴重還不得而知。
“下車吧！”邢夜為他拉開了車門。
顧辭毫不客氣，邁開自己的長腿便往工廠裏走去。
他微微擡眼，五米一個監控，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真是夠謹慎的，監控室裏應該有人負責盯着吧！
顧辭單手插在口袋裏，捏了捏手裏的小型U盤，那是林辰逸之前給他的，裏面存方着林辰逸親自編寫的病毒，方便他入侵這裏的監控而不被發現。
“這樣的做什麽的？”顧辭明知故問。
“歡迎來到天獄的大本營。”邢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裏帶上一絲噬血的瘋狂。
顧辭無視了他眼中的惡意，擡腳向裏面走去，邢夜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一路往來走遇到很多來往的人，有不少人還是顧辭見過的--芫城的通緝名單上，這裏還真是犯罪者的天堂啊！
邢夜是天獄的老大，平時都是別人跟在他的身後，衆人都是第一次見到他跟在別人後面，不由得多看顧辭幾眼，紛紛好奇他的身份。
邢夜将顧辭帶進了一間類似辦公室的房間裏，小天早已在那裏等着，只是在見到顧辭的時候，眼裏明顯的閃過驚異和憤怒。
邢夜一門心思在顧辭身上，沒有注意到小天的情緒變化，但是顧辭卻将這一幕清清楚楚的收進眼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天一直跟着我，他可以信得過，你想去哪裏的話可以讓他帶你去。”
邢夜自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安排，但顧辭并不這麽想，讓小天跟着他和監視他沒多大的區別，但這裏畢竟還是別人的地盤，他也不好總是拒絕。
“你要去做什麽麽？”顧辭第一次來到這裏，邢夜應該巴不得自己拉着他介紹才對的，讓手下招呼自己，除非他又想做什麽？
“我說過要給你報仇的!”邢夜笑了，笑得極其陰狠。
顧辭不在說話，邢夜說的話韓諾殇那邊也能收到，相信他們會處理好的。
他看着邢夜囑咐小天些什麽，然後轉身離去。
小天原本和顏悅色的臉在邢夜離開後，瞬間暗沉下來，帶着惡狼似的目光審視着顧辭。
他緩緩的走過去，正常人看着他這樣的表情神态，一般都會有些心驚，一直守在監控後面的林辰逸見到他這樣的眼神，莫名的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特別的瘆人。
“副隊!”林辰逸像是要确認安危是的喊他一句，然而顧辭是不可能會給他回應的。
“你很特別!”小天不知道盯着顧辭看了多久，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大的殺傷力的，可顧辭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
顧辭完全不在乎他的目光，這讓他感覺到一絲挫敗和不甘心，這麽多年除了邢夜沒人敢直視他的目光這麽久，不得不承認顧辭的确很特別，特別到自己想要立刻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能出現在邢夜面前。
顧辭感覺到了他眼中的不甘與怨毒，不過他并不在乎這人的心情，還對他宛然一笑“我知道啊。”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能把人氣得半死，小天瞬間被他激起了怒火，看着他的雙眼似乎有兩團火正在燃燒。
“副隊，你就不要激怒他了，這樣你會很危險的。”櫻紅雪從電腦屏幕中看到小天怒火中燒的面容，不由得擔心起來。
“別以為大哥讓着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要是被我發現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哦--是嘛!”顧辭有些戲谑的看着他，手順着桌面拿起一份資料“你很在乎邢夜？”
他就那樣随意的翻閱起資料來，完全不把小天放在眼裏。
刑偵隊的所有人都看着顧辭手裏拿着的那份資料，裏面全是一些血腥的照片，怎麽血腥怎麽來的那種。
雖然都是身經百戰的刑偵隊，但是這樣的照片實在是……有好幾人受不了，反胃惡心了起來，首當其沖的就是屬于內勤人員的林辰逸，忍了不到半分鐘便往廁所的方向跑去。
那邊衆人的各種反應的通過通訊設備傳到顧辭的耳朵裏，然而他卻是沒有心情去調倪他們。
“天獄裏沒有人不在乎大哥的，你說這不是廢話嗎？”小天表現得很自然，脫口而出的話為他找到了一點底氣，但顧辭卻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不自在，那種被人看透的不自在。
“那他在乎你嗎？”顧辭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他知道小天的心思，存心想要激怒他，他不能讓小天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必須想辦法擺脫他。
“我們的事用不着你來管，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大哥對我們的好我們自然是知道的，用不着你來提醒我。”小天這話明顯帶着惱羞成怒的感覺。
他這樣的反應極大的取悅了顧辭，笑容更甚，可是還不夠，他需要小天更加暴怒，這樣的小打小鬧沒什麽意思，也不足矣将他支開。
“我現在也是你們的一員了，你們的事我自然是有興趣知道的，畢竟……”他并沒有說畢竟什麽，留有暇想才能讓人回味“要知道我現在可是邢夜看重的人，你這樣的态度可不大友好。”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故意加重‘看重’這一個詞，意思簡單明了--你們都應該端正自己的态度，趕緊過來讨好我。
不出所料，小天立馬就暴怒，對着顧辭亂喊了一通。
“你以為你有多重要，大哥不過是一時興起陪你玩玩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我等着看你慘不忍睹的下場。”喊完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可見他心裏的怒火到底有多旺。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不敢動顧辭，他了解邢夜的脾氣，真的動了他看重的人，自己只會吃不了兜着走，理智尚存，他還是害怕的。
小天不蠢，知道應該怎麽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但人非聖賢，再怎麽聰明的人也會有失控的時候，而且很不巧他遇上的還是顧辭這個輕而易舉看穿人心的人。
“我自然知道自己有多重要，是不是真的玩玩而已，你其實很清楚不是麽？”顧辭頓了頓，露出一個攝人心魂的笑容“我可以保證，到最後被抛棄的人，只會是你！”
看着顧辭的笑容，他只覺得腦海中的最後一條防線也崩了，一瞬間全身被怒火燃燒。
他跑上前去抓住顧辭的衣襟，擡手就想給他一拳……
看到這一幕，刑偵隊的重人心都吊了起來，鴉雀無聲！
“小天！”
一個陰郁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小天只覺得一瞬間掉到冰窖裏，踉踉跄跄的松開顧辭，轉身看見邢夜幽幽的眼神。
“大、大哥，我……”小天語無論次的走向前去，他知道邢夜生氣了。
邢夜一言不發，擡手就給他一拳，将他撂倒在地上。
“大哥……”小天眼裏帶着些水光，緊緊的望着邢夜。
“滾！”邢夜此時此刻完全聽不進他的解釋。
小天最終還是自己爬起來，離開了這裏，至始至終邢夜都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
是啊！他早該知道的，邢夜從來都這樣，他才不會在乎自己是麽想的，不管自己付出多少都不會得到回報，明明都已經習慣了呀，為什麽還是覺得那些傷心呢!
小天走後，邢夜趕緊湊到顧辭跟前“你沒事吧？”
顧辭搖了搖頭。
“他平時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我沒事!”顧辭打斷了他的話語“你不是有事麽，怎麽又回來了？”
“噢！”邢夜突然想起他原本是要做什麽的，一拍腦袋，伸手拿起剛才顧辭順手拿的那份資料“我忘記拿這個了，回來拿。”
“你有事先忙的話就先走吧！”顧辭朝他揮揮手“我自己在這呆一會兒。”
邢夜有一些猶豫，但是到底還是手裏的東西比較重要，不多說什麽便走了。
顧辭睜開眼，确認邢夜真的走了才慢慢遁到房間裏唯一的電腦前，将手裏的U盤插了進去，又向外面瞟了一眼，确定沒有人注意到他。
“可以了，動手吧。”
他輕輕的對着空氣說了一句，林辰逸那邊便已收到信息，開始快速敲擊鍵盤。
這個工廠實在是大得過分，林辰逸啓動了U盤裏的病毒，竟花了十五分鐘才将整個工廠的電腦和監控給游走一遍。
顧辭一直盯着大門，直到把U盤拔下來才松一口氣。
林辰逸也是在高壓下工作，等将整個工廠的監控掌握了才攤在椅子上。
“這個工廠的運營系統是獨立的，沒辦法從外界入侵，只能選擇這個方法，吓死我了。”林辰逸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幸好之前有準備，塞給顧辭的那個U盤派上了用場“這個工廠的監控也太多了點吧！”
感覺沒有一個地方是沒有攝像頭的，布置這個工廠的人也太沒安全感了點。
“能直接入侵這裏的電腦嗎？找找看有沒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宋芷月道，要是能直接拿到，就不用顧辭去冒險了。
林辰逸何嘗不想這樣，可是他只能搖了搖頭“這工廠裏安裝了極其穩固的防火牆，普通的電腦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而顧們的主機要是沒有正确的方式和密碼就随便入侵的話，防火牆會被啓動，那些電腦裏的數據會被全部清空，到時候就真的得不嘗失了。”
雖然是意料中的答案，可衆人還是忍不住失望。
“你能找到主機室在哪裏麽？”顧辭的聲音打斷了衆人的沉沒。
“給我一點時間，我們把監控給理一遍應該就能找到了。”
“嗯！”
